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清早的阳光很好，山野里一片灿烂。
宋秉宽率领的地质普查分队就要出发了，欢快的锣鼓为他们送行。跟随宋秉宽去野外的除了苏家贤、伍子豪，还有七个分配来的学生。他们将前往一百多公里外的大窑山，那里自明朝初期就开采小煤窑，目前是年产量进次于狼山的第二大煤矿。按已有的矿点，普查分队要进行地震勘察，扩大找矿范围，以期有新的发现。
苏家贤曾告诉方旭，他的老师多年前根据找矿理论断定，大窑山不可能只局限于小范围开采的那点储量，那儿一定蕴藏着一块整装的大煤田。地质理论方旭不懂，但听说有大煤田存在，他很兴奋。他握着苏家贤的手说，希望你们旗开得胜，我等待你们凯旋归来。
没有汽车，配给他们的交通工具只有一辆运送行李和帐篷的马车。
在古庙前，方旭为出征的队员们话别，白雪和伍子豪在一边低声私语。
杨宜君站在帐篷前注目，方旭冲宋秉宽努了一下嘴，轻轻说道：“去吧，给她打个招呼，别冷落了她的心。”
宋秉宽听从了，走向杨宜君。
“宜君，我们要走了，这一去，要等到冬天才能见到你。”
“这一路跋山涉水，你们要当心。”
“谢谢。你和白雪也要多加珍重，你们很快也要到狼山外围搞测量，一点不比我们轻松。”
“没什么，搞地质工作不可能待在温室里，让我们共同保重吧！”
“好的，那就此别过。”他伸出了手。
杨宜君把手递了过去：“再见，等你回来。”
他走了，望着远去的身影，她的心湖中泛起了纷乱的涟漪。会有见面的那一天，不一定春华过后就会有秋实，只要记住这个早晨，记住这个时刻就好。
小河潺潺，从南往北流去。已是暖春了，视线极目处的马寒山顶峰依旧是白雪皑皑。坡上的草翠绿，树叶葱郁，鸟儿在林间欢快地鸣叫。
沿着河道，杨宜君和她的测量小分队逆流而上。王新军扛着测量三脚架，永远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郑刚手提仪器箱，步子迈得轻盈。走在路上，肩扛标志杆的白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身背地质包的杨宜君不时停下步子勘查路边的断层，用地质锤敲敲打打。
为了确定狼山的煤炭储量，测量小分队要在狼山外围，根据地形、地物、微地貌特征，用罗盘确定地质点位置，而后按实地标定的露头、构造、岩体和矿体界限、水文、重砂等进行地质参数位置的测量。
拐过一个湾流，峡谷陡然收紧，再往南，湾流贴着右岸的崖壁截断了他们的去路，倒是有一座独木桥突兀地横亘在眼前。水流不是很急，但要通过悬空的独木桥还是要有些胆量的。这让杨宜君和白雪犯难了，她们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两位下伙子。
生性有点木讷的郑刚说：“我自己应该能过去，只是……”他从杨宜君肩上解下地质包，扛起三脚架，很轻松地到了彼岸。
王新军在桥上身子打晃，但颤颤巍巍总算过去了。
郑刚把手里和肩上的东西放在河滩上，三步两步又蹿了过来，直接在杨宜君跟前弯下了身子。
“你，你这是要背我过河？”
郑刚侧转点头，说道：“怎么，不放心？”
杨宜君似乎有些不放心问：“一个人过都挺难，再背个人能行吗？”
王新军不以为然：“没事，大不了掉下去洗个天浴好了。”
这话让白雪听着不靠谱，她宁可脱鞋、挽裤淌过去，也不想受惊吓。
杨宜君说：“你也别背了，扶着我过去就行了。”
在郑刚的搀扶下杨宜君小心翼翼地跨了上去，低头一看脚下的水流，她感到晕眩，身子摇晃不已。
“闭上眼睛，慢慢往前挪。”王新军在对岸及时指导。
尽管这样，杨宜君过的还是胆战心惊，连连尖叫，总算过去了。
白雪无论如何也不愿受这晃晃悠悠的惊吓，她要淌水过去。
“这水很凉的。”郑刚返回独木桥好心提醒。
白雪乜他一眼：“那你背我过去？”
郑刚脸一红嘿嘿笑了。他无意中看见了白雪挽起裤脚的腿，那白生生的肌肤很晃眼，就像窥看到了她的私密处，他反倒不好了意思，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我背你。”郑刚走到她跟前。
