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宫，北行
五更时分，太陵城天色未亮。文武百官打着哈切纷纷走过皇城的门洞，准备到宣和殿上朝。
汉白玉铺就而成的路覆上了一层冰盖，使得地面有些滑。一路进宫的路上，所以大臣们都纷纷搀扶着，防止摔倒。有的还不忘相互寒暄几句，慰问对方的身体什么的。
比起进宫前的相互搀扶，他们在官场上更需要彼此提携才不会摔倒。想独善其身当朝廷中的一股清流？痴人说梦罢了。那样只会遭到其他大臣的排挤，最终远离朝廷。
有句话说得好，非友即是敌。不做同一根线上的蚂蚱，便只能当狼群中的羔羊。这才是官场上存活的道理。
但户部侍郎姜成文今日却独自走在进宫的路上，表情木讷，目光呆滞。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喜还是该忧。
就在前日，一直压自己一头的户部尚书蒋庭山因私吞粮饷六十万槲被人告发，在自己的家中被枢密院的人连夜押入枢密院，皇帝钦点枢密使赵貂寺审问。
一夜之间蒋府被封，有小道消息称，与此事有关的两家皇商祖孙三代已被全部关押，介时便要押往凉州充军发配，……
姜成文打了个哆嗦，一联想到那些富商一家老小押往吃人不吐骨头的凉州，以酷吏著称赵貂寺行刑逼供的场景，他就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三年前有位巡抚因收受了地方官吏的一万两白银，正被战事搅得焦头烂额的皇上龙颜大怒。案子没交给刑部而是直接落到了枢密院的手里，那位不走运的巡抚最终死在了枢密院的“剥皮亭”中。
好在自己与蒋庭山没什么交情，平日里他们二人针尖对麦芒，互不对付。姜成文一直觉得蒋庭山吃相太难看，不知收敛迟早会引火烧身，所以有意与他分清界限。只是蒋庭山当初是张平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是张党在朝中走的一步明棋，皇上怎么会不顾及张柱国的脸面，让枢密院拿人？
莫非皇上已经下定决心惩治张党重整朝政？可大梁又将如何确保张平山的三十万铁骑不会谋反？稍有不慎，便会使得大梁数百万百姓陷于水火。
北陵军中只问将军令，不闻天子之声。
姜成文心思不定。
便是这时，忽然察觉到自己身后气场骤变，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见自己身后一排校卫齐齐跪地，两侧的百官也纷纷避让开来。
站在大殿前的司礼太监朝天大喊：“天策上将军上殿！”
姜成文瞪大了眼睛。方才过了及冠之年的大将军腰系长刀入宫，神态倨傲，完全无视了站在两侧的文武百官，直朝着宣和殿快步走去。
天策上将，长皇子卢承渊。
姜成文的心里更增添了一丝阴影，站在门洞下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心知将有大事发生，也快步跟了上去。
除了一直空着的大柱国张平山和连夜出宫不知去处的太子卢景枢，今日宣和殿内座无虚席，就连从不上朝的天策上将军都到了。梁武帝卢兆烈坐在龙椅上俯视百官，双目微阖，轻声下令道：“上朝。”
“上朝。”一旁的大宦官元世勋高声传达圣意，一声令下，文武百官纷纷俯首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李翰林便上前一步进言道：“臣有要事上报。”
“讲。”
“启奏陛下，燕勒王昨日在城南一家妓院的门前遇刺，目前尸体仍滞留在刑部，因此事关系重大，臣不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亲自定夺。”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就好像是炸开了锅，燕王遇刺身亡，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便是朝廷有意隐瞒也应该传出些只言片语才对。可昨晚他们除了户部尚书被提走的事情以外，他们没听到任何关于燕王的事啊。
藩王竟然死在了都城的妓院门前？那燕王的护卫去哪了？皇城司的人又在做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想起昨晚被枢密院提走的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寺卿，才品出其中的一些不同寻常的滋味来。
只见梁武帝卢兆烈不急不缓地说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过将燕王的尸体放在刑部有失体统，还是早日让燕王入土为安的好。哎？这事儿交给礼部去办，不过既不能失了燕王的身份，也不能逾了祖制。”
“臣领命。”礼部尚书郭熙上前领命。
“刺杀燕王的刺客可抓到了？”卢兆烈随口问道。
“回皇上，我们抓到刺客时，刺客已经自刎。不过我们在他的身上找到了黑蟾蜍的纹身，可以证明此人是太陵城中一伙刺客组织的成员。”刑部尚书李翰林继而说道。
