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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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燕都之围何人解

    无人庄,赵长陵正试着在院子里走路,他此刻正拄着一白木拐杖,双手紧扣杖柄,脸上见汗。

    当初赵长陵的伤势可谓是不轻,可以想想一个人跑步跑到脱力是什么感觉吗?赵长陵更狠,他直接将手筋脚筋都跑的几近欲裂的地步,虽说这是他在昏迷状态下的身体反应,事实上赵长陵是感觉不到啥的,但这种程度也实在是太过狠辣了些。

    此刻想要将身体完全复原,赵长陵大病初愈,努力仔细熟悉身体的每个地方。

    做着康复练习,赵长陵也并非是任何事都没有做。他央求李敬文去城中看了一趟,和一直没有联系上的几人取得了联系。

    却说几人在那日住进了店里之后,第二日就拿着钱袋去找秦观去了。

    但秦观那时候还在宫里被囚禁着呢,别说府上,就连他爹都不知道。因此这一去,也就落了个空。

    听着秦观尚还没有回到府上的消息,几人一脸诧异,因为按照脚程来算,秦观早就应该到了燕国才是。

    不过虽是如此,他们几人也没有办法,只好离去。

    而那之后,几人便在一处廉价的民房里落下了户,由郭十三在外面一边抗麻袋挣钱供起几人的食宿。其他人,诸如燕白这样的小孩子,则是跟在赵芸身后乱转。

    这几日,赵芸没有闲着,她女扮男装四处收集情报,流连于个个茶坊青楼之内,还真的打听出了一些明堂来。

    最近坊间都在流传夜半那场疑似兵变的动乱,最后不只是谁喝醉了酒,道出真相,说是都督秦林温与郎中令无延一向不和,那日趁着夜色去往王上宫前逼宫想要杀死无延,所幸王上贤明,只免除了秦林温的军职。而就是凭借这些,以及坊间对秦林温性格的风传,聪慧的赵芸推断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坊间流传,秦林温性格忠贞,很早时候就跟随着易王,乃是易王最先一批提拔起来的大将。

    虽说秦林温脾气暴躁,他也是个识的大体的人,不可能不管不顾就给易王捣乱。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

    在加上,他听说最近有人兜售来自王宫里面不凡的王室贡品物件。

    顿时就能联想到,宫里面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

    于是,等到李敬文找到他们的时候,赵芸就将自己的推测一股脑的告诉了他。

    李敬文回去后,将赵芸的推测一和赵长陵说。看了看天际,赵长陵摸着胡子,顺便就将事情大概给捋顺了出来。

    这样一来,秦观尚未回府的事情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只是不知道,这无延到底搞什么幺蛾子,弑帝的罪名,可不好背啊!目光悠远,赵长陵轻皱着眉头,他可不信无延此人想不到这种事情。

    一旦背上二五仔的罪名,无延此人别说在齐国,就算是出了燕齐之地,也没人肯接纳他。又更遑论,这无延就是一个几乎无欲无求、无亲无故的阉人了。所以,赵长陵搞不懂无延到底在想什么,想不通杀掉易王到底能给他什么好处。

    又有什么好处是值得他拿命去拼的。

    这简直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啊!一个阉人!凭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赵长陵眉头都皱成了一块。

    就在其他人还在想着如何阻止无延弑帝的时候,赵长陵却在想着这件事的合理性,因为这样更能追本溯源。从无延的角度来想像,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他这样,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城内,太尉带着一队人马,个个都是江湖好手,有这样的人组成万人的队列,浩浩汤汤向着皇宫压去。另一处,秦林温孤身一人,手执一剑,身影坚决的踏进了宫门。

    盯着头顶的红墙琉璃顶,秦林温心中有些怅然,他虽说脾气暴躁了些,但他对家人对王上却是说一不二的好。此刻孤身踏入宫内,他自然晓得此去凶多吉少,但他有自己不得不去的理由。就在从军营回来之后,他没有直接赶往宫内,而是一步一步,步履维艰的在家门口徘徊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他害怕,害怕自己一旦进了家门就不想出去了。他懂得此去就是一死,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

