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天衣无缝
第八十章：天衣无缝
正如舒王所说，在第二日清晨，杜仲鸯就从王府仆人的议论声中得知了李纯的安排——皇宫内苑宜春院内昨夜突然走水，索性及时控制了火势，并未波及其他宫殿。唯一遗憾的是北侧的房屋烧着了，从屋内搜到一具烧的乌黑的女尸，经过辨认，确定那女尸便是从江南选拔出来的花魁杜秋娘。
死了一名歌伎而已，纵然艳名远播，但终归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给长安街巷里坊之间多添了一个饭后谈资罢了。
这消息流传的如此之快，昨夜宫内才走水，今日清晨这消息便传到宫外。杜仲鸯心里很清楚，这消息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
若是她没猜错，不消多少时日，这消息也会传到润州，传到金陵……
坐在镜子前面，杜仲鸯将一盒甲煎口脂狠狠地朝着门外砸去。
她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冷笑着，笑容渐渐狰狞。
李纯啊李纯，真是好手段，一把火就将一切都抹得干干净净。
刚走到门口的李纯看着摔在地上的胭脂盒子，脚步一顿。
等他走到屋内，便看到杜仲鸯长发披散，双手掩面的坐在镜子面前。
听到脚步声，杜仲鸯放下手来，朝着门外看去。
当看到一袭紫金色团花锦纹圆领斓袍的李纯时，一张娇媚的脸冷若冰霜，眼睛中没有半点温度，“你来做什么？”
李纯瞥了一眼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口脂，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来看看你。”
杜仲鸯将头木然的转向一旁，不去看他。
李纯拍了拍手，听闻拍掌声，很快从门口又走出一个人来。
“小姐——”
这熟悉的唤声，杜仲鸯转过头，看到霜叶泪痕满面的朝着她跑过来，脸上总算有了些动容，“霜叶，太好了，你没事。”
天知道她听到一具女尸时，多么害怕是霜叶遇害了。
索性现在霜叶没事，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小姐，多亏了郡王，若不是他的人及时帮我从火中救出，我怕是见不到你了。”霜叶诚诚恳恳的说，提到李纯，她眼中满满的感激。
杜仲鸯一时间无言，若是霜叶知道那把火本就是李纯安排的，又会作何想？
李纯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这主仆相见的温馨一幕，朗声道，“霜叶，你先出去，本王有话与你家小姐单独说。”
霜叶忙应了一声，离开了房内，还很是知趣的将房门给关上。
看到房门关上，屋内一时间变得静悄悄。
杜仲鸯瞥了一眼李纯，冷声道，“你别以为你将霜叶带到我身边，我就会感激与你。”
李纯朝她走近，沉声道，“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
“你到底要做什么？又是将我困在舒王府中，又是在宫内放火，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你意欲何为？”杜仲鸯盯着面前这个相貌堂堂，城府心机却深不见底的男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那个多次帮她解围的恩公如今怎成了这样？
到底是他改变了，还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认清他的本来面目？
李纯抬手托起她一缕青丝，平静的说，“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她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般。
“你不是迫于李锜的威势，不得已嫁于他为妾吗？如今江南名伎杜秋娘一把火死在宫闱之中，从此世间再无杜秋娘，只有杜仲鸯。”
他微微俯下身子，一张面如冠玉的俊脸放在杜仲鸯的脸庞。
两人的脸庞映在那大大的菱花镜内，男俊女美，无比般配，倒像是新婚夫妻在卿卿我我的温存。
杜仲鸯盯着镜子里的脸庞，双目无神的说道，“你这样的行为又与当初李锜逼迫我时有何不同？”
同样是不顾她的心意，利用权势来压迫她，来决定她的命运。
听到她这句话，李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站起身来，一甩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冷然道，“你怎敢将本王与李锜那等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相比？”
杜仲鸯微微蹙眉，双眸平静的看向他。
李纯倨傲的抬起下巴，沉声道，“我大唐自安史之乱以来，藩镇割据成风，节度使叛乱四起，这所谓大唐盛世不过是浮光掠影，表面锦绣，内里却是疮痍遍地，民不聊生。而李锜身为镇海节度使，不但不爱惜百姓，惠及一方，反而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穷兵黩武，早有不臣之心。像他们这种乱臣贼子，不用多久，我定会一一收拾掉。”顿了顿，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剑般直直的射向杜仲鸯，“到时候株连三族，你以为你会落个什么好下场？顶不过贬入掖庭为奴，终身不见天日，你宁愿要这样的结局吗？”
杜仲鸯从未想过她这么个只知风花雪月家长里短的小小歌伎，有一日会接触到这种翻云覆雨的朝政大事。乍一听到他这话，她的脑子都有点发懵，他的意思是李锜有造反的心思？那可是滔天大罪！
