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对我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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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谁家年少足风流_118 师言

    少年一截皓腕上浅浅红痕,却无磨损破皮,想来约莫是被绫罗丝缎一类轻柔织物捆缚,留印却不伤,叫人禁不住浮想联翩。

    秦淮瞥了眼齐璟略微羞赧又颇有几分餍足的笑容,意味深长笑了句:“你们还挺会玩的啊。”

    秦洵将衣袖直往下掩,他平日再厚颜,此刻被兄长发现自己跟齐璟床第之间的小情趣,他还是觉得面上有些烧热。

    齐璟倒是羞赧一掠便气定神闲,往常秦洵醋了气了他习惯顺着哄劝,那他醋上一回仅在床第间欺负欺负秦洵也理所当然。

    好死不死,秦商在秦洵怀里动了动小身子,将他三叔衣襟蹭开些许,露出脖颈往下一小片深深浅浅尚未消散的红痕,小豆丁还懵懂地叫了出来:“三叔,你身上怎么有红点点呀!”

    秦洵恨不得将这小包子脸直接揉回成面团,在围桌坐的一圈人应声投来的疑惑目光中迅速一手将衣襟一拢,一手将膝上的小豆丁扔去了身旁齐璟的膝上,没好气道:“蚊子叮的!”

    “那怎么没蚊子来叮商儿呀?”莫名被三叔扔到了三叔父怀里的秦商一脸天真茫然。

    秦洵仍旧没好气:“你肉多,蚊子无从下口,都来叮你三叔了。”

    秦淮将怀里的秦申放置一旁的空凳上叫其自行休坐,慢悠悠添乱道:“不对啊,这都深秋了,哪来这么厉害的蚊子能将你叮成这副模样?”

    秦洵瞪了长兄一眼,扫了一圈弟妹侄子睁着大眼的好奇模样,信口胡扯道:“深秋蚊子就不能厉害了?江南那处温暖湿润都能养出冬蚊子来,指不定就是江南的冬蚊子飞了千万里来我们长安就为了咬上我这么几口。”

    小孩子们大多听不出他胡扯,皆是受教模样,倒是素来文静寡语的小堂妹秦绯澜轻声细气笑问一句:“那江南来的冬蚊子会来叮咬我们吗?”

    “当然不会。”秦洵撑手托腮,余光一睨齐璟,对着小堂妹笑眯眯胡说八道,“江南的冬蚊子不认得你们,自然不会来扰你们,这是从江南一路黏着我回来的冬蚊子,想咬我不知多少年了,只认着我咬,我就勉为其难认栽了。”

    秦绯澜挺直端坐捧着茶盏,一双含笑杏眼往他和齐璟之间来回一扫,轻轻“哦”了一声。

    总觉得这小丫头拖长的轻音有些意味不明,秦洵将胡乱一拢的衣襟细细理好,心道怕是自己想多了,一个文文静静的黄毛丫头能知道什么。

    莫名被戏称作“冬蚊子”的齐璟俯下头望了望怀里的始作俑者,半晌也忍不住往小豆丁包子一样的小脸上捏了个指印。

    小孩子们耐不住性子,没过一会儿就出屋四散玩闹去了,性子热络的秦绾虞和秦商还将新认识的秦申一道拉走,屋里桌边仅剩三个大人。

    秦洵拎了拎桌上茶壶重量,估摸着壶中茶水已所剩无几,这才想起家中分给自己的那个笨手笨脚的贴身婢女,问了句:“我们小桂花人呢?”

    秦淮显然对他这个昵称有些鄙夷,还是回道:“难为你还记着人家,上回还在家时替人家出了次头,结果自己跑宫里自顾自快活,可不就留那丫头一个靶子放这被人报复回来了。”

    秦洵脸色骤冷。

    秦淮继续道:“你不在家木樨不好宿在你这屋里偏室,都是休息在家仆宿房,前几日去厨房帮忙做事回去晚了,被同一宿房的丫头关在门外,这时节夜里凉气重,着了寒正病着,我叫大夫来给她诊过,这两天吃了药还在养身子。”

    “被关宿房外头她就不会回来在偏室睡一夜?”秦洵觉得脑子这样不会转弯的人实在少见。

    秦淮有些好笑:“那丫头做事一向谨慎,主子不在不宿主屋的规矩她敢坏?”

