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神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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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顶上之人

    椴的睡意在清晨时分被一阵怒吼声打散了。他从那个狭窄的床铺上翻身起来,推开布满灰尘的房间门出去。大厅里丝毫没有昨晚那么热情的气氛了,人们彼此瞪视着对方,整个地下室如同是冰窖一般寒冷。这是怎么了?椴看了好久也没有明白,但直到他发现鸠也在椅子上苦苦发愁的样子,他才直觉到肯定是出大事了。

    “他们用权势,用金钱,用美色,用威胁,用洗脑的方法分裂了我们,这下子连超人也不团结了!”“那些人根本不能叫做超人,骨子里会被那些所迷惑的就还只是旧人类!”“别在那放屁了,换做你,你也许叛变得更快!”“妈的你找抽是吗!”有些争论的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更有甚者即将扭打成一团。椴慢慢地向他们靠了过去,才发现刀锋男的刀刃已经出鞘,只是他还在忍着没有立刻上前厮打。有的超人叛变了吗?椴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只是安静的看着。

    “够了啊!如今别人已经成为了一股力量,我们还要为那些叛徒嚼舌根乱作散沙。有必要吗?你们是想要被扼死在摇篮里吗?”龙王的声音洪亮粗狂,很快那些吵闹的杂音就被压制下去了。“大家来这里之前我都问过的,对吧?”鸠显得不紧不慢,他的双手不断合十又不断放开。“革命会面对流血,牺牲,还有叛变和失败。难道你们忘了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不就是被诱惑跑了几个人而已吗?我们还有闲心和时间去为这些人的理由争辩吗?我就一句话,在座的各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势必就会走的很辛苦,会背负很多东西,被仇恨和欲望吞噬也不是不可能。但各位如果想要放弃,想要退出,想要在面对强大的敌人和几乎已经是逆境的局势下改换立场叛逃,我不会拦。但我也把话说在这里了,懦夫和胆小鬼永远活不到最后,卑劣者背叛者们,下次见到我们就是敌人了,请你自己提前把棺材买好!”鸠说的非常狠毒,让旁听的椴也不禁有些害怕。他摸了摸脸,昨天被猛地一巴掌扇醒的疼痛还留在原位,那个丫头不过是一巴掌而已,鸠对付这些人一定会暴虐至死吧。

    椴吞了一口口水,还是准备说话。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那扇矮的不能再矮的门被突然打开。为首的是那个僧人和昨晚见过的面具男,他们身上有伤口,应该是出去时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所致。人们的话题被再度转换,有些人忙不迭地跑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有人则急急忙忙地跑去叫菱出来疗伤。僧人转手一拳把铁门打过去合上,胸腔里愤怒而疲惫的呼声不断的交替着,面具男也大口地喘气,他的胳膊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血不断地流下打湿在衣服上。鸠很平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样。

    在医师菱赶来为两人处理的时候,面具男开口了。“我们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事。维希克的走狗们又多了不少,甚至他们今天在9区的星河广场为那些叛变的超人举行了授勋仪式,简直荒唐到了极点。”“伤怎么回事?”菱没有去附和着咒骂,而是小心地拿起沾湿酒精的棉花球问他们。“我们被伏击了,敌人非常强大。”僧人顿了顿。“我们在日常地与各区那些无法聚集的超人交流之后,在19区的路上被伏击了。我还以为是普通的秘密警察,但那根本就是超人。有个家伙丝毫不受任何攻击的影响,就像铁做的一样,连煌的刀劈都不能甩开他。还有一个家伙跑起来很快,就和鬼枪一样的跑酷步法,他的飞镖,上面有毒,啊啊啊,疼,真的疼。”僧人在叙述间不断地疼的抽气,他那样的硬汉一般来说对这种伤都不会皱眉的。椴仔细地看了看,擦过僧人伤口的棉球表面都是淡绿色的痕迹,是毒素没错。“你们怎么回来的?”鸠依旧不慌不忙。“他在路上救了我们,就是那个弓箭侠客。”“皮诺?”“是,是他还击把那个用毒的击退了,我们才回得来。”

