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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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银鞍白马度春风_185 三月

    “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黄帝内经素问·四气调神大论篇》

    二月末一场连日阴雨的倒春寒后,三月初始春日复晴,暖风熏人,秦洵早早扒拉出了在景阳殿书房抽屉里封存了一冬的墨枝红桃折扇,整日在休憩时晃在手中,衬得一张笑盈盈的面容明朗如春景。

    秦淮来御书馆寻燕仪礼时恰好遇见刚下学的他,戏谑:“哦哟,春光满面啊。”

    “一年之计在于春,可莫负了这等好韶光啊。”秦洵折扇一合,伸着懒腰慢悠悠往御书馆大门去,“走了啊,回去睡齐璟咯。”

    秦淮:“……”你能不能要点脸?

    齐璟三月始便请了御书馆约莫半月的假,原因是救济制策第一个冬季的各州施行反馈总算在二月末全数收至京城,户部尚书郭文志带领整个户部一连几日览阅甄选,选中了一部分卓效或效微,再或是有突出问题的奏章,送来了齐璟这里,齐璟便请了学假,专心处理奏章来。

    原本齐璟还半开玩笑问了秦洵,是否要借替他分忧之名再度偷懒休假,秦洵想了想,竟难得勤奋地表示自己这才刚回御书馆一月,若是这么快就再一连多日缺席颇有些不像话,还是每日自己乖乖去念书好了。

    秦淮偶然得知他这样回应了齐璟,对三弟破天荒的懂事欣慰得热泪盈眶,坐在燕仪礼桌案旁直道家里小王八蛋总算开窍了,却没容他欣慰几日,很快就让他磨着牙根想扇自己的脸。

    科举殿试的二轮考核在三月初一那日放榜了,文武前十正在准备着应考皇帝的殿前亲试,落第的举子们则在这几日陆续收整包裹,踏上了回乡的归程,礼部暂且恢复了清闲,秦淮便频频为了燕仪礼往御书馆跑,偶尔还会上阵给他代一两回课。

    这日午后春光正好,秦淮好说歹说哄着燕仪礼放下讲学教案,先与自己同床共枕睡一场午觉解解春困。

    说是同睡午觉,秦淮往燕仪礼倾身贴过来时,已经暗示意味十足地动起手脚来,燕仪礼面上一红,好脾气地任他上下其手,默许了他的打算。

    气氛逐渐漫上暧昧的热度,秦淮刚把人往内室里拐,正要顺水推舟地进行下一步,忽有宫人煞风景地匆匆来报,道是秦家公子与同窗起了冲突大打出手,此刻全部被季太傅叫走训话,季太傅差宫人叫他们各自的家里人来,宫人想着秦家的大公子秦子长此刻恰好就在御书馆中,这便赶来这里通报一声。

    秦淮蹙眉:“秦家哪位公子,又与何人冲突?”他心道可别再是秦微之那混账东

    西,那小混账前几日惹祸被季太傅训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宫人惶然:“是秦家三位公子和林家长弋公子,他们四位和曲家公子、韩家公子,还、还有成王殿下,两拨人起了冲突。”

    韩家是工部尚书的家门,在御书馆里念书的是工部尚书年方七岁的孙子韩盛。原本御书馆应当是只收从一品以上官爵家门的子弟入学,然并未严格规定必须仅限于直系亲属,因而不少与朝廷重臣沾亲带故的官家为了家中子弟能入御书馆与大家之子同窗,往往腆着脸弯弯绕绕托些人情,没人会过分在这种事情上较真,大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一直这么过来了。

    韩家的人情在于,工部韩尚书的姐姐便是右相曲伯庸的侧房韩氏,这韩氏即是当今皇后曲折芳的生母,韩尚书托一托姐姐韩氏,韩氏再托一托女儿皇后,不费力就把尚年幼的孙子韩盛塞进了御书馆。

    至于御书馆内的曲家公子,则也只有一位,便是曲伯庸的侄孙曲赫。曲伯庸自己只有三个女儿,正房堂氏嫡出有二,已故的大女儿曲佩兰与疯癫的三女儿曲采蘅,还有就是侧房韩氏所出庶女,当今的皇后曲折芳,但曲伯庸早逝的胞弟夫妻则育有一双儿女,便是曲灵均与其姐曲馨。

