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交出他的心
不容靠近的眸子在冷冷的质问，暖烟惭愧地垂下头——她可真是笨得可以，她分明来这里想要和哥哥好好聊聊的，但是却……
“对不起。”
“不觉得说这三个字腻味吗？！”
“我……”
上官越轩当着面鄙夷的嘲讽教暖烟抬起一双堂皇的眸不知所措——
她的心感到好无力，她亦知道自己只会说那三个字是多么的毫无诚意，可她到底要怎样做，他才能原谅自己犯下的错？！
“没有话说就请离开吧。”
心口觉得堵得慌，明明不愿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却还是将她逼到了死角，上官越轩说罢就转过身走回寝屋，可……
“让她做我的贴身侍女！”
就在门儿合起前的那一刻，暖烟不死心地又喊出了心中的请求，所以只闻——
“想要就拿去吧。”
就像丢开一见可有可无的装饰品，上官越轩毫无留恋地说着，身影就埋入了寝屋之中。
才回到简陋的屋中更换下凌乱的素衣，小桃就接到了公公的传话儿，说是从今个儿起就要她去九公主那儿做九公主的贴身侍女。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心，小桃换好干净的衣裳就匆匆地跑去了暖烟的九公主殿。
“九公主？！”
才跑入这陌生却又华丽的宫殿，还未找到暖烟的寝屋，小桃就先在殿内看到了似乎在等着她的暖烟？！
“小桃。”
暖烟迎了上来，很是亲热地唤着她的名字就握起了她的一双小手——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她，小脸也不觉地一片桃红。
两颊红彤彤地全然没了方才病怏怏的模样。
“呃，九公主。”
小桃很是眷恋暖烟主动靠近的暖意，却又不禁有些畏惧。
因为她只在方才见过这位闻名皇宫的公主殿下，而就是那么好似一眨眼的功夫，无端端地就有了这般好事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小桃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敢问暖烟这是为何。
“是我任性的从哥哥那儿要来了你，你不会讨厌我吧？从今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还是可以回去，嗯？”
见小桃有些逃避自己的眼神，暖烟不禁用轻柔的话音询问，却立刻叫小桃摇起头，怎么好有那么好的主子？！
“不，不，九公主，小桃怎么好讨厌你呢？小桃只是不懂，为何会是我，我只是个小小奴婢。”
“因为你笑起来很美，能让人忘却很多
的烦恼。”
暖烟扯开一抹亲和的笑，并伸手捏上了小桃的脸颊，教那份言行之间就能散发出的暖意袭向了她的心头。
这公主真的好平易近人，因为不会像那些个歹毒的女人背后伤人吧？！
“公主，你的笑才美，一定有人一见你的笑，就交出了他的心。”
小桃转瞬就卸下了心中的防备，只是她勾起单纯的笑，却看见因为自己的话，九公主却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教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而感到愧疚。
“对不起。”
“傻瓜，不要说那三个字，因为我是最没有资格接受这三个字的人儿。”
小手摩挲在小桃的脸颊之上——
很奇怪的感觉，暖烟看着她就总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她不愿看她因为自己而一样忧伤，尽管她说的那句话教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儿。
“九公主，如果你喜欢小桃的笑，希望这笑温暖你的心儿。”
小桃抚上暖烟摩挲在自己脸颊上有些冰凉的手儿安慰道。
单凭一种直觉，她知道自己定是无意伤了她的心，所以她便甜盈盈的笑了起来。
因为九公主说她喜欢自己的笑，所以她就想要用这笑来抚平她的伤痕。
跟着暖烟走入殿内，走入为她准备的侍女屋，看着打扫地干干净净还装饰得就好似某家小姐的屋子，小桃感动得简直不能相信。
“九公主，你真好。”
说不清道不明，暖烟直觉和小桃很是投缘，看着她的笑，心中的伤痛似乎真的能暂时得到减缓。
“你喜欢就好。”