    鸠仔细地看了看他们的伤口,不禁皱眉。那个袭击者的力道也太大了,煌的身上有一道非常狂野的创口,而且非常精密地砍断了后背的几根肋骨,在干涸的血迹下,外翻的骨头上还有残留着一丝丝的劈砍气息。“你们说,那是个铁人?”“对,无论我们怎么打,他好像就是块水泥一样,也不知疲倦。”“你的这是刀伤,他还用武器?”“那家伙站起来足足有三米多,就像个巨人,他拿着的东西,不能说是刀剑,更像是斧头或者长戟一样的巨型武器,对了,那家伙砍我的时候,动作毫无破绽,像是,武者一样地精准。”煌用另一只满是血污的手边说边比划,菱则手忙脚乱地想要按住他。“错不了,错不了。就是他们,顶上之人。”鸠转身叹了口气,他盯住在场的每一个人,久久地看着。过了一会儿,鸠对椴招手,示意椴去他的书房准备开会。

    这次会议就临时设在鸠自己的书房里面,能够参与这次一场紧急的会议的人不多,能够位列在座者让椴感到有些兴奋。除了还在包扎的僧人和面具男煌之外,入座的也就只有纹身男,刀锋男,龙王,椴和一位据说善于锻造的老头子。椴瞥了一眼门口,昨天那个扇耳光的少女紧靠着槐,她们也被允许在门口听。鸠三两下地把白发整理了一下,宣布会议开始。他拿出一张刻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将其工整地摆在他们靠着的那张大圆桌中间。

    “这是前几日我们一位内线冒死带出来的顶上之人草拟名单。所谓顶上之人,就是在不久前被帝国皇帝亲自选拔出来的为了应对一切超人****事件的超精英级超人队伍。他们代表了这个国家目前公开已知的最强超人士兵,据说还有少部分精英中的精英被调到了觉罗国境内参与南部战争。”“说得好听,站在法律那边的最强超人队伍,难道超人还要分个等级和正义邪恶与否吗?这又不是漫画!”刀锋男一巴掌排在桌上,震动得桌子都抖了起来。“息怒息怒,每个超人都有自己的正义,保护人类还是拯救世界还是除恶扬善,这都永远只是旧人类对我们行为的强加的幻想。我们现在是革命者,革命就是正义。”龙王说出了一番很高深的话,这和昨晚他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判若两人。椴刚想接着说下去,纹身男就站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捏得粉碎一样。“宾,有话直说。”在得到鸠的许可后,这位身材魁梧的男人才开始发话。“众所周知,我们的革命还没有成熟,现在社会上是帝国对我们的矛盾,人类对超人的矛盾,现在还有超人对超人的矛盾了,今天他们两应该已经被跟踪了,很快战争就会触发,我们现在人手都不够,还怎么去承受住这三方面的压力?鸠,我建议撤退,不然我们真的会面临被扼死在摇篮里的结局!”

    “如果我们拼了,赢了?人们会怎么说?他们还会说我们是暴徒和哗变者吗?还会说我们是异类吗?更多受到压迫的没有露面的超人也会加入我们,人心也会向着我们,革命会更快地迈向成功。我们如果不去拼一下,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超人中的顶上之人,就真的那么恐怖吗?”椴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想要把满腔的热血喷出来,想让人知道这滚烫的终于燃烧起来的意志。“小子你住口!你以为革命是你打的游戏吗?还是说是一场比赛?如果顶上之人中的数十位佼佼者一起进攻我们,迎来的只有毁灭的哀嚎!我们准备了多久了?我们难道不可以退一步吗?难道所有的努力要拿去孤注一掷赌博一样的赢取胜利吗?很抱歉,我不是赌徒,生命只有一次,我拒绝迎战!”魁梧的大汉愤怒地抨击着椴的言论,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炸起,要不是鸠还在这儿,椴可能早就被打死了。门口听风的两位女生也吓到了,她们还丝毫都搞不清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反而椴很冷静,这让他想起了在学校被排挤的情景,那样子,自己每次发表看法都会被一群人狠狠地嘲笑,那群家伙永远有理由来批判椴的每一次言论。事到如今,椴才发觉自己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怒吼。我依旧不想让步。他在心里继续坚持。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刀锋没有插嘴,龙王也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锻造师老头双眼一闭一合,他和鸠一样老了,他们都在沉默。“也许是我错了,我没怎么考虑。”闹到这个地步,往日多次的经验让椴开始道歉,说不过就不说了。又是避世吗?他心里猛地一愣,自己依旧没有改变多少。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鸠坐直了身板。“我同意椴的意思,我赞成。”“什么!”很多人都表现出了极度的惊讶,他们又开始试图劝说鸠再重新决策一次。“我说了,我赞成。”鸠的态度却依旧坚定,他抛给同样吃惊的椴一个自信的微笑。在稍微安抚众人后,鸠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革命永远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诸位史书也看的不少了我就不多说了。革命,是需要拼搏和孤注一掷的,甚至背水一战决死拼命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积蓄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挺身而出了。况且敌人已经向我们发起了挑战,难道诸位还想躲在这个地下室过一辈子吗?我不想当阴沟里的老鼠,只会在人没察觉的时候跳出来偷吃几口。迎战固然不是个简单的随便就能说出口的东西,但今天我们因为害怕,明天就会被恐惧包围,后天我们就不战而败了,不去拼命一次,怎么知道到底该继续害怕还是该奋起直追呢?各位既然都把命交给了革命,我也只希望诸位能有刀剑出鞘的那一次,失败了只能会说我们是实力不够,但更多的人必将作为我们的后浪,直驱而上!如若这点勇气都没有,这就要害怕要逃避了,那我们的坟墓都只会被依旧无知的人类吐满唾沫!”

