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糟糕的命运
我还没有开始变老，就长了一双老年人的眼睛，有了老年人才会有的眼神。
不知不自觉间，我的面容也起了变化。眼前这张偏执、迟疑又略显文气的脸取代了过去那张心事重重、焦躁又憔悴的脸。
按理说，命运这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和长相没什么关系，虽然有相由心生这种说法。可事实却是，由于欠缺窥探人心的能力，直到成年以后我也无法对任何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有完整而透彻的了解，更别提老年人特有的处事智慧。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现在想来，我认为这桩发生在过去几个星期的悲剧已经完结的想法着实愚蠢。
我总是过于认同自己的希望而罔顾事实。每当我希望事情如此发展，我便会真的认为事情的确是如此发展。实际上，我的希望基于事实的部分只有一分，剩下的九分不过是将自己的愿望加诸于此。
悲剧在于，每次我罔顾的事实都会在某个时间，回过头来要了我的命，如果我能顺利死去的话。
一直以来，保守秘密是我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虽然这个秘密已经千疮百孔。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渐渐变成一个离群索居的人。
对于故事情节的迷恋会毁掉一个人的生活，生活从来就没有情节这回事。我们将一段记忆从从生活中摘出来，用演绎的桥段来回忆，就变成了某个人的故事情节。
这段话说的倒不是我。
当我在别人设置的陷阱中苦苦挣扎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在自己设置的故事情节中煎熬。
她就是灵君。
我在城姐的婚礼上见到了灵君，旁边不远处站着李刻，正在与张巡寒暄。
我等了片刻，直到他们两人握手拥抱，又各自走开。
“怎么，不想看见我？别忘了是你请我来的。”
我笑了笑，“我是怕你不想见我。上次，……”
他大度的一挥手，好像把一片粉笔字从黑板上擦掉似的。
“像我这样一位绅士，最乐意为女士服务。”
他顺势弯了下腰，又直起身体。这个夸张的动作逗得我大笑起来。
他却一手拥住我的背，深情的说道：“和我跳支舞吧！”
周围已经有人牵了各自舞伴，合着节拍摇摆起来。
我的肢体一向僵硬又笨拙，手脚也不够协调。简言之，我不会跳。
我下意识的向后倾斜，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同时展现出了惊吓和拒绝。
李刻大笑，“还有你怕的！”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不管不顾的牵起我的手，身体随着音乐扭动起来。
因为脚伤还没好，我穿了一双极合脚的平底鞋。双脚踩在新铺的草坪上，脚底说不出的柔软舒服。几分钟之后，我们已经跳出了人群。婚礼上的欢笑声渐渐停在了远处。
李刻的表情还是那么深情、专注，我却知道他有话和我说。
我开口道：“灵君算是认祖归宗了吗？”
他点头，脸色却不太好看，“王晋可能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像是倾盆大雨兜头而下。我吓得忘记了怎么正确吞咽，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咳嗽起来。
平静下来之后，我忍不住向他确认，“你刚才说王晋可能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他拧着眉，点头。
“那他和灵君不就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了！”我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灵君知道吗？王晋知道吗？他们……他们……他们……”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口里也语无伦次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
“王晋是领养的。他的亲生母亲未婚先孕，在家里偷偷生下他没多久，就被自己的母亲送给了同村的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他们就是王晋现在的父母。
后来他们一家去了天津，对外一直都是说王晋是亲生的，把领养这件事遮盖了。”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王晋是你父亲的私生子？”我依然不明白。
“那个时候，他母亲是我父亲的秘书。知情的人都说，他们的关系不止于此。后来她怀了孕，就自己离开了。”
离开？我看，怕是被孩子的父亲赶走了吧！
三十几年前可没现在这么开放，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一定会遭人耻笑，连带着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你爸爸承认了？”我又问他，“怎么会这么巧？”
他翻了个白眼，表情无奈，“他说记不清了，也许有吧！”
我忽然有些同情李刻，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老子。
心中不愤，压低声音狠狠道：“验dna 啊！他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
李刻苦笑，“你以为验dna 那么容易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灵君和王晋？”
他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露出一丝畏缩来。
我忽然明白过来，“你不打算告诉他们！”
他压低了声音，对我吼道：“你要我怎么说？说了之后呢，灵君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算灵君没有，那王晋呢？你要他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颓然的坐在喷泉池边上，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半晌两人无言。
李刻坐在我旁边，扭头看我一眼，“我听李警官说，你帮他们破了一起绑架杀人的大案。看来这段时间你也不好过。
为什么东吴陪他妈妈回加拿大了？他不是应该在这里给你支持的吗？”
我心中苦笑，却不能为他辩护什么。
他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件事太巧了！那么多人，王晋怎么就会认识灵君了？”
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他不仅认识灵君，还认识李锦。别忘了，背后支持他的人是你妈妈。”
我及时住了嘴，能说出来的都有证据支持，若是再往下说，便只是猜测了。
李刻不是不清楚，在这件事情里处处有她母亲的影子。只是那人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也不会如此恶毒的揣测。
果然，他变了脸色，愤怒的盯着我的脸，“我会调查下去的，你不要插手。”