白雪没有答应，拎着鞋子下了水，冰冷使她不由龇牙吸气。郑刚无意识也脱了鞋跟白雪一起淌水。在河的中间，水漫过了膝盖，可能脚被砾石咯了，白雪打了个趔趄，眼看就要倒下，被身后的郑刚急忙搭手托住。
“妈呀，这水可真冰呀，快渗进骨头里了。”上了岸，白雪打着寒颤。
“快洗洗脚，把鞋穿上。”杨宜君关切地催促。
坐在石头上，白雪清洗脚上的泥沙，王新军已经从河滩边的高地上收集了一大堆蓬草，火点了起来。
“快来烤烤吧，娇小姐，把你冻坏了，伍子豪那儿我们不好交代。”
“去，那个要你交代了。”
“看好心当驴肝肺了不是。杨队，你可得评评这个理。”
白雪烘烤着腿弯里被水洇湿的裤子，郑刚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洁白的小腿上。
“看什么看，回家看你表妹去。”白雪乜斜他一眼。
郑刚脸通红地扭转了身。白雪说的这个表妹是家里给他订的亲事，等明年他转正了就完婚。
“你呀，这张嘴将来让婆婆好好给收拾收拾。”杨宜君如是说。
“她呀，也就是伍子豪能受得了，换个别人……”王新军嬉笑着不往下说了。
“反正不嫁给你，咋的。”
“好了，你们俩别在这逗嘴了，我们该上路了。”
太阳很好，春天的风拂过，吹动他们的发梢、衣衫，拂动他们的思绪。飞翔的鸟儿鸣叫，从他们头顶划过，洁净的蓝天没有一丝云朵停留。
跋涉、跋涉……竖杆、观测、报数、放线，他们按照地质构造确定出路线间距，通过穿越地层走向拟定出路线方向，并随时记录地质情况，并划分出地层单位和相带分界线、断层面的出露线以及岩体矿体等。
歇息的时候，精力旺盛的王新军站在悬崖边上冲对面扯开嗓子喊山：喂喂喂喂——，我来了，我在这里……撞击的声音弹回来，又反弹回去，在峡谷里阵阵回旋。不甘寂寞的白雪也加入进来，跟着他喊起了山：我是雪姑娘，我是天使，我来了——
余音缭绕。
杨宜君含笑倾听、注目，望郑刚一眼，见他静静地坐在一边，满眼欣羡。
宋秉宽率领的地质普查分队就要出发了，欢快的锣鼓为他们送行。跟随宋秉宽去野外的除了苏家贤、伍子豪，还有七个分配来的学生。他们将前往一百多公里外的大窑山，那里自明朝初期就开采小煤窑，目前是年产量进次于狼山的第二大煤矿。按已有的矿点，普查分队要进行地震勘察，扩大找矿范围，以期有新的发现。
苏家贤曾告诉方旭，他的老师多年前根据找矿理论断定，大窑山不可能只局限于小范围开采的那点储量，那儿一定蕴藏着一块整装的大煤田。地质理论方旭不懂，但听说有大煤田存在，他很兴奋。他握着苏家贤的手说，希望你们旗开得胜，我等待你们凯旋归来。
没有汽车，配给他们的交通工具只有一辆运送行李和帐篷的马车。
在古庙前，方旭为出征的队员们话别，白雪和伍子豪在一边低声私语。
杨宜君站在帐篷前注目，方旭冲宋秉宽努了一下嘴，轻轻说道：“去吧，给她打个招呼，别冷落了她的心。”
宋秉宽听从了，走向杨宜君。
“宜君，我们要走了，这一去，要等到冬天才能见到你。”
“这一路跋山涉水，你们要当心。”
“谢谢。你和白雪也要多加珍重，你们很快也要到狼山外围搞测量，一点不比我们轻松。”
“没什么，搞地质工作不可能待在温室里，让我们共同保重吧！”
“好的，那就此别过。”他伸出了手。
杨宜君把手递了过去：“再见，等你回来。”
他走了，望着远去的身影，她的心湖中泛起了纷乱的涟漪。会有见面的那一天，不一定春华过后就会有秋实，只要记住这个早晨，记住这个时刻就好。
小河潺潺，从南往北流去。已是暖春了，视线极目处的马寒山顶峰依旧是白雪皑皑。坡上的草翠绿，树叶葱郁，鸟儿在林间欢快地鸣叫。
沿着河道，杨宜君和她的测量小分队逆流而上。王新军扛着测量三脚架，永远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郑刚手提仪器箱，步子迈得轻盈。走在路上，肩扛标志杆的白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身背地质包的杨宜君不时停下步子勘查路边的断层，用地质锤敲敲打打。
