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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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27 正午

    九国如今只余五国,依靠吞并扩了不少国力的西辽与北晏,尤以西辽为甚,如今皆有了与富庶之地财盛兵强的大齐抗衡叫板的底气。

    到底还是齐璟的床舒服。

    秦洵在终南山太极观的客房木板床宿了一夜后,这样的感慨更是深刻。

    翌日秦洵醒得早些,总算想起了正事,一上午窝在偏殿中折腾提炼阿蛊从平州寄来的那瓶碧绿色毒液,顺道还从昨日终南山上顺回来的草木里自己提炼些新毒,事毕他净了手,回去主殿内室换了身干净衣裳,回到老地方檐廊下去寻齐璟。

    这处偏殿原本是秦洵年幼时第一回留宿景阳殿时,宫人收拾出来供他起居的,可惜秦洵一开始就硬要黏着与齐璟同榻而眠,这处为他留出的偏殿,他是一夜都未宿过,如今正好空来供他放置器具作炼毒之所。

    发带松了,他干脆不束发,到檐廊处后招呼不打便照昨日所为“一套上齐”。

    秦洵侧耳听了听,果又听见昨日那秋蝉鸣声,他颇有些可惜道:“这时候的秋蝉,本身就活不长了,不吃它了。”

    “听声就那么一只,你还想着吃人家呢?”齐璟好笑地往他额间一点,“明年夏时我陪你捉蝉玩,叫厨子拿去烤烤给你解馋。”又问,“你的毒都处理妥当了?”

    秦洵点头:“说来我炼毒多些,炼蛊少些,我不大喜欢碰那么些模样奇奇怪怪的蛊虫,看着我就头皮发麻,蛊类过去一直是阿蛊在弄。”

    “是你说的那位帮了你不少忙的苗家姑娘?”

    “对,这些年阿蛊着实帮了我不少忙。”

    “可要好生感谢人家。”齐璟叮嘱他。

    “好好好。”秦洵余光瞥见清砚端盘过来,敛着眸往袖中掏了掏,取出个细长的小锦盒来,长如一指,宽如两指,很是精巧,他将这小锦盒递给清砚。

    清砚放下果盘,接过秦洵递来的小锦盒问:“三公子交与奴婢此为何物?”

    “试毒银针。”秦洵笑道,“你去吩咐厨房炖一份冰糖雪梨盅,送去昭阳殿奉与贵妃,就说是三殿下与我的一番心意。清砚,得劳你亲自往昭阳殿跑这一趟,将冰糖雪梨盅并这枚试毒银针一同送到,雪梨盅倒是不必多管,这枚试毒银针,你将它秘密交与贵妃身边信得过的宫女。”他努力回想,又道,“就那个,姨娘入宫起就伺候在她身边的大宫女,叫、叫……霜儿?对,我记得是叫霜儿,你将这盒子给那霜儿,告诉她贵妃每餐时,不管中间经手多少人验过多少回毒,在贵妃拿勺入口前,她定要拿这枚银针最后再验一遍毒。”顿了顿他肃了声叮嘱,“记住也莫让旁人知晓这枚试毒银针出自我手,霜儿那处也不必言明,只道是三殿下笼在手下的能人异士提供即可。

    ”

    清砚认真听清他每一句吩咐,末了颔首表示记住,却忍不住问:“殿下回京三公子住来景阳殿中没几日时,公子不是让奴婢往昭阳殿楚梓兮姑娘那处送了一枚试毒银针过去?公子这是……”她话音小心翼翼起来,“信不过楚姑娘?”

    “并非信不过她,也并非全然信任。”秦洵承认,却耐心作了解释,“主要还是两枚试毒银针的效用有差,上回我去太医署煎药见着梓兮,知道她在贵妃处当差,便差人将我自己惯用多年的那枚试毒银针给了她去照顾贵妃——不是我自吹,我的试毒银针可是淬过药在上面的,独家秘方,可要比宫里头批量分与各处的普通银针灵敏多了。”

    齐璟含笑不语望着他得意的神情,清砚动了动嘴角,将一句“你上回差人送那枚银针时已经如此自吹过一次了可消停些吧”咽回腹中,安静等着他下文。

    “今日这枚比之上一枚效用更佳,是我回长安后淬了新药的,对付得了部分奇毒,贵妃的饮食起居到底还是霜儿最贴身照顾,梓兮那枚就当普通验毒,这枚便给霜儿,贵妃的一切用物到霜儿手上后让她最后再把一回关——啊,对了,顺道再告诉霜儿与梓兮,除了饭食,什么衣料啊器物啊,都可以用我的银针验明是否淬毒,而且嘛,她俩一人执一枚,即便丢了也不大会那么巧两枚一块儿丢,总有的用。”

    “好好。”清砚垂着眸连声应他。

    “还有。”秦洵将嗓音压低了些,听上去正经不少,“若是有梓兮手上那枚银针验不出,却被霜儿手上银针验出的毒,将那淬毒的物什送来景阳殿让我瞧上一瞧。”

    清砚领了吩咐离去,齐璟从身旁的果盘里取了个橘子,边剥皮边道:“是因为我们不久将要用救济贫民一事拿回理政之权,你怕会有坐不住的人对母妃不利?”

