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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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成年人的游戏规则

    看着东吴脸上的伤口,停工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关于违约金的问题,倒是好解决。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约了威廉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讨论违约金的问题。

    “我国法律关于违约金的规定,实际上是救济性质的,不像英美法系,它们对于违约金的规定是惩罚性质的。”

    “你是说,我们可以不支付违约金啦?”威廉立刻来了兴趣。

    “我是说,在金额上可以讨价还价。而且,合同中约定的违约金数额高的离谱,可以商量的空间很大。违约金的具体数额,依据的是因为违约方违约,守约方因此受到的损失数额。可以这样计算对方因为东吴违约而受到的损失,如果东吴不参演,另外再找演员,那再找的演员增加的片酬,在多花的时间里面增加的合理费用等等。”

    威廉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两条眉毛也连成了一条。“如果对方说,因为东吴辞演,他们这部戏比预期收入少了很多呢?这个损失算谁的?”

    “算对方的。这个损失算作预期收入损失,应当支付的违约金里不包括这一项。再说了,难道东吴是一流演员吗?就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

    威廉听了大笑,“千万别让东吴听到你这么评价他,不然会跟你翻脸的。那你觉得谁才是一流演员?”

    我毫不迟疑的答道:“当然是让雷诺这种。”

    忽然从脑后传来一阵冷风,回头一看,果然是东吴。

    他撇撇嘴:“让雷诺哈。”拉开椅子,在我们旁边坐下。

    威廉打断我们的话:“一定要对簿公堂吗?”

    我望向东吴,他的眼神淡淡的,“我无所谓。”他又看向我,“你觉得呢?”

    我想了想,说道:“李锦应该会想和解的。打这个官司,对她来说,吃力不讨好。”

    威廉站起身,对我们说道:“既然这样,我先去计算出一个靠谱的赔偿金额,再和李锦的律师商量看看。”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有人找你。”东吴掏出手机,递给我。不忘加上一句,“总是乱扔,哪天真的找不到了。”

    我有些疑惑,接过一看,未接来电上显示的竟是李刻的名字。难怪东吴的脸色不太好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打回去。

    我们互相问了好之后,接着就是一阵浓重的沉默。

    “我想替李锦道歉。她在行车记录仪上截了几张图。如果我知道她有这个打算,一定会阻止她的。昨天东吴来找我,我才知道李锦居然做了这种事。”他的语气有些急,“你要相信我,我巴不得这件事没发生过。”

    “你在很早以前就已近为自己的行为道过歉了。至于李锦,她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也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这是成年人的游戏规则。我遵守,你遵守,为什么你妹妹会例外。”我想起那两张照片,心里一阵委屈,“如果东吴相信了那两张照片,你知道我会有多难过吗。”

    东吴将手轻轻的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强压下眼中的泪意,“你不要替李锦道歉,我也不迁怒你!”

    我转身将脸埋在东吴的胸口,这里是我可以安心流泪的地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此时的我完全没有赌赢了真金白银的快感,只有一阵一阵的后怕。不得不承认,我昨天的那一番作为,不过是为自己的懦弱找个借口罢了。

    “你有手有脚,却不愿意踩水,任由自己往下沉,这样只能等来最坏的结果。”外婆还活着的时候,这样说过。

    东吴像安慰小动物一般,拍怕我的头,“你也要对我有信心,东吴爱着西岭呢。”

    我扑哧一声笑了,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你抄袭我的话,要付版权费的。”

    晚上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后悔对李刻那么不客气。我还想着,从他这里打听一些关于王晋的事情。对于国内的红酒市场,以及各路红酒经销商,还有谁会比李刻更熟悉呢。

    王晋从一个制造行业的大厂经理到红酒的顶级经销商,用了不到半年时间。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行业做到类拔萃的程度。

    事有反常必为妖。我在这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即便真有妖,如果不是因为灵君,我也懒得理会。

    我还是厚着脸皮找了李刻。还好,他对我的愧疚之意持续的时间比较久,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散去。

    “你了解国内的红酒生产商吗?”

    我本想摇头,可是又不想在他面前露了怯,便含糊道:“知道一点,好像有什么威龙……”

    李刻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还真的是一点啊。

    我的无知立刻被铺陈在眼前,我一阵窘迫。“这和王晋有什么关系?”

    “国内葡萄酒市场集中度很高,张裕占了20%左右,长城大概17%,王朝大概7%,剩下的品牌不太成气候。”

    我立刻端正态度,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课,恨不得找个笔记本记下来。

    “王晋在半年前销售的葡萄酒,主要是是国外进口,国内罐装。”

    李刻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显然我不能。无知两个字重新黏在我的脸上。

    “现在说到重点了,半年后他盖了这个酒庄,开始销售国内产的葡萄酒。可是这个国内品牌,叫什么夏青的,我从没听说过,这就有点问题了。”

    “什么问题?”我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半年时间,他的投资还没收回来呢?哪来的钱盖酒庄,又哪来的钱做这种小品牌的销售。他的那个所谓的地下酒庄卖的几桶酒,恐怕连广告费都赚不到。”

    我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夏青注册在山东烟台,大股东也是他。当地政府没有给过他什么扶持贷款,他砸的是真金白银。”

    我已经知道哪里不对了,“他的钱是哪来的?他的家境和我差不多,绝无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至于其他的人脉资源,也没有听说有谁想要进军葡萄酒市场。”

    李刻耸了耸肩,好像是要把这个疑问抖下来似的。

    “你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是吗?”

    李刻点了点头,“他抢走不少我的客户,还有我朋友的客户。”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大半掩盖在睫毛的阴影下,眼神在地上飘忽游弋。

    这让我觉得他对我瞒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他刚刚告诉我的这些,恐怕是经过刻意精简的。

    至于为什么刻意隐瞒,应该不是属于商业机密的原因不能对外讲。也许,这其中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忽然有个疑惑,便问李刻:“他之前销售的红酒是什么品牌?”

    沉默,非常冷硬的沉默,带了一点隐藏的怒气。

    我打个哈哈,“你不知道也没关系,这个一点也不重要。”

    气氛有些古怪,我忽然醒悟过来,刚刚哪句话的含义是:“我知道,但是太重要了,不能告诉你。”

    他看我一眼,似乎是在重新掂量一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知道他究竟从我脸上看到了什么,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的好。

    我明白这个时候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识趣的闭了嘴。

    我纳闷自己之前怎么会如此信任这个人。他对于我来说,基本上还是个陌生人。除了东吴告诉我的,关于李刻兄妹的事情,还有李刻自己透露出的一些家事,再没有别的了。

    我又凭什么认为,他会信任我。凭他对我的一点若有若无的好感吗?我也太自以为是了。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我们是同一种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性让我不愿意承认我们还是陌生人的事实吗?

    “你发什么呆?”我听出李刻放低的声调中暗含着被逼到墙角时才会有的气急败坏,“这事情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得!这是不想让我插手往下查的意思。

    我还得说几句表示感谢的废话,“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

    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眼下的调查方向已经清楚了。王晋在半年前代理的葡萄酒品牌是什么。这个应该不难查吧。

    至于,这个品牌和李刻又有什么瓜葛,让他如此难以启齿,那才是调查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