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化身灾难 Chapter.12 【留不住】
〈北堡－南隅〉
火光斑斑，乌烟勃勃，高耸的烟囱上的长龙孜孜不机倦地向空中蠕动着，这就是焚烧炉不变的景象，不论白天黑夜。对于这座堡垒来说，需要烧掉的废物实在太多，它没有时间休息。
“喂！别再往前了小孩，这里是禁区！”门卫将头探出窗，对闸门前的少年喊道。
“我是送葬人！”武惜木走到窗边，说着递上了金属卡。
那门卫甚至没有接过卡片，只是用眼一瞟卡便缩回头，随后打开了一旁的小门：“新面孔，刚刚入行？”
走进厂子，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便不绝于耳，浓重的焦灼味弥漫掩盖住了废物原有的异味。
所谓的审查要比武惜木想象中简单得多，但这只是个开始。他压住心中的焦急点点头，挤出笑容答应道：“对，头回来，风景一般。”
门卫哈哈一笑：“一看就是欺负新人，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说笑间，中年门卫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拖车上的“货物”检查了一番，确定了的确只有缺胳膊断腿的尸体后，才关上小门问了句：“懂规矩吗？”
“叔，哪有懂规矩的新人呀。不过我想现在知道应该也不晚吧？”推着拖车，两人沿着肮脏的走道向着厂内走去。
“这里的规矩说起来也简单——不留不带。”谈到规矩门卫不自觉的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总之一会儿到停尸处之后，你放下尸体，登记完就离开，空手离开。当然，我相信你也不会愿意多待的。”
“嗯。”心知自己动机不良的少年敷衍地答应道，为了掩饰心虚他主动抛出话题道：“怎么，难道还有人对这些死人和废品感兴趣？”
门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还不少呢。大多数人对这里的一切也许都会避而远之，但对有些人来说，这里就是一座金矿，总有人能找到歪路子靠这里发财...例如，那些下作的搬尸鼠。不然这里的焚烧设备完全可以做到无人运作，而这也是我们驻守在这里的意义——阻止那些赚黑钱的家伙。”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过了焚烧厂内的第一个拐角，真正的“景色”这才浮现眼前，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通向火炉的传送带几乎占据视野的每一个角落，而它们所承载的则是从四处送来的尸体以及连同的一些废品。尤其此时已经入夜，这满天的尸体更是让画面显得吊诡可怖。
自以为这次出城已经大开眼界的武惜木在此时也忍不住有些胆颤，这里的尸体或许比他见过的活人还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一个北堡还有这么多人能死？也许不是，这些尸体中，应该很大一部分是师傅口中的“先民”吧。
“嗯？怎么不说话了？”卫兵转头玩味地打量了少年片刻。
“哦，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卫兵却是还不留情地揭穿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哈哈，用不着觉得丢脸，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不比你强多少。”
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武惜木才稍稍定下了心神：“叔儿，你们好像才三四个人吧？看得过来这么大的一个焚烧厂？”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原本每天的班次都有至少两个小队，二十来号人驻守这里，结果今天城里好死不死冒出来一个外来的‘灾’，那些家伙为了赏金都抢着跑出去搜查了，只剩我们几
个守在这里了。这帮傻崽子们也不想想，如果能让他们逮到，那种家伙还算什么灾？你说呢？”
好的很，武惜木心想，少几个人，自然更方便他行动。“说得是，聪明的人都知道用赏金来评估掉脑袋的可能性。只有傻瓜才会被别人头上的赏金麻痹了脑细胞。”
“说得真好。”中年门卫相当捧场地鼓了几声掌，接着补充道：“不过我要说的是，我只是被他们抢先了一步。即便是紧急通缉，这里最少也要有五人驻守。”
“...”武惜木一时语塞，短暂的沉默后才想问的话：“叔儿，你这是要一路跟着我到停尸间吗？”
“你第一次来，有个人带路，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不是吗？”
这番话让武惜木不得不压住内心的急躁，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等一个契机。该死！这老油子要是能赶上紧急通缉就好了！他想。
十分钟，漫长的路程，两人终于来到了停尸间。然而武惜木却发现盯着自己的眼睛又多了一双，即便在做停尸登记，两名守卫也不停用搭话的方式，确保他还老实地待在他们附近。
‘不行...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只能拼了！’武惜木心中一狠想到。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的一瞬间，头顶的灯管却是突然闪烁了起来。
“喂！老李，这管灯是该……”一路护送武惜木到这里的门卫抬头指了指，话还没说完，相邻的一根灯管却是也闪了起来。就像被传染了一般，第三根第四根，转眼间所有的灯管都整齐的故障了，停尸间陷入了黑与亮的交错。