    秦洵颔首:“谨慎些总是好的,就像我也并没有那么信任楚梓兮。虽说曲家待她算不得好她没在替曲家做事,可谁又知是否作戏,你我因血缘和旧故待她怜爱些,可她到底还不全然算是我们的人,她还是曲伯庸的外孙女,是皇后的外甥女,梓兮在贵妃处当了差,却没留在她的亲姨娘皇后身边,总是会招些闲言碎语,叫皇后与曲家颜上有损的,虽说或许是我想多了,曲家许是不大想管梓兮才一直未有微词,但我心里不是完全踏实,防上一手也好。”

    “谨慎些总没有坏处。”齐璟剥下橘子皮举在鼻下嗅了嗅,笑道,“这气味很是清爽。”

    “那留着给我吧,晒干磨粉往你安神香里掺上一些。”

    “橘络要给你去了吗?”齐璟问出口不待他答便含笑自行接了话,“还是留下不去了吧,口味会掺些苦,却是好去去火

    ,别娇气。”

    秦洵尚未来得及出口的抗议便被他摁了回去,乖乖张口吃了他递来的未去白色橘络的橘瓣,勉强吃了三瓣,他娇性子上头,是当真不愿意吃带苦味橘络的橘瓣,可望望齐璟含笑的神情,分明是看出他不喜欢却不说出来,他便又不想明着说出口让齐璟觉得他不听话,眼眶里一双深蓝的眸珠轻轻一转,在齐璟将下一瓣橘子递到他口边时,有意连同他指尖一道含进口中,湿热的口腔将齐璟指尖一裹,舌尖触上他指肤轻轻一打转,顿觉齐璟面上的笑容并他整个身子一同僵住。

    他得逞地眯起眸子笑,舌尖抵着齐璟的指尖推出口外,将口中那瓣橘子咀嚼咽下后撒娇道:“表哥,橘络好苦啊。”

    齐璟僵直良久,叹了声气,无奈认命给他剔去手上剩余几瓣橘子的橘络,边剔边道:“那你就少吃几个橘子,中午叫厨房做些清火的菜。”

    “可我忽然想吃肉夹馍。”

    “不准得寸进尺。”

    “真的想吃!”

    “……罢了,不过清火菜也是要添的,不准挑食。”

    齐璟一如既往带着书册在看,秦洵来前他阅的书册如今放置身旁,秦洵吃着他喂来的橘子,随手拨开书册一页瞧了瞧:“高祖时的救济制策?”

    “既是在重提救济制策一事上打算大部分沿用高祖旧策,这几日便将这些内容找出来温一遍。”

    “那你看吧,我不扰你。”就着齐璟的手吃完了一个橘子,秦洵依旧跨坐他腰腹上,一倾身趴上他胸膛,“今日起得太早了,又忙活一上午,让我趴你身上歇歇,你把书搁我背上看。”

    “正午了,不急着用午膳吗?”

    “不急,还不饿,过一小会儿。”

    “好。”

    趴在齐璟胸膛上的姿势着实舒适,正午的秋阳又太过温暖适宜,嘟哝着“过一小会儿”用午膳的秦洵没多久便打起盹来,他稍稍动过几次调整成更舒服的姿势,便也随之睡得更沉,中途清砚见他二人今日迟迟不回去用午膳,来探过一次吩咐,齐璟竖指口前示意她莫要惊扰了趴在自己怀里熟睡的少年,清砚会意,便离去再未催促过。

    搂着睡着的秦洵将高祖时期的救济制策看完,齐璟感觉胸膛处隐隐有湿润感,垂眸一看没忍住轻笑出声,轻手动作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白手绢,将秦洵趴着的身子拨至侧躺,臂弯兜住,给他细细擦去唇角溢出的涎水,擦完他唇角又将手绢印上自己胸膛处衣料擦他淌到自己身上来的涎水。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年幼时每逢秋冬暖和的午后,小齐璟便会这般坐来檐廊下,小秦洵也喜欢挨挨蹭蹭趴来他怀中撒娇,秦洵这人一贯嗜睡,经常就这样的姿势趴在齐璟怀中睡熟过去,趴睡

    的姿势易流出涎水,尤其秦洵年纪小时孩子气重,喜欢松松握起小拳头吮着自己大拇指睡觉,每每他这样趴睡齐璟怀中免不了流齐璟一胸口的涎水,微有洁癖的齐璟却是从未嫌弃过他,在他睡醒前都是轻手轻脚拿手绢给他擦干净,一直到他睡饱醒来,齐璟才会回去给自己换身干净衣裳。

    如今倒是不用吮着自己大拇指睡觉了,也算是有一些长进。

    “小孩子才吮手指。”齐璟低笑着对怀中睡得不省人事的少年道。

    意识里不禁自行接上了回应:“小孩子吮的是自己的手指,大人就不一定了。”

    哪里听的话来着?好像是在广陵驿馆,阿洵含着他手指吮吸时笑着出口的调戏之语。

    齐璟一手臂弯兜着秦洵,一手还握着刚给他擦完涎水的手绢,魔怔一般紧盯着少年睡容移不开目光,良久竟鬼使神差松了手绢任其落在少年与自己身体上,将食指探入了少年松松闭合的两瓣唇间。

    或许是睡梦中条件反射作祟,手指入口,秦洵无意识含住吸吮起来,齐璟脑中几乎是过电般骤然一白,兜住秦洵的那条手臂倏地收紧。

    他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唾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