“呃，小桃能不能问，九公主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吗？！”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小桃看着暖烟好看的眼眸，半分期许半分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所以……
“因为想要贿赂你呀。”
哎？！
大大的超乎小桃的预料，只瞧暖烟俏皮的一笑道：“你一定在四皇子的身边很久了吧？能告诉我四皇子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又或者什么事物能让他感到高兴？！”
“呃……”
暖烟的问题听似简单却着实为难起了小桃，她若有所思的想着还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四皇子高兴的事儿呢。
即便在他身边两年，可是小桃却从未见他笑过，所以又怎会又令他高兴的事儿？！
“桃梨酥！！”
小桃想着顿然扬高了嗓子，只因忽然就想起曾经有听一班老宫女提到过，四皇子小时候特别喜欢这种糕点，因为那是珞妃
娘娘自创出的糕点。
“真的？！知道那糕点怎么整嘛？！教教我，我想要亲自去做。”
果然，小桃没有让她失望。
暖烟当下就激动了起来，她是有心和哥哥讲和的，但是现在哥哥却很讨厌自己，所以她想做到所有会令哥哥感到高兴的事儿。
也许那样他就会再愿意同自己说话。
“嗯，知道，九公主，你带我去内侍房，我教你。”
“好。”
内侍房——
一团面粉遇水揉成面团，瞧着小桃一会儿就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了桃子与梨子，更是片刻的功夫就整好了所有的食材。
就像是她曾经做过似的。
就连做惯了粗活的暖烟都自叹不如，她的小手很巧，即便还没整出那糕点，暖烟都觉得一定会很美味。
“小桃，你是怎么知道这桃梨酥的做法的？以前就做过吗？！”
“呃。”
手中的动作一愣，只瞧小桃的脸颊有些羞红起来——
“有做给我哥哥吃吗？！他一定说喜欢，对不对？！”
暖烟不觉地扬起嘴角，只是那么打趣一说，小桃羞红着小脸更加羞愧难挡起来，可她尽管笑着，眼神中却不禁流露出了缕缕忧伤。
其实这糕点她的确曾经做过，没人教她，只是听着那班老宫女说着用这个那个的食材做就行，结果自己摸索了很久真的做了出来，却从不敢端去给四皇子。
因为她怕他会不喜欢。
“哎，九公主，别灰心，再做一次就会好的。”
在内侍房里整了很久的糕点都没弄出和小桃一样的桃梨酥。
暖烟看着自己做出的那糊成一片的糕点，在看那小桃做出的一个个小小桃形的糕不停地唉声叹气，小桃便安慰着她。
“小桃，这样吧！将你的这些当做我的，好不好？！”
“呃，嗯。”
实在没有办法。
暖烟只好出此下策，因为再做一遍也只是在浪费光景，这不都天黑了，再晚一些，哥哥睡了，做出的这些糕点就错过了品尝的最佳时机了。
跟走在暖烟的身后，小桃端着那些做好的桃梨酥一起去到了上官越轩的寝屋之外。
只是一日之间，为何再度回到这座熟悉的宫殿会感到陌生呢？！
也许是因为手中端着的这点糕点吧？！
小桃听着暖烟叩响了上官越轩的门儿，并且得到应允而迈入了这间寝屋而心跳骤然猛烈地跳了起来。
“哥哥，我给你做了些糕点，你尝下，
看看暖烟的手艺如何？！”
方才听闻暖烟的声音再度亮在寝屋外，上官越轩就觉得奇怪，然而他剑眉一皱走到桌边时却见到了那一盘。
那一个个皮薄中间透着桃红色馅儿的糕点，不就是娘亲曾经最爱做给父王和他的桃梨酥？！
暖烟是怎会知道的？！
上官越轩顿然就将不解疑惑的视线定在了站在暖烟身后的小桃身上——只消一个对眼，小桃无意的一记抬眸就和上官越轩冷寒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浑身不禁一下冷颤，小桃立刻垂下了眼眸。
随后就只听一声怒吼还有一记盘子被摔跌到地上的破碎声——
“想用这些糕点做什么？！当做你对我所说的那‘对不起’三个字？！”
上官越轩不能解气，他不能接受暖烟的歉意，他不能就这样收回他对她的感情，他真的好憎恶，为何……
究竟是为何，能令他动心的那个人偏偏就是娘亲带走的那个亲妹妹。
“听着——我最厌恶长舌妇，若是再让我知道乱出主意，我定不会放过她。”
就在暖烟心伤地蹲在地上捡起那一盘摔烂的糕点，她便听到上官越轩异常愤怒的一句责难，很明显那话是说给小桃听的。
暖烟直觉小桃站在旁边的一双脚儿似在无力的颤抖。
“不要指责小桃，有什么做错的，请你就责怪我——！！”
终是没能忍住应该要忍住的怒意，暖烟猛然站起身对上上官越轩犀利的双眸大声的吼着，直教小桃心颤地拉拉她的衣袖。
“九公主，我没事。”
“欺负女子就是件那么快乐的事吗？！是我拜托小桃教我的，因为是我做错了，因为是我对哥哥做错了不对的事儿，所以要怪就怪我一人——！！”