这样的场景之下出了这档子事，即便是习惯了在这里深居简出的两名守卫也多少有些紧张起来。“喂，那小子，你别慌，我去检查一下灯管，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等待了片刻，门卫却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他感到了不妙，急道：“喂？小子？说话。”抓紧短暂的光亮，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遭了！老李！那小子不见了！”
“我…我们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听到同伴的话，门卫惊疑地朝着对方紧盯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那些床板上的尸体挺坐了起来！一具，接着一具，仿佛每一次灯管明灭的交错之后，就会多一具挺坐而起的尸体。转眼间，下一具已经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对于此时停尸间正在发生的事，武惜木无从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摆脱了两名守卫。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好友，但在这成百上千的死人堆里找人谈何容易？
不远处那开合的焚烧炉仿佛一张张血盆大口，推动的传送带最终会将这些尸体像无差别垃圾一般送进它们嘴里，好喂饱那贪婪的烈火。焚化过后所剩的残渣将被随意埋葬在北堡外的大公墓里，这样的下葬甚至不会立碑，是的，因为根本说不清埋下的究竟是什么人、多少人。
“阿乱，江叔，别怕，我这就来了。”少年自言自语着，小跑着在惨淡的月光中搜寻尸体。
这样的搜寻比他想象之中更为艰难，很快，他便迷失在尸体的海洋中了。
“阿乱，别闹了，快出来，我们该回家了，”他对着空气自说自话道，仿佛这样能让他在下一秒就找到自己的好友，即便不能，也缓解了他此时身处尸海中的不适感。“你知道吗？外面的世界和我们想象中的完全
不一样，回去的路上，我慢慢和你讲……”
又过去了十分钟，心中的急躁和搅拌着焚烧和尸臭味的空气已经快把一无所获的少年逼疯了。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像门卫说的，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但想到好友将被埋进那没有一块墓碑的公墓里，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留下，不得不克服心中的障碍。
漫长的煎熬中，半个小时过去了。忘了从哪里开始，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武惜木已经开始用手去翻转传送带上的尸体了，但尽管如此，依旧一无所获，一种难以抗拒的绝望感开始蔓延起来。
难道他们已经被...武惜木心中不由再一次这样想到，但最终还是被自己否定道：“不，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的！就差一点儿了！”
“惜木！”
嘈杂的机械轰鸣声中，突然响起的一声呼唤，让翻找尸体的武惜木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停下了动作。
“惜木！到这来！”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但他却可以确定，那是他老江叔的声音。听着有些可笑，有些...疯狂，但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自己是不是疯了，就算是吧！
武惜木缓缓转身，朝着那声音指引的方向走去。
然而，那声音却再没出现，站在焚烧厂的中央武惜木再次失去了方向，傻傻的凭空喊道：“江叔？是你吗？我来带你和阿乱回家了！你们在哪？”
也许...这就是命吧，他所在乎的人总是这样离开...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到。想到这，他万念俱灰地坐在了肮脏的地面上，目光呆滞地直视着前方。
但就在这时，一抹亮黄色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那个是……”
虽然北堡内不止一辆这样的两轮车原能车，但武惜木却在一瞬间认定了那辆便是从前和好友无数次觊觎的，老江叔的坐骑。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好友最后时刻骑着它逃亡得画面，当他回过神来，身下的两条腿已经在不自觉地朝着原能车狂奔了。
承载着原能车的传送带已经进入了最后一段，有了明显的提速，要在那张冒火苗的嘴中抢食，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这几乎是武惜木有生以来跑的最卖命的一次，哪怕是前不久在城外遇上流寇时，他也没有这样难为过自己的双腿。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一跃抓住了倒在传送带上的车头。
往下拽了拽，原能车却是纹丝不动，他只能顺势爬上了传送带。站在加速前进的传送带上，他努力的将两轮车向下推，但很不巧，车子的后身被死死地压在了旁边的废品之下动弹不得。
“该死！难道我连你都留不住？”
武惜木狠狠地低骂了一句，尝试着一点点将压住车身的破铜废铁一点点挪开。然而，传送带已经到了它的终点站了，他的后脑勺甚至已经能感觉到从那张大嘴里穿出的热气了。
最终，他还是只能独自跳下传送带，呆呆地看着手中在最后时刻从车上拔下的那串钥匙，这是他唯一能留住的了。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小巧饰品，打开它，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照片。