    为,人活一世总有些追求,秦林温追求的就是一个安稳的家和为易王尽忠。

    所以那次易王有难,他冒着谋反诛九族的风险,直接就带兵将无延给围了。

    进了家门,看着娇妻安坐屋中,老母眉目慈祥陪着他六岁的小女儿玩闹。秦林温眼眶顿时湿润起来,这世上或许真的有不怕死的人,但那人绝不是他秦林温。他其实也想活下去的,但是……心中的忠义不许他这么做。

    红着眼睛,秦林温张了张嘴,看着娇妻许久也没有说出话来,他颤着声 ,吸了几下鼻子:“玉,玉儿……”

    “怎么了夫君?”她似乎没有察觉到秦林温,仍是笑着脸,温柔的问道。

    揉了揉眼睛,秦林温还是没有张开嘴,他故作轻松道:“没,没什么,风大,沙子进眼睛里了。”

    笑了笑,她别过头去,像是想了许久,背身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那就去做吧,我和观儿、雨儿都……支持你。”她微叹了口气,身子有些颤抖,却仍是牵强道。

    “玉儿 ……你,你……”秦林温紧抿着嘴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声音颤抖,流出泪来。

    “我……我的话,你也不会听的,秦林温,所以啊,我可以让你去办你自己想办的事情,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她还是背着身子,但是她那背影却越加萧瑟凄凉。

    看着她捂着嘴不断发抖的身子,秦林温心如刀绞,因而他又抹了一下眼角泪滴,说道:“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听了秦林温的话,她幽幽说道:“活着回来!”

    闻言,秦林温一下沉默下去。

    点点头,她挺直了腰板,凄苦叹了一声:“是……是吗,我……明白了。”说完她双目通红,转过身,紧抿着嘴就这么看着秦林温良久,无声泪流。

    “玉儿……”秦林温向前两步,虚搂一下,看着她垂下眼眉。

    没有就这样在秦林温怀里哭泣,她拭干泪水,强笑欢颜,看着秦林温满脸的认真 :“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不拦你,你走后,我会好好把雨儿养大,看着她一点一点从现在的样子长成姑娘,再踏上花轿嫁人。所以,你不用担心家里,我会把一切都照顾好的。观儿也已经懂事了,你放心……去吧 ……”

    秦林温看着她的笑颜,里面分明都是凄苦苦涩,心中刀切之痛,却也无可奈何。只在原地幽幽长叹许久,目送着她消失在眼前,做出来已经不敢在上前继续和家人辞别了。他真的害怕,怕自己改了注意。

    面对着屋中老母,他遥遥一拜,道了声孩儿不孝,便对着小女儿笑了笑,转身离去。

    此去一别,或许就是天人永隔。

    等走到大街上,距离秦府越来越远,秦林温终于忍不住切哭起来。

    硕大的汉子,手臂不断擦拭眼泪,可就是这样也总擦不干净。哭着嘶吼出声,秦林温当街哭喊道:“玉儿,我不想死的,我不想死,我 ……不想死……啊!”这一阵,秦林温一直哭了一路,将嗓子都叫哑了。

    与此同时,太尉高元,此刻已然领着兵前往宫门之前。和文官之前进的那个北门不一样,高元走的是西门,因此进去后暂时不会和文官们碰面,大概这就算是幸运了吧。

    带着一群实力不俗,个个都是宗师境界的江湖人士,他就这么直接带人闯进了宫里,不过这次他可没有赵昌这么幸运。

    到了里面之后,直接就和士卒干上了。

    且说这群江湖人士个个都不是盖的,实里不俗,但是他们却缺少组织性,虽说开始的时候打的士卒们毫无招架之力。但等到士卒一身轻甲的统领来了之后,这些江湖人便发挥不了多少实力碾压了,在军阵之下,那些个士卒都是生猛似虎狼丝毫不惧任何人,真正的以命搏命的狠绝色。