听到了小桃小小声的话语。
可是暖烟就是无法自抑更是不能压下那冉冉升起的怒意，她看不得小桃受欺负，因为曾经的自己也是被那样的无情践踏。
“为了个奴仆顶撞我，这就是你想要对我补偿的态度？！”
上官越轩也是被气得不行。
他的眼中从未有过任何人，而她是第一个，只是他爱错了，错到自己陷入了泥潭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奴仆？！因为是奴仆就可以任由人欺凌了吗？！我曾也是，所以被像哥哥这样对待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泪珠儿就这样盈满了眼眶之内，暖烟将心中的伤喊了出来，而那哀伤的双眸之中好似闪现了某人的身影。
她并非不懂何谓她
并非愿意在那样的境遇之下被夺去清白之躯若非她终是爱上秦王秦王亦对她交出真心那她是否会和小桃一样只能是个被人随时丢弃的侍寝丫头？！
暖烟其实什么都知道，她没有问小桃，是因为一些事就摆在那儿，过来人的她怎会不知道呢？！
“你又想起那个人了？！”
因为暖烟的话语，上官越轩被震撼到了，又因为她的眼眸，他的心震颤不已，他不知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话中带着有多浓的醋意。
但是他却清楚，他憎恶秦政——他憎恶那个夺去暖烟清白，并带给她太多太多伤害的混账。
可他也许也嫉妒他，嫉妒他伤了暖烟一次又一次，但是她的心却始终就只有他一人。
沉默便是等于默认，对不对？！
暖烟没有回答的模样教上官越轩更是心伤难愈，“你是不是后悔了选择了我？！你是不是后悔选择了越国？！”
没有给暖烟喘息的机会，上官越轩就是在逼迫暖烟表态。
气氛陷入了焦灼的状态之中，暖烟多想大声的回答“是”，她是想念那个人了，而且想念得她就快要疯了。
每一个黑夜的降临，每一个白昼的来临，她都想他念他，可是她却只能将自己的挂念深埋于心。
因为她不能任性的回答说自己后悔了。
因为她已逼迫得自己没有后路可退。
是她选择离开了秦王，秦王亦松开了她的手，他不会再来找她了，不会的了。
“我不会让你回到她身边，绝不——！！”
上官越轩胸口堵得慌，堵得他难堪到一把拉住暖烟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牢牢地，就当着小桃的面。
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老天真的不公。
为何要这般的折磨他，娘亲带给他的痛，为何过了十五年还是一样的教他可以痛心至死。
如小鹿般纯净的双眼尴尬地错开朝向另一侧，小桃不知自己为何会在看到这一幕时感到一阵心痛？！
原来四皇子两年来从未迎娶过任何一人，就是因为他已心有所属。
可是……
怎会是九公主？！
小桃蹲下了身子继续捡起那跌落一地的桃梨酥，眼泪却隐含在眼眶之中就要落下，但是不能，不能……
如果这紧紧的牢牢的怀抱仅仅是兄长的怀抱。
暖烟会感到倦意，她会靠在他的肩头沉醉其中。
只是这不是……
哥哥还是不懂，他认识不明白。
“我的
心不会改变，对不起。”
还是那三个字，然而前面的那六个字却更加地伤透上官越轩的心——
听着暖烟靠在他心口处传来的话儿，也许该面对现实，对不对？
“暖烟，我原谅你。”
哎？！
很是突然，暖烟难以置信方才还偏执地不愿放手的上官越轩竟然会说出那原谅二字。
“是真的？！”
“当真的？！”
“暖烟，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个哥哥吧，我只是一时想不开，但是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好好保护，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欺凌的。”
上官越轩搂着暖烟用情至深的说着，然而却只有小桃无意地那一记抬眸看见了那闪烁在他眼眸之中逐渐冰冷无情的神色。
虽然上官越轩突来的释怀有些不够真实。
但是暖烟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哥哥终是不再偏执，不再生气自己让他错踏泥潭。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可是心中大石放下没几天后的那一日清晨。
小桃却慌慌张张地闯入了她的寝屋大喊——
