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山(9)
韩长庚在回酒店的路上和韩惩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后的谈话。
车内只有三人，连同司机，开车的是韩长庚的司机。
司机将车内挡板升起，后座车厢只剩他们两人。
“你母亲当年怀你的时候害喜严重，吃什么都吃不下，有一次她去公司看你父亲时无意中碰到了给妻子送饭的老严。”韩长庚望着眼前那块黑色的隔板，回忆着往事，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女儿当时的样子，七旬老人在此刻竟也红了眼。
“你母亲看到了你严婶的那份糖醋排骨，那是她怀孕起五个月来第一次提出想吃什么，后来我找了老严过来，让她烧了一份糖醋排骨，那天你母亲吃了一大碗饭。”说着韩长庚笑起来，韩惩看着他，他眼角的皱纹很深。
“一眨眼三十多年啦！”韩长庚长叹一口气，一只手放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
“你跟那个姑娘在一起了？”韩长庚话风一转，绕到了于念的身上。
韩惩再次看向他时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点头。
韩长庚看了他一会儿，微微蹙眉：“景千呀，我一直认为你不是这么不计后果的人。”
“爷爷，我知道，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件事我不能顾及太多了。”韩惩太久没有说话，以至于嗓子的干涩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有些事，你不说，她迟早会知道，到了那时，你让她怎么接受？”说着，车子已经到了酒店楼下，司机下车为韩长庚开了车门，“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对以后的事你有把握做到很好，那么，爷爷不干涉你。”这是韩长庚下车前的最后一句话。
韩惩下车时，雪已经下的很大了，他立在雪里，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建筑物，那里面有他爱的人。
韩惩一夜没睡，回房间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江南叫了午餐，当服务员送餐来时她还是不忍心叫醒他。
半个小时后，他醒了。
“饿了吗？”于念问。
韩惩看了眼桌上剩下的食物点了点头。
“我们出去吃吧？”
“你吃过了？”韩惩问。
于念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因为饿了，所以没等你。出去吃吧，我陪你吃。”
韩惩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好。”
韩惩换了件衣服后牵着于念出了酒店。
他们没要江南送，于念的意思。
于念从酒店前台那里打听到了一条小吃街，就在酒店后面的那条街上，于是她就拉着韩惩去了小吃街。
小吃街人很多，尽管过了吃饭的点，于念知道韩惩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没有勉强他笑，只是想让他的情绪不那么压抑。
他们来到了一家老字号的馄饨店，一人点了一碗馄饨。
“严伯明天下葬，参加完葬礼后我们就回去。”期间，韩惩说。
于念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
两人吃完馄饨后就牵着手慢慢往酒店走，有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朝他身边靠了靠。韩惩握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于念心里是甜蜜的，在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他们的十指交握着，她低头轻轻扬起嘴角。
严伯的葬礼很简单，只叫了一些亲戚，季颜柳一家也来了。
于念跟在韩惩身后走进教堂的，他们坐在了第一排的位子，于念看到了不远处的季颜柳。
季颜柳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
“那女孩是谁？”韩若雅在看到于念时扭头问季维清。
“你认为我会知道？”季维清说。
“景千女朋友吗？”韩若雅又问，疑惑的目光落在于念身上。
季颜柳在一旁没有说话，她知道一旦让母亲知道她跟于念认识的话，有的她问了。
“那一看就是个小孩，不会是未成年吧？景千哥哥拐带未成年少女呀？”季颜柏看着于念小声的说。
韩若雅瞪他：“胡说八道什么？”
季颜柏乖乖闭了嘴，可韩若雅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看于念的第一反应也是很季颜柏一样，觉得还是个孩子。想到了外界在传的韩惩与唐希玟订婚一事，虽不真实，但依照韩惩的性格脾气，怎会不澄清？
她怕就怕自己的外甥在外面感情混乱，虽说韩惩思想成熟，做事严谨，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让人放心。但退一万步来讲他始终是个男人，一个心智健全，身体健全的男人。难免会有一些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怕就怕有人居心不良。
韩长庚是后来来的，坐在了韩惩的身边，于念和他直接就隔了一个韩惩，突然有种正襟危坐的恐惧感。
追悼会主讲人是严肃，严肃脸上的疲惫比那晚见到他时更深，两只眼通红肿胀，眼下那一圈青黑色甚是显眼。