    军阵一开,再加上为首那统领之

    人的刚猛实力,一时之间高元竟就这么陷了进去。

    局面僵持,高元麾下是吃亏的,他聚拢起来的这些江湖人竟然打不过士卒。以前,他还好奇,为什么没有人敢用江湖人作兵,而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江湖人太懒散,秩序散漫根本无从管理,而军队要的是严令禁止。这些江湖人并非是身体素质不如那些士卒,他们真正缺的是意志,是彼此之间的默契。

    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早知道就把麾下的军队都给拉来了。这次兵变,他可是等了很久了,机会不易,他不想错过。而且兵变失败的损失,他自己也是承受不起的。

    所以,这次谋划,高元必定已经非常慎重,可以说是将全部身家都压上去了,但是目前他展露的只是一万闲散的江湖好手罢了。而仅靠这样的实力就想拿下王都,别说别人不相信,就连高元自己都是不信的。

    局面不能这样一直僵持,因而也就需要破局之人入场了。而自诩为全场最大boss的高元高太尉显然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出场的,他淡淡瞥了身边一眼。顿时虚空处一阵波动,一透明不可察的影子便如幽灵一般向着那轻甲统领所在的地方飘去。现在的世道,无论是官家还是私家,都或多或少会养一些死士刺客。

    这些刺客们,就负责帮他们处理一些不干净的事情。可谓是极为好用的。解决不了麻烦,难道我还解决不了制作麻烦的人吗。这便是他们心中的想法。

    却说那影子几乎透明,就算是仔细查探,不在特别毒辣的太阳底下,根本就看不出来。

    因而等到那死士接近轻甲统领之时,那统领仍还是浑然不觉,奋力杀敌的一副模样。

    盯着轻甲统领,死士低语冷笑一声,便是双目寒芒爆闪着劈向了近在矩尺的统领。而这时候,那统领深藏在盔甲里的面庞却是第一次展露在了死士面前。一见那人面目,死士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宛如被重锤敲击了一般,同时也身形向后爆退。

    但来不及了,那轻甲统领面带讥讽,似笑非笑的面庞目不转睛的盯着死士所在处。与此同时,那血色军阵弥漫的军队也顿时化出了形态,那是一只血红色的朱雀,宛如实体一般,始一出现就让死士觉得如同陷入泥沼一般,行动艰难。

    不过这样还不算,随着那死士的动作僵化。轻甲统领也抬手便是一刀气劲苍龙,势如破竹一般,直接冲进了死士的胸中。

    你真当我看不见你吗?轻甲统领眼中含着笑意,一步一步向着死士那里走去。

    看不见操纵光影的死士?你怕是没遇到过军阵军团吧,要知道只要在军阵之中,管你是不是透明,身为军阵核心的军阵统领队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却说那死士用身子硬接了轻甲统领的一击,喉咙一甜,喷出了口鲜血。他艰难的挣扎一下,用袖口将唇边血迹擦拭干净,才冷冷的看着那统领,轻语道:“你……怎么看到我的!”

    轻甲统领又没有给人解释自己招式和底牌的习惯,因而没有理会那人。他沉默不语,只是挥刀,便要斩对着死士斩下去。

    死士先前喷了口血,伤势看着挺吓人,实际上却并没那么重。因为早在他被军阵缚住了行动之时他就运转真气将体内的各大重要窍穴软肋给牢牢护住。须知那军阵只是束缚人的行动,对内气却是没有压制的。

    而凭借着在江湖争斗多年的经验,他这一推断顿时救了他一命。

    却说死士在军阵里就如同陷入泥沼之中,但实际他还有还手余力,之前是因为一个猝不及防才吃了个大亏,而今适应了一下,他深吸口气,向着军阵外面跑去。

    军阵里面毕竟是那统领的主场,虽说死士并不知晓统领看透他隐身的能力只能在军阵里面使用,但却不妨碍他判断出在军阵里面打架对自己不利。死士和那种一见光就死的刺客还不一样,对他们来说隐身只是我的一种手段,没了隐身他照样可以打。因而,死士一出了军阵,他就显出身形,做出防御姿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