“九公主，九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小桃，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越王……越王……他……”
“怎么了？！越王他怎么了？！”
暖烟穿着白色内服从床上跃起迎了上去，可看着小桃惊慌得语无伦次，还提及了越王，她的心儿莫名就被吊了起来，究竟是什么了事儿那么严重？！
“我听到了传言——越王要将公主你赐婚给燕国太子——！！”
什么？！
暖烟当下双腿软下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怎么会这样？！越国本就和燕国水火不容，怎么可能让她嫁给燕大哥？！
“听说是燕太子向越王求亲，越王便答应了让九公主你嫁过去和亲。”
小桃焦急的话儿教暖烟眼前顿然闪现那一张犹如雕刻般五官轮廓好深，眉宇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清澈如溪的脸孔。
堂皇的心陷入了混乱之中，暖烟曾以为那个男人已经不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可这一次却又……
不会的不会的。
暖烟苦楚地轻摇着头，她怎么能嫁给燕大哥？！
“九公主，去向越王求情吧，越王那么疼爱你，只要你不愿意，越王定不会为难你的。”
小桃站在暖烟的身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她温柔地就好似一位姐姐顺着暖烟的发捋着，她安慰着她。
竭尽所能地想让她镇静下来，因为她知道她的苦，多日的相处她放下公主的架子和她倾诉了很多，所以她知道公主的心中所爱是那秦王。
“小桃，小桃，我不能嫁他，谁也不能。”
“不用嫁，不用嫁——我陪你去求越王。”
瞧暖烟呜咽得甚是伤心。
小桃只能一直安慰，可是她的眼神却始终不安，只因其实她还听到了，这一切都是四皇子暗中怂恿的。
所以只怕要说服越王不会那样简单。
没有片刻的迟缓，暖烟虽然慌了神，但还是立刻换还好了衣物，在小桃的陪同下跑去求见越王。
一路上她的双脚都好似在打颤，颤动到她都不能好好走路。
越走便越是无力与心伤。
“暖烟，你来了？！找父王有何事？！”
听闻通报心爱的女儿终是主动求见，上官宵穿戴一新早在寝屋中等待她的来临，只是他没有想过暖烟会是慌了神地面色惨白而来。
“怎么了？！暖烟，发生什么了？！”
“不要，越王不要。”
暖烟开口便是不断的求救，直教上官宵更加的不解与心疼，他将揽入宽厚的怀中拍着她哽咽而颤动的背。
“有何事让你哭的如此伤心？！告诉父王父王定不会放过让你伤心的罪魁祸首！！”
上官宵信誓旦旦地吼着，却没想暖烟会说出那一句。
“我不要嫁，不要逼迫我嫁给燕太子，求你了。”
紧紧揽入怀的力道有些略略的松开，上官宵听着暖烟哭诉的请求却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却是冷眼看了一眸随暖烟而来的小桃。
“越王，求你好不好？！求你不要让我嫁给他！”
听不到那一声“好”暖烟的心就一直悬着——她从他的怀中抬起泪眸，看着那双由方才的怜惜转为逐渐冷情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
他不同意吗？！他一定要让自己嫁去燕国吗？！
“父王已经答应了燕太子的求亲，下个月便择日举行大婚——”
没有一点忧疑。
上官宵的这一句话就像一道晴天疲累打在了暖烟的头顶之上，令她脑海中轰隆一声乱成一团。
“怎会是这样？！”
暖烟向后退着，退出上官宵的怀抱，她不能相信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对她补偿的父王是这般残忍的对待自己。
“我恨你——！！”
即便很是无礼，暖烟也想要让自己任性一次，她恨意满满地看着上官宵，直教
上官宵心痛不已。
顿然软化下来的表情却又好似掩藏着什么隐情而没有靠上来解释，只是含恨般的质问——
“只有燕国太子才能给你幸福——难道你还在指望那个总是施与你伤害的混账来迎娶你吗？！他已背叛了你，他已与那齐国夫人苟合，不多日后就将迎娶她为他的后——！！”
如果越王定要将自己嫁给燕大哥只是晴天疲累，那这一句审判就已将暖烟的灵魂牵引入了地狱。
秦王……
秦王，他要迎娶柳姑娘为后？！登上那他从未让任何人坐上的后位？！
背叛……
真的是背叛，暖烟的心好痛，痛得她跪地蜷缩起了身子，小手紧紧地攥着心口，这里好痛……
真的好痛，痛得她连大声的嘶喊都喊不出声音。
“九公主。”
