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上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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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又存心事心中坦然

    她这样一说,我心头雪亮。瑛贵人兰心蕙质,红杏的刻意出挑她未必心中无数。

    然而嫉妒是嫔妃的大忌,何况又是皇帝看上了眼的,她又能如何?于是我也不便多言,只就着淑妃送来的衣裳,几人玩笑了一番,也就散了。

    倒是淑妃,拉着熙儿回去的时候有意无意说了一句,“看样子瑛贵人倒是个明白人,她有了身孕不能服侍陛下,从前也不是最得宠的,会不会……”她终究性子沉稳,没有再说下去。

    钰莹只道,“她若有那重心思,用贴身的桔梗和丁玲不是更好?红杏到底难驾驭了。”

    我的叹息无声无息如漫过山巅的浮云,“她若懂得邀宠,就不会是今日这番光景了……”我无言,另有一重疑虑浮上了心头,“那么红杏……”

    钰莹扶一扶还不显山露水的腰肢,静静道,“瑛贵人是她的主子,她都不出声,咱们理会什么!”

    次日清晨起来整装敛容,海棠问我,“这两日皇后身子见好了,娘娘可要多去走动?”

    她昨夜晚归,这消息必是从小林子处听来的。我“嗯”一声,只问,“有谁去过了?”

    “吴贵人关系亲疏,少不得要去应景儿,”海棠停一停,压低了声音,“还有淑妃。”

    我挑一挑眉头,正要说话,纸鸢道,“且不说这几日传言皇后身子好些,前些日子还见淑妃去侍疾呢?”

    我淡淡道,“要说侍疾也是应该的,本宫要不是怀着身孕,按规矩也要去的。”

    皇后见我进来,指一指跟前的座椅,淡淡道,“难为你这么重的身子还特特跑过来。”

    我谦顺微笑,“娘娘凤体不适良久,臣妾没能在跟前侍奉,还望娘娘宽恕。”

    皇后和善微笑,“莘妃照顾陛下克尽己责,又让钰妃也有了身孕,贤德如斯,本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娘娘一直都盼望后宫子嗣绵延,如今钰妃怀有身孕,也是皇后德泽天下之果。”我眼风微扫,却见皇后膝上搁着一块绢子,我只看了一眼便已认出是淑妃的绣工,当下也不多言,只作不见。

    皇后静静看了我片刻,缓缓道,“本宫病了这些日子,后宫的事一应托付给了淑妃,如今身子好些,也该一一应付着过来了。”

    我应道,“是呢,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有娘娘亲自掌管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皇后的目光深邃而柔和,有些难以捉摸,“莘妃自然会成为本宫的左膀右臂,一同安顿好后宫众人,是不是?”

    回到承欢宫,我即刻召来秦时初,问道,“皇后的病到底来龙去脉如何?”

    秦时初缓缓道,“原无大碍,后来着了恼又添了风寒,头风发作,抑郁难解,又真病了几日,如今的样子是好了。”

    我静一静神,眺望窗外无数起伏的殿宇,“她是好了,只是她这一好,只怕本宫就要多无数烦恼了。”

    我悄声嘱咐道,“先不理会她。旁人都以为本宫只有八个月的身孕,你心里却是有数的。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催产药也是要先预备下的。”

    “这个微臣自会安排妥当,保管生产的日子分毫不差。”秦时初凝神片刻,道,“外人眼中娘娘已有八个月身孕,这时候皇后也不便动手,娘娘暂可无虞,要担心的反而是娘娘生产之际和孩子出生以后的事。”

    我“嗯”了一声,思虑更重,不由道,“本宫的身孕……临盆之期已不远,哪怕她要下落胎药也不是即刻就能得手的事。如今本宫、钰莹和瑛贵人都有身孕,而独独钰莹的身孕未满三月,最不稳妥。如今你既照顾着棠梨阁,本宫便把钰莹母子全权托付给你了,你必要保她们大小平安。”

    我连说了几句,秦时初只是讷讷无语,一径出神。我仔细打量他,方道,“大人形容憔悴,先吃碗东西定定神吧。”

    连叫了他两句,他才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道,“近日精神总有些短,想是夜里没睡好,不打紧。”

    我轻叹一声,动容道,“如今你身上倚着本宫和钰莹两对母子的安危,左右奔波自然受累。若你不保养好自己,我们又要如何安身呢?”

    “从前微臣总觉得自己是大夫,能治病救人,却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见他神情大异,不觉愕然担忧,劝道,“好端端地怎么说起这样灰心的话来,好没道理。”

    秦时初颓然一笑,道,“倒不是微臣自己灰心,只是在宫里久了,有些事总是身不由己的。”

    我听他这样说,温然开解道,“人人都身不由己,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该来的总是要来,一步步走下去也就是了。”

    “只是有些事,微臣从不认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娘娘,若我曾经犯下弥天大错,你是否会原谅我?”

    我只觉得他目光凄苦,似有千言万语凝噎,只是说不出口,当下不假思索道,“即便你做错了任何事,也不用我来原谅,只要你问心无愧。若做不到问心无愧,就尽力弥补,不要再有错失。”

    他低头沉吟良久,“其实,有些事或许是有人强求,或许是顺其自然。”他苦笑,“连我自己都不明白,遑论是你。”他拂袖,镇静了神色,道,“娘娘方才所托钰妃一事,微臣自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说罢,躬身一拜缓缓退出。

    皇后身子逐渐康健,嫔妃们去请安时也留着说说笑笑了。我身子日渐笨拙,也不太往外头去,海棠笑得隐秘,“大约瑛贵人产期将近,陛下去她的宫里倒是去得很勤了,当真是母凭子贵。”

    我笑着嗔她,“最近总看你伏案看书到深夜,难不成书看得多了嘴就这样刁了。”

    海棠低头道,“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昨日奴婢送东西过去,正碰上刘常在出来,直说瑛贵人身边那一位忒狐媚。她又要忍着红杏,又要防着瑛贵人生气处处劝解,抱怨了好久。”

    我慢悠悠道,“人家宫里的事情我能说什么,只盼瑛贵人自己别往心里去,若自己要上心,别人怎么劝解也是无用的。”

    话音未落,却听外头内监尖细的嗓子一声又一声响亮而急促地递过来,惊飞了盘旋在柔仪殿上空的鸽子,“皇后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皇后身份矜贵,一向甚少亲自到嫔妃住处,何况又携上了淑妃,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我忙敛衽艰难行了一礼,恭敬道,“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盯我一眼,随口道一声“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肃然,失了往日一贯的温和。我一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只得让着皇后在正殿椅上坐下,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唯有淑妃稍稍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短暂的静默之后,皇后道,“照理说,莘妃你的承欢宫本宫是不需来的。只是你怀着身孕,到底也是你宫里的事,本宫就不得不走这一趟了。你又是熙儿的生母,有些事不能不顾着你的颜面。所以今日之事,本宫只叫了淑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