    曲馨与曲灵均姐弟自幼丧母,曲灵均十二岁时父亲又已病重,病重的父亲一直有抱上孙子的念想,十二岁的曲灵均自然是满足不了,于是刚刚十五及笄的曲馨匆忙择了个模样不错的夫君招婿入赘,却是越急越怀不上,好几年后才生下个儿子,既是招婿入赘,孩子自然是跟曲家姓,起名曲赫,天有不测风云,入赘曲家的曲馨夫君,借着曲家的荣光逐渐平步官场,却在儿子出生还不满一年时,自告奋勇领命去别地审查政务时意外身陨,曲馨孤儿寡母,差点就抱着儿子随丈夫去了,好在那时还吊着口气的父亲念着自己时日无多,央求了兄长曲伯庸在自己走后对自己一双儿女并年幼的孙子照顾一二,曲伯庸应下,没过几个月曲伯庸胞弟也辞世,曲伯庸还算讲信用地将曲馨曲赫母子与曲灵均接进了右相府,也正因自己膝下无子,侄子曲灵均又颇有为官之才,这便将曲灵均悉心培养为如今的尚书令。

    曲赫如今十二岁,与韩盛说起亲缘来,其实都能唤曲皇后之子的齐琅一声表哥,因而在御书馆里,曲赫与韩盛往往都围在齐琅的身边。

    秦淮揉了揉太阳穴。

    好啊,秦家在御书馆念书的公子一共就三个,这下竟然抱成一团集体惹祸,不止是秦微之那混账东西,那个跟他一样不省心的林家长弋,甚至入学还没多久的秦泓和秦商都牵扯进去,而且居然闹上的还是同样难缠的曲家人,家里这么些年纪不大的小混

    账们,怎么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来报的宫人觑着秦大公子脸色不好看,心中忐忑,硬着头皮继续道:“还、还有……”

    秦淮压住脾气,尽量对着无辜宫人将自己的态度放温和:“没事,你继续说。”

    “还有好几个别家的小公子,但要么只口头帮腔没动手,要么是后来加入没掺和太久,还有一众围观着不敢插手的公子们,季太傅道是姑且谅解他们一回,只将这七位带走教导了。”

    燕仪礼也在一直陪秦淮仔细听着,心知秦淮脾气算不得好,又恰好是被打断了“好事”,此刻定然心情不佳,体贴地代他开口回应:“这样吧,我代子长过去太傅那里一趟,毕竟这七人中两个大孩子,微之与不殆,他们是我带的学生。”

    “不必。”秦淮淡淡吩咐宫人,“劳你跑一趟景阳殿,去请陵王过来御书馆一趟,就说他家好表弟惹祸挨训了,让他去太傅那里领人。”

    宫人忙应是行礼离去,出门后擦擦额上的汗,心道这礼部尚书秦大公子平日温声细语性子极好,偶一回冷下脸来真是吓死个人,家里还在念书的孩子顽劣一些其实也无伤大雅,秦大公子究竟是为什么心情这么差啊?

    转念一想,秦家笼统就三个孩子在御书馆念书,还三个同时惹出祸事,况且还是招惹上帝后偏宠的成王殿下,秦大公子会觉得头疼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富贵子弟哦,真是不给人省心。宫人摇摇头,快步走出燕少傅居住的庭院,步履匆匆跑出御书馆往景阳殿赶去。

    而在燕仪礼屋子里,刚将烫手山芋甩去了齐璟那里的秦淮,一刻也不耽搁地继续着被打断片刻的“好事”,燕仪礼稍稍推拒:“子长。”

    “怎么?”秦淮薄唇在他耳颈处摩挲,低声问。

    “怎么说也是你家里的孩子,让归城去,你让他是帮微之,还是帮他自己亲皇弟不殆?不合适的。”

    “哪不合适了。”秦淮轻声嗤笑,“老好人,你以为齐归城像你一样对谁都没脾气?”

    他轻笑与说话时的口鼻气息喷在耳侧,燕仪礼一羞。从相识起秦淮就时不时喜欢说他“老好人”,刚开始是嘲讽居多,到后来,则基本是用于调戏他了,每每被秦淮这样耳语一逗,燕仪礼就不自觉羞赧无措。

    “可是……”

    “可是个屁。”秦淮将他往床榻上一压,隐忍的情欲灼烧叫他已然不耐,眉间一锁说话粗俗了起来,“谁的男人谁去领,我男人脱了衣裳在我身下躺着就行了。”他边解着燕仪礼的腰带边补充道,“也该让齐归城好好管管他男人了,他才不在几日,秦微之那混账东西都快上房揭瓦了。”

    事实上秦淮的怨念也不是没缘由的,

    就在几日前,秦洵刚刚因为闲得慌教一群乳臭未干的子苑小崽子写情书勾搭女苑的千金名媛,偶然被季太傅皇苑讲学时从一位小公主书页间发现一张被撕掉的情书残骸,追查之下对于近日御书馆内风靡的这等风气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当即把罪魁祸首秦洵叫过去劈头盖脸大骂了一通,正好秦淮在燕仪礼这里,便被无辜牵连,一同被叫去受了一趟老太傅的唾沫星子洗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