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信天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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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4)

    此时,在秀水城的窑洞里,子惠在灯下做针线活。

    也许是过于惦记去了远方的当家人,她走了神,手指被针扎了。一疼,她下意识把手指放在嘴里抿,抿着抿着,心儿又飞远了。

    时常子惠站在高坡上眺望远方的山峦,层叠的群山沉默,阴雨天的朦胧让她感觉迷茫。最难捱的是夜晚,安顿建国睡下后,无所事事的她只好拽过铺篮,做针线活成了她唯一消磨时间的由头。

    她不识字,就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得,读书看报和她无关。她也不爱去串门,那些同样不识字的婆娘们除了家长里短再没别的,她不愿听她们叽叽喳喳嚼舌。

    她总感觉空落落的,有些不宁,是去往天尽头的男人带走了她的心。在灯下做针线活的子惠由不得就要想念远方的当家人,不知在那个陌生的地方他吃得习惯,睡得安稳?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的确从她那扑闪的大眼里有着无尽的思念。

    轻轻抚摸肚子里的孩子,顿时她娇美的脸上又布满了幸福的红晕。

    一曲思念的信天游溢满了窑洞,继而飘向沉沉夜空,飞往天边……

    有一天子惠在秀水城街头不期遇见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俊娃,见她领着建国,俊娃问:“这是谁家的娃?”子惠也不想隐瞒,大方地回应道:“我儿子呀,叫建国。”俊娃诧异:“这怎么可能?”

    当俊娃得知了缘由后心里替子惠惋惜,曾经方圆盖满川的“兰花花”终究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虽说人家毕竟是县长,但在俊娃看来到底还是委屈了子惠。他嘴上却说:“哦,挺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子惠让他到家里去坐坐,俊娃借口还有别的事要办,子惠也不勉强,就此别过。自此以后,子惠再也没有见过他。

    既然选择嫁给了方旭,在子惠的心里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即使后来在西安见到了过去那个到乡下采集民歌的八路军干事,她也只是微笑着与他打招呼,说了几句话,过后再也没有在心底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