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我要你
“嗯。”她轻声点头道,在他袖子上蹭了蹭,像一个温柔的造物。
“你要什么?”他定定地问出声,喉结动了动,仿佛在问她要压岁钱还是芭比娃娃,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窗外一片萧索的树林里。
走廊上的行人渐少,空气里安静地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偶尔有一两个护士叫着病号的名字,清脆地回响在空荡的走廊里。阳光穿过玻璃,暖洋洋地铺在地面上,这是深冬仅存的一丝温度。
听见他这么说,傅音南忽然笑了,“你说话算话?”
她拉扯着傅知遥的手指,眼睛亮亮的,一双杏仁眼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顽皮又任性。
傅知遥凝视着她的脸,见她肤若凝脂,睫毛扑闪扑闪,阳光从她耳后洒过来,还看得见她耳廓的茸毛,他真想伸手碰碰她的脸。
一颗心怦怦乱跳,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席卷而来——
刚来傅家时,音南骨瘦如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谁都充满警惕,短发微微发黄;再大一点,她变得稍温和了些,知道叫人,喊他‘小叔’,依然冷漠而疏远,只有对着傅知礼才会露出灿然的笑容。
傅知礼去世以后,近乎把音南的笑容都带走了,她变得不会笑,也不会哭,沉默而寡言。有一段时间,傅知遥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有自闭症。
那时候傅老爷子正忙,还没有退休,家里根本没有人有空管她,她像个遗孤一般在偌大的傅家不知所措。
傅知遥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以监护人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督促她学习,送她去少年宫跳舞,周末还请了钢琴老师到家里给她上课。
他对自己的亲侄子傅思阳都没有这样尽心尽力,对她倒是掏出了十二分的真心,温柔而沉默地伴她长大,眼看着她亭亭玉立,眉眼都张开了,出落成一个大姑娘。
再后来,傅音南吃了熊心豹子胆往他床上爬!他恨得咬牙切齿,一方面恨她不爱惜自己身体,另一方面觉得自己有愧于大哥临终前的嘱托。
尽管他不想承认,傅音南的胆大妄的确解开了他心底里的那道封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将她视作一个小姑娘。
傅知遥从小受到严格的家教,刻在骨子里的礼义廉耻令他近乎崩溃。傅音南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的价值观。明知道不可以,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饮鸩止渴一般,有今日不问明天。
走廊的护士推着小车走过来,白色的车身发出一阵颠簸声,将傅知遥的思绪拉扯回来,他站得脚都要发麻了。
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只觉腰间一片温热,她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腹部,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是笑嘻嘻的声音:“我要你。”
从傅知遥这个角度,只看得见傅音南的头顶,她的长发乌黑而柔亮,脸颊软软地贴着他的腹
部,他的手开始发抖,颤颤巍巍地抚住她的后脑勺,浑身已经没有一丝抵抗的力气。
他单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温柔地放在她的头发上,不自觉地轻抚起来,鼻息间发出一阵滚烫而克制的呼吸。
傅知遥已经彻底妥协了,他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过多久,音南忽然松开手,仰着小脸望向他,咧开嘴笑道:“我骗你的,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说着不忘撅着嘴。
傅知遥瞧得真真切切,她的眼泪顺眼角而落,嘴角却带着惨烈的笑容,无比心酸,她渐渐收回手,准备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椅子上。
傅知遥立即回抱住她,将她揉进怀里,眉宇间带着万般无奈与疼惜,再也控制不住地说道:“我答应你,音南,我都答应你。”说着,半蹲在她面前,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傅知遥的眼泪落在她的手上,她急切地抽回手,却被他用力地拽住,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仓皇失措地说道:“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你不要为了可怜我……”话还没说完,侧过脸望着冰冷的防护网发呆,眼泪还一颗颗地往下掉。
傅知遥忍痛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离他的心脏很近,他的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一字一顿地说道:“音南,你听一听,我没有骗你,更没有资格可怜你。相较于你,我其实才是那个更可怜的人。”
爱却说不出口,痛却喊不出声,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走远。
他与她对视,目光澄澈而坦然,璀璨得近乎要把她灼烧,她怯怯地望着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任由他握住她的手,她只感受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你没骗我?”音南愣愣地问道,竭力从傅知遥脸上寻找答案,神情变得陌生,深怕这一切只是傅知遥与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没有。”他单手捧住她的脸,与她鼻息相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问道:“你从前不是最想要吗?现在得到了,高不高兴?”
傅音南‘哇’的一声哭出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礼物,哭得喘不过气来,眼泪鼻涕一股脑儿擦在傅知遥的身上,也不顾自己有多狼狈,好像要把这些年以来所有的心事都宣泄个干净。
傅知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十分耐心地帮她擦着眼泪,又揪住她的鼻子,她红着脸,瓮声瓮气地怪他用力过大,傅知遥终于松开手,露出会心的笑容,却忍不住蹙眉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鼻涕虫似的。”
“我就是鼻涕虫、眼泪包,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傅音南雄赳赳气昂昂地朝他说道,面颊微微发红,还气息不稳地抽噎了两下。
傅知遥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又好气,真是拿她没有办法,眉眼间都是温柔,正颜道:“不后悔,拉勾
。”傅知遥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傅音南眼疾手快地勾住他的指头,生怕他反悔似的,“谁变卦谁小狗!”
