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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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权力洗牌

    姚令言入府拜见朱泚,把京城里的变故跟他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告诉他皇帝已经逃跑,现在人心惶惶。并且恭维地说眼下这种状况,非朱太尉无人能主持大局(太尉本是秦汉时的宰相,到唐朝几乎演变成了对挂着宰相头衔的武将的尊称,譬如李光弼就被尊称为李太尉,跟朱泚同时的李怀光后来也被尊称为李太尉)。

    姚令言大拍马屁,朱泚心里高兴得要命,但他又害怕姚令言是皇帝派来试探他的,他就不动声色,既不答应出头,也不说不出头,只是命人大摆宴席招待姚令言和几位高级军官,在酒席上不断套这些人的话,慢慢查探是真出了变故还是皇帝设局试探于他。

    天色渐黑,朱泚终于确定了消息的可靠信,开始盘算该如何顺利夺取李唐江山。

    朱泚本来想做个忠臣良将名留青史的,偏偏事与愿违,他被迫庸庸碌碌吃闲饭混日子等死。现在天上落下这么大个馅饼掉到他嘴里,这不是诱人犯罪吗?朱泚怦然心动了。东晋那位想谋反登基称帝的大将军桓温就曾说过:“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骂名千载。”结果桓温犹豫不决,到死也没有谋反,既不曾流芳百世,也没有遗臭万年,只给后人创造了两个成语。现在天赐良机,正是他朱泚留下“骂名千载”的好时候啊(古代臣子造反登基称帝的,名声都不好听,历史评价也相当不好,甚至像东汉的曹***根本就没有登基,只是因为儿子曹丕篡了刘家皇帝的位并且尊他这个已经进了土的老爹为“太祖武皇帝”,害得曹***的名声也像那些谋朝篡位的臣子一样臭,成了舞台上永远的大白脸)。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光晟领着妻子女儿奔到开远门,城门已被锁上,没想到叛军的行动居然如此之快,光晟不甘心在城中坐以待毙,转身又奔延秋门而去,当他们赶到延秋门的时候,发现延秋门也已关门落锁,想必其它城门也都如此了。

    光晟咬咬牙,拨马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跳下马,抱着张夫人送到庭芳的马上坐好,叮咛道:“我去开城门,你们别到处乱走。”光晟说着已翻身上马,往城门口奔去。

    庭芳抓着马缰绳,张夫人紧紧抱着女儿,母女俩紧张得要命,担心地看着光晟的背影,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能叫得开城门吗?

    母女俩正惴惴不安之际,只听得马蹄声急,一骑马旋风般地从她们眼前掠过。庭芳无意间一眼瞥到那人的脸庞,虽是一闪而过,她也还是愣了一下,这个人怎么好像是曾经在她家里疗伤休养过的那个张瑾?

    光晟拨马上前对着守城军官抱拳行了一礼,那位军官愣了一愣,也还了一礼,光晟指指城门,商量道:“兄弟,我家有急事,能不能给我打开城门?”

    那军官上下

    审视着光晟,问道:“有令牌没有?你是什么人?”

    “没有,可是我真有急事……”

    “没有令牌,谁也别想出城。”

    光晟伸手按着腰间剑柄,“真不开?”

    那军官看到光晟像是准备动武,他也举起手里的方天画戟,全神贯注提防着。他身后的军士全都举起了武器,那军官斩钉截铁道:“不开!”

    光晟正准备行动,身后马蹄声响,也不知是友是敌,光晟赶紧拨马向一边让开两步,一位骑士疾冲而来,对着光晟说了一句,“跟他们啰嗦什么,动手就是。他们关起城门来,要拦截的不就是你这样的人么?”

    光晟惊讶地脱口而出,“李惟简?你怎么出来了?”这个人居然是李宝臣的小儿子李惟简,他一直被关在客省里,由金吾卫和千牛卫严密监视着,光晟实在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碰上他。

    李惟简笑道:“守卫都逃了,我当然不可能还乖乖呆在客省里面做囚徒。时势造英雄,出了这样的大事,现在权力重新大洗牌,正是我辈如鱼得水的时候,不趁机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光晟皱起眉,这不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吗?

