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二）
宣德殿。
宫灯未灭，灯下人影寥寥，古卷七零八落，铺陈纸笔。
昏暗的灯光下，昭帝一人独坐，手执狼毫笔，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写写画画。
随侍在他身侧的常公公好奇一望，只见那白纸上，写了两个字，一个“褚”和一个“谢”字。
白纸黑字间，狂放而又内敛笔锋，隐约可瞥见写字之人的风骨。
落完“谢”字的最后一笔，昭帝收笔，将它放在桌子上，朝着身旁的常公公淡淡一瞥。
站在他身旁的常公公浑身打了个激灵，马上收回了好奇的眼光，低下头去，神色恭敬而卑微。
“老常啊，你在朕身边呆了多少年了？”昭帝深深地望着自己身侧的常公公，语气低沉，似在怀念，又似在追问。
“回陛下，一共是三十多年了。”常公公如实答道，心底却在猜测着这位主子爷到底想干什么。
“哦，原来这么久了。”昭帝轻叹一声，尾音拉长，脸上透着几丝迷离。
昭帝没有再问什么，常公公站在他的身旁，等待他的召唤，神色尊敬。
许久，昭帝收回脸上的神色，将桌上的宣纸抚平。
“老常，你既已以在朕的身旁呆了这么久，那么，你应该对朕很了解了吧？”
“奴才不敢。”
“朕说你敢你就敢。”面对常公公的退却，昭帝似乎有几分不开心，隐约带了几丝怒气，毋庸置疑的语调，帝王威压尽显。
“朕问你，你可知朕刚刚写的那两个字为何意？”
“陛下心中计较，不是我等奴才随意能随意推测的。”常公公委婉的答道。
他的这位主子啊，他常青跟了他三十多年，自然是对他有几分了解的，对于主子提出来的问题，他是能避都不能避了。
回答好了，很有可能就是触怒圣上，不回答吧，就是抗旨不遵，没办法，他只能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
哎，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果真如此。若不是他对这位陛下有几分了解，早就身首异处了。
至于陛下写下的那几个字，她他倒是隐约猜得几分出，不过，不可说。他也没有那么蠢，去自寻死路。
“你这老东西，果然狡猾。”听他这么一说，昭帝由怒转笑，气势倒不似刚刚那么咄咄逼人。
“退下吧。”昭帝挥挥手，脸上带着疲惫之色，示意他退下。
常公公领命，躬身退了出去，顺便将殿门合上。
城郊新兵营。
一个青绿色的圆形大帐篷立在中央，没有华丽的装饰，奢侈的点缀，只有在其圆圆的顶上，有着一个黄金打造的鹰型标志，但凡见到它的人都知道，那是司空皇朝的图腾与象征。
健硕的雄鹰展翅欲飞，鹰眸似箭，炯炯有神，高傲而警惕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青绿大帐篷的旁边，围绕着一片黑压压的小帐篷，一圈一圈的将大帐篷围绕起来，形成拱卫之势。
偌大的帐篷内，没有帝都常见的美姬环绕，丝竹管弦齐奏的奢靡之景，只有一张方形摆放在中央之处，两侧各摆放着一排椅子，最前方则摆了一张高椅，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给主帅的特意留的座位。
然而，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并不是主帅，而是一身黑袍的司空烬宸，兵部派来掌管此次新兵招募及训练一事的张大人坐在他下首的位置，卑躬屈膝，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一会望着上首的司空烬宸，一会又望着他对面的司空澜清。不过，他望向司空澜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尴尬和为难。
张大人身后也坐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的脸上神色各异，有惊讶，有谄媚，也有不自在的尴尬。
主帅不在，按道理来说，最应该坐在首位位置的人，应当是兵部特派，如今官居二品的张大人，可是如今坐在上位的却另有其人。
如果是刚入军营的男兵女兵们看到这种情形，一定大为惊奇，身居高位的张大人，竟然会为两个新来的小小“教头”让位，这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张大人对面的司空澜清，时不时会收到张大人讨好中略带歉意的笑意，对此，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对着张大人微微一笑，尽显宽容与大度，如普度众生的佛，圣洁悲悯。只是，没有人发现，他圣洁笑意背后掩藏的不甘与阴暗。
张大人收到司空澜清的笑意，心底的忧虑瞬间散了，心想自己面前这位被世人称赞为“圣子”的皇子，果然气度了得，非同一般。反观坐在上位的一脸邪肆不羁，目中无人的摄政王殿下，不知好了多少。
本来吧，他是上面的人说，有两位身份不凡的教头来了军中。
不想因此得罪了他们，特地请他们来主营小聚一番。
只是未曾想到，他请到的竟是两名身份尊贵的皇子，这让他实在是惶恐。
一位是正宫嫡子，身后有百年世家撑腰，一位是被陛下亲授摄政之权，少年封王，深受陛下喜爱的皇子。无论是哪边，他都得罪不起。
刚向这两位行完礼，这不，马上就遇到难题了，关于座位的问题。
幸好，正当他为难之际，一直沉默的二皇子司空澜清为他解了围。
“张大人，你不必为难了，这座位就给皇兄坐吧，论资历和军功，我远远不及皇兄。”司空澜清如是说道。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司空烬宸理所当然的坐了上位，司空澜清和张大人坐在他的下首，对立而坐。
