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听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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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有钱的时候 第二十八章 公子加冠,小九有礼

    永安十五年,五月初三。

    继陆家大少爷丧事之后,陆家门庭又一次门庭若市,往来入织,因为今儿是陆家的“太子爷”及冠之日。

    在陆相言的要求下,这次及冠礼并没有大操大办,前来观礼的宾客除了烟阳城中几位高官以外,也就只有陆家旗下的铺子管事人和一些跟陆半甲有生意往来之人,并不涉及到烟阳之外。

    加冠之前,有青城山白羊关的孙天师占卜,本来按照陆家的底气,应该请青羊观的道门真人来进行占卜在够品次,不过借尸还魂的陆相言对那些被人吹捧成神仙人物的真人天师多少有些忌惮,就以一面之缘为由头,请了这个不靠谱的孙天师进府。

    一万两白银上山虽然有些累坏了白羊观的弟子,但还是给孙天师挣足了名气,那一日青城山上的道观除了国师一脉的青羊观以外,紫羊观、赤羊观这些道门哪个不是眼珠子都快挤进银子里面去了?

    尽管这个孙天师有些不靠谱,但别说那占卜的架势还是有模有样的,不失真人风采。

    孙天师自然很乐意卖出手阔绰的陆公子一个天大面子,占卜后,先是说陆公子这一生风雨坎坷,让一些对陆公子很有意见的人暗暗窃喜了一番,只不过后来又说陆公子化风化雨,甚至呼风唤雨,当世无双。

    这就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大失所望,但其实也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中州皇朝虽然以道教作为国教,信徒千万,但虚无缥缈的预言之事,对平头百姓来说可能看得很重,但对于这些一向谋定而后动的人物来说,大多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纵观古今历史,真正能做到一语成箴的不是道门之人,而是那个国战时期叫贾羽的年轻写书人。

    贾羽书中的第一页写的是《兵魁篇》,书中预言,北宛箫战,将在战争的指引下,奉行神的旨意,一生不败。

    “走马关战役”中箫战以三千兵马生生接住地理优势拖住中州八万铁蹄踏平北宛,那是他最辉煌的一役,也是生平最后一役,只是那一役实在太过天怒人怨,否则如今天下是中州的还是北宛的,还是两说。

    北宛百姓至今记得,兵士痛食城中百姓肉的场景,更不曾忘记,那一年清明节,还是读书人的北宛丞相在走马关城墙上跪在箫战面前说的那句:我父母妻儿皆在将军腹中,清明无坟可拜!

    不但有《兵魁篇》还有《色魁篇》《洞庭篇》《女夫子篇》《江湖篇》等等,全都一语成箴。

    这位神一般的年轻男子,正是赵洞庭离开长乐宫时口中的那个贾羽。

    ……

    孙天师说出占卜结果后,还不用陆相言开口,陆半甲就私底下给孙天师塞了个大腰包,至于能是什么数目,恐怕孙天师得回到青城山上的狗窝里才舍得拆开。

    占卜之后,又有桃花给公子挽鬓。

    再之后,就是由陆半甲亲手给爱子加冠。

    完事之后,陆半甲招呼宾客入席后,和头顶素冠的陆相言回到春归阁,在那棵孤零零的枇杷树下站立良久。

    风吹过来,又几片尚未落完的桃花花瓣落在坟头上,陆相言正要伸手去捋,陆半甲轻声道:“我来!”

    这位老人伸手捋去坟头上的花瓣后,笑了笑,“舒窈,给儿子加冠了!”

    陆相言躬身一拜。

    陆半甲走到那棵枇杷树下,伸手摸了摸“年轮”,自言自语道:“一晃眼,这颗批把树都有二十年了,差点望了它跟你一样大。”

    陆相言终于问出一个二十年来都没想通的事情,“爹,院子里全都是桃树,为什么要偏偏要种一棵枇杷树?”

    陆半甲愣了愣,若不是陆相言提起,他都快望了,他笑道:“因为你娘喜欢吃啊!”

    “那为什么不多种几棵?”陆相言追问道。

    陆半甲突然神色怅然道:“兴许是,她只喜欢这一棵吧!”

    陆相言点了点头,他隐约猜到这位老人家心底里藏了许多事,却没有着急刨根问底,怕问了,老人家又会哭成泪人,若是给宾客瞧了去,多丢咱们陆首富的脸面呀!

    拜别娘亲坟头后,两父子越好要扎小半个时辰的马,一口茶的功夫不到,陆半甲就说腰疼,只好就此作罢。

    陆相言扶着老爹回到前厅,陆半甲顿时就精神百倍,挺直腰杆应酬前来观礼的宾客去了,陆相言来到桃花早就命人准备好的单独宴席上,这一桌子没坐外人,除了桃花等五位婢女以外,就只有赵如画柳玉薇和梅钱,算得上是家宴。

    很难想象,身份卑微的婢女和青楼女子竟然能和郡主娘娘同桌吃饭,桃花还好,翠花几人就显得有些扭捏,筷子都不敢动,总想着起身伺候,还是桃花一拍桌子,才让她们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

    赵如画此次前来烟阳时机挑得很好,一来是探望死而复生的陆公子,而来嘛就是代表燕明王参加陆公子的加冠之礼,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只不过混官场混商场的人不像江湖上那样看不惯就打,直来直去,就喜欢把话藏在肚子里,让你自己去揣摩,这就让某些人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好比堂而皇之收了“赵公子”一份贺礼的陆公子。

    不但如此,这位陆公子还得寸进尺的对女扮男装的赵公子伸手说道:“赵老弟,这是你爹给我的,你的呢?”