“这群乌合之众大概是活的太久了，居然连我大梁的燕王都敢杀。当杀！”卢兆烈语气淡漠地说道，只是最后一句“当杀”在文武百官耳朵里听的模棱两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尚书右仆射继而进言：“启奏陛下，近来北方战事频发，臣以为北陵军总督张平山年事已高，不可继续带兵，朝廷应立刻派遣新将前往北陵接管北陵军。”
“哦？这事李中书怎么看？”卢兆烈没去直接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战战兢兢的中书令李明府。
李明府冷汗涔涔，他虽是张党一派，但早已明了皇上心意的他仍是低声说道：“臣以为于大人所言极是……是该让张总督歇歇了……”
在场的文武百官终于看出了皇上的意图，这是在给他们所有人做戏看啊。换将是假，裁撤张党是真，皇上这一手注定是想屠掉张平山的一条大龙。
“好，那北陵军便由天策上将军接管，安世勋？”
“小奴在。”安世勋从卢兆烈的身旁走出。
“帮我写一道旨意，即刻送往北陵，就说张总督护国有功，然年事已高，又因燕王暴毙，朕体谅其丧子之痛，不忍让他再带兵上阵，故而朕****其告老还乡，北陵军由天策上将接管。”
一众的张党再也沉不住气了，包括兵部侍郎张子冉在内的十数名张党一同下跪，高声朝着龙椅上的梁武帝呼道：“吾皇三思啊！此事万万不可！北陵军关乎国家命脉，不可擅动啊！”
“哦？为何不可擅动？难道那北陵军不是我大梁的，而是属于某个人的？还是说你们也想跟着上将军一同前往北陵保家卫国？”卢兆烈面带笑意，显然是预料到了这一切，早就挖下了陷阱，等他们这群老鼠跳进去。
一众张党瞬间噤若寒蝉。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们似乎忘了上一次一众大臣忤逆皇上旨意的下场。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前留着他们是因为大梁自身的底牌还不够硬，可如今朝廷养兵多年，也容忍了他们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收网了。
卢兆烈心思复杂地看向低头不语的李明府，冷笑一声。张党把持朝政以来，他还从未看见过如此懦弱的张党，也不知张平山那个老东西看上了他什么优点，竟会一手提拔他做到了中书令这个位置上。
“朝廷是该换换水了。”梁武帝自言自语道。
这一日早朝后，天策上将军卢承渊率一批数量不可知的梁军一路向北而去，十余名朝廷重臣下野被流放北陵，户部尚书因贪污粮饷脑门抄斩。
(本章完)
汉白玉铺就而成的路覆上了一层冰盖，使得地面有些滑。一路进宫的路上，所以大臣们都纷纷搀扶着，防止摔倒。有的还不忘相互寒暄几句，慰问对方的身体什么的。
比起进宫前的相互搀扶，他们在官场上更需要彼此提携才不会摔倒。想独善其身当朝廷中的一股清流？痴人说梦罢了。那样只会遭到其他大臣的排挤，最终远离朝廷。
有句话说得好，非友即是敌。不做同一根线上的蚂蚱，便只能当狼群中的羔羊。这才是官场上存活的道理。
但户部侍郎姜成文今日却独自走在进宫的路上，表情木讷，目光呆滞。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喜还是该忧。
就在前日，一直压自己一头的户部尚书蒋庭山因私吞粮饷六十万槲被人告发，在自己的家中被枢密院的人连夜押入枢密院，皇帝钦点枢密使赵貂寺审问。
一夜之间蒋府被封，有小道消息称，与此事有关的两家皇商祖孙三代已被全部关押，介时便要押往凉州充军发配，……
姜成文打了个哆嗦，一联想到那些富商一家老小押往吃人不吐骨头的凉州，以酷吏著称赵貂寺行刑逼供的场景，他就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三年前有位巡抚因收受了地方官吏的一万两白银，正被战事搅得焦头烂额的皇上龙颜大怒。案子没交给刑部而是直接落到了枢密院的手里，那位不走运的巡抚最终死在了枢密院的“剥皮亭”中。
好在自己与蒋庭山没什么交情，平日里他们二人针尖对麦芒，互不对付。姜成文一直觉得蒋庭山吃相太难看，不知收敛迟早会引火烧身，所以有意与他分清界限。只是蒋庭山当初是张平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又是张党在朝中走的一步明棋，皇上怎么会不顾及张柱国的脸面，让枢密院拿人？
莫非皇上已经下定决心惩治张党重整朝政？可大梁又将如何确保张平山的三十万铁骑不会谋反？稍有不慎，便会使得大梁数百万百姓陷于水火。
北陵军中只问将军令，不闻天子之声。
姜成文心思不定。
便是这时，忽然察觉到自己身后气场骤变，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见自己身后一排校卫齐齐跪地，两侧的百官也纷纷避让开来。
站在大殿前的司礼太监朝天大喊：“天策上将军上殿！”
姜成文瞪大了眼睛。方才过了及冠之年的大将军腰系长刀入宫，神态倨傲，完全无视了站在两侧的文武百官，直朝着宣和殿快步走去。
天策上将，长皇子卢承渊。