时辰已经不早了，众人只是稍稍讨论了一下关于新兵训练的问题，获得了司空烬宸，司空澜清及张大人的许可后，众人纷纷散了，准备休息。
今日的司空烬宸似乎有些困倦，在之前的讨论中，他也不过只说了几句话而已，绝大多数都是司空澜清和张大人提出来的，还有几个官职稍微低一点的官员提出来的改进建议。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司空烬宸缓缓从椅子上坐起，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营帐，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众人。
众人望着他霸气侧漏的背影，也纷纷出了营帐，去自己的住处休息。
只有司空澜清一个人留了下来，他望着司空烬宸远去的背影，烛光相印，目光幽幽，如幽深的湖泊，看不到尽头。
七皇子司空陆离的府邸。
府邸深处的白色殿宇之下，司空陆离站在寒冷的冰室里，寒气逼人，雾气弥漫，雪白晶莹的世界，光滑透明的冰块，倒映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司空陆离站在空空的冰棺前，一动不动，他死死的盯着冰棺，似一座失去了思想的石像。
棺身泛着幽蓝色的光芒，空无一人的冰棺内，沉睡的美人已经苏醒，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却依旧怒放着，开至茶靡。
一身青衣的卫青站在下方，静静地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眼底闪过心疼，他如一名合格的骑士，永远默默站在主人身后，捍卫着他。
哎，这都好几天了，自从落落小姐失踪之后，主人除了用膳的时候，几乎时时守在这里，甚至不惜放弃了争取新兵营训练的资格。
哎，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叹气之时，站在冰棺前的司空陆离已经漫步走下台阶，如一座石像慢慢注入了生命力，起死回生。
司空陆离脸上又重新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神色温柔，眼底一片深邃，大步向前走着，离开冰室。
“卫青，将冰室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入。”
“然后，把这座殿宇全部毁了。”
司空陆离边走边下命令，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去。
卫青向他行礼，应了一句“是”。
随后，他看着司空陆离的背影，心底一片欣慰。
他的运筹帷幄的主子，似乎回来了。
此刻的他没有儿女情长，更没有世俗羁绊。
他将一路前行，带领着他的追随者们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最后走向荣耀的终点。
宫灯未灭，灯下人影寥寥，古卷七零八落，铺陈纸笔。
昏暗的灯光下，昭帝一人独坐，手执狼毫笔，在一张白色的宣纸上写写画画。
随侍在他身侧的常公公好奇一望，只见那白纸上，写了两个字，一个“褚”和一个“谢”字。
白纸黑字间，狂放而又内敛笔锋，隐约可瞥见写字之人的风骨。
落完“谢”字的最后一笔，昭帝收笔，将它放在桌子上，朝着身旁的常公公淡淡一瞥。
站在他身旁的常公公浑身打了个激灵，马上收回了好奇的眼光，低下头去，神色恭敬而卑微。
“老常啊，你在朕身边呆了多少年了？”昭帝深深地望着自己身侧的常公公，语气低沉，似在怀念，又似在追问。
“回陛下，一共是三十多年了。”常公公如实答道，心底却在猜测着这位主子爷到底想干什么。
“哦，原来这么久了。”昭帝轻叹一声，尾音拉长，脸上透着几丝迷离。
昭帝没有再问什么，常公公站在他的身旁，等待他的召唤，神色尊敬。
许久，昭帝收回脸上的神色，将桌上的宣纸抚平。
“老常，你既已以在朕的身旁呆了这么久，那么，你应该对朕很了解了吧？”
“奴才不敢。”
“朕说你敢你就敢。”面对常公公的退却，昭帝似乎有几分不开心，隐约带了几丝怒气，毋庸置疑的语调，帝王威压尽显。
“朕问你，你可知朕刚刚写的那两个字为何意？”
“陛下心中计较，不是我等奴才随意能随意推测的。”常公公委婉的答道。
他的这位主子啊，他常青跟了他三十多年，自然是对他有几分了解的，对于主子提出来的问题，他是能避都不能避了。
回答好了，很有可能就是触怒圣上，不回答吧，就是抗旨不遵，没办法，他只能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
哎，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果真如此。若不是他对这位陛下有几分了解，早就身首异处了。
至于陛下写下的那几个字，她他倒是隐约猜得几分出，不过，不可说。他也没有那么蠢，去自寻死路。
“你这老东西，果然狡猾。”听他这么一说，昭帝由怒转笑，气势倒不似刚刚那么咄咄逼人。
“退下吧。”昭帝挥挥手，脸上带着疲惫之色，示意他退下。
常公公领命，躬身退了出去，顺便将殿门合上。
城郊新兵营。
一个青绿色的圆形大帐篷立在中央，没有华丽的装饰，奢侈的点缀，只有在其圆圆的顶上，有着一个黄金打造的鹰型标志，但凡见到它的人都知道，那是司空皇朝的图腾与象征。
健硕的雄鹰展翅欲飞，鹰眸似箭，炯炯有神，高傲而警惕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青绿大帐篷的旁边，围绕着一片黑压压的小帐篷，一圈一圈的将大帐篷围绕起来，形成拱卫之势。