许是气氛所致，于念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双手放在腿上慢慢的握紧了几分。
她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白色蕾丝边领子，胸前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别着一朵白色的胸花。
严肃在回忆着父亲的一生，回忆着父母的爱情。
他说，母亲离开后，父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喜欢一个人待着，他有一个习惯，会在枕头底下藏着母亲的照片，这样就不会觉得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于念想起自己初到澳洲的那一年，很想他，每每想起他来都觉得胸口被人狠狠地压着，喘不过气来。那时候她就会画他的画像，凭着脑海中他所印刻着的模样，一幅一幅几近疯狂的画着。
若对一个人思念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时，那么就只能换种方式说服自己，他仍在自己的身旁，那些年于念就是如此度过的。
她能理解严伯的那种思念，所以恍惚间她已泪流满面了。
韩惩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在哭泣，她的泪水顺着脸颊低落，落在她手背上，溅起的水花是那么的无声无息。
韩惩拉过她的手时才发觉她的手冰凉，他摊开她紧握的拳头放置自己的掌心，于念扭头看他，泪眼模糊，但能感觉来自于他身上那温柔的气息。
严伯的两个女儿早已哭的趴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无力抬头，她们失去了在这世上或许是唯一的能够倾尽所有护她们的男人了。
墓园在山顶，一路台阶，严肃的大儿子捧着爷爷的遗照走在严肃的身边，严肃则捧着父亲的骨灰。
雪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没有人撑伞，每个人的肩上都披着雪花。韩惩和季维清一人一边小心的扶着韩长庚走在落满雪的台阶上。于念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旁边是季颜柳和韩若雅。
“小心。”韩若雅显些滑倒，于念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没人能注意，但韩惩还是转过了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扶着韩若雅的手腕小心翼翼的走着。
韩若雅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微垂着的眉眼，突然让她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当亲友们对严伯的墓碑做着最后的告别时，雪似乎意外的停了，于念抬头望了一眼，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已经停了。
韩长庚和季维清一家先离开了，韩惩留下帮着善后。
“谢谢。”严肃在送走亲友后对韩惩说，他的嗓子沙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了，但这句谢谢包含了他真诚的谢意。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不需要拘谨。”韩惩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后背，两人并肩的往外走。于念和江南跟在后面，明明严肃大几岁，可此刻，看着他们的背影，于念觉得，韩惩更像一个哥哥。
“那个女孩你认识？”回程的路上，韩若雅没有回头但突然问出的这句话让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季颜柳停下了动作，她慢慢抬起头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副驾驶座的母亲。
季维清开着车，也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妻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妈你问谁呢？”季颜柏也抬起头问母亲。
“颜柳？”韩若雅看向季颜柳。
“啊！嗯。。。”她含糊的回答着。
“什么啊啊嗯嗯的，说明白点。”韩若雅斥她。
季颜柳抿了抿嘴，半晌才慢慢开口：“她是我朋友。”
“所以是你介绍她认识你哥的？”
“怎么可能？我哥什么人，怎么可能我随便谁介绍给他认识都行？”季颜柳快速辩解，语气都一下子坚定了起来。韩若雅想了想也有道理，点点头说：“她叫什么名字？”
“于念。”
“于念？”韩若雅念着她于念的名字，“名字很好听，人也长漂亮。”
“妈，你。。。喜欢于念？”季颜柳撑着身子笑着问。
“印象还行。”韩若雅有所保留的回答着。
“她真是我哥的小女朋友呀？那，那个唐希玟什么情况？我哥不会脚踏两条船吧？”季颜柏对这件事略感兴趣，兴致勃勃的问着。
“你闭嘴。”韩若雅斜了季颜柏一眼，没好气的说。
“于念？于志宪是她什么人？”
“好像是她外公。”季颜柳想了想说。
“怪不得。。。”季维清思忖了片刻，自言自语着。
“什么怪不得？”季颜柳扒着季维清的坐椅问。
韩若雅拍了季颜柳的手一巴掌：“小孩子多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好吧？”季颜柳被韩若雅拍疼了，噘着嘴抗议着。
韩若雅没理会季颜柳，她看了眼开车的丈夫，陷入了沉思。