    秦洵拨了拨额发,无甚情绪问:“她同一宿房哪个丫头?”被关在门外也无隔壁宿房的人敢帮一把这小丫头,想来给她脸色看的那个丫头在府上家仆中位分不低。

    秦淮往屋外一指:“照顾那小崽子的,叫葵香那个。”

    倒是不出意料。

    秦洵悄悄往身旁兀自喝茶的齐璟斜睨一眼,并不打算现在就处理此事,便道了句晚些时候他去看木樨一回,将这事草草带过。

    秦淮没管木樨的事,秦洵并不奇怪,原本这阵子科举殿试事务就足够让秦淮这新官上任的礼部尚书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工夫多管府上小婢女之间的欺侮霸行。且不论两方婢女一是秦洵的人一是谷夫人的人,兄弟感情再好也轮不着秦淮越俎代庖出面,单说这么几个婢女对初来乍到的木樨的偏见,多半还是因着那回雨天秦淮给木樨的撑伞照顾而生妒忌,秦淮若再照顾些木樨,怕是不知要给木樨招来何种更过火的报复行径。

    莫名又疯长的小家子气嫉妒。秦洵颇有些理解不了这些小丫头的心思,既是猜疑着府上大公子有心照拂这小婢女,又哪来的胆量这样欺侮人,当真不怕秦淮是真中意木樨有朝一日会娶其过门为大少夫人?

    近日殿试事务的确繁冗,齐璟与秦淮此刻午后无事,便坐于桌边就此事谈论一二,茶壶是彻底倒空了,他二人正谈着事,秦洵不好唤家仆进来添茶,便起身将托盘一抄打算自行去添一壶热茶来。

    行至门边,他瞧见庭院中被自己弟妹小侄拉在一处玩闹的秦申,想着齐璟告诉他的秦淮领其私兵一事,忽回首问:“齐璟,你师承何人?”

    “早些年广陵公子,近些年燕少傅。”齐璟答得中规中矩。

    秦洵不满地扬眉:“这些我知道。”他没打算明知故问,既然问

    出了口,自然是想问他不知道的隐晦之事。

    齐璟的武功造诣如何,秦洵自是没领教过,但他也猜得着定非宫中教习皇子武艺的先生统一指教出的水准,定是有旁的师承。

    齐璟知道他话中意指,偶来兴起有意逗他,见他端着茶盘待出门添茶的模样,便收了玩心正经笑答:“论起来,我是当唤合一道长一声师兄的。”

    秦洵颔首意为了解,步子一抬往门外去了。

    屋内的齐璟正与秦淮说到广陵公子来信一事,昨日回宫后,齐璟将收到后一直没工夫拆看的信件拆了与秦洵一道阅过,信的内容不过寥寥几句:“吾门下一生,才盈性异,若中,慎用。”

    看似内容明确,却又颇有些语焉不详。

    秦淮拿着齐璟递来手上那封师长来信,另一手轻轻弹了信纸,懒洋洋道:“我倒是没在广陵公子手底下听学过,与他不甚相熟,懒得猜他心思,你这被他教导多年的学生还是直言与我说说他什么意思吧。”

    齐璟转转手中的茶杯:“字迹非仿,且合一道长亲送,广陵先生亲笔无异。意思自然是表面意思,大致是说广陵学馆一位学生才华出众然品行不端,若是他能高中入朝,叫我们谨慎相待。既是能送信至我手上提醒,想来那位学生已在州郡科举中榜,眼下随各州举子一道入京来赴殿试了。”

    秦淮将信纸递还给他,笑问:“才盈性异,‘性异’怎就品行不端了,你可是夸大?”

    “非也。”齐璟将师长信件仔细折叠收好,“你也说我跟习广陵先生多年,不说十成十,至少我也是对先生脾性七八成了解,你可还记得当初广陵先生予阿洵的二字评语?”

    “‘合殊’?记得倒是记得的,不过印象中倒是那时他予你‘灵修’一评叫人多心些,微之这个少有人记着,我是他兄长,才存些印象。”

    “正是‘合殊’,当日阿洵请教过广陵先生个中意味,先生道是他天性聪慧,多有卓殊之处,然良卓仅占五成,余下五成混掺着不少古怪偏邪,褒贬皆有,中肯之言。而在褒奖之意中,先生措辞为‘瑰异’,此番说道这位广陵举子,仅为‘异’字,据我对先生的了解,他性子温良和善,评人说不出口秽语,想来这广陵举子品性多劣,然先生不好意思背后直言说道,便以‘异’字概括而言了。”

    秦淮似是觉得有意思,倒也明了他未尽之言:“照你这么说我也算明白了,这么一个有才无德的学生,奚广陵一方面觉得不能因己偏见埋没了学生才华,因而并不阻拦他赴考,任其一路在州郡里中榜往长安来,甚至都没叫你因私心直接弃其不用,只说了‘慎用’;另一方面却是又担心他当真高中为官后,缺德性子为祸朝堂

    与百姓,才斟酌词句提醒你,叫你早作准备抑其劣行。而且这不道明其姓甚名谁,想来也是给他留面子,待他逐渐现出面目,你我才能将他与信中所指之人对得上号,假若他才华在长安不及旁人,未能高中,便不会暴露他面目,这事就悄无声息隐去了,是吧?师生一场,真是仁至义尽了,啧,老好人啊,难怪当初在长安受那么些鼠辈欺侮,奚广陵要脸,那些狗东西可不要脸。”

    “不过我不打算自行揣测。”齐璟含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