“你才是小狗,上回还把我脖子咬了。”那段时间,他天天穿着衬衣,扣子都不敢解开一颗。他敛着神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一听见他提起之前的事情,她就把脸气得鼓鼓的,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我才不是小狗!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你还好意思说?”傅知遥不咸不淡地说道。
（本章完）
“你要什么?”他定定地问出声,喉结动了动,仿佛在问她要压岁钱还是芭比娃娃,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窗外一片萧索的树林里。
走廊上的行人渐少,空气里安静地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偶尔有一两个护士叫着病号的名字,清脆地回响在空荡的走廊里。阳光穿过玻璃,暖洋洋地铺在地面上,这是深冬仅存的一丝温度。
听见他这么说,傅音南忽然笑了,“你说话算话?”
她拉扯着傅知遥的手指,眼睛亮亮的,一双杏仁眼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顽皮又任性。
傅知遥凝视着她的脸,见她肤若凝脂,睫毛扑闪扑闪,阳光从她耳后洒过来,还看得见她耳廓的茸毛,他真想伸手碰碰她的脸。
一颗心怦怦乱跳,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席卷而来——
刚来傅家时,音南骨瘦如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谁都充满警惕,短发微微发黄;再大一点,她变得稍温和了些,知道叫人,喊他‘小叔’,依然冷漠而疏远,只有对着傅知礼才会露出灿然的笑容。
傅知礼去世以后,近乎把音南的笑容都带走了,她变得不会笑,也不会哭,沉默而寡言。有一段时间,傅知遥甚至怀疑这个孩子有自闭症。
那时候傅老爷子正忙,还没有退休,家里根本没有人有空管她,她像个遗孤一般在偌大的傅家不知所措。
傅知遥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以监护人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督促她学习,送她去少年宫跳舞,周末还请了钢琴老师到家里给她上课。
他对自己的亲侄子傅思阳都没有这样尽心尽力,对她倒是掏出了十二分的真心,温柔而沉默地伴她长大,眼看着她亭亭玉立,眉眼都张开了,出落成一个大姑娘。
再后来,傅音南吃了熊心豹子胆往他床上爬!他恨得咬牙切齿,一方面恨她不爱惜自己身体,另一方面觉得自己有愧于大哥临终前的嘱托。
尽管他不想承认,傅音南的胆大妄的确解开了他心底里的那道封印,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将她视作一个小姑娘。
傅知遥从小受到严格的家教,刻在骨子里的礼义廉耻令他近乎崩溃。傅音南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的价值观。明知道不可以,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饮鸩止渴一般,有今日不问明天。
走廊的护士推着小车走过来,白色的车身发出一阵颠簸声,将傅知遥的思绪拉扯回来,他站得脚都要发麻了。
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只觉腰间一片温热,她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腹部,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是笑嘻嘻的声音:“我要你。”
从傅知遥这个角度,只看得见傅音南的头顶,她的长发乌黑而柔亮,脸颊软软地贴着他的腹
部,他的手开始发抖,颤颤巍巍地抚住她的后脑勺,浑身已经没有一丝抵抗的力气。
他单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温柔地放在她的头发上,不自觉地轻抚起来,鼻息间发出一阵滚烫而克制的呼吸。
傅知遥已经彻底妥协了,他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过多久,音南忽然松开手,仰着小脸望向他,咧开嘴笑道:“我骗你的,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说着不忘撅着嘴。
傅知遥瞧得真真切切,她的眼泪顺眼角而落,嘴角却带着惨烈的笑容,无比心酸,她渐渐收回手,准备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椅子上。
傅知遥立即回抱住她,将她揉进怀里,眉宇间带着万般无奈与疼惜,再也控制不住地说道:“我答应你,音南,我都答应你。”说着,半蹲在她面前,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傅知遥的眼泪落在她的手上,她急切地抽回手,却被他用力地拽住,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仓皇失措地说道:“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你不要为了可怜我……”话还没说完,侧过脸望着冰冷的防护网发呆,眼泪还一颗颗地往下掉。
傅知遥忍痛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离他的心脏很近,他的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一字一顿地说道:“音南,你听一听,我没有骗你,更没有资格可怜你。相较于你,我其实才是那个更可怜的人。”
爱却说不出口,痛却喊不出声,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走远。
他与她对视,目光澄澈而坦然,璀璨得近乎要把她灼烧,她怯怯地望着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任由他握住她的手,她只感受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
“你没骗我?”音南愣愣地问道,竭力从傅知遥脸上寻找答案,神情变得陌生,深怕这一切只是傅知遥与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没有。”他单手捧住她的脸,与她鼻息相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问道:“你从前不是最想要吗?现在得到了,高不高兴?”
傅音南‘哇’的一声哭出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像抱住失而复得的礼物,哭得喘不过气来,眼泪鼻涕一股脑儿擦在傅知遥的身上,也不顾自己有多狼狈,好像要把这些年以来所有的心事都宣泄个干净。
傅知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十分耐心地帮她擦着眼泪,又揪住她的鼻子,她红着脸,瓮声瓮气地怪他用力过大,傅知遥终于松开手,露出会心的笑容,却忍不住蹙眉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鼻涕虫似的。”
“我就是鼻涕虫、眼泪包,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傅音南雄赳赳气昂昂地朝他说道,面颊微微发红,还气息不稳地抽噎了两下。
傅知遥见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又好气,真是拿她没有办法,眉眼间都是温柔,正颜道:“不后悔,拉勾
。”傅知遥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傅音南眼疾手快地勾住他的指头,生怕他反悔似的,“谁变卦谁小狗!”
“你才是小狗,上回还把我脖子咬了。”那段时间,他天天穿着衬衣,扣子都不敢解开一颗。他敛着神色,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一听见他提起之前的事情,她就把脸气得鼓鼓的,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我才不是小狗!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你还好意思说?”傅知遥不咸不淡地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