于念在回去的路上睡了过去，韩惩原本在处理着公司事物，几天没去公司，有一大堆事情得处理，突然感觉肩上有了重量，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望去。
于念已经睡着了，身子顺着滑到了他的肩上。
韩惩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动作轻柔的搂过她的身子，于念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韩惩靠在座椅上，望着她修长的睫毛发呆，不知不觉的也睡了过去。
于念一觉睡醒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慢慢睁开眼，刚想挣扎起来，发现肩膀被人抱着，她的脸贴着柔软的羊毛衫，于念不用多想便知自己在谁的怀里。她未起来，而是贪婪的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温暖。
“醒了？”韩惩闭着眼睛，他睡的浅，在怀里的人睁开眼时他便醒了，等了半天怀里的人没任何反应，他就知道她的小心思。
于念抬头看了他一眼，韩惩睁开眼低头看她，笑着。
于念抱着他的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韩惩笑容更深，也顺了她的意将她抱紧了一些。于念脸上的甜蜜满的快溢出来了，她再次从他怀里探起头时发现他还在望着她，于念有些害羞，但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韩惩低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于念享受的闭了闭眼，嘴上的笑容早已抑制不住露出一排皓齿。
作为司机的江南莫名被喂了一把狗粮后老实开车再也不敢偷看后面的人了。
隔天，微博热搜季颜柳韩惩的名字赫然挂在最热门的顶端。
原来有人偷拍了季颜柳参加严伯葬礼的照片，从追悼会现场出来，以及墓园山脚下。
于念看到热搜的时候点开看了，季颜柳当天穿了件黑色收腰羽绒，黑色牛仔，黑色长靴。她本来就高，照片中看去更显得身子修长。
第一张照片是季颜柳从车上下来时，挽着韩若雅的胳膊，第二张也是他们在追悼会现场外，黑压压的一帮人，于念点开那张图片一眼就看到了韩惩的身影，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仔细的去寻找自己，好在在那几张曝光的图片中，自己的脸都被遮挡了，并没有暴露在镜头前。
微博底下的评论各式各样，季颜柳的身份被挖了出来。有多少人都对她是韩惩的妹妹感到惊讶与羡慕，但同时也有人开始质疑季颜柳的走红是必然。
有网友爆料季颜柳带资进组，之所以会红完全是靠着韩惩妹妹的身份。暗指当初她一炮而红的女二的角色也是靠关系抢来的。于是季颜柳的粉丝和这些炮轰季颜柳的网友在网上进行了一场撕逼大战，场面极其壮观。
也有一部分网友的焦点在韩惩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总是跟在韩惩身边的某个身影。
无论是山脚下，还是上山的途中，于念一直都跟在韩惩身后，她默默地跟着，偶尔他会回过头看一眼，在比较滑的地段他会伸手搀她一把。
于念看着这些照片突然想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在几十年后他们自然能够如此。
车内只有三人，连同司机，开车的是韩长庚的司机。
司机将车内挡板升起，后座车厢只剩他们两人。
“你母亲当年怀你的时候害喜严重，吃什么都吃不下，有一次她去公司看你父亲时无意中碰到了给妻子送饭的老严。”韩长庚望着眼前那块黑色的隔板，回忆着往事，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女儿当时的样子，七旬老人在此刻竟也红了眼。
“你母亲看到了你严婶的那份糖醋排骨，那是她怀孕起五个月来第一次提出想吃什么，后来我找了老严过来，让她烧了一份糖醋排骨，那天你母亲吃了一大碗饭。”说着韩长庚笑起来，韩惩看着他，他眼角的皱纹很深。
“一眨眼三十多年啦！”韩长庚长叹一口气，一只手放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
“你跟那个姑娘在一起了？”韩长庚话风一转，绕到了于念的身上。
韩惩再次看向他时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点头。
韩长庚看了他一会儿，微微蹙眉：“景千呀，我一直认为你不是这么不计后果的人。”
“爷爷，我知道，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件事我不能顾及太多了。”韩惩太久没有说话，以至于嗓子的干涩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有些事，你不说，她迟早会知道，到了那时，你让她怎么接受？”说着，车子已经到了酒店楼下，司机下车为韩长庚开了车门，“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对以后的事你有把握做到很好，那么，爷爷不干涉你。”这是韩长庚下车前的最后一句话。
韩惩下车时，雪已经下的很大了，他立在雪里，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建筑物，那里面有他爱的人。
韩惩一夜没睡，回房间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江南叫了午餐，当服务员送餐来时她还是不忍心叫醒他。
半个小时后，他醒了。
“饿了吗？”于念问。
韩惩看了眼桌上剩下的食物点了点头。
“我们出去吃吧？”
“你吃过了？”韩惩问。