    人们再次沉默,这次连椴也在好好想想了。这个计划的确具有无上的勇气和过人的精神,但一旦失败,没有重来,苟活着的超人会被虐待到死,死了的超人还要被骂成是破坏秩序的暴乱分子。他突然想起了那日的游行,他也无知地唾骂了很多反抗者,他们睁大了双眼,与警察和军队互殴,在国会前说出那些叛乱的言论,指责那些以前只能点头哈腰的上层权势。最后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池里,但始终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都是怀着必死的心态去的。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忘掉死亡,必死前行。椴不停的在安慰自己,他抬头看到门口,看到同样有些慌乱的她。

    “会议到此结束,各位准备向其他区的队伍发布起义宣告,对外放出消息,我们代表千万被压迫者和死去的反抗的英雄们,为了真正的制度真正的国家,向帝国宣战!”鸠拍了大家的肩膀,轻松地一笑,随即就和锻造师傅走了出去。纹身男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椴,从门口挤开槐她们愤然离去。刀锋男叹了口气,龙王也还是那副样子。椴想找鸠说一下自己的错误,这明显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去面对风头浪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椴的内心还有一个声音,依旧始终在坚持着拼死一战。他跟门口的槐大了个招呼,随即就从那个女生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英雄不好当啊,椴在回大厅的路上这么想着,死人才是真英雄,生者们是不是还是该默默无闻比较好。如果真的革命了,会死的吧。椴心里在挣扎,同时还有些激动。主意是我提的,我怎么可以跑路?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怎么会这么想。他犹豫不定,有些彷徨。明明脚下没有什么可看的,但是他还是不断地埋头,不断地思索。事到如今只能拼了吗?椴莫名的全身震荡起来,他想起了往日那些相同情景的电视剧里,此刻,自己好像就是那种准备拯救世界的主角,虽然内心飘摇不定,但还是在不断地说服自己。超人,这种正义的化身,一定会赢的吧。

    他正在不停地胡想之时,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清脆地回荡在走廊里。椴抬起头,看到了挡住自己去路的那个人。是她。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很冷峻。“你准备好了吗?”“也许吧,我试试。”椴毫不隐瞒,他的内心的确没底。“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机会只有一次。”她开口了,还是那么平淡。这无疑加重了椴的心理负担。机会只有一次啊,没有说我试试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的理由了。他看了看对方脸上,无悲无喜的表情下面,更多的是不信任和压抑的愤怒。他们久久没有说话。“交给你了吧,事到如今希望你拼一次,我们也会陪你参战的。”她很不情愿地牵动嘴角,没有一丝是来鼓气加油之类的感觉。椴略微吃惊地看着她从容地转身,走向灯盏星星的大厅。

    你是谁?他好想开口,你是怎么样改变那个过去的自己,变得如此强大的。这些话太唐突太激烈,椴并不否认会导致再挨一耳光,但他始终无法将这些问题吞回去。你不怕死吗?还是说,你本来就准备迎接死亡?椴焦急起来,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心底的疑问而莫名地紧张。无数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穿梭,他很紧张,但此刻的他跟了上去,准备先战胜自己交际的问题,再解决那些必须得到答案的东西。

    我有接近十年没有和别人主动说过话了。想到这里,椴自嘲地为自己鼓起勇气。她一定有答案,她的经历那么地复杂和痛苦,依旧可以那么地从容的激励我这样的胆小鬼,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做的。椴走了上去,在大厅的拐角处看到了鸠,她就站在鸠的旁边,耐心地听着一些鸠必须亲自下达的命令。