见暖烟顿然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样，小桃也一同难受起来，她跪倒在暖烟的身边搂着她，可心却好无力。
（本章完）
“对不起。”
“不觉得说这三个字腻味吗？！”
“我……”
上官越轩当着面鄙夷的嘲讽教暖烟抬起一双堂皇的眸不知所措——
她的心感到好无力，她亦知道自己只会说那三个字是多么的毫无诚意，可她到底要怎样做，他才能原谅自己犯下的错？！
“没有话说就请离开吧。”
心口觉得堵得慌，明明不愿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却还是将她逼到了死角，上官越轩说罢就转过身走回寝屋，可……
“让她做我的贴身侍女！”
就在门儿合起前的那一刻，暖烟不死心地又喊出了心中的请求，所以只闻——
“想要就拿去吧。”
就像丢开一见可有可无的装饰品，上官越轩毫无留恋地说着，身影就埋入了寝屋之中。
才回到简陋的屋中更换下凌乱的素衣，小桃就接到了公公的传话儿，说是从今个儿起就要她去九公主那儿做九公主的贴身侍女。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心，小桃换好干净的衣裳就匆匆地跑去了暖烟的九公主殿。
“九公主？！”
才跑入这陌生却又华丽的宫殿，还未找到暖烟的寝屋，小桃就先在殿内看到了似乎在等着她的暖烟？！
“小桃。”
暖烟迎了上来，很是亲热地唤着她的名字就握起了她的一双小手——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她，小脸也不觉地一片桃红。
两颊红彤彤地全然没了方才病怏怏的模样。
“呃，九公主。”
小桃很是眷恋暖烟主动靠近的暖意，却又不禁有些畏惧。
因为她只在方才见过这位闻名皇宫的公主殿下，而就是那么好似一眨眼的功夫，无端端地就有了这般好事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小桃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敢问暖烟这是为何。
“是我任性的从哥哥那儿要来了你，你不会讨厌我吧？从今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还是可以回去，嗯？”
见小桃有些逃避自己的眼神，暖烟不禁用轻柔的话音询问，却立刻叫小桃摇起头，怎么好有那么好的主子？！
“不，不，九公主，小桃怎么好讨厌你呢？小桃只是不懂，为何会是我，我只是个小小奴婢。”
“因为你笑起来很美，能让人忘却很多
的烦恼。”
暖烟扯开一抹亲和的笑，并伸手捏上了小桃的脸颊，教那份言行之间就能散发出的暖意袭向了她的心头。
这公主真的好平易近人，因为不会像那些个歹毒的女人背后伤人吧？！
“公主，你的笑才美，一定有人一见你的笑，就交出了他的心。”
小桃转瞬就卸下了心中的防备，只是她勾起单纯的笑，却看见因为自己的话，九公主却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教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而感到愧疚。
“对不起。”
“傻瓜，不要说那三个字，因为我是最没有资格接受这三个字的人儿。”
小手摩挲在小桃的脸颊之上——
很奇怪的感觉，暖烟看着她就总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她不愿看她因为自己而一样忧伤，尽管她说的那句话教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儿。
“九公主，如果你喜欢小桃的笑，希望这笑温暖你的心儿。”
小桃抚上暖烟摩挲在自己脸颊上有些冰凉的手儿安慰道。
单凭一种直觉，她知道自己定是无意伤了她的心，所以她便甜盈盈的笑了起来。
因为九公主说她喜欢自己的笑，所以她就想要用这笑来抚平她的伤痕。
跟着暖烟走入殿内，走入为她准备的侍女屋，看着打扫地干干净净还装饰得就好似某家小姐的屋子，小桃感动得简直不能相信。
“九公主，你真好。”
说不清道不明，暖烟直觉和小桃很是投缘，看着她的笑，心中的伤痛似乎真的能暂时得到减缓。
“你喜欢就好。”
“呃，小桃能不能问，九公主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吗？！”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小桃看着暖烟好看的眼眸，半分期许半分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所以……