    这儿没有外人,赵如画也就没继续装模作样,微微一笑,拿出女子腔调娇气的哼了一声,从腰间取下一枚名贵玉佩,轻声道:“我看你的剑上无穗,这是我娘送我的,便宜你了。”

    陆相言恬不知耻的接过这枚本为燕明王妃所持有的皇家玉佩,过手后,并没有太多留恋就交给桃花,回头挂上。

    紧接着陆相言的手又伸向了柳玉薇,这位柳十三进府时可没带嫁妆,吃穿用度全都是春归阁的,哪有宝贝能给陆公子献礼的,于是便让梅钱背诵了一篇冗长文章,算是这些日子的功夫没白费。

    如此一来,赵公子就不乐意了,又让梅钱背诵了一篇出自巨鹿洞女夫子之手的《十思疏》。

    好好的宴席,可怜梅钱越来越饿。

    后来还是陆相言实在看不下去才终止了这场宴席上的无谓之争。

    宴席上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让赵如画有些意外的是,明显跟陆大公子不睦的陆家老二竟然端了一杯酒在屏风外敲了敲,得到陆相言许可后,他进来敬了这位在鲤鱼湖放过他一马的大哥一杯。

    千言万语,尽在杯中。

    只不过,这样的和睦到底能持续多久,还很难说,会不会因为赵如画再次掀起仇恨,都

    是难说的事。

    陆相宜离去后,赵如画好奇打听道:“你们两兄弟怎么想起喝酒了?”

    陆相言微微笑了笑,岔开话题道:“秋衣巷有家小酒馆,红烧锦鲤做得不错,回头带你去品尝品尝。”

    听到红烧锦鲤,有些好口的赵如画心情大好,好是好在美味还是好在能撇开柳玉薇和陆相言单独相处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这位郡主娘娘大抵心情比加冠后的陆相言还要心情好,喝酒豪爽,一如江湖中人。

    陆家府门外,一身材娇小的女子抬眼望了望高挂的“陆府”牌匾后,打着烟阳顾通判的名义进府门后,撩起裙摆,大步流星的闯进宴席厅堂,大声嚷嚷道:“陆公子,陆公子……”

    众人寻声望去,均皱了皱眉头,心里头多半在猜想是哪家的姑娘竟然敢在陆家府邸大声嚷嚷,惹恼了陆首富,随便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她关进打牢,这还是好的,若是不幸惹得今儿的主角,陆家大公子,那可是明目张胆买了花魁进府的风流人物,那才是女子大祸。

    在场的人中,大抵只有陆家两位秀才识得这位显得很着急的娇小姑娘。

    陆相宜起身走向这位娇小姑娘,得知郡主之事后也就对她没想法了,但毕竟有秀才功名在身,在坐的宾客又都是大人物,也不好太过尖酸刻薄,轻声问道:“顾姑娘,你怎么来了?”

    这位顾姑娘自然是关句城顾家最小的女儿顾沉鱼,她着急道:“我来找陆大公子的,他人呢?快带我去见他。”

    陆相言瞥了她一眼,心里自个儿琢磨了一遍自己和郡主的事,又琢磨了一遍陆相言和顾沉鱼的事,皆大欢喜。

    于是,这位有和陆大公子握手言和意思的陆二公子便带着友善微笑,把顾沉鱼带到了陆相言的地盘。

    陆相言看见来人是顾沉鱼,微微一愣,正要开口说话,没曾想顾沉鱼竟然二话不说,便扑通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陆相言在外头惹了什么风流债,这会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

    赵如画从刚才陆相言看到顾沉鱼的眼中瞅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欢喜之意,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已经哭成泪人的小姑娘,调侃道:“陆公子,这又是你的哪桩风流债?”

    陆相言撇了撇嘴,朝顾沉鱼走去,轻轻搀扶,顾沉鱼只顾着抹泪,死活不起。

    陆相言无奈打趣道:“顾小九,今儿是本公子加冠的好日子,你又是跪又是哭的,来奔丧?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顾沉鱼一个劲的的摇头,一边横袖抹泪,一边哽咽道:“陆公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

    陆相言在电视剧里实在见过太多这样的剧情,早就司空见惯,气笑道:“我不答应,你就长跪不起?”

    顾沉鱼双目含珠,盯着陆相言,眼泪哗哗往下流,却一个字也没说,依然跪地不起。

    陆相言叹气道:“你让我帮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顾沉鱼如小鸡啄米,就要开口,陆相言双手掩住耳朵,微笑道:“你不起来,我就不听。”

    这位分明聪慧至极的顾家小九似乎脑子突然不好使了,思忖了好一会才站起身,娓娓道出含泪送给陆公子的加冠之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