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铺路
“咦，小姐，你看，怎么帖子上的时间与以往不同？”秋霜看着阮晴玉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了一声，想了想，还是觉得将帖子收起来比较好。
随手翻开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阮溪婼闻言接过，果真如此。按照这样来算的话，东湖之宴怕是要在中元节之后了。
每年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为何今年突然改了时间？以瑶华的性子怕是也没有仔细看请柬，才要说明日一起出发。
“既然如此，就好生收着吧。”阮溪婼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尹秋莲那个女人顶着相府夫人的身份再招摇了，碍眼的很。
秋霜应了声，就拿去收着了。
阮溪婼透过窗子看向屋外西南角种着的几株苍翠欲滴的竹子，江南的阮宅里也有这样的一处景致，是娘亲亲手种下的，如今也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
快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一日，阮晴玉离开之后犹不死心，怂恿三姨娘又来了好几趟，均被阮溪婼拒之门外。
“姨娘还是回去吧，好生问问三小姐，宫宴那日，她都做了些什么。”
秋霜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直接吩咐人关上了栖梧苑的大门，将一脸尴尬的三姨娘拒之门外。
她站着想了片刻，脸色一变，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尹秋莲也像是学聪明了，紧闭着院子的大门，一心一意的休养身子，再不过问府中的事情。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日。
按照俗例，府中要放灯祭祖，建醮祈祷，提前就忙活开了。
这一日，阮晟延称病没有上朝，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谁也不见。老太爷好像是默许了他如此举动，也没有多加过问。
阮溪婼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爹爹都会借酒浇愁喝的酩酊大醉，怀中死死的抱着娘亲的令牌，也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歇下所有的责任，放肆的宣泄一场。
果真，来了书房的门口，隔着门都能闻到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老管家端着饭菜站在书房门口，抬手想敲门犹豫了片刻又放下。
转身刚要离开，就看到了阮溪婼站在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二小姐，您去劝劝吧，这几日相爷身子不适，实在不能这么灌酒啊。”
“我端进去吧。”阮溪婼伸手接过食盒，推门而入，书房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闻之欲醉的浓香。
反手关上门，最后的一抹光线也消失了。
“哐啷啷”，突然，一个空酒坛子从书桌后滚了出来，停在了阮溪婼的脚下，她止步，望着发出声音的那处。
“滚，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了，还不快滚！”说着，阮晟延伸手在腿上狠狠的拍了拍。
醉醺醺的语气，含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阮溪婼静站着不动，看着他艰难的扶着太师椅踉跄着站了起来，面色酡红，呓语不断。
突然，他的身子如触电一样挺得笔直，双目圆瞪，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脚步虚浮的朝着阮溪婼的方向走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玥儿，玥儿……你来带我走了吗？你终于来看我，嗝，看我了……”
他只顾着往前，没有留意脚底下遍布的酒坛，一不小心绊了上去，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
阮溪婼放下食盒，一个箭步上前捞住他的身子，阮晟延像是没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醉醺醺的，呼出的气都带着一股酒味。
“爹，你醉了！”
阮溪婼清冷的声音像是一盆凉水，直接从阮晟延的头顶灌下浇灭了他幻想出来的某个身影。
神智渐渐被拉了回来，眼前阮溪婼娇美的容颜开始不断的出现幻影，又重叠，最后清晰的落在他的眼前。
“婼，婼儿。”阮晟延不确定的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
“是我。”阮溪婼顿了一下，绽开笑颜，扶着他的胳膊，“爹爹，我扶你起来。”
阮晟延头脑昏昏沉沉的站起，跌坐在椅子上，阮溪婼斟茶递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阮晟延揉着涨疼的脑袋，隐约还能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过来看看爹爹。”阮溪婼一顿，看着阮晟延充斥着红色的眼，认真说道：“娘已经死了，爹爹每年都这般醉酒伤身，娘也活不过来。”
