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途
一张白布遮住了床上病人的脸。
陈和光并没有相信门外任何人跟他说的任何话，每一步靠近都是那么的犹豫不决，每一步都显得如此的蹒跚。
当母亲颤抖的手停留在面纱的那一刻，陈和光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一般，恐惧感瞬间喷涌而出，直接将他推倒在母亲的怀里，脚完全使不上力气，扑通跪倒在地上。
那个下巴的胡渣是如此的清晰，每次胜利的庆祝，都是它胡乱地蹭在和光的脸上，而这种刺痛的幸福竟然要永远不复存在。
“爸！~~”这声嘶吼传遍了整个大楼，“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爸！我们别玩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声音越是到后面越哽咽起来，直至母亲紧紧地抱住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和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彻人心扉。
卢强在门外狠狠地宣泄自己的情绪，一脚就将铁皮制的垃圾桶踢翻，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他么都是什么破梦，赶紧给我醒来，我不需要这种情节。”
入殡的那天，卢强一个人去了市体育球馆，不停地绕着场馆，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他抓着铁门不停摇晃得哐哐响，那个离世的男人跟记忆里的另一个自己，年纪是那么地相像。
入殡的前一天，陈和光把卧室里打碎撕烂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箱，唯独抱着个足球痛哭起来。
四年后的清晨。
“和光，早餐在桌子上。”苏妈妈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吃过啦！我走了。”
陈和光每天早上都要沿着河提跑上两趟，然后顺着公路穿入公园，最后拐到学校。
卢强和他的方向刚好相反，两人分别跑在河堤的两岸，虽然是同一条路线，但似乎彼此都不愿意见到对方。
“哟！早啊！你每天都这么认真地锻炼呢！”柯宛琳家就住在公园附近，而公园的小山顶是必经之路。
“你穿这种露大腿的热裤，就不怕你男朋友吃醋吗？”陈和光调侃道。
“卢强，没那么小气，他说了，女人要学会打扮，展现女人的美。”柯宛琳骑着一辆自行车，一边蹬着一边说道。
“我说你能别跟着我吗？”
“这条路又不是你家修的，凭啥你能锻炼，我就不行啊？”她大多是两天打鱼三天嗮网，今天恰好又碰上，难免唠嗑上两句，“今天又去跑防洪堤啦？”
“嗯！已经跑回来了。”
“我草！一个来回有十多公里呢！去年你打破校运动会五十米记录，田径队的人没缠着你？”
“女孩子家别说粗话，会掉分的，也就卢强这货能看上你。”上了初中，他们三人同在一个学校，但也只是柯宛琳能在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有点话说。
“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陈和光赶紧拔腿就跑，柯宛琳骑着自行车追都追不上。
陵水中学，市区内唯一一所重点中学，也是唯一有体育特招生的学校。
最近校内讨论最多的话题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学校的足球队竟然史无前例地闯进全国高校足球联赛地区预选赛的决赛，另外一个则是一谣言。
“听说了吗？那个传说中的燕山十三鹰要和秦王朝火拼了。”
“他们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吗？而且燕山十三鹰没几个人，早解散了呀！”
“几个高年级的大佬毕业走人，还有辍学和转校的，现在十三鹰就只剩下不到五个人，而且秦王朝里面那帮都是学校外面的流氓痞子，这回这片区不安稳咯！”
几个在球场歇息的学生闲聊着校园的话题。
这个年代受古惑仔电影的影响，各种乱七八糟名号的小流氓组织层出不穷，不过大都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治安方面倒是很难打击管理。
学校附近有一个大型的溜冰场，那里是年轻人的聚集地。
“强哥，这个地方我们还是少来吧！听说最近很多秦王朝的人在附近转悠。”一个四人的小团伙正坐在溜冰场对面的小卖部，其中一个矮胖子说道。