“因为想要贿赂你呀。”
哎？！
大大的超乎小桃的预料，只瞧暖烟俏皮的一笑道：“你一定在四皇子的身边很久了吧？能告诉我四皇子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又或者什么事物能让他感到高兴？！”
“呃……”
暖烟的问题听似简单却着实为难起了小桃，她若有所思的想着还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四皇子高兴的事儿呢。
即便在他身边两年，可是小桃却从未见他笑过，所以又怎会又令他高兴的事儿？！
“桃梨酥！！”
小桃想着顿然扬高了嗓子，只因忽然就想起曾经有听一班老宫女提到过，四皇子小时候特别喜欢这种糕点，因为那是珞妃
娘娘自创出的糕点。
“真的？！知道那糕点怎么整嘛？！教教我，我想要亲自去做。”
果然，小桃没有让她失望。
暖烟当下就激动了起来，她是有心和哥哥讲和的，但是现在哥哥却很讨厌自己，所以她想做到所有会令哥哥感到高兴的事儿。
也许那样他就会再愿意同自己说话。
“嗯，知道，九公主，你带我去内侍房，我教你。”
“好。”
内侍房——
一团面粉遇水揉成面团，瞧着小桃一会儿就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了桃子与梨子，更是片刻的功夫就整好了所有的食材。
就像是她曾经做过似的。
就连做惯了粗活的暖烟都自叹不如，她的小手很巧，即便还没整出那糕点，暖烟都觉得一定会很美味。
“小桃，你是怎么知道这桃梨酥的做法的？以前就做过吗？！”
“呃。”
手中的动作一愣，只瞧小桃的脸颊有些羞红起来——
“有做给我哥哥吃吗？！他一定说喜欢，对不对？！”
暖烟不觉地扬起嘴角，只是那么打趣一说，小桃羞红着小脸更加羞愧难挡起来，可她尽管笑着，眼神中却不禁流露出了缕缕忧伤。
其实这糕点她的确曾经做过，没人教她，只是听着那班老宫女说着用这个那个的食材做就行，结果自己摸索了很久真的做了出来，却从不敢端去给四皇子。
因为她怕他会不喜欢。
“哎，九公主，别灰心，再做一次就会好的。”
在内侍房里整了很久的糕点都没弄出和小桃一样的桃梨酥。
暖烟看着自己做出的那糊成一片的糕点，在看那小桃做出的一个个小小桃形的糕不停地唉声叹气，小桃便安慰着她。
“小桃，这样吧！将你的这些当做我的，好不好？！”
“呃，嗯。”
实在没有办法。
暖烟只好出此下策，因为再做一遍也只是在浪费光景，这不都天黑了，再晚一些，哥哥睡了，做出的这些糕点就错过了品尝的最佳时机了。
跟走在暖烟的身后，小桃端着那些做好的桃梨酥一起去到了上官越轩的寝屋之外。
只是一日之间，为何再度回到这座熟悉的宫殿会感到陌生呢？！
也许是因为手中端着的这点糕点吧？！
小桃听着暖烟叩响了上官越轩的门儿，并且得到应允而迈入了这间寝屋而心跳骤然猛烈地跳了起来。
“哥哥，我给你做了些糕点，你尝下，
看看暖烟的手艺如何？！”
方才听闻暖烟的声音再度亮在寝屋外，上官越轩就觉得奇怪，然而他剑眉一皱走到桌边时却见到了那一盘。
那一个个皮薄中间透着桃红色馅儿的糕点，不就是娘亲曾经最爱做给父王和他的桃梨酥？！
暖烟是怎会知道的？！
上官越轩顿然就将不解疑惑的视线定在了站在暖烟身后的小桃身上——只消一个对眼，小桃无意的一记抬眸就和上官越轩冷寒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浑身不禁一下冷颤，小桃立刻垂下了眼眸。
随后就只听一声怒吼还有一记盘子被摔跌到地上的破碎声——
“想用这些糕点做什么？！当做你对我所说的那‘对不起’三个字？！”
上官越轩不能解气，他不能接受暖烟的歉意，他不能就这样收回他对她的感情，他真的好憎恶，为何……
究竟是为何，能令他动心的那个人偏偏就是娘亲带走的那个亲妹妹。
“听着——我最厌恶长舌妇，若是再让我知道乱出主意，我定不会放过她。”
就在暖烟心伤地蹲在地上捡起那一盘摔烂的糕点，她便听到上官越轩异常愤怒的一句责难，很明显那话是说给小桃听的。
暖烟直觉小桃站在旁边的一双脚儿似在无力的颤抖。
“不要指责小桃，有什么做错的，请你就责怪我——！！”
终是没能忍住应该要忍住的怒意，暖烟猛然站起身对上上官越轩犀利的双眸大声的吼着，直教小桃心颤地拉拉她的衣袖。
“九公主，我没事。”
“欺负女子就是件那么快乐的事吗？！是我拜托小桃教我的，因为是我做错了，因为是我对哥哥做错了不对的事儿，所以要怪就怪我一人——！！”