    他们都那么地从容,仿佛只是出个门呢么轻松一样。

    椴走上前,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有事吗?椴,我看你很紧张啊。”鸠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椴的内心,“嗯,也许是的,也许吧。”“怎么了?害怕了吗?”“有点吧,这。。。这毕竟是要向帝国宣战,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而现在就像电影一样,超人们为了正义要奔赴战场了。”“哈哈哈。”鸠听了他断断续续地又生动地比喻,笑了起来。老人一只手拍在椴的肩上,脸上的从容驱散了椴内心的恐慌。“你看看我们,看看现在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没有谁不害怕。看看那些喝酒的家伙,他们都是强装作在笑的样子啊。没有谁经历过这种事,虽然我们为这场以下覆上的革命准备了很久的时间,但之前我们正如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知道今天才决定终究要跑到这个舞台上拼搏一番。椴,这的确是个不好鼓气的事,失败就是死亡,我能懂你的心情。”

    椴回过头看着大厅里,正如那****刚来的一样,人们依旧喝酒,依旧插科打诨,依旧在忘却现实中的梦幻中沉醉。但再仔细地看看,人们脸上更多的是忧愁,和更多的被酒精掩盖的东西。没有一个人不害怕,对,但没有一个人会暴露自己的害怕。无端的猜想和做一切最坏的打算只能给自己和他人徒增烦恼。他回望向鸠和少女,他们的脸上那种从容,此刻给了椴新的感悟。

    既然已经注定,就没有再要逃避的理由了。

    他冲鸠期待的眼神回应了一下,直到对方也耸耸肩表示回应。椴又看着那个少女,心底的问题不断地上浮,但此刻这都是不重要的了。椴需要换换心情,就终究再没有多说什么。我需要想着美好,想着胜利,抛开那些负面的东西,相信自己的队友,相信别人,相信自己。他转身走向大厅最热闹的地方,想埋头进入那些人所营造的毫无畏惧的气氛中。尽管此刻他的脚每动一下都在颤抖,但他还是效仿着其他人,尽量挺起胸膛来面对即将到来的明天。

    刚坐下来他就被龙王缠住了,这个大叔平时酒量很好,但此刻他捏了捏椴的肩膀,显然不是来一起喝酒的。椴抬头望向他,龙王此刻也一改平日嘻哈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沉着而且冷静。“锻造师大爷要给你一个礼物,我来带你去。”“谢谢。”龙王听到这句话,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他“啧啧啧”地回应了椴异常谦卑的礼貌后,就带着椴往锻造师老头子的工作室去了。

    不得不说,革命军的这个据点大的超乎正常人的想象,数不清的房间,看不到头的前路,这个巨型地下室估计蔓延到了地底深处。交错如蛛网般的走廊把椴带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世界里,许许多多的房间或开着门或关着门,来来往往的超人不停地跟他们俩打招呼。这些人都会上阵,所以我不用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椴的心里还是会出现这样的自我安慰。革命一直都是苦涩的让人说不出话来的难题。他看着身旁只顾行走的龙王,叹了口气。压住这些早就准备好革命牺牲的战士的,是那些顶上之人,压住我这样对战争一无所知的侥幸者的,是不能用语言形容的恐惧。他还看到有的母亲抱着小小的孩子在房间里看电视,小孩子听到门外有动静就会想挣脱母亲的怀抱冲出来玩闹,而额头布满皱纹的妈妈只能对他们露出尴尬的笑容。父亲即将奔赴生与死的狂澜中,只留下孤独的母子相依为命。椴克制不住自己要去这么想,尽管他对着心里吼了千万次要去想那些美好的东西。明明刚刚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坚定立场了,但一想到宣战,他就会想起那夜的暴动,他就会想起沉默日的大屠杀,想起自己的流浪和曾经过往的一切,最后,他会想到死亡,想到那种孤独,这一切在路上被形形色色的画面所唤醒,椴实在是无法克制。

    接下来的路如果不是龙王时不时地问椴一些过去的问题,椴可能会被脑海内那些狂乱的想法撑爆大脑。一边在疯狂地压抑地打算最坏的结果,一边又在尝试着不停地安慰自己,幸好锻造师的工作室终于到了,否则椴可能真的会晕倒在半路上。

