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上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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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极力容忍 终获信任

    我用力点点头,眼眶里有些酸涩,看着莫千尘的双眸,说道,“陛下是不会相信的,是么?”

    他握紧我的手,道,“是。”

    我依在他怀里,心口忽然觉得温暖踏实。莫千尘抱住我道,“可是德妃生性跋扈,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今日向朕说你对她不敬,还伙同了乔答应哭哭啼啼不休。她是必定会针对你到底了。”

    我“哦”了一声,只问,“陛下如何打算呢?”

    他目中的光色一沉,尽染了黑夜郁郁之色,在我耳边低低几句。

    我沉默了些许,幽幽道,“臣妾进宫已经两年了呢。今秋又是秀女大选之际,陛下有了如花人在侧,必定是要忘怀臣妾了。”

    他只是郑重了语气,道,“即便有佳丽万千,二爷心中的莘月只有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他说得认真,我不免动容,俯在他怀里仰头望着星际,只见银河灿烂,辽阔无际,皆是那样远,唯有他是近的。

    我只怅怅叹息了一句,“只是臣妾的兄长和周立一党越走越近了。”

    此后几天,德妃和乔氏便有了十分得宠之像,莫千尘总在她们那里留宿,德妃便也算了,对于乔氏,其余妃嫔都积了满腹怨气牢骚。

    那一日的晚上,莫千尘设宴,各个亭台楼皆悬了绢红明火的宫灯。

    在座后妃由皇后起一一向莫千尘举杯祝贺,说不出的旖旎融洽风光。德妃伴在莫千尘身边巧笑倩兮,艳丽不可方物,满殿的光彩风华,皆被她一人占去了。一个错眼恍惚,依稀仿佛还是在往年,她是没有经过任何波折,一路坦荡风光的宠妃。

    我掩袖喝下一口酒,如此场景,多么像当年。翻覆之间,我们却已都各自经历了如此多的起落转合。

    我定定心神,扬起眼眸,起身向莫千尘道,“今日宫中姐妹尽在,臣妾愿敬陛下皇后一杯,恭祝陛下皇后圣体安康,福以永年。”

    皇后颔,怡然微笑,莫千尘也是高兴,一同仰一饮而尽。却见德妃只唇角含了一丝淡漠笑意,眼风却斜斜朝着乔答应扫去。

    乔答应会意,立刻起身走至玄凌面前,媚笑道,“陛下万福金安。酒烈伤身,臣妾用心择了一盘好果,样样精致美味,请陛下尊口一品。”

    莫千尘含了果子在口中,只淡淡道,“还不错。”

    我睨一眼乔答应,笑道,“乔妹妹是‘用心’为陛下择的果么,陛下并没有赞不绝口啊,可见妹妹还要‘用心’揣摩陛下的喜好啊。”

    乔答应正在得宠时,哪禁得起我这样的言语,一时紫涨了脸皮,讪讪道,“莘嫔姐姐教训的是。”口中却又不肯服输,道,“嫔妾在陛下身边侍候不过月余,不是之处仍有许多,但请姐姐教导。只是嫔妾虽不如姐姐善体上意,但对于陛下的一切,不敢说是不用心。”她转身向莫千尘低头福了一福,道,“臣妾日夜所思着想着,没有不是关乎陛下的。还请陛下明鉴。”

    莫千尘“唔”了一声,道,“你放心,朕知道。”说深深看了我一眼道,“有朕在,没有人敢这样说你。

    莫千尘一向对我礼遇,甚少这样为一个新晋的宫嫔说话。我沉一沉脸,强自换了一副笑脸,和颜悦色道,“妹妹说的极是。陛下的心意谁不是一点一点揣摩出来的呢?全凭一腔对陛下的热心肠。”我的笑意深,“不过妹妹可要加劲了哟。”我掰着指头,右手上三根金嵌祖母绿的护甲晃得乔答应手指上的铜镀金点翠护甲黯然失色,“如今已是七月了,八月初圣驾回銮,中秋的时候就该三年一度的秀女大挑了,到时人辈出,妹妹可有的忙了。”

