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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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计划离家出走

    父亲去了太原,在他刚离开代州的前两天,庭芳压抑的心情似乎放松了不少。

    自从父亲要她嫁王保家后,她感觉父亲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慈祥和蔼了,跟父亲相处,就像被泰山压顶一样让她窒息。虽然父亲还是像以前一样关心她,可给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有时候,她甚至恨自己为什么是他的女儿,如果她不是他的女儿,他也就没有权力主宰她的将来吧?

    光晟离开代州,庭芳开始轻松起来,说话也比前一阵子多多了,父亲没在眼前,她就努力不去想将来要嫁给王保家的问题,似乎父亲不在家,她就可以不用嫁王保家似的。

    这样过了十几天,庭芳的心思渐渐活动起来。夜里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就胡思乱想起来。如果真的能够不嫁王保家就好了,有什么法子能够不嫁王保家呢?

    逃婚?庭芳几乎被自己给惊着了,立即拿被子蒙住头,惊慌失措地想赶走这个念头。可有些想法一旦萌生,不知不觉的就会生根发牙。庭芳虽然努力不去乱想,却又总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如果她逃了婚,父亲该如何跟王家交代?父亲会不会生她的气?会不会不要她这个女儿?表哥敢不敢娶被父亲许给了别人的她?

    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纷至迭来,庭芳越想越精神,热血上涌,兴奋得睡不着觉,报更的钟声响了一次又一次,庭芳开始头痛起来,她知道是熬夜熬狠了的缘故。听钟声,应该都快天亮了呢。庭芳抱住头,软绵绵的在床上滚了一滚,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她还是睡不着觉。

    室内渐渐被晨晖照亮的时候,庭芳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似乎才一合上眼,母亲就来催她起床,庭芳身子往被底下缩了缩,整个人都窝到被里面。张夫人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去掀她的被子,庭芳闭着眼睛扯住被子,再缩了一缩,使劲蒙住头,嘟囔道:“好累呀。娘,你就让我睡一睡吧。”

    张夫人终究是溺爱女儿,看她那样贪睡,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走了。庭芳一觉直睡到中午才睁眼,她动了一下,身上还是软绵绵的,她翻了个身,侧身脸对着床里,准备继续补睡。

    张夫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大声叫道:“庭芳,你搞什么鬼,已经正午了,还想赖床,赶紧给我起来吃饭。”庭芳应了一声,慢腾腾爬了起来。

    庭芳开始认真计划逃婚的事情了。要逃,当然得趁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赶紧逃。往哪儿逃呢?表哥去了蜀中,自己也追到蜀中去吧,找到了表哥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父亲就算不同意她嫁表哥也得同意了。

    庭芳越想越害羞,脸上滚烫滚烫的,她照了照镜子,脸庞红艳艳的像三月桃花。

    庭芳羞涩地笑了笑,表哥应该不会认为我恬不知耻

    吧?庭芳伸手掩住脸,待得自己激动的心绪平静下来后,她继续开始考虑下一步行动。

    嗯,蜀中路途遥远,蜀道又难行,徒步肯定是不成的,出发前,得找一匹代步的马。出门在外,没有钱也是寸步难行的,得弄到足够的盘缠才行。马不是问题,可是钱呢?

    庭芳开始犯愁了,到哪去弄许多钱啊?找母亲要肯定是要不到的。庭芳眼珠转来转去,无意中瞟到妆台上一支金簪子,庭芳眼睛亮了起来,对呀,金子不就可以换钱吗?

    庭芳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的首饰,她经常穿男装,所以金银首饰很少,找了半天,就找到一对金镯子,一个金指环,还是小的时候王保家买来讨好她的,被她随手丢在箱底,居然都在,还给她翻出来了。

    庭芳捧着这三样金首饰,笑了起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换多少钱。”她想了想,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母亲那儿肯定有许多值钱的首饰,干脆去她那里偷点来,有备无患嘛。

    庭芳从来没做过贼,去母亲房里偷东西的时候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她不停地回头往身后瞟,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母亲当场抓住。

    她不敢拿母亲经常用的东西,只敢翻那种压在箱底的平时完全没机会见到的东西,翻箱的时候她的手也一个劲哆嗦,翻了一阵,收获还真不小。

    庭芳用手帕将搜到的东西包了起来,擦了擦额上的汗,把那一包首饰藏到怀里,蹑手蹑脚逃离了犯罪场所。

    九九重阳佳节到来,庭芳跟着爷爷和母亲出去玩。庭芳骑马,张景明老爷子和张夫人坐马车,街上行人笑语喧哗,车马络绎不绝,庭芳故意东西南北四处乱逛,一路上又缠着母亲破费给她买了好几样贵贵的首饰。

    张夫人奇道:“庭芳,你以前都不用首饰的,今儿怎么买这么多了?”

