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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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横插一脚(二)

    鸠摩婆临死之际的一声惨嚎,立时引起了外面乾元帝三人的注意,一道澎湃气浪轰然袭来,顿时房倒屋塌!

    乾元帝抬眼看着远处角檐上伫立的宝相夫人,沉声说道:“你不应该俯视朕。”

    宝相夫人则是笑眯眯地看着那负手而立的乾元帝,“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登上巅峰?无论是权力巅峰还是修为巅峰,世人无不抢的头破血流,还不是为了让眼前的景色更好一些。像陛下这般年近不惑之年就已经是地位、修为全都冠绝天下的人物,自然对这个道理更清楚吧?为了坐稳帝位这个高高的位子不被人拽下来,您不是刚刚除掉了一个有威胁的人吗?”

    “大胆!”黄贤鹏一声叱喝,手指宝相夫人,似乎是要动手教训一番这言语放肆的妇人才肯罢休的样子。

    乾元帝摆摆手,让黄贤鹏淡定下来,他看着宝相夫人笑了,“你倒是看的明白,可惜,你不应该跟朕讲这种大道理。”说话间,乾元帝的身形已经慢慢拔高,竟是双脚离地,慢慢飘了起来,直到与宝相夫人视线持平。

    不见动作,便有汹涌气劲从乾元帝身上涌出,就像泛起的江潮,直朝宝相夫人攻去!

    见状,宝相夫人只是淡淡一笑,将药师锄在脚下明黄瓦片上轻轻杵了下,一圈光晕立时散出。

    两道气浪相撞,只有风呼啸而过,但是风浪的方向却是直上直下,向上的气浪吹散了天空中厚厚的白云,向下的气浪则是击碎了地面上的石砖不见二人出招,单纯的气劲威势便有此等景象,可见世人传言中的灵犀位高手的厉害并不全是虚言。

    乾元帝的一记暗手被如此轻易化解,他就已经猜测出妇人的身份,“十大灵犀位,只有两个女人,哼,你就是宝相夫人吧?”

    “猜对了。既然大家都是灵犀位,不如陛下就抬抬手放本夫人离去,免得我们两个大动干戈毁了你的皇宫,怎样?”

    “把东西留下,朕便放你离开。”乾元帝刚刚应付完吕雉,自然不想再跟宝相夫人起争执,毕竟,吕雉她太熟,对付起来还算简单;而宝相夫人对于乾元帝来说可要陌生的多了,况且,宝相夫人可不像吕雉,身上并没有暗伤,真的打起来,难保不引起世人注意。

    “什么东西?本夫人不知道啊。”宝相夫人一副不知不觉的样子,显然是打算装傻到底。

    “休要与朕打马虎眼,如若不从,朕便发兵攻打月宫!”

    “哼,你忙的过来吗?”宝相夫人知道,如今的乾元,可是要忙着应对瑟冷的进犯,哪里抽得出手来对付月宫,何况月宫远在东海,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人寻得的。就在宝相夫人暗笑乾元帝色厉内荏的时候,突觉一道剑气袭来,当即冷喝:“小皇帝,你以为本夫人怕了你不成?”

    药师锄抬起,正正地挡住了那道锋锐的剑气。

    乾元帝将紫薇剑往前一指,上官无为和黄贤鹏便欲腾身而起,联手攻向宝相夫人。可是诡异的是,两人一抬脚后跟,只觉得脚踝上坠着铅块一般沉重。原来宝相夫人为防上官无为和黄贤鹏碍事,早就有所防备,在之前与乾元帝的那番气劲撞击之时,便已经暗使月宫秘术,将二人气机禁住。

    上官无为紧张地对乾元帝说:“陛下小心!”

    乾元帝挥挥左袖,示意二人稍安勿躁,“无碍,对付她朕一人足矣。两位爱卿,且退远一些。”

    看着远远避开的上官无为和黄贤鹏,宝相夫人笑道:“口气可不要太大啊。不如你先让手下们来对付我啊?”从刚才起,宝相夫人便感到疑惑,宫里除了乾元帝、上官无为和黄贤鹏,似乎没有其余厉害人物了。即便是要全神应付吕雉那婆娘,也不必要将宫里清理的这么干净吧?

    “他们腾不出手来。”

    “哦?”宝相夫人眼珠一转,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她的视线四处扫了扫,清楚地感知到京都各地有那小小的气机动荡,只是转眼便平静下来,就像一场微雨落在水面上,虽有涟漪,却倏忽不见。

    “看来吕雉虽然死了,可她留下来的势力还是个麻烦嘛,居然要劳动那么多人手镇压。这种人死事不休的祸害劲儿,倒是让我不由得佩服起来了。我说,陛下,你是怎么忍住这么多年不处理掉这个祸害的呢?”