姜成文的心里更增添了一丝阴影，站在门洞下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心知将有大事发生，也快步跟了上去。
除了一直空着的大柱国张平山和连夜出宫不知去处的太子卢景枢，今日宣和殿内座无虚席，就连从不上朝的天策上将军都到了。梁武帝卢兆烈坐在龙椅上俯视百官，双目微阖，轻声下令道：“上朝。”
“上朝。”一旁的大宦官元世勋高声传达圣意，一声令下，文武百官纷纷俯首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李翰林便上前一步进言道：“臣有要事上报。”
“讲。”
“启奏陛下，燕勒王昨日在城南一家妓院的门前遇刺，目前尸体仍滞留在刑部，因此事关系重大，臣不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亲自定夺。”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就好像是炸开了锅，燕王遇刺身亡，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他们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便是朝廷有意隐瞒也应该传出些只言片语才对。可昨晚他们除了户部尚书被提走的事情以外，他们没听到任何关于燕王的事啊。
藩王竟然死在了都城的妓院门前？那燕王的护卫去哪了？皇城司的人又在做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想起昨晚被枢密院提走的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寺卿，才品出其中的一些不同寻常的滋味来。
只见梁武帝卢兆烈不急不缓地说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过将燕王的尸体放在刑部有失体统，还是早日让燕王入土为安的好。哎？这事儿交给礼部去办，不过既不能失了燕王的身份，也不能逾了祖制。”
“臣领命。”礼部尚书郭熙上前领命。
“刺杀燕王的刺客可抓到了？”卢兆烈随口问道。
“回皇上，我们抓到刺客时，刺客已经自刎。不过我们在他的身上找到了黑蟾蜍的纹身，可以证明此人是太陵城中一伙刺客组织的成员。”刑部尚书李翰林继而说道。
“这群乌合之众大概是活的太久了，居然连我大梁的燕王都敢杀。当杀！”卢兆烈语气淡漠地说道，只是最后一句“当杀”在文武百官耳朵里听的模棱两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尚书右仆射继而进言：“启奏陛下，近来北方战事频发，臣以为北陵军总督张平山年事已高，不可继续带兵，朝廷应立刻派遣新将前往北陵接管北陵军。”
“哦？这事李中书怎么看？”卢兆烈没去直接回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战战兢兢的中书令李明府。
李明府冷汗涔涔，他虽是张党一派，但早已明了皇上心意的他仍是低声说道：“臣以为于大人所言极是……是该让张总督歇歇了……”
在场的文武百官终于看出了皇上的意图，这是在给他们所有人做戏看啊。换将是假，裁撤张党是真，皇上这一手注定是想屠掉张平山的一条大龙。
“好，那北陵军便由天策上将军接管，安世勋？”
“小奴在。”安世勋从卢兆烈的身旁走出。
“帮我写一道旨意，即刻送往北陵，就说张总督护国有功，然年事已高，又因燕王暴毙，朕体谅其丧子之痛，不忍让他再带兵上阵，故而朕****其告老还乡，北陵军由天策上将接管。”
一众的张党再也沉不住气了，包括兵部侍郎张子冉在内的十数名张党一同下跪，高声朝着龙椅上的梁武帝呼道：“吾皇三思啊！此事万万不可！北陵军关乎国家命脉，不可擅动啊！”
“哦？为何不可擅动？难道那北陵军不是我大梁的，而是属于某个人的？还是说你们也想跟着上将军一同前往北陵保家卫国？”卢兆烈面带笑意，显然是预料到了这一切，早就挖下了陷阱，等他们这群老鼠跳进去。
一众张党瞬间噤若寒蝉。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们似乎忘了上一次一众大臣忤逆皇上旨意的下场。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前留着他们是因为大梁自身的底牌还不够硬，可如今朝廷养兵多年，也容忍了他们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收网了。
卢兆烈心思复杂地看向低头不语的李明府，冷笑一声。张党把持朝政以来，他还从未看见过如此懦弱的张党，也不知张平山那个老东西看上了他什么优点，竟会一手提拔他做到了中书令这个位置上。
“朝廷是该换换水了。”梁武帝自言自语道。
这一日早朝后，天策上将军卢承渊率一批数量不可知的梁军一路向北而去，十余名朝廷重臣下野被流放北陵，户部尚书因贪污粮饷脑门抄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