“我知道。”阮晟延苦笑一声，深邃的眸子带着无尽的哀伤和寂寥之色，幽幽的看着阮溪婼。
“这辈子清醒时间太长了，所以偶尔也想放纵糊涂一回，我何尝不知你娘已经离世多年，只是到如今，我都还以为，只要我推开这扇门，便有人立于桌旁对我回眸浅笑，为我研墨斟茶，这一幕幕，清晰的恍如昨日，可她，不在了！”
阮晟延泪如泉涌，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坐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阮溪婼不免动容，红了眼睛。
她心中很是纠结，今日今时，她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也不知说出口之后会面临什么。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阮溪婼又怎么还能用此事来伤他？
爹，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爹，明日我想去娘亲的坟前烧纸，爹爹陪我一起去吧。”
阮溪婼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时隔近四年，贸然提出开棺验尸，以爹爹对娘亲的深情，必是宁死也不会同意的。
但是开棺一事，势在必行！
娘，你会原谅的女儿的不孝，对吗？
“怎么突然想去那儿？”阮晟延皱眉问道。
“这么多年女儿都没能在娘亲的坟头上一炷香实属不孝至极，既然来了禹陵，便想要去看看娘亲长眠的地方。”
澹台氏获罪，满门株连，殷伯伯虽没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却也拼死为他们收敛尸骨，尽数葬在了禹陵东郊的凤凰山上，那里一到四月，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凤凰花，风景秀丽，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娘亲离世之前，曾说澹台氏的女儿绝不以妾室的身份葬入阮家祖墓，父母兄弟惨死她没能在黄泉路上相陪，死后亦要与他们同葬一处，来世赔罪。
阮晟延定定看了她半响，点点头，“好，也该让你娘亲看看你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阮晟延顿了顿，又说：“让府中其他人也一起去吧，凤凰山上也有我阮氏的墓地。”
“好。”阮溪婼应道，十分自然的走到阮晟延的身后，替他按摩穴位，缓解头昏的毛病。
“你若真是喜欢九皇叔，也未必不是好事。”阮晟延闭目凝神，声音极轻。
阮溪婼心中一动，“爹爹不是不愿我与他多作纠缠吗？”
“爹爹是怕你不得他心，为情所累，如今看来，倒是爹爹杞人忧天了。我的婼儿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九皇叔就是不错的人选。”
阮溪婼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随手翻开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阮溪婼闻言接过，果真如此。按照这样来算的话，东湖之宴怕是要在中元节之后了。
每年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为何今年突然改了时间？以瑶华的性子怕是也没有仔细看请柬，才要说明日一起出发。
“既然如此，就好生收着吧。”阮溪婼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尹秋莲那个女人顶着相府夫人的身份再招摇了，碍眼的很。
秋霜应了声，就拿去收着了。
阮溪婼透过窗子看向屋外西南角种着的几株苍翠欲滴的竹子，江南的阮宅里也有这样的一处景致，是娘亲亲手种下的，如今也不知长成了什么模样。
快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一日，阮晴玉离开之后犹不死心，怂恿三姨娘又来了好几趟，均被阮溪婼拒之门外。
“姨娘还是回去吧，好生问问三小姐，宫宴那日，她都做了些什么。”
秋霜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直接吩咐人关上了栖梧苑的大门，将一脸尴尬的三姨娘拒之门外。
她站着想了片刻，脸色一变，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尹秋莲也像是学聪明了，紧闭着院子的大门，一心一意的休养身子，再不过问府中的事情。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十四，中元节的前一日。
按照俗例，府中要放灯祭祖，建醮祈祷，提前就忙活开了。
这一日，阮晟延称病没有上朝，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谁也不见。老太爷好像是默许了他如此举动，也没有多加过问。
阮溪婼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爹爹都会借酒浇愁喝的酩酊大醉，怀中死死的抱着娘亲的令牌，也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歇下所有的责任，放肆的宣泄一场。
