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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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尘封往事(1)

    第二百二十一章:尘封往事(1)

    元和十年六月二十三日,圣人下诏,任命裴度为大唐宰相,主持讨伐淮西事宜。

    裴度感激圣人的赏识与重用,也一心以平叛为己任,不断得向圣人递上各种讨贼的计谋,一时间,朝廷调兵遣将、攻打叛乱的步子更急促了起来。

    这朝廷里的动静,直把千里之外的李师道和王承宗气的吹胡子瞪眼,懊悔不迭,他们哪成想到除掉武元衡这个主战派,却还有裴度这个硬骨头?现下好了,裴度平叛的决心和精力简直比武元衡还要旺盛百倍,他们两个这一招“敲山震虎”实在糟糕透了,不但虎没有吓到,反而“引虎下山”了。

    战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转眼间又到了年底。这战事若是没打完,这年节总是无法过的舒坦,是以今年的情况与去年差不多少。但对于杜仲鸯来说,今年除夕倒是过的比往年开心许多,因着李纯开了恩,特地准许孙凤娘和清月一起入宫陪着她过年。这些年过去,杜仲鸯难得可以跟家人一起过的团圆年,吃年夜饭的时候掉了好几次眼泪。

    霜叶因着要在婆家过年,除夕夜虽未来,大年初一却是早早地进宫给杜仲鸯拜年。她这才出嫁一年多的功夫,肚子就有了动静,挺着个大肚子走路,旁人看着都替她费劲。

    承欢殿里的宫人都欢欢喜喜的拉着霜叶说话,又祝贺她快要当上阿娘。霜叶美滋滋的应付了这些人后,暗地里找了个跟杜仲鸯独处的机会,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丸来,小心翼翼的递给她,“主子,这个你拿好,好不容易才带进来的呢。”

    “这是?”杜仲鸯看着手中那个小小的青瓷药瓶,满脸疑惑。

    “嘿嘿,好东西!”霜叶神秘兮兮的笑道。

    “这不会是?”杜仲鸯看着这丫头贼贼的表情,讶然的看着她,“霜叶啊霜叶,你这才成婚一年,怎的就……就这般不矜持了!这种东西哪里能乱用的啊,夫妻虽然恩爱,但还是得节制些才对!”

    霜叶听到她这话,也有些懵了,皱眉不解道,“主子,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

    杜仲鸯一愣,“你给我的……是什么?”

    “这是我夫婿家祖传的生子秘药啊,主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生子秘药?”杜仲鸯的嘴角抽了抽,看来倒是自己想歪了……

    “是啊,我就是吃了这个药丸,才吃一个月就怀上了。”霜叶一本正经的点头,“主子,圣人虽然对你还是这般宠爱,但膝下还是得有个孩子才好,否则老了得多寂寞呀,难道你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霜叶这话倒是直截了当的问到了杜仲鸯的心坎里,她咬了咬下唇,眉目间有淡淡的伤怀,沉吟半晌,才低声道,“好,这药丸我就收下了。”

    “主子,我的好主子,我可是日盼夜盼,盼着你能有好消息呢。”霜叶亲昵的挽住了杜仲鸯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上,“之前我并不能理解做母亲的伟大,如今我自己做了母亲,才知道怀胎生子是件多么奇妙的事情。”

    杜仲鸯修长白嫩的手掌摊在霜叶圆鼓鼓的肚子上,忽的肚皮动了一下,她惊讶出声,“动了动了!”

    霜叶反倒见怪不怪了,眨眨眼,笑道,“我夫君说了,我怀的是个男孩,他时不时就动弹几下,想着生下来定是个顽皮小子。”

    看着周身仿佛闪耀着慈母光芒的霜叶,杜仲鸯唇边也不禁扬起一抹愉快的笑意,另一只手暗暗地捏紧了那个小药瓶……

    ……

    年节刚过,眼见着暖春将至,却有一个消息比春天早来一步——二月十五日酉时,兴庆宫的王太后薨了。圣人为母亲王氏上谥号庄宪皇后,与先皇合葬于丰陵。

    其实这消息并不令人惊讶,毕竟从去年开始,王太后的身子骨就不太好了,日夜缠绵病榻,一条命几乎是靠着汤药给吊着。

    但纵然王太后病重如此,李纯也从未去探望过一次。事实上,打从元和元年,李纯将王太后送至兴庆殿后,直到如今王太后薨逝,整整十一年间,他都从未去探望过她一次。

    对于这点,朝堂上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有大臣进言,旁敲侧击的告诉李纯孝悌之义,但李纯却充耳不闻,只当做废话。

    杜仲鸯实在不懂李纯这凉薄的举动,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对母亲有所感恩,更何况是人?

    关于李纯对王太后的态度,一直是她心中的疑惑。当年先皇去世的时候,他曾抱着她,说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会跟她解释。现下一晃十余年的工夫过去了,他还是未解开她心中的疑团。

    王太后发丧下葬这日夜里,杜仲鸯正掀起裤脚,由着徐蝉给她膝盖涂着药膏。这几日在灵堂跪着哭丧,就算膝盖下有蒲团垫着,却还是红肿积淤。

    她咬着唇忍着痛,就听到门外一声通禀响起,那话音还未落,李纯就提着一坛子好酒走了进来,虽是一身丧服,却兴致不错的吩咐着左右的宫人,“去,吩咐厨房做两道下酒的小菜来。”

    徐蝉忙将手中药膏放下,起身请安。

    待他走近,见到杜仲鸯红肿的膝盖时,不禁一愣,忙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案上,垂眸看着她的膝盖直皱眉头,“怎么弄得这样?”

    “守灵跪的,不妨事的。”杜仲鸯漫不经心答了一句,却是蹙眉看着他拿来的酒,又朝着徐蝉使了个眼神。徐蝉立即会意,带着殿内的宫人一起走了出去。

    见没了外人,杜仲鸯将裤腿一点点的卷下来,低声问道,“圣人,你这是怎么了?今日太后才下葬,你还在服丧期,怎又是喝酒,又是这般……笑容灿烂的……”

    李纯只关切的看着她的膝盖,答非所问道,“你心眼怎的这样实,叫你跪多久就跪多久?不知道膝盖垫些厚的护膝?不知道找些借口溜出去转转?瞧这膝盖肿的,为夫看着实在心疼。”

    他自称“为夫”,着实让杜仲鸯无语了一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纯郎,我这跟你说正经的呢……”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很早很早之前,你曾与我说过,会找个适合的时候与我解释解释……你,与王太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