于念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因为饿了，所以没等你。出去吃吧，我陪你吃。”
韩惩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好。”
韩惩换了件衣服后牵着于念出了酒店。
他们没要江南送，于念的意思。
于念从酒店前台那里打听到了一条小吃街，就在酒店后面的那条街上，于是她就拉着韩惩去了小吃街。
小吃街人很多，尽管过了吃饭的点，于念知道韩惩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没有勉强他笑，只是想让他的情绪不那么压抑。
他们来到了一家老字号的馄饨店，一人点了一碗馄饨。
“严伯明天下葬，参加完葬礼后我们就回去。”期间，韩惩说。
于念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
两人吃完馄饨后就牵着手慢慢往酒店走，有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朝他身边靠了靠。韩惩握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于念心里是甜蜜的，在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他们的十指交握着，她低头轻轻扬起嘴角。
严伯的葬礼很简单，只叫了一些亲戚，季颜柳一家也来了。
于念跟在韩惩身后走进教堂的，他们坐在了第一排的位子，于念看到了不远处的季颜柳。
季颜柳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
“那女孩是谁？”韩若雅在看到于念时扭头问季维清。
“你认为我会知道？”季维清说。
“景千女朋友吗？”韩若雅又问，疑惑的目光落在于念身上。
季颜柳在一旁没有说话，她知道一旦让母亲知道她跟于念认识的话，有的她问了。
“那一看就是个小孩，不会是未成年吧？景千哥哥拐带未成年少女呀？”季颜柏看着于念小声的说。
韩若雅瞪他：“胡说八道什么？”
季颜柏乖乖闭了嘴，可韩若雅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看于念的第一反应也是很季颜柏一样，觉得还是个孩子。想到了外界在传的韩惩与唐希玟订婚一事，虽不真实，但依照韩惩的性格脾气，怎会不澄清？
她怕就怕自己的外甥在外面感情混乱，虽说韩惩思想成熟，做事严谨，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让人放心。但退一万步来讲他始终是个男人，一个心智健全，身体健全的男人。难免会有一些女人主动的投怀送抱，怕就怕有人居心不良。
韩长庚是后来来的，坐在了韩惩的身边，于念和他直接就隔了一个韩惩，突然有种正襟危坐的恐惧感。
追悼会主讲人是严肃，严肃脸上的疲惫比那晚见到他时更深，两只眼通红肿胀，眼下那一圈青黑色甚是显眼。
许是气氛所致，于念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双手放在腿上慢慢的握紧了几分。
她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白色蕾丝边领子，胸前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别着一朵白色的胸花。
严肃在回忆着父亲的一生，回忆着父母的爱情。
他说，母亲离开后，父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喜欢一个人待着，他有一个习惯，会在枕头底下藏着母亲的照片，这样就不会觉得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于念想起自己初到澳洲的那一年，很想他，每每想起他来都觉得胸口被人狠狠地压着，喘不过气来。那时候她就会画他的画像，凭着脑海中他所印刻着的模样，一幅一幅几近疯狂的画着。
若对一个人思念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时，那么就只能换种方式说服自己，他仍在自己的身旁，那些年于念就是如此度过的。
她能理解严伯的那种思念，所以恍惚间她已泪流满面了。
韩惩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在哭泣，她的泪水顺着脸颊低落，落在她手背上，溅起的水花是那么的无声无息。
韩惩拉过她的手时才发觉她的手冰凉，他摊开她紧握的拳头放置自己的掌心，于念扭头看他，泪眼模糊，但能感觉来自于他身上那温柔的气息。
严伯的两个女儿早已哭的趴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无力抬头，她们失去了在这世上或许是唯一的能够倾尽所有护她们的男人了。
墓园在山顶，一路台阶，严肃的大儿子捧着爷爷的遗照走在严肃的身边，严肃则捧着父亲的骨灰。
雪还在下，没有要停的意思，没有人撑伞，每个人的肩上都披着雪花。韩惩和季维清一人一边小心的扶着韩长庚走在落满雪的台阶上。于念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旁边是季颜柳和韩若雅。
“小心。”韩若雅显些滑倒，于念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没人能注意，但韩惩还是转过了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扶着韩若雅的手腕小心翼翼的走着。
韩若雅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微垂着的眉眼，突然让她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
