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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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皇帝出逃

    没想到原本远在襄州的大火居然烧到了自己的眉毛上,皇帝慌忙叫禁军统领白志贞率领禁军击贼。

    没想到白志贞忙碌了半天,竟没叫来一个禁军。原来京城几乎已没有真正的禁军了!

    禁军精锐都被神策军都知兵马使李晟带到河北战场上去了。禁军如果战死沙场,白志贞就隐瞒不报,他利用职务之便继续代死者领取薪俸,当然这些钱全都进了他私人的腰包。京城招募禁军,白志贞又收受贿赂,无数富家子弟只在禁军花名册上挂了个名儿,他们天天在集市上做生意,每月只有领薪俸的那刻才能在军营中看到他们的人影儿。

    这些富家子大概做梦也没想到皇帝还真有需要他们舍身护驾的那一天。眼见泾原乱军来势汹汹,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傻子才会出头呢。

    皇帝穷愁无计,慌慌张张率领妃子、皇子、公主等人从宫苑北门出逃。大宦官鱼朝恩被杀后,皇帝不再让宦官掌军,可是没想到白志贞这个家伙却比宦官鱼朝恩更不称职。但是皇帝此刻无人保护,他还不敢对白志贞发火。在这关键时刻,倒有两个宦官头儿窦文场、霍仙鸣带着一百多个小宦官赶来伺候。郭子仪的儿子郭曙正在上林苑打猎,听到皇帝有难,他匆匆忙忙带了几十个随从猎手赶来护驾。右龙武将军令狐建正在教新兵练习骑射,也带了四百个新兵赶来。

    皇帝出逃之际,跟在他身边的翰林学士姜公辅提醒皇帝说:“朱泚曾经做过泾原节度使,现在他失了兵权,在京城吃了这么久的闲饭,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万一乱军尊他为主,事情就难以控制了。皇上要么赶紧派人去把他杀掉,要么把他叫来勤王护驾。”

    朱泚住在晋昌里,去找他得多走半天路,皇帝已被乱军吓得心惊胆颤,逃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功夫去考虑将来的隐患,只说了一句“来不及了”,就匆匆忙忙逃了。

    兵变突如其来,除了宰相卢杞、京兆尹王翃以及少数几个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大臣,文武百官都不知道皇帝去了哪里。泾原乱军闯入含元殿,当值的文武大臣一哄而散。

    已被降职为穆王傅,一直在穆王家里吃闲饭的张光晟直到文武百官散尽、谣言四起之时才听说皇帝出逃之事,当时不知多少官员纷纷出城避难,穆王也在忙着逃跑,他很想叫光晟给他当保镖,光晟却放心不下妻子女儿。穆王无法,只好跟着一帮家丁匆匆出城避难。光晟向穆王告罪辞行后,策马狂奔回家接妻子女儿出城躲避。

    泾原叛军看着宫人四处惊慌乱蹿的含元殿,兴奋地欢呼雀跃道:“皇帝已经跑了,大伙儿自求富贵吧。”泾原叛军一窝蜂抢入府库,拚命搬运金帛,直到累得搬不动为止。

    仿佛安史之乱重演,看热闹的老百姓见有机

    可乘,也跟在叛军后面闯入宫中做强盗。满载而归之后,更多人贪心不足,才一放下手里的宝贝又接着入宫,宫中灯火通宵不熄,那是突然变成了强盗的长安百姓们在挑灯夜战。更多挤不进宫的,就守在宫外面,等里面的人抢得心满意足出来的时候再一窝蜂上去打劫。许多忠厚老实的居民见天下大乱,纷纷拿起武器守在家门口保卫自己的财富。

    泾原节度留后姚令言起初无心叛乱,可是泾原军逼走皇帝抢劫皇宫,抄家灭族的大罪已经犯下了,他这个头儿绝对逃不了干系。

    姚令言脑子转得快,惊慌过后,他就开始谋出路了,眼下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可造反是大事啊,姚令言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没那个胆子挑头,那就要赶紧找个有担当的人出来。