偌大的帐篷内，没有帝都常见的美姬环绕，丝竹管弦齐奏的奢靡之景，只有一张方形摆放在中央之处，两侧各摆放着一排椅子，最前方则摆了一张高椅，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给主帅的特意留的座位。
然而，此时坐在主位上的并不是主帅，而是一身黑袍的司空烬宸，兵部派来掌管此次新兵招募及训练一事的张大人坐在他下首的位置，卑躬屈膝，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一会望着上首的司空烬宸，一会又望着他对面的司空澜清。不过，他望向司空澜清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尴尬和为难。
张大人身后也坐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的脸上神色各异，有惊讶，有谄媚，也有不自在的尴尬。
主帅不在，按道理来说，最应该坐在首位位置的人，应当是兵部特派，如今官居二品的张大人，可是如今坐在上位的却另有其人。
如果是刚入军营的男兵女兵们看到这种情形，一定大为惊奇，身居高位的张大人，竟然会为两个新来的小小“教头”让位，这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坐在张大人对面的司空澜清，时不时会收到张大人讨好中略带歉意的笑意，对此，他并没有在意，只是对着张大人微微一笑，尽显宽容与大度，如普度众生的佛，圣洁悲悯。只是，没有人发现，他圣洁笑意背后掩藏的不甘与阴暗。
张大人收到司空澜清的笑意，心底的忧虑瞬间散了，心想自己面前这位被世人称赞为“圣子”的皇子，果然气度了得，非同一般。反观坐在上位的一脸邪肆不羁，目中无人的摄政王殿下，不知好了多少。
本来吧，他是上面的人说，有两位身份不凡的教头来了军中。
不想因此得罪了他们，特地请他们来主营小聚一番。
只是未曾想到，他请到的竟是两名身份尊贵的皇子，这让他实在是惶恐。
一位是正宫嫡子，身后有百年世家撑腰，一位是被陛下亲授摄政之权，少年封王，深受陛下喜爱的皇子。无论是哪边，他都得罪不起。
刚向这两位行完礼，这不，马上就遇到难题了，关于座位的问题。
幸好，正当他为难之际，一直沉默的二皇子司空澜清为他解了围。
“张大人，你不必为难了，这座位就给皇兄坐吧，论资历和军功，我远远不及皇兄。”司空澜清如是说道。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司空烬宸理所当然的坐了上位，司空澜清和张大人坐在他的下首，对立而坐。
时辰已经不早了，众人只是稍稍讨论了一下关于新兵训练的问题，获得了司空烬宸，司空澜清及张大人的许可后，众人纷纷散了，准备休息。
今日的司空烬宸似乎有些困倦，在之前的讨论中，他也不过只说了几句话而已，绝大多数都是司空澜清和张大人提出来的，还有几个官职稍微低一点的官员提出来的改进建议。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司空烬宸缓缓从椅子上坐起，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营帐，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众人。
众人望着他霸气侧漏的背影，也纷纷出了营帐，去自己的住处休息。
只有司空澜清一个人留了下来，他望着司空烬宸远去的背影，烛光相印，目光幽幽，如幽深的湖泊，看不到尽头。
七皇子司空陆离的府邸。
府邸深处的白色殿宇之下，司空陆离站在寒冷的冰室里，寒气逼人，雾气弥漫，雪白晶莹的世界，光滑透明的冰块，倒映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司空陆离站在空空的冰棺前，一动不动，他死死的盯着冰棺，似一座失去了思想的石像。
棺身泛着幽蓝色的光芒，空无一人的冰棺内，沉睡的美人已经苏醒，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却依旧怒放着，开至茶靡。
一身青衣的卫青站在下方，静静地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眼底闪过心疼，他如一名合格的骑士，永远默默站在主人身后，捍卫着他。
哎，这都好几天了，自从落落小姐失踪之后，主人除了用膳的时候，几乎时时守在这里，甚至不惜放弃了争取新兵营训练的资格。
哎，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叹气之时，站在冰棺前的司空陆离已经漫步走下台阶，如一座石像慢慢注入了生命力，起死回生。
司空陆离脸上又重新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神色温柔，眼底一片深邃，大步向前走着，离开冰室。
“卫青，将冰室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入。”
“然后，把这座殿宇全部毁了。”
司空陆离边走边下命令，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去。
卫青向他行礼，应了一句“是”。
随后，他看着司空陆离的背影，心底一片欣慰。
他的运筹帷幄的主子，似乎回来了。
此刻的他没有儿女情长，更没有世俗羁绊。
他将一路前行，带领着他的追随者们乘风破浪，披荆斩棘，最后走向荣耀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