    我真是个懦弱的家伙啊。椴这么想着,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的世界简直再次打破了椴对工作室的设想,也再次冲散了椴低落的情绪。这里的新东西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去看和理解。巨大的炉子里面燃着如同熔浆般的火焰,各种各样的仪器机床被摆的堵塞不通,五颜六色的电缆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管子把天花板覆盖如被藤蔓包裹起来的老墙,还有很有节奏的锤击声和熔炉倒出来滚烫的合金液体的滋滋声。很难想象这是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年人居住的地方,而更难想象的是这个老年人此刻在挥舞巨大的铁锤一次次地锻造武器,他甚至还没有锤子高。椴都看的惊呆了。老人虽然瘦,但展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老大爷赤膊上阵,浑身都是发达的肌肉。老人的超能力似乎是不怕烫,他能若无其事地直接伸手进熔炉中取得各式各样的配件,还可以不戴面具直接裸眼电焊那些零件。超人果然是人类的进化体,我们不再需要过多的人力和设备就能提高工作效率。椴从心底佩服这个老人,看着他刀削出来一样的躯干,椴对自己的身材都感到了质疑。

    老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来访,他高举着锤子,卖力而忘我地锻造只属于他的艺术品。一锤一次重音回荡在耳边,烦心事好像也被这强力的音波震散了。本来是枯燥无味的东西,龙王和椴却看的津津有味。他们没有催促老人,而是都静静地看着这个孔武有力的大爷用心地工作。

    终于,在淬火完毕之后,老人抬起头抹了一把汗水,才发现了门框边呆若木鸡的两人。他还很惊讶地问龙王为什么没有说话,龙王却只是回应了一个笑容便代替了所有的话语。锻造师仿佛是又过了很久才发现椴的来访,他笑嘻嘻地看着这个小伙子,走到一边的机床上把那把武器递给椴。这是一把巨型的宽刃刀,说实话这个造型太科幻了,刀柄与刀身间还有一段距离,哪里缠绕着很多电线般的东西。锻造师拿起一旁桌上的水壶畅饮起来,他这壶里装的居然是烈酒,很冲的酒味立刻就被两人发觉了。“你看着这是刀,没错,这只是第一层。按这里可以把刀刃重新组装为枪,看,按这里。”“嘭”一声清脆的脱节声,这把巨大的刀居然在飞快的零件换位后组成了一把枪。椴就像在看科幻电影一样,亦或这东西本该只存在于那些幻想游戏中。“不要看这么巨大的东西,你拿在手里也可以挥动自如,这可是钛合金,质量轻密度大,非常坚硬。枪形态可以发射一切金属,不限制只是子弹,它可以用接近光速的亚速度发射一切金属。哦,对了,还可以发射电弧,至于你怎么充电的问题,很简单,把这东西靠近电源,那些线就是用来吸收电量的。”在老头子的解说下,椴逐渐地掌握了这把未来武器的基本操作,就算要上战场,这个东西岂不是就可以横扫千军了吗?他心里有点兴奋,尽管刚才还在沉浸在恐惧中,但这把武器仿佛就是一点明光,椴只觉得热血,还有难以言表的激动。就算我打不过他们,我也应该不会再害怕了。他很满意自己手中的东西。

    老大爷倒了一杯酒给椴,自己则提着水壶准备痛饮。“谢谢您给我的东西。”老人象征性地用水壶碰了一下椴的酒杯,就张开嘴豪饮起来。他喝酒就像喝水,一点也不停歇。“不用谢,我只是用自己能做的为革命出力而已。”他放下喝干的水壶,为自己拿了条毛巾擦汗。椴拿起那把刀,轻松地挥舞了几下,准备和老人道别。“顶上之人和你们都是一样的,不要有那么多的胡思乱想。这就好比运动会,那些世界公认的卫冕运动员,也时常被一些赛场黑马击败。你们就是顶上之人,你们自己就得这么想才行啊。”老大爷的一番话叩击着椴,他也看出来了我的不安?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间的话,这都是旁人对自己的一丝鼓舞。何必思考那么多?椴觉得自己不该再瞎想了。我从此刻就是革命军的战士了。椴想了想,立刻回身,把桌上那杯烈酒灌进喉咙里。

    “还在恐惧吗?就当作一场赌博吧,心眼大的反而回事赢家。”在被酒精刺激得麻木时,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对自己的内心大喊。

    嗯,我就赌我自己能活下来。他抓紧了武器,心里默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