    他立即想到了闲居在家的朱泚。姚令言召集来一批高级军官商议说:“现在我们群龙无首,成不了器候,朱太尉闲居在家,我们只有尊他为主才有出路啊。”

    突然暴富的泾原军官们也知道皇帝绝不会善罢干休,姚令言才一提议,大伙儿就带人赶往晋昌里去请朱泚出来主持大局。

    朱泚被弟弟朱滔陷害,已经吃了好久的闲饭了。现在让我们看看朱泚是怎么被朱滔陷害的。

    卢龙节度留后朱滔跟河北叛军田悦、王武俊结盟叛逆了。朱滔之前铲除朱泚的势力拥兵自重,到谋叛之际又想利用这个掌握西北军权的哥哥朱泚。他给朱泚写了一封书信,规劝朱泚跟他遥相呼应一同谋反,否则他这个弟弟一旦举起反旗,做哥哥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朱滔把劝哥哥谋反的书信用腊丸包了起来,藏在一个心腹死士的发髻里,吩咐这个心腹去凤翔给他哥哥朱泚送信。结果朱滔人算不如天算,那个送信的心腹居然被河东节度使马燧的人拦截了。马燧早就看透了跟他一起平叛的盟军朱滔的真面目,料到这家伙早晚必反。当河东军士把朱滔的使者押到马燧帐中时,马燧一听到那人的幽州口音,立即认定朱滔有阴谋。

    使者在马燧面前口口声声宣称他只是一个不愿打仗的逃兵,马燧叫人搜身,那个使者神色不变,言笑自若,仿佛他真是无辜的逃兵。河东军士们把这家伙搜了个遍,什么也没搜到。

    马燧站了起来,离开座位走到这个使者面前,阴沉着脸瞪着使者,一言不发围着这个使者转了一圈儿又是一圈儿,使者被马燧看得发毛,手足无措,左手不由自主就往头上摸了一下,马燧见状冷笑着叫人搜他的发髻,使者神色大变,一个河东军士上前三两下就把他的发髻拆散,那颗腊丸暴露了出来。

    “藏得够机密的啊。”马燧接过军士递过来的腊丸,轻轻捏破了,取出里面的书信,看了一下。马燧叫人把这个使者连同

    朱滔相约朱泚谋反的书信送给皇帝。

    朱泚当时正在凤翔节度使任上,皇帝看到朱滔的书信,他不动声色,亲自去凤翔巡视。皇帝来到凤翔驿馆,悄悄埋伏了许多陌刀手,然后叫人请朱泚过来议事。

    蒙在鼓里的朱泚不知道皇帝已经在对付他了,一接到命令就赶了过去。皇帝把朱滔的书信放到他面前,又叫人把使者推了出来。朱泚惊惧交加,面如土色,颤抖着磕头请皇帝赐死。

    皇帝神色缓和下来,双手搀起朱泚,笑道:“你跟朱滔相隔千里,当然不可能跟他同谋。”话虽如此,皇帝还是不放心朱泚,不敢再让他掌兵,就把他带回京城,罢掉他所有的军权,只保留一个名存实亡的卢龙节度使的封号。因为中书令郭子仪去世,皇帝干脆大方地加封朱泚为中书令,名儿虽然光荣好听,也只是一个荣誉职位,实际什么事情都不能管的,朱泚就这样被皇帝风风光光地架空了。

    因为朱泚曾经担任过泾原节度使,想谋反的姚令言立马就想到了朱泚这位过去的上司。几乎是想到就做到,姚令言和众泾原军官们立即率领五百人马赶往晋昌里去迎候朱泚。为防意外,姚令言在迎候朱泚的同时还派谴军队把守城门,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进出京城。

    宅子突然被泾原军围了个水泄不通,闲居在家的朱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以为是他弟弟朱滔又做了什么天地不容人神共愤之事,皇帝终于要对他下毒手了呢。他强装镇定地端坐大厅,等待那把一直悬在头顶的屠刀落下来,就算死,他也要死得有尊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