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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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61 年近

    秦渺一愣,原本垂头有心避开与秦洵对视,闻言抬起头来望着已经从她身侧走过去的少年。看不见少年的面容表情,秦渺胆子不禁又大了几分:“你这是大不敬,普通人唤陵王殿下的表字都要斟酌再三,他的名讳,你怎可——”

    “我说别打齐璟的主意。”秦洵明显不耐,截断了话,同时微微侧首,阴沉沉斜睨了秦渺一眼。

    少年语气并不算凶狠,神色也不见恼怒,秦渺却下意识轻轻一哆嗦,猛地抓紧了身旁婢女的手,指甲掐进婢女手背肉里,婢女吃痛却不敢言,生生受着。

    秦洵轻轻一挑眉,毫不顾忌:“别打我男人的主意,这回听明白了吗?”

    秦渺倏地瞪大眼,一时消化不来他话中信息,简直被惊得无以复加。

    “你不愿意我也没办法了呀。”秦洵压根不顾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忽而出乎意料地勾起了笑,一改语气,竟能说得上甜腻,要不是秦渺将他眸中丝毫不减的戾气看得清清楚楚,几乎都要以为这就是个普通少年在对自己家姐姐撒娇。

    下一刻秦渺就知道秦洵忽然改换语气的原因。

    秦潇走近,疑惑:“什么不愿意没办法?殿下都回去了怎么都还待在门边不进家去,外面天寒。”

    秦洵耸耸肩,若无其事:“想寻个人跟我出门逛逛,可惜秦渺不想陪我。”

    秦潇看看他,又望望秦渺,忙打圆场:“想来是天气冷,今日又是腊八,都待家里过节呢,外头也没什么玩,不是你渺姐姐不愿意跟你玩。”

    秦洵淡淡“嗯”了一声。

    秦潇想了想:“微之要是真想出府看看,二哥陪你?”

    “不必了,忽然没了兴趣,不如回去睡午觉。”秦洵随意摆了摆手,看看秦潇脸上真心实意关心着弟妹的神色,又软下语气,“天这么冷,不乱跑了,我去陪陪我娘,二哥也回屋歇息吧。”

    秦潇见他好似没什么不悦,这便露出笑来,在秦洵经过自己身前时打量一番他今日穿回府来的一身红白搭配的锦缎狐裘,笑道:“原本入了冬家里想将你的冬衣收拾几件送进宫去,大哥说是用不着,在宫里定不会冻着你,今日这身是宫里绣院给你做的?”

    “衣裳新做的,狐裘齐璟的。”秦洵抬手松松被狐裘严密包裹的领口,实话道,“其实捂得有点热。”更别说冻着了。

    秦潇失笑:“殿下一贯疼你。”

    秦洵随意与兄长交谈几句,往母亲林初的住处去,秦潇见妹妹秦渺仍停在将府大门边一动不动,似乎思考些什么想入了神,又唤了几声将她拉回神,秦渺忙匆匆应付几句,往自己住处快步回去。

    松开婢女的手时,掌心一片汗湿。

    秦洵后来回想起年幼时做的那么些故意与父

    亲作对、与秦潇秦渺兄妹俩争抢物什的行为时,常常觉得自己幼稚可笑,事实上在当年他做这些事时,心里就是清楚这样做是不对的,一边赌气行劣,一边又对无辜的秦潇秦渺抱有歉意,尤其是诸多容让他的二哥秦潇,秦洵心里一直对他有愧,懂事后便总是有心多顾及一些二哥的情面。

    至于秦渺,秦洵抱着些歉意对于她偶尔大小姐脾气的挑衅视若无睹不多计较,却也在秦渺被其母谷夫人教导的敌视自己态度下,一点抱歉早被消磨得所剩无几。

    他不会容忍秦渺的蹬鼻子上脸,尤其是秦渺打起齐璟的主意。

    在家里一待十几日,秦洵大多时间都在陪着他难得回一次家的母亲,偶尔出门逛逛集市已经能闻见年味了,街边商铺在这段时日里陆陆续续闭门打烊,想来是一年从头忙到尾,趁着岁末偷些闲空,回家陪陪妻儿老小等候过年,集市上小摊小贩却日益多了起来,小本生意的都还想趁着新春前最后这些日子多赚一笔,好给家人过个富足年。

    先时在宫里秦洵与齐璟提了一嘴江南的梅花糕,忽然兴起跑去“秦淮泊岸”一回,想尝尝李老板的手艺过个嘴瘾,谁知人家悠闲惯了的李老板早早关店回家过年,秦洵不甘心地在紧闭的店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又扒着窗张望着确定店里真的没人,这才怏怏离去。

    路过牡丹亭戏楼时正遇着晋阳王殷子衿将要进门听戏,一问方知正好赶上台柱子将离今年唱的最后一场戏,秦洵蹭了王叔一张戏票和一袋蜜饯,听完戏又毫不客气地宰了晋阳王和将离的一顿饭,才心满意足地回府。