阿乱，时星，乐易，还有……他。合照上，老江叔搂着他的四个小鬼头，笑得那么灿烂……
直到这个时候，眼泪才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本章完）
火光斑斑，乌烟勃勃，高耸的烟囱上的长龙孜孜不机倦地向空中蠕动着，这就是焚烧炉不变的景象，不论白天黑夜。对于这座堡垒来说，需要烧掉的废物实在太多，它没有时间休息。
“喂！别再往前了小孩，这里是禁区！”门卫将头探出窗，对闸门前的少年喊道。
“我是送葬人！”武惜木走到窗边，说着递上了金属卡。
那门卫甚至没有接过卡片，只是用眼一瞟卡便缩回头，随后打开了一旁的小门：“新面孔，刚刚入行？”
走进厂子，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便不绝于耳，浓重的焦灼味弥漫掩盖住了废物原有的异味。
所谓的审查要比武惜木想象中简单得多，但这只是个开始。他压住心中的焦急点点头，挤出笑容答应道：“对，头回来，风景一般。”
门卫哈哈一笑：“一看就是欺负新人，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说笑间，中年门卫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拖车上的“货物”检查了一番，确定了的确只有缺胳膊断腿的尸体后，才关上小门问了句：“懂规矩吗？”
“叔，哪有懂规矩的新人呀。不过我想现在知道应该也不晚吧？”推着拖车，两人沿着肮脏的走道向着厂内走去。
“这里的规矩说起来也简单——不留不带。”谈到规矩门卫不自觉的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总之一会儿到停尸处之后，你放下尸体，登记完就离开，空手离开。当然，我相信你也不会愿意多待的。”
“嗯。”心知自己动机不良的少年敷衍地答应道，为了掩饰心虚他主动抛出话题道：“怎么，难道还有人对这些死人和废品感兴趣？”
门卫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还不少呢。大多数人对这里的一切也许都会避而远之，但对有些人来说，这里就是一座金矿，总有人能找到歪路子靠这里发财...例如，那些下作的搬尸鼠。不然这里的焚烧设备完全可以做到无人运作，而这也是我们驻守在这里的意义——阻止那些赚黑钱的家伙。”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过了焚烧厂内的第一个拐角，真正的“景色”这才浮现眼前，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通向火炉的传送带几乎占据视野的每一个角落，而它们所承载的则是从四处送来的尸体以及连同的一些废品。尤其此时已经入夜，这满天的尸体更是让画面显得吊诡可怖。
自以为这次出城已经大开眼界的武惜木在此时也忍不住有些胆颤，这里的尸体或许比他见过的活人还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一个北堡还有这么多人能死？也许不是，这些尸体中，应该很大一部分是师傅口中的“先民”吧。
“嗯？怎么不说话了？”卫兵转头玩味地打量了少年片刻。
“哦，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卫兵却是还不留情地揭穿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哈哈，用不着觉得丢脸，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不比你强多少。”
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武惜木才稍稍定下了心神：“叔儿，你们好像才三四个人吧？看得过来这么大的一个焚烧厂？”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原本每天的班次都有至少两个小队，二十来号人驻守这里，结果今天城里好死不死冒出来一个外来的‘灾’，那些家伙为了赏金都抢着跑出去搜查了，只剩我们几
个守在这里了。这帮傻崽子们也不想想，如果能让他们逮到，那种家伙还算什么灾？你说呢？”
好的很，武惜木心想，少几个人，自然更方便他行动。“说得是，聪明的人都知道用赏金来评估掉脑袋的可能性。只有傻瓜才会被别人头上的赏金麻痹了脑细胞。”
“说得真好。”中年门卫相当捧场地鼓了几声掌，接着补充道：“不过我要说的是，我只是被他们抢先了一步。即便是紧急通缉，这里最少也要有五人驻守。”
“...”武惜木一时语塞，短暂的沉默后才想问的话：“叔儿，你这是要一路跟着我到停尸间吗？”
“你第一次来，有个人带路，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不是吗？”
这番话让武惜木不得不压住内心的急躁，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等一个契机。该死！这老油子要是能赶上紧急通缉就好了！他想。
十分钟，漫长的路程，两人终于来到了停尸间。然而武惜木却发现盯着自己的眼睛又多了一双，即便在做停尸登记，两名守卫也不停用搭话的方式，确保他还老实地待在他们附近。
‘不行...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只能拼了！’武惜木心中一狠想到。然而，就在他准备行动的一瞬间，头顶的灯管却是突然闪烁了起来。
“喂！老李，这管灯是该……”一路护送武惜木到这里的门卫抬头指了指，话还没说完，相邻的一根灯管却是也闪了起来。就像被传染了一般，第三根第四根，转眼间所有的灯管都整齐的故障了，停尸间陷入了黑与亮的交错。