    李惟简拔出剑来,跟那些守城军士交上了手,光晟也不再多想,既然大家目的一样,都想打开这个城门,不妨暂且同舟共济吧。

    光晟也拔剑上前,加入战阵。擒贼先擒王,光晟盯住目标攻击,对手很快招法散乱,光晟瞅准一个破绽,徒手抓住他的方天画戟,喝道:“还不撒手。”那军官还真不愿撒手,光晟笑道:“你既然舍不得这杆画戟,那就跟我过来吧。”说话间,他已将那个军官拖离马背,军官大惊失色,赶紧松手,他的人也“扑通”掉下马。光晟紧跟着跃下马,用剑架着他的脖子,拖着他站了起来,命令道:“叫他们把城门打开!”

    那军官还在龇牙咧嘴,听到光晟的命令,苦着脸吩咐下属,“把城门打开!”

    李惟简击退几个攻击他的军士,拍手喝彩道:“果然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城门慢慢打开,李惟简笑着跃马出城,光晟押着那军官正准备回头去接妻子、女儿,他忽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充满威胁的声音,“张光晟,好身手啊。”光晟愕然回头,两位军官正押着张夫人和庭芳缓缓走过来。

    眼见家人都成了人质,光晟止不住浑身颤抖,他手里的剑也跟着颤动,在那军官的脖子上连划了两下,好在他手上没有用力,连血也没见着,虽然如此,被他押着的那个军官还是受惊不小,颤声道:“别,您老别发抖啊,这刀剑无眼,开不得玩笑的。”

    李惟简回头叫道:“张将军,赶紧走吧。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你再不走,可能这一辈子都完了。”

    光晟瞪着押着他夫人

    和女儿的那两个军官,“你们认识我?”

    押着庭芳的那个军官大声道:“大名鼎鼎的振武节度使,又有这么一个艳名远播的女儿,想不认识你都难啊。”

    光晟怒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请你留下来!”押着庭芳的那个军官笑道:“姚大人的命令,所有在京的官员,不论文武,一律不准出城。你现在执意要走的话,我也拦不住你,但你的夫人和女儿,不好意思啊,可能就要沦为军妓了。”

    光晟咬着牙,看着在别人剑下微微颤抖着、依然佯装镇定的妻子、女儿,他长叹了口气,苦笑着丢下剑,那个刚刚还在他剑底魂不附体的军官立即松了口气,板起脸喝道:“还不快关上城门!”

    “罢了,这就是命。”城门口的李惟简皱起眉,眼看着城门被缓缓关上,隔开城内的一切,他也叹了口气,转身绝尘而去。

    “张将军,我送你们一家回府吧。”那个军官笑得一脸谄媚,他转头对着一个小兵喝叱道:“还不快快将张大人的马牵过来。”那个小兵被他训得一愣一愣的,几乎是下意识地牵了一匹在打斗中已变得无主的空马,小跑着拉了过来。

    光晟一家被那个军官带着几个军士恭送回府,一到家,张夫人和庭芳获得自由,也不管外人还看着,母女俩几乎同时朝光晟扑过去,光晟张开臂膀,一手一个抱住,两个女人一直忍着的眼泪都抹到了他胸膛上。

    为首的那个泾原军官拱手告辞,笑道:“真够温馨的,好感人啊。张将军,现在正是男儿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好时机,我今天所作所为,都是为你好啊,将军他日飞黄腾达之时。可不要恩将仇报啊。”

    光晟七窍生烟,盯着那个军官咬牙切齿道:“行啊,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请问你尊姓大名?”

    那个军官看着光晟切齿痛恨的样子,差点笑不出来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在下泾原兵马使韩旻。张将军,告辞了。”韩旻说完拱手作了一个揖,带着一帮属下飞快地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