我机械的对他点点头，这不代表承诺，甚至什么也不能代表。因为，此时我的大脑已经严重过载。他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婚礼上的音乐声还在响，却像空气一样穿过我的耳朵，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知不自觉间，我的面容也起了变化。眼前这张偏执、迟疑又略显文气的脸取代了过去那张心事重重、焦躁又憔悴的脸。
按理说，命运这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和长相没什么关系，虽然有相由心生这种说法。可事实却是，由于欠缺窥探人心的能力，直到成年以后我也无法对任何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有完整而透彻的了解，更别提老年人特有的处事智慧。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现在想来，我认为这桩发生在过去几个星期的悲剧已经完结的想法着实愚蠢。
我总是过于认同自己的希望而罔顾事实。每当我希望事情如此发展，我便会真的认为事情的确是如此发展。实际上，我的希望基于事实的部分只有一分，剩下的九分不过是将自己的愿望加诸于此。
悲剧在于，每次我罔顾的事实都会在某个时间，回过头来要了我的命，如果我能顺利死去的话。
一直以来，保守秘密是我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虽然这个秘密已经千疮百孔。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渐渐变成一个离群索居的人。
对于故事情节的迷恋会毁掉一个人的生活，生活从来就没有情节这回事。我们将一段记忆从从生活中摘出来，用演绎的桥段来回忆，就变成了某个人的故事情节。
这段话说的倒不是我。
当我在别人设置的陷阱中苦苦挣扎的时候，有一个人也在自己设置的故事情节中煎熬。
她就是灵君。
我在城姐的婚礼上见到了灵君，旁边不远处站着李刻，正在与张巡寒暄。
我等了片刻，直到他们两人握手拥抱，又各自走开。
“怎么，不想看见我？别忘了是你请我来的。”
我笑了笑，“我是怕你不想见我。上次，……”
他大度的一挥手，好像把一片粉笔字从黑板上擦掉似的。
“像我这样一位绅士，最乐意为女士服务。”
他顺势弯了下腰，又直起身体。这个夸张的动作逗得我大笑起来。
他却一手拥住我的背，深情的说道：“和我跳支舞吧！”
周围已经有人牵了各自舞伴，合着节拍摇摆起来。
我的肢体一向僵硬又笨拙，手脚也不够协调。简言之，我不会跳。
我下意识的向后倾斜，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同时展现出了惊吓和拒绝。
李刻大笑，“还有你怕的！”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却不管不顾的牵起我的手，身体随着音乐扭动起来。
因为脚伤还没好，我穿了一双极合脚的平底鞋。双脚踩在新铺的草坪上，脚底说不出的柔软舒服。几分钟之后，我们已经跳出了人群。婚礼上的欢笑声渐渐停在了远处。
李刻的表情还是那么深情、专注，我却知道他有话和我说。
我开口道：“灵君算是认祖归宗了吗？”
他点头，脸色却不太好看，“王晋可能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这个消息像是倾盆大雨兜头而下。我吓得忘记了怎么正确吞咽，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咳嗽起来。
平静下来之后，我忍不住向他确认，“你刚才说王晋可能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他拧着眉，点头。
“那他和灵君不就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了！”我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灵君知道吗？王晋知道吗？他们……他们……他们……”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口里也语无伦次起来。
“你是怎么发现的？”
“王晋是领养的。他的亲生母亲未婚先孕，在家里偷偷生下他没多久，就被自己的母亲送给了同村的一对没有孩子的夫妻。他们就是王晋现在的父母。
后来他们一家去了天津，对外一直都是说王晋是亲生的，把领养这件事遮盖了。”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王晋是你父亲的私生子？”我依然不明白。
“那个时候，他母亲是我父亲的秘书。知情的人都说，他们的关系不止于此。后来她怀了孕，就自己离开了。”
离开？我看，怕是被孩子的父亲赶走了吧！
三十几年前可没现在这么开放，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一定会遭人耻笑，连带着一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你爸爸承认了？”我又问他，“怎么会这么巧？”
他翻了个白眼，表情无奈，“他说记不清了，也许有吧！”
我忽然有些同情李刻，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老子。
心中不愤，压低声音狠狠道：“验dna 啊！他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
李刻苦笑，“你以为验dna 那么容易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灵君和王晋？”
他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露出一丝畏缩来。
我忽然明白过来，“你不打算告诉他们！”
他压低了声音，对我吼道：“你要我怎么说？说了之后呢，灵君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算灵君没有，那王晋呢？你要他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我颓然的坐在喷泉池边上，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半晌两人无言。
李刻坐在我旁边，扭头看我一眼，“我听李警官说，你帮他们破了一起绑架杀人的大案。看来这段时间你也不好过。
为什么东吴陪他妈妈回加拿大了？他不是应该在这里给你支持的吗？”
我心中苦笑，却不能为他辩护什么。
他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件事太巧了！那么多人，王晋怎么就会认识灵君了？”
我也觉得此事蹊跷，“他不仅认识灵君，还认识李锦。别忘了，背后支持他的人是你妈妈。”
我及时住了嘴，能说出来的都有证据支持，若是再往下说，便只是猜测了。
李刻不是不清楚，在这件事情里处处有她母亲的影子。只是那人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也不会如此恶毒的揣测。
果然，他变了脸色，愤怒的盯着我的脸，“我会调查下去的，你不要插手。”
我机械的对他点点头，这不代表承诺，甚至什么也不能代表。因为，此时我的大脑已经严重过载。他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婚礼上的音乐声还在响，却像空气一样穿过我的耳朵，没有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