    庭芳做贼心虚,勉强说道:“我长大了嘛。”

    张夫人笑了起来,没再追问。庭芳一路留意,先后看见好几个当铺,因为爷爷和母亲跟在身边,她不敢过去拿首饰换钱。左思右想,庭芳终于想出个馊主意,她苦着脸对母亲说:“娘,我肚子痛,可能是吃坏了。”

    张夫人皱眉问:“你早上吃什么了?痛得厉害吗?”

    庭芳继续苦着脸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娘,我要去附近芧厕,你跟爷爷就在这里等等我吧?”张夫人焦急地问她要不要去看大夫,庭芳赶紧道:“就是想拉肚子,应该不用看大夫吧。”

    好不容易逃离母亲的视线,庭芳驱着马急急赶到一家当铺门前,拿出一对金镯子找掌柜的换钱。

    掌柜的盯着庭芳上下打量,又眯着眼看了看手里的镯子,问道:“姑娘是要死当还是要活当?”

    庭芳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死当是怎么回事?活当又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

    笑道:“活当嘛,姑娘以后有钱了还可以拿当票来赎东西,死当就不能赎了。”

    庭芳点了点头,问:“这镯子活当能换多少钱?”

    掌柜的欺负庭芳不通世务,慢条斯理道:“你这镯子看着好看,其实只是装金的,值不了多少钱,顶多能当五十个钱。”

    庭芳不知道五十个钱的购买力究竟如何,她怕钱太少,又拿出一支刚买的金步摇问道:“加上这个能换多少?”

    掌柜的慢吞吞道:“可以再加五十个钱。”

    庭芳睁大眼,吃惊地说:“我娘刚才给我买的时候,明明用了三贯飞钱的开元钱,怎么一下子就只值五十个钱了?”(注:飞钱是类似于现代支票的东西,古人用绳子串钱,唐朝一贯钱要串满一千个铜钱,三贯飞钱也就是三千个铜钱的支票了)。

    掌柜的没料到这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居然也识破了他的欺诈,他老脸红了一红,尴尬道:“我们这里虽然是救人急难的地方,可是你也不能拿市场上的物价跟我们比是不是?”

    庭芳脱口而出道:“你还好意思说‘救人急难’?我看你是趁火打劫。”

    掌柜的咳嗽一下,陪着笑脸道:“姑娘,你以后还可以赎回去的嘛,这些东西,你到底当还是不当?”

    庭芳沉思了一下,不敢耽搁久了,就收回金步摇,指着两个镯子对掌柜的说:“这镯子是我保家哥送的,他是节度使的公子,买的东西肯定不会是装金的,一百个开元钱,你当不当,不当我另换一家。”

    掌柜的虽然知道手里的镯子是纯金的,也因此猜到庭芳的身份不简单,可是听到那句“节度使的公子”还是吓了一跳,他看庭芳神情焦急,这一百个开元钱应该就是她的底线了,再压价她可能真的会跑别家,掌柜的赶紧笑逐颜开道:“当,当,姑娘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开当票、算钱。”

    庭芳也没功夫找第二家,如果掌柜的不松口,五十个钱她也照样当了。掌柜的迅速开好当票,点好钱,用一个褡裢袋装了,双方在当票上签了字。掌柜的把钱袋和当票给庭芳,庭芳把当票也塞到钱袋里,一百个钱提在手里还是有点儿分量的,庭芳把当票和钱都搭到马背上,想了想,又解下一条汗巾盖在钱袋上面作为掩饰,然后翻身上马,拍马而去。

    目送庭芳骑马绝尘而去,掌柜的自言自语道:“这小姑娘真会败家。”他站在柜台后面,晃着手里的镯子,感叹着,“她娘才给她买的东西,她一转眼就拿我这当铺里来了,可惜今儿失策,让一支到手的金步摇飞了。”

    张夫人等得心焦,卷起车帘张望了好久,好不容易看到庭芳回来,关心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肚子拉得厉害么?”

    庭芳摇了摇头,说:“我转了好久才找到芧厕。”

    张夫人点

    了点头,追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过点?要不要现在回去歇息?”

    “嗯,回去吧,肚子倒不再疼,就是有点累了。”庭芳赶紧就坡下驴,她也怕带着一袋子钱在外面晃荡久了会露馅。

    张夫人看着女儿似乎挺兴奋的脸,这不大像是累着了的样子啊。虽然这样想,她还是担心女儿身体,于是吩咐车夫赶车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