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上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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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打探消息燕儿病倒

    “那么在进浣衣局前呢?”

    海棠道:“这奴婢也不知道了。”我看纸鸢一眼,她会意,“奴婢会好好打听。”

    她说话间头一偏,别在鬓角的秋杜鹃落下一片粉红的花瓣。素手轻扬间我已折了一朵白玉兰在手,簪在纸鸢如乌云般蓬松的发际,含笑道:“秋杜鹃虽美,却也不妨簪几朵别的花,瞧着也新鲜。”

    纸鸢略略发窘,旋即笑道:“昨日来不及洗头,没得熏坏了这白玉兰的气味。”她脸上微微泛起潮红的羞涩,“何况娘娘赠的花,应该别在胸口才郑重。”说罢摘下衣襟上的胸针,把白玉兰别在胸口。

    我心下深深感触,更生几分凄凉。我与纸鸢,何尝不同是天涯沦落人。良久,我方极轻极轻地笑着叹息了一声,“都是痴人罢了。”

    却听得身后婉转一声,“娘娘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想是秋风渐浓,娘娘也悲秋起来了。”

    我笑道:“本宫不懂得参禅,只是见花叶凋零,不觉红尘如梦,人人都是芥子痴人而已。”

    贞贵嫔浅浅一笑,“痴人虽痴,然而红尘梦醉永不醒来,也很自得其乐。最痛苦者莫如遗世独立,清冷自知。”

    手中拈着白玉兰单薄娇弱的花瓣,“如若这样也便好了,堕入红尘是非良多,往往谗言惑己,幻象频生,叫人难辨真假。”

    贞贵嫔修肩细腰,整个人亭亭如一朵淡雅水仙,走近来便有一缕幽幽绵长的香气迎面袭人,“娘娘说的很是,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我亦很难分辨。”

    我只目光灼灼望着她,“我与妹妹相交不深,但惜惜之情却也不假。”

    贞贵嫔悠悠抬眸,望着我的目光似有几分迷蒙,“燕儿很感念娘娘的惜惜之情,却有一事一直不明。”

    “妹妹请说。”

    “娘娘心中深眷陛下,乃至不顾废妃之身亦要孤身入宫。娘娘既如此深爱陛下,为何能容忍燕儿对陛下如此之情。”她停一停,“只因燕儿不深得恩宠么?”

    有片刻的沉默,往事的激荡如汹涌的潮水似要将人吞没,我静静的声音如咫尺澄寒的深水,“妹妹对陛下的情意很像我从前。”

    她轻轻沉吟,蓦然一笑,“从前?那么如今呢?难道娘娘重回不只是为了陛下么?”

    “本宫不只是当年爱慕君王的女子,更是三个子女的母亲。”

    她若有所思,清水般的明眸倒映着树梢枫叶的漆红,“皇后说,生育子女的妃嫔都会有为人母的私心。”

    “皇后只说对了一半。”我伫立在风中,广袖翩然,“做母亲的人都有爱护子女的私心,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无止境的欲求和失落,愈求弥补,愈落魔障。”

    “那么娘娘有无欲求?”

    池波上风烟霭霭,映着芦荻瑟瑟,我坦然注目于她,“有。一口气,一条命,一世平安。”

    她笑意淡泊如明月下疏离的花枝,“这并不难。”

    “愈简单,愈难求,还好不至成为心魔。”

    她不置可否,笑容愈加疏离,渐渐凝成一个嘴角支撑的僵硬弧度。

    不过几日,那里传来消息,贞贵嫔邪风侵体,兼之产后积疾,逐渐卧床不起。

    她这一病许多日,无力照顾予沛,如此一日里倒有半日把他托在了钰莹处请其他人一同照料。

    是夜莫千尘歇在了顾贵人处。露从今夜白,秋日里风干物燥,忆容夜里咳嗽了两声,乳母忙不迭使人煮起了冰糖雪梨。忆容与予涵所住的偏殿里格外花哨,随手可触孩子的小玩意儿。

    殿内的小银吊子上“咕嘟咕嘟”地滚着热气,雪梨的清爽和冰糖的甜香混合在一起充盈满室,别有一股温馨的味道。

    忆容很安静,我一勺一勺吹凉了梨汁喂她喝下,纸鸢含笑细心为她擦着嘴角流下的汤汁,她只扑闪着大眼睛,甜甜笑个不已。

    忆容的确是个乖巧的孩子,我安慰地想。

    有凉风灌进,小六子推门进来,道:“娘娘,听说秦贵人领着陈答应和严答应去良妃处大闹了一场,狠狠羞辱了良妃一通。”

    我轻轻地嘘着银匙中的梨汁,慢条斯理道:“真是群蠢东西!怎么闹上门去了?”