为了确定狼山的煤炭储量，测量小分队要在狼山外围，根据地形、地物、微地貌特征，用罗盘确定地质点位置，而后按实地标定的露头、构造、岩体和矿体界限、水文、重砂等进行地质参数位置的测量。
拐过一个湾流，峡谷陡然收紧，再往南，湾流贴着右岸的崖壁截断了他们的去路，倒是有一座独木桥突兀地横亘在眼前。水流不是很急，但要通过悬空的独木桥还是要有些胆量的。这让杨宜君和白雪犯难了，她们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两位下伙子。
生性有点木讷的郑刚说：“我自己应该能过去，只是……”他从杨宜君肩上解下地质包，扛起三脚架，很轻松地到了彼岸。
王新军在桥上身子打晃，但颤颤巍巍总算过去了。
郑刚把手里和肩上的东西放在河滩上，三步两步又蹿了过来，直接在杨宜君跟前弯下了身子。
“你，你这是要背我过河？”
郑刚侧转点头，说道：“怎么，不放心？”
杨宜君似乎有些不放心问：“一个人过都挺难，再背个人能行吗？”
王新军不以为然：“没事，大不了掉下去洗个天浴好了。”
这话让白雪听着不靠谱，她宁可脱鞋、挽裤淌过去，也不想受惊吓。
杨宜君说：“你也别背了，扶着我过去就行了。”
在郑刚的搀扶下杨宜君小心翼翼地跨了上去，低头一看脚下的水流，她感到晕眩，身子摇晃不已。
“闭上眼睛，慢慢往前挪。”王新军在对岸及时指导。
尽管这样，杨宜君过的还是胆战心惊，连连尖叫，总算过去了。
白雪无论如何也不愿受这晃晃悠悠的惊吓，她要淌水过去。
“这水很凉的。”郑刚返回独木桥好心提醒。
白雪乜他一眼：“那你背我过去？”
郑刚脸一红嘿嘿笑了。他无意中看见了白雪挽起裤脚的腿，那白生生的肌肤很晃眼，就像窥看到了她的私密处，他反倒不好了意思，把目光投向了别处。
“我背你。”郑刚走到她跟前。
白雪没有答应，拎着鞋子下了水，冰冷使她不由龇牙吸气。郑刚无意识也脱了鞋跟白雪一起淌水。在河的中间，水漫过了膝盖，可能脚被砾石咯了，白雪打了个趔趄，眼看就要倒下，被身后的郑刚急忙搭手托住。
“妈呀，这水可真冰呀，快渗进骨头里了。”上了岸，白雪打着寒颤。
“快洗洗脚，把鞋穿上。”杨宜君关切地催促。
坐在石头上，白雪清洗脚上的泥沙，王新军已经从河滩边的高地上收集了一大堆蓬草，火点了起来。
“快来烤烤吧，娇小姐，把你冻坏了，伍子豪那儿我们不好交代。”
“去，那个要你交代了。”
“看好心当驴肝肺了不是。杨队，你可得评评这个理。”
白雪烘烤着腿弯里被水洇湿的裤子，郑刚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洁白的小腿上。
“看什么看，回家看你表妹去。”白雪乜斜他一眼。
郑刚脸通红地扭转了身。白雪说的这个表妹是家里给他订的亲事，等明年他转正了就完婚。
“你呀，这张嘴将来让婆婆好好给收拾收拾。”杨宜君如是说。
“她呀，也就是伍子豪能受得了，换个别人……”王新军嬉笑着不往下说了。
“反正不嫁给你，咋的。”
“好了，你们俩别在这逗嘴了，我们该上路了。”
太阳很好，春天的风拂过，吹动他们的发梢、衣衫，拂动他们的思绪。飞翔的鸟儿鸣叫，从他们头顶划过，洁净的蓝天没有一丝云朵停留。
跋涉、跋涉……竖杆、观测、报数、放线，他们按照地质构造确定出路线间距，通过穿越地层走向拟定出路线方向，并随时记录地质情况，并划分出地层单位和相带分界线、断层面的出露线以及岩体矿体等。
歇息的时候，精力旺盛的王新军站在悬崖边上冲对面扯开嗓子喊山：喂喂喂喂——，我来了，我在这里……撞击的声音弹回来，又反弹回去，在峡谷里阵阵回旋。不甘寂寞的白雪也加入进来，跟着他喊起了山：我是雪姑娘，我是天使，我来了——
余音缭绕。
杨宜君含笑倾听、注目，望郑刚一眼，见他静静地坐在一边，满眼欣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