    莫千尘见我与乔答应说得热闹,只是不加理会,只专心致志和德妃说着什么,不时亲昵一笑。我只做没有看见,瞥眼望见钰莹,见她只是紧握手中酒杯,怔怔盯着德妃出神。

    乔答应的话厉厉追了过来,她笑着,眼神却是刻毒而自傲的,“嫔妾年幼,不过十六,许多事还不懂得。贵嫔娘娘长嫔妾两岁有余,又得陛下喜爱,自然能游刃有余教导那些与嫔妾年纪差不多姐妹了。”

    我的年纪自然不能算是年轻的了。纵使镜中依旧青春红颜,只是那一波春水似的眼神早已沾染了世俗尘灰,再不复少女时的清澈明净了。而宫中,是多么忌讳老,忌讳失宠。用尽种种手段,不过是想容貌吹弹可破些,娇嫩白皙些,好使“长得君王带笑看”,眷恋的目光再停驻的久一些。

    乔答应的话字字戳在宫中女子的大忌上,我凝滞了笑容,轻蔑之情浮上眉梢,朗声道,“这个的确。听说辛勤之人反不易老,妹妹从前在德妃娘娘宫中辛苦劳作,是比本宫不怕辛苦。何况妹妹能服侍得德妃娘娘如此欢心,将你献与陛下,可见妹妹多能体察上意,左右逢源了。本宫是绝对做不来的。”

    话音一落,凉台上都静了,只听见远远的丝竹管弦之乐,在湖上听来越清朗。

    宫中人人皆知乔答应出身宫女,地位卑贱,又因她甚得了些恩宠,背地里早就怨声载道,非议不止。而乔答应,是忌讳别人言及她的出身地位,一向讳莫如深,却也止不住宫中攸攸众口。

    果然,乔答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息急促攒动,“哇”地一声伏在近旁的桌上哭了起来。

    气氛尴尬得难受,我却是不屑的姿态,冷冷居高临下望着她。嫔妃们都止了饮酒欢笑,目光齐齐落在我与她身上,神情各异。

    莫千尘转过身来,神色便有些冷寂,只目光逡巡在我与乔答应身上,淡淡不言。

    德妃“咯”一声娇笑,人还未动,髻上累累繁复的珠玉便出相互碰触的清脆响声,在临湖的凉台上听来格外悦耳。

    她眼角高飞,睨着我向莫千尘微笑道,“陛下要坐视不理么?”

    莫千尘只是无意理会的样,对皇后道,“皇后怎么看?”

    皇后一笑而对,“女人多了难免有口舌之争,今日高兴又过喝了两口酒,向来不是有心的,等下散席臣妾再好好说说她们。”皇后如此说,本是有平息事端之意,大事化小便了。

    莫千尘本含了三分醉意,听得皇后这样说,倏然变色道,“皇后平日就是这样为朕治理后宫的么?难怪后宫之中总是风波不断!”

    皇后见莫千尘如此,忙不迭跪下行礼道,“陛下息怒,是臣妾的不是。”

    皇后一下跪,众人立时呼啦啦陪着跪了一地。我不再和乔答应怄气,忙也跟随着跪在了地上。

    莫千尘有些薄醉,德妃忙扶住了他的身体,道,“陛下小心。”

    莫千尘甩开她的手,斥责皇后道,“你可知道你‘不是’在何处?后宫女口角相争都不能平,岂非无能?”

    皇后甚少见莫千尘以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以头磕地。乔答应知此祸本是源自我与她的争执,吓得连哭也不敢哭了。

    皇后连连请罪,莫千尘却置之不理,冷冷唤道,“莘嫔。”

    我一惊,忙膝行上前,惶惶低头道,“臣妾在。”

    他冷冷一声,“去罢!”