“胖子，你怕毛线啊？我们就是来玩的，何况那边还有辆巡视的警车，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闹事。”搭话的是另外一个跟卢强差不多高的学生。
卢强倒是没有说话，一直观察着门口的人来人往。
“嫂子来了。”胖子乐呵呵地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骑自行车女孩。
“没事的，燕山十三鹰早就解散了，何况我们又不是流氓。”卢强站起身拍拍屁股。
“得咧！那就不打扰强哥的周末约会了。”
说起燕山十三鹰，陵水中学里经常厮混在游戏机场、溜冰场和球场的学生，没有一个是不认识或者是没听说过的。
三年前，学校附近犹如竹笋般冒出很多手摇式游戏机场所，慢慢地那里开始聚集许多逃课、调皮的学生，再后来又出现一批经常抢零花钱的小流氓。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自发地组织出一个团队，专门游晃在附近，只要看到穿着陵水中学校服的学生被欺负就出手援助，但真正让他们有了名号是因为一次斗殴事件。
那天卢强也在游戏机场，那时刚好上初一。两个比他大两岁左右的小流氓向他索要几块钱，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在小卖部打杂挣来的月薪。
被抢钱，脑袋还挨上一磕，他二话不说就上去扭打起来。刚好那几个高年级生路过，把两小流氓吓跑了，其中一个高年级生惯例地向卢强索要一点好处费，无非就是两三个游戏硬币。
“你们跟他们没什么区别。”卢强的话彻底把几个高年级生惹怒了。
这回卢强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倒在角落里，老板赶紧出来劝架，这种事倒是司空见惯，为了不影响生意，店老板大多都息事宁人。
可事情很快有了转折，那两个逃窜的小流氓带着十个八个人回来报复，将那几个高中生团团围住，一场小规模闹事事件就这么爆发。
有趣的是，当局势一面倒向小流氓团伙的时候，卢强蹭着他们筋疲力尽，从角落里掏出一根板凳木腿，出其不意地冲上去打散那帮小流氓，这时候警察也赶来，其中一个高中生拉着他逃到附近自己家中，从而躲过一劫，这个高中生就是后来燕山十三鹰的老大。
燕山是他们当初老大喜欢的地方，据说那里有长城，人数后来聚集到十三个，燕山十三鹰自此得名。
小团伙内有三个规定，不得收取任何好处，只帮穿陵水中学校服的学生，不主动打架闹事。
陈和光并没有相信门外任何人跟他说的任何话，每一步靠近都是那么的犹豫不决，每一步都显得如此的蹒跚。
当母亲颤抖的手停留在面纱的那一刻，陈和光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一般，恐惧感瞬间喷涌而出，直接将他推倒在母亲的怀里，脚完全使不上力气，扑通跪倒在地上。
那个下巴的胡渣是如此的清晰，每次胜利的庆祝，都是它胡乱地蹭在和光的脸上，而这种刺痛的幸福竟然要永远不复存在。
“爸！~~”这声嘶吼传遍了整个大楼，“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爸！我们别玩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声音越是到后面越哽咽起来，直至母亲紧紧地抱住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和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彻人心扉。
卢强在门外狠狠地宣泄自己的情绪，一脚就将铁皮制的垃圾桶踢翻，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他么都是什么破梦，赶紧给我醒来，我不需要这种情节。”
入殡的那天，卢强一个人去了市体育球馆，不停地绕着场馆，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他抓着铁门不停摇晃得哐哐响，那个离世的男人跟记忆里的另一个自己，年纪是那么地相像。
入殡的前一天，陈和光把卧室里打碎撕烂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箱，唯独抱着个足球痛哭起来。
四年后的清晨。
“和光，早餐在桌子上。”苏妈妈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吃过啦！我走了。”
陈和光每天早上都要沿着河提跑上两趟，然后顺着公路穿入公园，最后拐到学校。
卢强和他的方向刚好相反，两人分别跑在河堤的两岸，虽然是同一条路线，但似乎彼此都不愿意见到对方。
“哟！早啊！你每天都这么认真地锻炼呢！”柯宛琳家就住在公园附近，而公园的小山顶是必经之路。