    集市上日益增加的这么些小摊小贩,大多是趁着时候卖些对联桃符,也有卖花生糖麦芽糖一类吃食零嘴的,都是为了补贴家用。秦洵基本就是买买零嘴吃,小摊上的对联桃符多是写来卖给普通人家,有点名望的人家都会讲究些,花钱或借着人情请文人雅士为自家题写春联,普通人家请不起文人雅士,要么家人自写,要么为了方便,就会来光顾集市的春联摊,清贫些的人家,家里都不一定识字,为了过年讨些福气,自然也会为集市卖的春联福字破一回费。

    因而这些集市春联摊的书法质量参差不齐,好些的好歹字迹工整,差劲的简直就是鬼画符。

    上将军府因着有一个“惊才绝艳”的秦大才子,对联这种东西自然是不愁的,只是上将军府门第高占地大,门门窗窗多不胜数,秦淮这几日桌上铺满了红纸,一张接一张地书写对联,一个接一个地写着福字,写了没多久脾气上来,只肯写将府大门并上他看得过眼的家人住处所需,将府其余诸多门窗,还是得管家花些银两,劳烦长安城里还说得过去的文人

    雅士动笔。

    秦洵在长兄书字时讨嫌地蹭在他身边旁观过,还贼兮兮问了句:“大哥我能不能拿你两张出去转手卖钱?你的笔墨,肯定老值钱了,卖了我就能发笔横财过年。”被秦淮冷眼一吓,自觉闭嘴。

    秦洵自认看了不少长兄题写的诗作,又被熏陶了些文人骚客的气度,路经集市时望着红火一片的对联摊,从尚在做生意的酒铺里买了几小坛酒拎着,摇头晃脑感叹了一句名人诗作:“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吟了诗秦洵美滋滋觉得自己真是学识渊博,心情不错地往身旁最近的小贩手上递了自己买酒剩下的碎银,随手拿了摊上两张惨不忍睹的鬼画符带走。

    小贩找钱的手抬起时已经见富少爷走出老远了,他愣了愣,把手又收回去,“哗”一声将原本要找给秦洵的一把铜钱又落回自己钱盒中,捏了捏被握得温热的碎银,暗自嘀咕:“阿牛哥果然没骗我,长安城人傻钱多的二世祖就是多。”

    秦洵回到府中自己住处,口中叼着块花生糖,在木樨难得大胆一回拼死阻拦下,仍不听劝地要将两张写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的鬼画符往自己门上贴,口齿不清地说着花钱买回来的不能浪费。

    直到贴完一张四个字里有两个是错别字的“恭喜发财”,拿着“大吉大利”打算去刷面糊,一转身对上自己长兄面无表情的脸,吓得一个激灵,利齿一用劲,脆响一声将花生糖咬断,叼着那部分落进口中,另一半就这样掉地上了。

    秦洵心里直道可惜。

    秦大才子面无表情地看看他,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手里正要刷面糊的“大吉大利”,再看到已经贴上门的“恭喜发财”时,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被两个错别字气得脸色黑如锅底,当即拎着自己手中亲笔书写了名人诗句的两张对联,转身就要走。

    秦洵手忙脚乱地将刚刚贴上面糊都还没干的“恭喜发财”从门上撕了下来,混着自己手中的“大吉大利”,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很识时务地跟长兄深刻反省沉痛悔改,好说歹说总算让秦淮将送来的对联给他留下了。

    秦淮冷淡:“你敢拿去转手卖钱我就剥了你的皮。”

    秦洵一哆嗦:“不敢!”忙将刚刚又燃起的发财念头掐灭了。

    除夕前一日,齐璟按捺不住,一大早来了趟上将军府,以姨母威骑大将军林初难得回一趟皇城,子侄辈探望为由,光明正大地来跟秦洵鬼混。

    正好碰上驻守西境多月的上将军秦振海回府,又顺道慰问感谢了一番秦上将军保家卫国的辛苦,随秦洵回去他的洵园等着中午被他父母留下用的一顿午膳。

    “借口倒是一套一套冠冕堂皇的,其实就是想我。

    ”秦洵道。

    齐璟颔首承认:“是啊,多日不见,甚为想念。”他看看秦洵手上捧着的木雕大元宝,忍不住道,“我替你拿?”

    秦洵从不与他客气,顺手就将这大元宝递去他手上了。

    说起这玩意,是秦振海回府时从西境带回来的,膝下儿女人手一个,孙子秦商也有,当时叫侍从拿了个大麻袋装着,说是西境那处特有的胡杨木雕成,想着出门在外这么久,回家来总得给孩子们带些东西,这便请人在木雕元宝上刻了子孙各人的名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