    “那就不劳宝相夫人操心了,你真正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说话间,乾元帝已经一剑斩下!剑光一闪,便将宝相夫人先前立身之处的那座宫殿劈成了两半。

    宝相夫人早已闪身躲过,药师锄横挥,气浪如刀,向乾元帝拦腰截去。

    二人边打边闪,转眼间已经互换了几十招。

    越打,宝相夫人越是心惊,她发现乾元帝的实力竟然是那么精深,每招每式都蕴含着雄浑的气劲,丝毫不亚于全胜时期的吕雉。原来他能除掉吕雉,根本不是全凭算计。难怪,难怪以司马北高的本事,明知吕雉重伤可除,却偏偏不来京都动手。那老东西,果然是个老狐狸!

    两人对招之际,宝相夫人试图以话语来引开乾元帝的注意力,“你就不怕本夫人将今天的事情传出去,说你伙同臣子、行凶弑母?”

    乾元帝招招连发,攻势不停,冷笑道:“那难道不是你做下的吗?为了盗宝,暗算太后,以致太后不幸陨命!罪大恶极,当诛!”

    宝相夫人一掌挥出,气浪荡开紫薇剑的数丈剑气,“哼!原来你想让本夫人背锅。不过这倒也没什么,但我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只见宝相夫人一抬左手,手掌上光华流转,渐渐凝成一个巴掌大小的光球。只见宝相夫人左手用力一甩,那团光球以肉眼不可见的极速,向着东边飞去。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那光团已经消失在了天际。

    “找死!”乾元帝一时气急,居然没有察觉到之前二人对招的你来我往之际,宝相夫人竟然是在偷偷的做小动作,竟将吕雉身死留下的灵犀位悄悄引走,不知道被她渡给了谁!

    当即,气劲汇聚,紫薇剑脱手而出,直奔宝相夫人!

    因为心思两用,气力更分使两边,此时的宝相夫人已经是不能全神应对,只好慌忙间运气,将药师锄抬起拦在了身前。

    药师锄与紫薇剑碰撞的刹那,观战的上官无为和黄贤鹏眼中只剩下白昼炸裂般的刺眼光华。

    乾元帝只看到一个喷血的人影向远处落去,原是宝相夫人借着这次的冲击和耀眼的白光抽身远去。

    “给朕追!”随着乾元帝愤恨的一声令下,黄贤鹏立即向宫外奔去。

    上官无为感到身上松了一松,知道宝相夫人留下的禁制已经不攻自破,便立即说道:“那臣也去追人了。”

    “有劳宰相,朕累了,要歇歇了。”乾元帝半日之间接连应对两名灵犀位,一者死在他手里,一者重创于他手,即便他再厉害,也终究会累。

    上官无为这才慢慢退下,远远地朝着黄贤鹏追去。

    ……

    这天午时,京都蔬果摊老板张老汉刚刚要收摊回家吃晌饭,看见了一个身上血迹斑斑的妇人从他的眼前匆匆而过,张老汉揉揉眼睛,再看道上,哪里还有那个人影。

    “怪了,大白天遇鬼了?”

    “啐!”宝相夫人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皇宫,吐出一口血痰,边赶路边骂道:“还是轻估了他的实力,难怪吕雉都折在了这家伙的手里。不过好在这趟不是空手而回,既抢了灵犀位,又夺了金笸箩,这次倒是赚了,不亏!”

    就在宝相夫人欲离城之际,突觉一道气机锁定到了自己的身上,顿时朝着天元宫所在的方向骂了一声:“顾北昭,你活的不耐烦了!”

    骂是这么骂,可如今宝相夫人受伤不轻,如果真的一直被顾北昭追踪气机,恐怕她想逃出京都都难。

    “可是要怎么逃开顾北昭的气机锁定呢?”若在平时,身为练气士顶尖人物的宝相夫人,要想屏蔽掉自身气机自然办法多多,可如今要想再轻而易举的撇开顾北昭的追踪,竟是让宝相夫人一时犯难。

    为防夜长梦多,当机立断,宝相夫人索性取出金笸箩,运尽体内所剩不多的气劲,将其用力往南掷去。

    “本夫人用不了的玩意儿,自然有人能用。我留在身边是祸害,也不能让你们留在身边当宝贝!呵,这次本夫人就当借花献佛,为你们锦上添花。到时候,你们南边可要为我月宫大开方便之门啊!"说完这句话,宝相夫人便瞬间神情委顿,脚步踉跄地往一处民房走去。墙根后,有一个破开的狗洞,宝相夫人手捂着鼻子一个投身跳了进去,那下面,是京都密布的沟渠。

    谁也没想到,堂堂宝相夫人,居然会钻污水渠离开京都,就像她悄悄的来,去也悄悄,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