当亲友们对严伯的墓碑做着最后的告别时，雪似乎意外的停了，于念抬头望了一眼，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已经停了。
韩长庚和季维清一家先离开了，韩惩留下帮着善后。
“谢谢。”严肃在送走亲友后对韩惩说，他的嗓子沙哑的几乎说不出来话了，但这句谢谢包含了他真诚的谢意。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不需要拘谨。”韩惩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后背，两人并肩的往外走。于念和江南跟在后面，明明严肃大几岁，可此刻，看着他们的背影，于念觉得，韩惩更像一个哥哥。
“那个女孩你认识？”回程的路上，韩若雅没有回头但突然问出的这句话让原本低头玩手机的季颜柳停下了动作，她慢慢抬起头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副驾驶座的母亲。
季维清开着车，也忍不住扭头看了眼妻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妈你问谁呢？”季颜柏也抬起头问母亲。
“颜柳？”韩若雅看向季颜柳。
“啊！嗯。。。”她含糊的回答着。
“什么啊啊嗯嗯的，说明白点。”韩若雅斥她。
季颜柳抿了抿嘴，半晌才慢慢开口：“她是我朋友。”
“所以是你介绍她认识你哥的？”
“怎么可能？我哥什么人，怎么可能我随便谁介绍给他认识都行？”季颜柳快速辩解，语气都一下子坚定了起来。韩若雅想了想也有道理，点点头说：“她叫什么名字？”
“于念。”
“于念？”韩若雅念着她于念的名字，“名字很好听，人也长漂亮。”
“妈，你。。。喜欢于念？”季颜柳撑着身子笑着问。
“印象还行。”韩若雅有所保留的回答着。
“她真是我哥的小女朋友呀？那，那个唐希玟什么情况？我哥不会脚踏两条船吧？”季颜柏对这件事略感兴趣，兴致勃勃的问着。
“你闭嘴。”韩若雅斜了季颜柏一眼，没好气的说。
“于念？于志宪是她什么人？”
“好像是她外公。”季颜柳想了想说。
“怪不得。。。”季维清思忖了片刻，自言自语着。
“什么怪不得？”季颜柳扒着季维清的坐椅问。
韩若雅拍了季颜柳的手一巴掌：“小孩子多事。”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好吧？”季颜柳被韩若雅拍疼了，噘着嘴抗议着。
韩若雅没理会季颜柳，她看了眼开车的丈夫，陷入了沉思。
于念在回去的路上睡了过去，韩惩原本在处理着公司事物，几天没去公司，有一大堆事情得处理，突然感觉肩上有了重量，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扭头望去。
于念已经睡着了，身子顺着滑到了他的肩上。
韩惩放下了手上的工作，动作轻柔的搂过她的身子，于念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韩惩靠在座椅上，望着她修长的睫毛发呆，不知不觉的也睡了过去。
于念一觉睡醒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慢慢睁开眼，刚想挣扎起来，发现肩膀被人抱着，她的脸贴着柔软的羊毛衫，于念不用多想便知自己在谁的怀里。她未起来，而是贪婪的靠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温暖。
“醒了？”韩惩闭着眼睛，他睡的浅，在怀里的人睁开眼时他便醒了，等了半天怀里的人没任何反应，他就知道她的小心思。
于念抬头看了他一眼，韩惩睁开眼低头看她，笑着。
于念抱着他的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
韩惩笑容更深，也顺了她的意将她抱紧了一些。于念脸上的甜蜜满的快溢出来了，她再次从他怀里探起头时发现他还在望着她，于念有些害羞，但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韩惩低下身子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于念享受的闭了闭眼，嘴上的笑容早已抑制不住露出一排皓齿。
作为司机的江南莫名被喂了一把狗粮后老实开车再也不敢偷看后面的人了。
隔天，微博热搜季颜柳韩惩的名字赫然挂在最热门的顶端。
原来有人偷拍了季颜柳参加严伯葬礼的照片，从追悼会现场出来，以及墓园山脚下。
于念看到热搜的时候点开看了，季颜柳当天穿了件黑色收腰羽绒，黑色牛仔，黑色长靴。她本来就高，照片中看去更显得身子修长。
第一张照片是季颜柳从车上下来时，挽着韩若雅的胳膊，第二张也是他们在追悼会现场外，黑压压的一帮人，于念点开那张图片一眼就看到了韩惩的身影，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仔细的去寻找自己，好在在那几张曝光的图片中，自己的脸都被遮挡了，并没有暴露在镜头前。
微博底下的评论各式各样，季颜柳的身份被挖了出来。有多少人都对她是韩惩的妹妹感到惊讶与羡慕，但同时也有人开始质疑季颜柳的走红是必然。
有网友爆料季颜柳带资进组，之所以会红完全是靠着韩惩妹妹的身份。暗指当初她一炮而红的女二的角色也是靠关系抢来的。于是季颜柳的粉丝和这些炮轰季颜柳的网友在网上进行了一场撕逼大战，场面极其壮观。
也有一部分网友的焦点在韩惩身上，自然也注意到了总是跟在韩惩身边的某个身影。
无论是山脚下，还是上山的途中，于念一直都跟在韩惩身后，她默默地跟着，偶尔他会回过头看一眼，在比较滑的地段他会伸手搀她一把。
于念看着这些照片突然想到了岁月静好四个字，那一刻她多么希望在几十年后他们自然能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