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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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杀夺(一)

    [乾元皇宫]

    时值春深,宫院深锁,却难以锁住满园的春色,翠绿碧莹的枝叶上似有水珠凝结着摇摇欲坠。

    三两个小宫女正在树下的松土上轻手轻脚地拔着土中钻出的杂草。头顶树叶上滴下的露水落到她们的脖颈上,惹得少女轻声惊叫,随之便是银铃般的笑声,让这深深宫院里的春色更佳浓郁了几分。

    一阵骤风突起,青丝乱,衣襟翻飞。

    “黄贤鹏呢?”一声沉喝突兀地响起在院落当中。

    小宫女们听到声音,慌忙偏过头去看,见到正是离宫多日的太后娘娘,赶忙接二连三地低头叩首。

    “太后娘娘万安。”

    吕雉视线中好似根本没有她们的存在,拿眼角打量了一番寝宫门外,冷声问道:“黄贤鹏呢?”

    “黄大人被皇上请去御书房喝茶下棋了。”

    “哼!该死的东西!”吕雉骂了一声便快步赶往自己寝宫。

    身后的小宫女们注意到,太后娘娘回宫并无仪仗相随,倒好似独自一人匆忙赶路,不说脸上风尘仆仆的模样,她的衣服上似乎粘有尘土,就连头发上都还带着草屑,这可不像一国太后该有的威严啊,可她们自己不过是卑贱的奴婢,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多想,只能当作视若不见。

    吕雉慌忙掀开帘子步入寝室,打眼便瞧见她放在床边桌几上的那东西不见了!当下,吕雉身子一个不稳。

    随着吕雉的双手掐诀,寝宫院子里的一干宫女们只觉有阵风从太后娘娘的寝室中吹了出来,还没等她们有所疑惑,三息之后,吕雉竟是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出来,眼中杀意凛冽。

    “该死,居然找不到那东西的气机所在!”吕雉暗骂一声,心头疑惑渐起,能够从她寝宫偷走东西,又有这种本事屏蔽她的感知的,只有她身边最为熟识的人。

    她眼中凶光凛冽,喝问宫女们:“鸠摩婆呢!”

    “她……她早上离开这里后,就不曾再出现过了。”小宫女听出吕雉语气不善,知道恐怕是有什么事惹恼了太后娘娘,只好跪着战战兢兢地回话。

    “没用的东西!”吕雉轻挥衣袖,一阵狂风平地而起,霎时间便掀飞了跪在她面前的那几个宫女。

    看着几个昏死过去的宫女,吕雉慢慢呼出一口气,暗自压抑下心中的怒火。“看来还是失策了,没想到被你瞧出了那东西的不凡,没想到黄贤鹏刚被陛下请走,你就下手了,胆子真大啊师傅!”

    当下吕雉便想亲自前去搜寻鸠摩婆的所在,可她知道,自己毕竟是一朝太后,再有天大的事,又岂可仪容不整?她也知道,此时东西既然已经丢了,又被人屏蔽了气机,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寻得回的,只好借助讯机处、护城司等朝廷势力的力量拿人寻物。

    半柱香之后,整理好衣着的吕雉在宫女太监的随侍下,摆驾御书房!

    ……

    [西州]

    风是时急时缓的,吹的两人身上衣袍鼓动不休,猎猎作响。

    司马北高极目远眺,看着远处那片草原中围成一圈圈的帐篷,沉声道:“本来也不必这么麻烦,只可惜青竹佬的位子失去之时你还没准备好,为防灵犀位旁落,便只好让那位姑娘给先拿走了。而吕雉的位子,不好下手啊!”

    “怎么说?”司马北高身边站着的灰袍人开口问到,面容隐在兜帽之下,只有几缕乌发露出肆意摆动在草原之上的风中。

    “京都可是整个乾元虎豹豺狼群踞之地,高手众多,不好轻易下手;再者说,她的位子,恐怕还被宝相夫人给惦记上了。我们要是想抢,可没那么容易了。”司马北高回首看了眼乾元京都所在的位置,接着说道:“不过,吕雉的位子我们抢不到也没什么,唯独血厌古屁股底下的这个位子,我们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灰袍人轻笑一声,沙哑沧桑之感胜过了扑面而来那干燥的风,“自然,我若不抢,岂不是便宜了拓跋炎。”

    “直面拓跋炎你可有信心?我还要盯着古艾那老东西,甚至也要预备着面对西州那位隐藏的灵犀位。”司马北高的视线扫视着整个西州地界,他不会轻易泄露自己气机,更不会轻易放过西州修行人的气机流转。

    灰袍人疑声道:“西州还有一位灵犀位?”

    司马北高甩甩衣袖,双手握在身后,倒好似观景欲言诗的一个老学究,“呵,以前的你可能不在意这些东西,但现在应该也清楚了,天底下有十大灵犀位。十张位子,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我司马北高,天门山尘远老道,大雪山古艾老喇嘛,血狱之主血厌古,接天楼楼中客,乾元太后吕雉,东海月宫宝相夫人,还有刚刚去世的青竹佬。除了这八个我已知之人,还有两个一直未曾露面,更不曾参与之前的灵犀位大战,但我对他们的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和怀疑。”

    “在哪里?”

    司马北高伸出右手指了指两个方向,“一个在瑟冷,一个在乾元。”

    “难道说?”

    “不错,若没有那种实力,江山怎么能够稳固?他们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又怎么坐得稳?那张椅子,久处高高的庙堂之上,可是比我们灵犀位身下的位子更惹人垂涎啊!”

    灰袍人视线随之移往乾元京都所在,“京都那位既然那么厉害,那么宝相夫人岂不是要吃大亏?”

    司马北高冷笑一声:“活该那妇人总想占便宜,让她长个教训也好。好了,我们且不去管她,先让我们忙好这一场吧!”

    司马北高脑袋摆动了两次,看看乾元京都所在,又看看远处的那些帐篷,口中咋舌道:“嘿,血厌古和吕雉两个家伙都是自讨苦吃啊,心计太甚,又不信人,自然惹得身边人跟自己离心离德,活该啊!”

    灰袍人也轻笑了一声,他视线中的那片草原深处出现了拓跋炎的踪影。虽然灰袍人自己不敢妄动气机去探查,虽然拓跋炎脱下了兵马统领的战袍,穿着一身牧羊人的衣服慢慢前行,可灰袍人一眼便能认出,那就是拓跋炎。

    “此时的拓跋炎,可当真是杀意凛冽啊!”司马北高看了眼草原之上的那个身影,偏头笑着跟灰袍人如此说道。

    灰袍人笑笑,“此地没有江河,更不靠海,但我偏要做得利的渔翁。”

    “哈哈,这种横插一杠子的事儿真是让人开心啊!”

    灰袍人随即应道:“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