    “说是良妃不祥,秦贵人去通明殿请了好些符纸来贴得到处都是,还道是驱邪,又烧了好些黄纸,洒了符水,闹得乌烟瘴气的。”纸鸢颇有些担心,“良妃好歹还是一宫主位,秦贵人太过不敬,娘娘可要去看看?”

    “看什么?”我把银匙往碗里重重一搁,“陛下说她不祥。秦贵人虽过分,也是按旨办事,算不得什么。”我嘱咐纸鸢,“告诉外头我睡下了,谁来也不见。”

    纸鸢“哧”一声冷笑,不无快意,“好个秦贵人,倒替咱们出一口气。”

    次日皇后果然在众人前问起这桩事来,秦贵人便道:“臣妾怎敢对良妃不敬,弄些符水是为良妃驱驱邪气,更是为了六宫的安泰。”

    于是皇后便不再说什么。秦贵人见皇后不过问,更以为得了意,对安玉娆亦越加轻慢起来。

    如此过了半月,西风一起,天气渐次寒了起来,承欢殿中笼着暖炉,地龙皆烧了起来,炭盆里红箩炭偶然发出轻轻的“哔剥”碎声,反添了几丝暖意。

    寝殿内临窗下铺着一架长榻,榻两边放着热酒小吃。

    此刻外头西风卷地,我伏在榻上,转首举起莹白点朱的流霞花盏,盈盈向眼前人笑道:“请二爷满饮此杯。”

    他一饮而尽,“酒不醉人人自醉,朕已然酥倒。”

    “二爷好没正经。”又笑,“陛下才亲自哄睡了涵儿,难道又要亲自闹醒他么?好不像话!”

    我兴之所至,随口唱了几句,他的眼中迷醉之色更浓,“难得听你唱一句。”

    我软软道:“有良妃珠玉在前,兮儿羞于开口。”

    他一怔,“她的嗓子已经坏了。”

    我挽一挽松垂的云鬓,“妹妹也怪可怜见的,陛下也不去瞧瞧。”

    他“唔”一声,漫不经心道:“这个时候,别提她扫兴。”

    醒来已是夜半醒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并未身在人间。直到对上莫千尘微凝的目光,才即刻警醒,道:“二爷怎么醒了?”

    一缕青丝被他柔软绕在指尖,“朕贪看你春睡,情愿不入梦。”

    我往他身前靠一靠,“兮儿倒愿如此长睡二爷身侧,宁愿不醒。”

    他温柔一笑,把我拢入他的怀抱,“说起来朕有件事要告诉你。”他停一停,“朕打算进红杏的位份。”

    红杏才进答应不久,如今又要晋封,可见正当圣宠。我听燕儿提起过,倒也不甚意外,于是笑道:“这些事陛下该和皇后商议才是。”

    莫千尘道:“皇后必不会反对……”

    我笑语晏晏打断她,“难道陛下疑心臣妾吃醋?”

    他“扑哧”一笑,伸手为我掖一掖锦被,“你是贤妃,协理六宫,朕自然要告诉你。若你不愿,朕不册也罢。”

    我斜斜飞他一眼,“这话却把臣妾看成什么了?荣答应若服侍得好晋封也是应该的。陛下只需好好教导她规矩,勿要恃宠而骄步了昔日那些个嫔妃的后尘才好。”

    他一笑,“红杏虽然出身婢仆,却也的确有些气性,素日你好好教导她就是。”

    “陛下心尖上的人有气性也不打紧。只是如今也是小主了,若气性太大了轻慢于人,既伤了嫔妃间的和气,也压不住下人,不成个小主的样子。”

    他微微沉吟,“的确如此。朕曾和燕儿说起要给她常在的位份,燕儿倒不说什么。后来见红杏服侍朕也殷勤体贴,想着给她贵人的位份也可。如今既还抬举不起,那便先进为常在吧。”他以手支颐,“也不拘什么吉祥字眼,红杏喜爱芍药,寻个芍药的别名做封号就是。”

    “都很好,陛下拿主意就是。”

    我披衣起身,自桌上斟了一盏茶水,正欲转身递与莫千尘,却见他已起身,披了件外裳赤足立在我身后。他从背后拥住我,低头吻一吻我的侧脸,歉然道:“兮儿,有件事……朕有些为难。”

    我笑言:“二爷大可说一说,兮儿虽然未必能为二爷解忧,可是很愿意听一听。”

    “如今不知怎的,自从你封了贤妃以后,朝堂上又有人不安生了,你回宫之时大臣已有诸多非议,而且,于涵儿的将来也会不利。”

    我隐约明白他语中深意,心中感触万千,“予涵还小,还有二皇子呢,再不过,皇后娘娘的大皇子也可以,毕竟皇后是国母……”

    他点头,手上加了几分力,“是还小。朕也还不老,对于幼子可以好好栽培,皇后是国母不假,只是,这阡陌太……不是个帝王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