    喝了酒后身上辣辣的热,此时的我应该是惶惑和害怕的,凄凄唤他,“陛下……”

    他只是携了德妃的手,转身不顾。钰莹原是神色冷清,只以冷眼旁观,此时见势不好,终于启齿道,“陛下的意思是……”

    莫千尘举起酒杯,德妃殷殷斟上一杯酒,轻轻一笑,丽色顿生,“陛下向来公正严明,自当不会偏私了。”

    莫千尘以指摩挲着她滑腻雪白的脸颊,头也不抬,只是语气冷漠道,“莘嫔御前失仪,出言无状,有失妃嫔之德,明日送至碧水阁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外出。”

    我的泪缓缓落了下来,碧水阁在湖中央,四处无路可通,唯有小舟能至。偏远不说,是年旧无人居住了。大殿无梁,连在凄苦中悬梁自杀也不可得。

    我伸手拉住他的袍角道,“臣妾侍候陛下两年,虽有失仪之处,也请陛下念臣妾侍奉陛下向来殷勤小心,宽恕臣妾这一次吧。”我抽泣,“臣妾再也不敢了。”

    莫千尘厌烦,拨开我的手道,“方对乔氏说话不是盛气凌人么?当着朕的面就敢有嫉妒言行,不知背后如何刁钻,朕真是看错你了。”

    我分辩道,“臣妾没有……陛下知道的,臣妾一向心直口。”他并不听我的辩解,我作出又气又悔的神气,只垂了头低声啜泣。

    贤妃大着胆为我求情:“陛下可否……”

    然而话未说完,已被德妃截下,“陛下的旨意已下,你也敢反驳吗!”

    莫千尘看了看贤妃,淡淡道,“碧水阁宽畅,贤妃你也想去吗?”贤妃一凛,无奈看我一眼,深深低下了头。

    德妃的笑志得意满,分外撩人,她轻声道,“乔答应受委屈了……”

    莫千尘会意,笑容瞬间浮现在他原本不耐的脸上,温和道,“就晋乔氏为从常在吧。”

    莫千尘使一眼色,小林子趋前道,“小主请吧,奴才会打点人送娘娘去碧水阁小住的。”

    我知是无法挽回了,深深一拜,道,“臣妾告退了。”

    没有人敢为我求情,皇后受累,贤妃也受责,谁还敢多说一句。这一仗的局面,众人眼中的我分明已是一败涂地了。

    德妃微笑,“莘嫔好走。”

    乔答应,不,如今已是乔常在了,她早已破涕转笑,尽是得意之态,“嫔妾无能,只能替娘娘好好陪伴陛下了。贵嫔好走啊。”

    我端然起身,脚步有些虚浮的踉跄。钰莹恻然转,尽力掩饰住眼中不舍之情,她那么转眸,然而,我还是看见了。

    钰莹,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

    屋子里早已乱作了一团,不时夹杂着几声宫女内监的干哭和啜泣,惟有海棠带着木槿,收拾着我的细软衣物,我呆呆靠在窗下,独自摇着扇。

    木槿整理完了几件要紧的夏衣,又拿了一件秋日穿的长裙,迟疑着悄声问海棠道,“这个要带么?”

    海棠瞪她一眼,忙在一旁道,“自然不用了。陛下能生我们小姐几天气啊,过两日准接回来了。”

    声音虽轻,然而我还是听见了,徐徐道,“带上吧,冬衣也带上。”

    木槿踌躇,“小主……”

    海棠却只是摇头,自妆台上取了我常用的犀角梳和胭脂饰的妆盒,轻声叹息道,“陛下怕是真生气了,否则怎会去碧水阁呢。小主你好端端的怎么惹陛下动怒至此。”

    我阻下她的话头道,“哪里是好端端,有人是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呢。”

    正收拾着,小林子进来了,向我请了个安道,“小主,车船已经备好了,碧水阁已打扫干净,小主请启程吧。”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片刻,问了一句,“陛下现在何处?”

    他只是垂着他从来就恭顺的眼眸,道,“德妃娘娘。”

    我明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简衣素髻踏着满地细碎花叶而出。

    然而方垂下帘幕,车外有一个清婉的声音急切道,“姐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