听到了小桃小小声的话语。
可是暖烟就是无法自抑更是不能压下那冉冉升起的怒意，她看不得小桃受欺负，因为曾经的自己也是被那样的无情践踏。
“为了个奴仆顶撞我，这就是你想要对我补偿的态度？！”
上官越轩也是被气得不行。
他的眼中从未有过任何人，而她是第一个，只是他爱错了，错到自己陷入了泥潭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奴仆？！因为是奴仆就可以任由人欺凌了吗？！我曾也是，所以被像哥哥这样对待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泪珠儿就这样盈满了眼眶之内，暖烟将心中的伤喊了出来，而那哀伤的双眸之中好似闪现了某人的身影。
她并非不懂何谓她
并非愿意在那样的境遇之下被夺去清白之躯若非她终是爱上秦王秦王亦对她交出真心那她是否会和小桃一样只能是个被人随时丢弃的侍寝丫头？！
暖烟其实什么都知道，她没有问小桃，是因为一些事就摆在那儿，过来人的她怎会不知道呢？！
“你又想起那个人了？！”
因为暖烟的话语，上官越轩被震撼到了，又因为她的眼眸，他的心震颤不已，他不知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话中带着有多浓的醋意。
但是他却清楚，他憎恶秦政——他憎恶那个夺去暖烟清白，并带给她太多太多伤害的混账。
可他也许也嫉妒他，嫉妒他伤了暖烟一次又一次，但是她的心却始终就只有他一人。
沉默便是等于默认，对不对？！
暖烟没有回答的模样教上官越轩更是心伤难愈，“你是不是后悔了选择了我？！你是不是后悔选择了越国？！”
没有给暖烟喘息的机会，上官越轩就是在逼迫暖烟表态。
气氛陷入了焦灼的状态之中，暖烟多想大声的回答“是”，她是想念那个人了，而且想念得她就快要疯了。
每一个黑夜的降临，每一个白昼的来临，她都想他念他，可是她却只能将自己的挂念深埋于心。
因为她不能任性的回答说自己后悔了。
因为她已逼迫得自己没有后路可退。
是她选择离开了秦王，秦王亦松开了她的手，他不会再来找她了，不会的了。
“我不会让你回到她身边，绝不——！！”
上官越轩胸口堵得慌，堵得他难堪到一把拉住暖烟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牢牢地，就当着小桃的面。
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老天真的不公。
为何要这般的折磨他，娘亲带给他的痛，为何过了十五年还是一样的教他可以痛心至死。
如小鹿般纯净的双眼尴尬地错开朝向另一侧，小桃不知自己为何会在看到这一幕时感到一阵心痛？！
原来四皇子两年来从未迎娶过任何一人，就是因为他已心有所属。
可是……
怎会是九公主？！
小桃蹲下了身子继续捡起那跌落一地的桃梨酥，眼泪却隐含在眼眶之中就要落下，但是不能，不能……
如果这紧紧的牢牢的怀抱仅仅是兄长的怀抱。
暖烟会感到倦意，她会靠在他的肩头沉醉其中。
只是这不是……
哥哥还是不懂，他认识不明白。
“我的
心不会改变，对不起。”
还是那三个字，然而前面的那六个字却更加地伤透上官越轩的心——
听着暖烟靠在他心口处传来的话儿，也许该面对现实，对不对？
“暖烟，我原谅你。”
哎？！
很是突然，暖烟难以置信方才还偏执地不愿放手的上官越轩竟然会说出那原谅二字。
“是真的？！”
“当真的？！”
“暖烟，原谅我吧，原谅我这个哥哥吧，我只是一时想不开，但是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好好保护，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欺凌的。”
上官越轩搂着暖烟用情至深的说着，然而却只有小桃无意地那一记抬眸看见了那闪烁在他眼眸之中逐渐冰冷无情的神色。
虽然上官越轩突来的释怀有些不够真实。
但是暖烟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哥哥终是不再偏执，不再生气自己让他错踏泥潭。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可是心中大石放下没几天后的那一日清晨。
小桃却慌慌张张地闯入了她的寝屋大喊——
“九公主，九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小桃，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越王……越王……他……”