这样的场景之下出了这档子事，即便是习惯了在这里深居简出的两名守卫也多少有些紧张起来。“喂，那小子，你别慌，我去检查一下灯管，应该很快就能搞定。”
等待了片刻，门卫却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他感到了不妙，急道：“喂？小子？说话。”抓紧短暂的光亮，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对方的身影？“遭了！老李！那小子不见了！”
“我…我们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听到同伴的话，门卫惊疑地朝着对方紧盯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那些床板上的尸体挺坐了起来！一具，接着一具，仿佛每一次灯管明灭的交错之后，就会多一具挺坐而起的尸体。转眼间，下一具已经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对于此时停尸间正在发生的事，武惜木无从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摆脱了两名守卫。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好友，但在这成百上千的死人堆里找人谈何容易？
不远处那开合的焚烧炉仿佛一张张血盆大口，推动的传送带最终会将这些尸体像无差别垃圾一般送进它们嘴里，好喂饱那贪婪的烈火。焚化过后所剩的残渣将被随意埋葬在北堡外的大公墓里，这样的下葬甚至不会立碑，是的，因为根本说不清埋下的究竟是什么人、多少人。
“阿乱，江叔，别怕，我这就来了。”少年自言自语着，小跑着在惨淡的月光中搜寻尸体。
这样的搜寻比他想象之中更为艰难，很快，他便迷失在尸体的海洋中了。
“阿乱，别闹了，快出来，我们该回家了，”他对着空气自说自话道，仿佛这样能让他在下一秒就找到自己的好友，即便不能，也缓解了他此时身处尸海中的不适感。“你知道吗？外面的世界和我们想象中的完全
不一样，回去的路上，我慢慢和你讲……”
又过去了十分钟，心中的急躁和搅拌着焚烧和尸臭味的空气已经快把一无所获的少年逼疯了。他恨不得立即离开这个鬼地方，像门卫说的，他一刻都不想多待，但想到好友将被埋进那没有一块墓碑的公墓里，他不得不强迫自己留下，不得不克服心中的障碍。
漫长的煎熬中，半个小时过去了。忘了从哪里开始，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武惜木已经开始用手去翻转传送带上的尸体了，但尽管如此，依旧一无所获，一种难以抗拒的绝望感开始蔓延起来。
难道他们已经被...武惜木心中不由再一次这样想到，但最终还是被自己否定道：“不，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的！就差一点儿了！”
“惜木！”
嘈杂的机械轰鸣声中，突然响起的一声呼唤，让翻找尸体的武惜木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停下了动作。
“惜木！到这来！”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幻听了，但他却可以确定，那是他老江叔的声音。听着有些可笑，有些...疯狂，但他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自己是不是疯了，就算是吧！
武惜木缓缓转身，朝着那声音指引的方向走去。
然而，那声音却再没出现，站在焚烧厂的中央武惜木再次失去了方向，傻傻的凭空喊道：“江叔？是你吗？我来带你和阿乱回家了！你们在哪？”
也许...这就是命吧，他所在乎的人总是这样离开...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到。想到这，他万念俱灰地坐在了肮脏的地面上，目光呆滞地直视着前方。
但就在这时，一抹亮黄色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那个是……”
虽然北堡内不止一辆这样的两轮车原能车，但武惜木却在一瞬间认定了那辆便是从前和好友无数次觊觎的，老江叔的坐骑。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好友最后时刻骑着它逃亡得画面，当他回过神来，身下的两条腿已经在不自觉地朝着原能车狂奔了。
承载着原能车的传送带已经进入了最后一段，有了明显的提速，要在那张冒火苗的嘴中抢食，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这几乎是武惜木有生以来跑的最卖命的一次，哪怕是前不久在城外遇上流寇时，他也没有这样难为过自己的双腿。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终于一跃抓住了倒在传送带上的车头。
往下拽了拽，原能车却是纹丝不动，他只能顺势爬上了传送带。站在加速前进的传送带上，他努力的将两轮车向下推，但很不巧，车子的后身被死死地压在了旁边的废品之下动弹不得。
“该死！难道我连你都留不住？”
武惜木狠狠地低骂了一句，尝试着一点点将压住车身的破铜废铁一点点挪开。然而，传送带已经到了它的终点站了，他的后脑勺甚至已经能感觉到从那张大嘴里穿出的热气了。
最终，他还是只能独自跳下传送带，呆呆地看着手中在最后时刻从车上拔下的那串钥匙，这是他唯一能留住的了。钥匙上还挂着一个小巧饰品，打开它，露出了藏在其中的照片。
阿乱，时星，乐易，还有……他。合照上，老江叔搂着他的四个小鬼头，笑得那么灿烂……
直到这个时候，眼泪才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