“你穿这种露大腿的热裤，就不怕你男朋友吃醋吗？”陈和光调侃道。
“卢强，没那么小气，他说了，女人要学会打扮，展现女人的美。”柯宛琳骑着一辆自行车，一边蹬着一边说道。
“我说你能别跟着我吗？”
“这条路又不是你家修的，凭啥你能锻炼，我就不行啊？”她大多是两天打鱼三天嗮网，今天恰好又碰上，难免唠嗑上两句，“今天又去跑防洪堤啦？”
“嗯！已经跑回来了。”
“我草！一个来回有十多公里呢！去年你打破校运动会五十米记录，田径队的人没缠着你？”
“女孩子家别说粗话，会掉分的，也就卢强这货能看上你。”上了初中，他们三人同在一个学校，但也只是柯宛琳能在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有点话说。
“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陈和光赶紧拔腿就跑，柯宛琳骑着自行车追都追不上。
陵水中学，市区内唯一一所重点中学，也是唯一有体育特招生的学校。
最近校内讨论最多的话题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学校的足球队竟然史无前例地闯进全国高校足球联赛地区预选赛的决赛，另外一个则是一谣言。
“听说了吗？那个传说中的燕山十三鹰要和秦王朝火拼了。”
“他们不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吗？而且燕山十三鹰没几个人，早解散了呀！”
“几个高年级的大佬毕业走人，还有辍学和转校的，现在十三鹰就只剩下不到五个人，而且秦王朝里面那帮都是学校外面的流氓痞子，这回这片区不安稳咯！”
几个在球场歇息的学生闲聊着校园的话题。
这个年代受古惑仔电影的影响，各种乱七八糟名号的小流氓组织层出不穷，不过大都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并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治安方面倒是很难打击管理。
学校附近有一个大型的溜冰场，那里是年轻人的聚集地。
“强哥，这个地方我们还是少来吧！听说最近很多秦王朝的人在附近转悠。”一个四人的小团伙正坐在溜冰场对面的小卖部，其中一个矮胖子说道。
“胖子，你怕毛线啊？我们就是来玩的，何况那边还有辆巡视的警车，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闹事。”搭话的是另外一个跟卢强差不多高的学生。
卢强倒是没有说话，一直观察着门口的人来人往。
“嫂子来了。”胖子乐呵呵地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骑自行车女孩。
“没事的，燕山十三鹰早就解散了，何况我们又不是流氓。”卢强站起身拍拍屁股。
“得咧！那就不打扰强哥的周末约会了。”
说起燕山十三鹰，陵水中学里经常厮混在游戏机场、溜冰场和球场的学生，没有一个是不认识或者是没听说过的。
三年前，学校附近犹如竹笋般冒出很多手摇式游戏机场所，慢慢地那里开始聚集许多逃课、调皮的学生，再后来又出现一批经常抢零花钱的小流氓。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自发地组织出一个团队，专门游晃在附近，只要看到穿着陵水中学校服的学生被欺负就出手援助，但真正让他们有了名号是因为一次斗殴事件。
那天卢强也在游戏机场，那时刚好上初一。两个比他大两岁左右的小流氓向他索要几块钱，这可是他辛辛苦苦在小卖部打杂挣来的月薪。
被抢钱，脑袋还挨上一磕，他二话不说就上去扭打起来。刚好那几个高年级生路过，把两小流氓吓跑了，其中一个高年级生惯例地向卢强索要一点好处费，无非就是两三个游戏硬币。
“你们跟他们没什么区别。”卢强的话彻底把几个高年级生惹怒了。
这回卢强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倒在角落里，老板赶紧出来劝架，这种事倒是司空见惯，为了不影响生意，店老板大多都息事宁人。
可事情很快有了转折，那两个逃窜的小流氓带着十个八个人回来报复，将那几个高中生团团围住，一场小规模闹事事件就这么爆发。
有趣的是，当局势一面倒向小流氓团伙的时候，卢强蹭着他们筋疲力尽，从角落里掏出一根板凳木腿，出其不意地冲上去打散那帮小流氓，这时候警察也赶来，其中一个高中生拉着他逃到附近自己家中，从而躲过一劫，这个高中生就是后来燕山十三鹰的老大。
燕山是他们当初老大喜欢的地方，据说那里有长城，人数后来聚集到十三个，燕山十三鹰自此得名。
小团伙内有三个规定，不得收取任何好处，只帮穿陵水中学校服的学生，不主动打架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