“怎么了？！越王他怎么了？！”
暖烟穿着白色内服从床上跃起迎了上去，可看着小桃惊慌得语无伦次，还提及了越王，她的心儿莫名就被吊了起来，究竟是什么了事儿那么严重？！
“我听到了传言——越王要将公主你赐婚给燕国太子——！！”
什么？！
暖烟当下双腿软下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怎么会这样？！越国本就和燕国水火不容，怎么可能让她嫁给燕大哥？！
“听说是燕太子向越王求亲，越王便答应了让九公主你嫁过去和亲。”
小桃焦急的话儿教暖烟眼前顿然闪现那一张犹如雕刻般五官轮廓好深，眉宇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清澈如溪的脸孔。
堂皇的心陷入了混乱之中，暖烟曾以为那个男人已经不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可这一次却又……
不会的不会的。
暖烟苦楚地轻摇着头，她怎么能嫁给燕大哥？！
“九公主，去向越王求情吧，越王那么疼爱你，只要你不愿意，越王定不会为难你的。”
小桃站在暖烟的身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她温柔地就好似一位姐姐顺着暖烟的发捋着，她安慰着她。
竭尽所能地想让她镇静下来，因为她知道她的苦，多日的相处她放下公主的架子和她倾诉了很多，所以她知道公主的心中所爱是那秦王。
“小桃，小桃，我不能嫁他，谁也不能。”
“不用嫁，不用嫁——我陪你去求越王。”
瞧暖烟呜咽得甚是伤心。
小桃只能一直安慰，可是她的眼神却始终不安，只因其实她还听到了，这一切都是四皇子暗中怂恿的。
所以只怕要说服越王不会那样简单。
没有片刻的迟缓，暖烟虽然慌了神，但还是立刻换还好了衣物，在小桃的陪同下跑去求见越王。
一路上她的双脚都好似在打颤，颤动到她都不能好好走路。
越走便越是无力与心伤。
“暖烟，你来了？！找父王有何事？！”
听闻通报心爱的女儿终是主动求见，上官宵穿戴一新早在寝屋中等待她的来临，只是他没有想过暖烟会是慌了神地面色惨白而来。
“怎么了？！暖烟，发生什么了？！”
“不要，越王不要。”
暖烟开口便是不断的求救，直教上官宵更加的不解与心疼，他将揽入宽厚的怀中拍着她哽咽而颤动的背。
“有何事让你哭的如此伤心？！告诉父王父王定不会放过让你伤心的罪魁祸首！！”
上官宵信誓旦旦地吼着，却没想暖烟会说出那一句。
“我不要嫁，不要逼迫我嫁给燕太子，求你了。”
紧紧揽入怀的力道有些略略的松开，上官宵听着暖烟哭诉的请求却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却是冷眼看了一眸随暖烟而来的小桃。
“越王，求你好不好？！求你不要让我嫁给他！”
听不到那一声“好”暖烟的心就一直悬着——她从他的怀中抬起泪眸，看着那双由方才的怜惜转为逐渐冷情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
他不同意吗？！他一定要让自己嫁去燕国吗？！
“父王已经答应了燕太子的求亲，下个月便择日举行大婚——”
没有一点忧疑。
上官宵的这一句话就像一道晴天疲累打在了暖烟的头顶之上，令她脑海中轰隆一声乱成一团。
“怎会是这样？！”
暖烟向后退着，退出上官宵的怀抱，她不能相信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对她补偿的父王是这般残忍的对待自己。
“我恨你——！！”
即便很是无礼，暖烟也想要让自己任性一次，她恨意满满地看着上官宵，直教
上官宵心痛不已。
顿然软化下来的表情却又好似掩藏着什么隐情而没有靠上来解释，只是含恨般的质问——
“只有燕国太子才能给你幸福——难道你还在指望那个总是施与你伤害的混账来迎娶你吗？！他已背叛了你，他已与那齐国夫人苟合，不多日后就将迎娶她为他的后——！！”
如果越王定要将自己嫁给燕大哥只是晴天疲累，那这一句审判就已将暖烟的灵魂牵引入了地狱。
秦王……
秦王，他要迎娶柳姑娘为后？！登上那他从未让任何人坐上的后位？！
背叛……
真的是背叛，暖烟的心好痛，痛得她跪地蜷缩起了身子，小手紧紧地攥着心口，这里好痛……
真的好痛，痛得她连大声的嘶喊都喊不出声音。
“九公主。”
见暖烟顿然生不如死的痛苦模样，小桃也一同难受起来，她跪倒在暖烟的身边搂着她，可心却好无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