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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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七夕相会(2)

    第一百二十九章:七夕相会(2)

    她只是随口一问,可落到吐突承璀耳朵里,却以为她有些怨怪李纯这段时间的冷落。他忙解释道,“杜学士,瞧你这话说的。太子殿下从不是贪图美色之人,这些日子里,他压根就未曾临幸过东宫诸位妃嫔。这成天不是在明德殿与大臣们商讨国政,便是在崇文馆看书听课,勤奋的很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更何况,这七夕佳节,太子殿下自然要与钟意之人度过。”

    不是贪图美色之人?他东宫那些莺莺燕燕的美人儿都可以组成两队打马球了。

    钟意之人?她杜仲鸯哪有那样大的本事成为他李纯钟意的人。她不过是他强烈控制欲下的悲剧而已……

    跟吐突承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宜春院离东宫本就不远,但这檐子七弯八绕的,感觉比平日多走了许多路程。也不知走了多久,檐子最后停在了承恩殿西池院。

    “杜学士,请。”吐突承璀等着杜仲鸯从檐子上下来,见她打量着眼前这座庭院,忙出声道,“这西池院在东宫较为偏僻,许久没有人住,所以显得冷清些。但太子殿下也早早吩咐奴才们清扫了,院里是很干净整洁的。这后院草木繁花茂盛,视野开阔,是一处观景的好地方。”

    杜仲鸯点了点头,越发觉得李纯这番安排像是偷情。

    吐突承璀将她引入一处亮着灯光的房门口,他停住了脚步,弯下腰道,“太子殿下在里面,杜学士你自己进去便好,老奴在外守着。”

    杜仲鸯低低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屋内,瞧见窗子倒影出一道修长高大的影子。想到等会要跟李纯单独共处一室,她一颗心不禁沉了沉。虽然之前多次与他单独相处,但现在一晃都有三个月没见,乍一相见,她蓦然有些紧张起来。

    手指渐渐捏紧,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走进屋内。

    四处灯盏燃着,屋内明亮如白昼般。走进以后才发现另一侧是两片推门,此时那两扇门正敞开着,对着团团开的正艳的鲜花和茂盛的草木,晚风轻轻地吹拂,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暗香。

    而李纯正姿态随意的坐在那推门前的矮椅上,右手边的案几上摆着新鲜的瓜果和糕点、酒水饮品。他穿着一身象牙白色的圆领常服,腰间系着翠碧玉腰带,头上戴着黑色幞头,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丰神俊朗。

    听到屋内的动静,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纯黑色眸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声道,“傻站着作甚,过来这边坐。”

    杜仲鸯没想到阔别三月,再次见面,他开口第一句话这般自然随和。仿佛两人只是隔了一天未见,依旧如之前般熟悉。她的紧张不自觉中也减少了一些,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案几的另一侧空着的矮椅,应该就是给她留的。

    等到她坐下,才恍然想到,自己好像没给他请安。

    她这边正暗自懊恼,想着该怎么补救的时候,他却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半晌,才幽幽出声道,“看来你在宜春院过的很好。”

    杜仲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感觉他这话里有些酸溜溜的埋怨?

    正了正脸色,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讪讪的笑了笑,“还好,还好。”

    李纯慢条斯理的给她倒了一杯酒水,淡淡道,“尝尝,这是去年酿的酒。”

    杜仲鸯端起白玉酒杯,才凑到嘴边,就嗅到一阵清香扑鼻,看来这酒的味道应该不错。待尝了一口,的确是香甜爽口,不像其他的酒那般烧喉辛辣。

    “这酒挺好喝,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你喜欢?”李纯饶有兴趣的看向她。

    “嗯,这酒的味道不烈,不容易醉人,最是适合平日里小酌一杯。”杜仲鸯眨了眨眼睛,很是实诚的说出自己的感觉来。

    李纯黑眸亮了亮,唇边扬起一抹愉悦的笑,“这是我酿的酒,嗯……不过我还真没想过要给这酒取个名,不如你帮我想想?”

    杜仲鸯愣了愣,飞快的扫了一眼杯中的酒,又看了一眼李纯道,“这酒是你酿的?”

    “怎么,不信?”

    “呃,呵呵,只是觉得很惊讶,没想到太子殿下会有这番闲情逸致,竟然亲自酿酒。”

    “你现在知道了,就不必惊讶了。想想这酒叫什么好?”

    杜仲鸯微微蹙眉,见他表情认真,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也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她随口道,“要不就趁今儿的日子,称作七夕酒算了。”

    李纯侧眸看了她一眼,略一沉思,道,“七夕酒,你是不愿意动脑子想吧?随口就捡了个现成的说,真是会投机取巧。”

    “这……”杜仲鸯一时间无语。

    “算了,我也懒得想了,七夕酒便七夕酒。”李纯拿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后,舒朗的眉目之间多了几分闲适与慵懒,深深地凝视着杜仲鸯道,“但你得知道,这是只属于你和我的七夕酒。”

    只属于,她和他的七夕酒。

    杜仲鸯被他那深邃的眼眸一下子给看懵了,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吸入他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直到她耳畔传来他的一阵轻笑,她才缓过神来。

    “仲鸯,七夕乞巧,你可带了任何绣品?”

    “没有。”杜仲鸯摇头,摊手道,“我不擅长刺绣。”

    李纯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这样聪慧的人竟然不会刺绣。过了会儿,他才颇为可惜的叹道,“我本来还想让你为我绣个荷包。”

    杜仲鸯抿了抿唇,垂下眼眸盯着杯中之物,并未接话。她现在有些搞不懂了,李纯将自己叫来,就是让自己来作伴闲聊吗?

    李纯侧眸,看到她平静的脸颊,沉声道,“你在怪我?”

    杜仲鸯心头一颤,她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李纯两道浓眉紧蹙,“你摇头又点头,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他威压的目光注视,杜仲鸯索性把心一横,她坐直了身子,大大方方的迎上他的目光,声线紧绷,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摇头,是因为我被打发去宜春院的这件事情我从未责怪过你,相反的,我还很庆幸,能够在那里过上一段与世无争的平静日子。我点头,是因为我的的确确又怪你,我怪你将我带入这深深宫闱之中,我怪你让我陷入这牢笼中失去自由……”

    随着她这一番话,李纯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周身的气场也变得冰冷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