果真，来了书房的门口，隔着门都能闻到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老管家端着饭菜站在书房门口，抬手想敲门犹豫了片刻又放下。
转身刚要离开，就看到了阮溪婼站在不远处，快步走了过来，“二小姐，您去劝劝吧，这几日相爷身子不适，实在不能这么灌酒啊。”
“我端进去吧。”阮溪婼伸手接过食盒，推门而入，书房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闻之欲醉的浓香。
反手关上门，最后的一抹光线也消失了。
“哐啷啷”，突然，一个空酒坛子从书桌后滚了出来，停在了阮溪婼的脚下，她止步，望着发出声音的那处。
“滚，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了，还不快滚！”说着，阮晟延伸手在腿上狠狠的拍了拍。
醉醺醺的语气，含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阮溪婼静站着不动，看着他艰难的扶着太师椅踉跄着站了起来，面色酡红，呓语不断。
突然，他的身子如触电一样挺得笔直，双目圆瞪，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脚步虚浮的朝着阮溪婼的方向走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玥儿，玥儿……你来带我走了吗？你终于来看我，嗝，看我了……”
他只顾着往前，没有留意脚底下遍布的酒坛，一不小心绊了上去，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
阮溪婼放下食盒，一个箭步上前捞住他的身子，阮晟延像是没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醉醺醺的，呼出的气都带着一股酒味。
“爹，你醉了！”
阮溪婼清冷的声音像是一盆凉水，直接从阮晟延的头顶灌下浇灭了他幻想出来的某个身影。
神智渐渐被拉了回来，眼前阮溪婼娇美的容颜开始不断的出现幻影，又重叠，最后清晰的落在他的眼前。
“婼，婼儿。”阮晟延不确定的轻唤了一声，声音沙哑。
“是我。”阮溪婼顿了一下，绽开笑颜，扶着他的胳膊，“爹爹，我扶你起来。”
阮晟延头脑昏昏沉沉的站起，跌坐在椅子上，阮溪婼斟茶递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阮晟延揉着涨疼的脑袋，隐约还能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过来看看爹爹。”阮溪婼一顿，看着阮晟延充斥着红色的眼，认真说道：“娘已经死了，爹爹每年都这般醉酒伤身，娘也活不过来。”
“我知道。”阮晟延苦笑一声，深邃的眸子带着无尽的哀伤和寂寥之色，幽幽的看着阮溪婼。
“这辈子清醒时间太长了，所以偶尔也想放纵糊涂一回，我何尝不知你娘已经离世多年，只是到如今，我都还以为，只要我推开这扇门，便有人立于桌旁对我回眸浅笑，为我研墨斟茶，这一幕幕，清晰的恍如昨日，可她，不在了！”
阮晟延泪如泉涌，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坐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阮溪婼不免动容，红了眼睛。
她心中很是纠结，今日今时，她不知该不该说出口，也不知说出口之后会面临什么。看着眼前这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男人，阮溪婼又怎么还能用此事来伤他？
爹，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爹，明日我想去娘亲的坟前烧纸，爹爹陪我一起去吧。”
阮溪婼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时隔近四年，贸然提出开棺验尸，以爹爹对娘亲的深情，必是宁死也不会同意的。
但是开棺一事，势在必行！
娘，你会原谅的女儿的不孝，对吗？
“怎么突然想去那儿？”阮晟延皱眉问道。
“这么多年女儿都没能在娘亲的坟头上一炷香实属不孝至极，既然来了禹陵，便想要去看看娘亲长眠的地方。”
澹台氏获罪，满门株连，殷伯伯虽没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却也拼死为他们收敛尸骨，尽数葬在了禹陵东郊的凤凰山上，那里一到四月，漫山遍野都是火红的凤凰花，风景秀丽，是个埋骨的好地方。
娘亲离世之前，曾说澹台氏的女儿绝不以妾室的身份葬入阮家祖墓，父母兄弟惨死她没能在黄泉路上相陪，死后亦要与他们同葬一处，来世赔罪。
阮晟延定定看了她半响，点点头，“好，也该让你娘亲看看你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阮晟延顿了顿，又说：“让府中其他人也一起去吧，凤凰山上也有我阮氏的墓地。”
“好。”阮溪婼应道，十分自然的走到阮晟延的身后，替他按摩穴位，缓解头昏的毛病。
“你若真是喜欢九皇叔，也未必不是好事。”阮晟延闭目凝神，声音极轻。
阮溪婼心中一动，“爹爹不是不愿我与他多作纠缠吗？”
“爹爹是怕你不得他心，为情所累，如今看来，倒是爹爹杞人忧天了。我的婼儿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九皇叔就是不错的人选。”
阮溪婼微微一笑，她就知道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