在听到李纯这番慷慨陈词后，她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李纯知晓她聪慧，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他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在宫闱内遇害的消息不日便会传到镇海节度使府中，就算李锜听到这个消息有所质疑，谅他也不敢有所动作。至于金陵璇玑坊那边，我自会派人暗中保护她们，等到时机成熟，将你娘亲和那鸨母接来长安，与你团聚。”
杜仲鸯紧紧地皱着眉头，看向李纯，道，“不知郡王接下来怎么安排秋娘？”
李纯打断她，面容严肃的纠正道，“以后不要再自称秋娘，你名为仲鸯。”
杜仲鸯心口一滞，耐着性子，再次问了一遍，“不知郡王要怎么安排仲鸯？”
李纯见她这温顺态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是我的女人，就且放心。再过些时日，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名分。”
呵呵，给她一个名分。
他的这一番作为，他的这一句承诺，要是换作其他女子，早就感激涕零，欣喜若狂了吧？
可杜仲鸯不想。
她从未想过成为李纯的女人，也从未想过要他给予名分。
杜仲鸯抿了抿红唇，直直的迎上李纯的目光，淡淡道，“郡王，仲鸯感激你的一番好意，你刚说的那一番安排也是天衣无缝，只是……你未曾问过仲鸯一句可愿意这样的安排？”
正如舒王所说，在第二日清晨，杜仲鸯就从王府仆人的议论声中得知了李纯的安排——皇宫内苑宜春院内昨夜突然走水，索性及时控制了火势，并未波及其他宫殿。唯一遗憾的是北侧的房屋烧着了，从屋内搜到一具烧的乌黑的女尸，经过辨认，确定那女尸便是从江南选拔出来的花魁杜秋娘。
死了一名歌伎而已，纵然艳名远播，但终归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给长安街巷里坊之间多添了一个饭后谈资罢了。
这消息流传的如此之快，昨夜宫内才走水，今日清晨这消息便传到宫外。杜仲鸯心里很清楚，这消息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
若是她没猜错，不消多少时日，这消息也会传到润州，传到金陵……
坐在镜子前面，杜仲鸯将一盒甲煎口脂狠狠地朝着门外砸去。
她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冷笑着，笑容渐渐狰狞。
李纯啊李纯，真是好手段，一把火就将一切都抹得干干净净。
刚走到门口的李纯看着摔在地上的胭脂盒子，脚步一顿。
等他走到屋内，便看到杜仲鸯长发披散，双手掩面的坐在镜子面前。
听到脚步声，杜仲鸯放下手来，朝着门外看去。
当看到一袭紫金色团花锦纹圆领斓袍的李纯时，一张娇媚的脸冷若冰霜，眼睛中没有半点温度，“你来做什么？”
李纯瞥了一眼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口脂，淡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来看看你。”
杜仲鸯将头木然的转向一旁，不去看他。
李纯拍了拍手，听闻拍掌声，很快从门口又走出一个人来。
“小姐——”
这熟悉的唤声，杜仲鸯转过头，看到霜叶泪痕满面的朝着她跑过来，脸上总算有了些动容，“霜叶，太好了，你没事。”
天知道她听到一具女尸时，多么害怕是霜叶遇害了。
索性现在霜叶没事，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小姐，多亏了郡王，若不是他的人及时帮我从火中救出，我怕是见不到你了。”霜叶诚诚恳恳的说，提到李纯，她眼中满满的感激。
杜仲鸯一时间无言，若是霜叶知道那把火本就是李纯安排的，又会作何想？
李纯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这主仆相见的温馨一幕，朗声道，“霜叶，你先出去，本王有话与你家小姐单独说。”
霜叶忙应了一声，离开了房内，还很是知趣的将房门给关上。
看到房门关上，屋内一时间变得静悄悄。
杜仲鸯瞥了一眼李纯，冷声道，“你别以为你将霜叶带到我身边，我就会感激与你。”
李纯朝她走近，沉声道，“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
“你到底要做什么？又是将我困在舒王府中，又是在宫内放火，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你意欲何为？”杜仲鸯盯着面前这个相貌堂堂，城府心机却深不见底的男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那个多次帮她解围的恩公如今怎成了这样？
到底是他改变了，还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认清他的本来面目？
李纯抬手托起她一缕青丝，平静的说，“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她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般。
“你不是迫于李锜的威势，不得已嫁于他为妾吗？如今江南名伎杜秋娘一把火死在宫闱之中，从此世间再无杜秋娘，只有杜仲鸯。”
他微微俯下身子，一张面如冠玉的俊脸放在杜仲鸯的脸庞。
两人的脸庞映在那大大的菱花镜内，男俊女美，无比般配，倒像是新婚夫妻在卿卿我我的温存。
杜仲鸯盯着镜子里的脸庞，双目无神的说道，“你这样的行为又与当初李锜逼迫我时有何不同？”
同样是不顾她的心意，利用权势来压迫她，来决定她的命运。
听到她这句话，李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站起身来，一甩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冷然道，“你怎敢将本王与李锜那等居心叵测的奸佞小人相比？”
杜仲鸯微微蹙眉，双眸平静的看向他。
李纯倨傲的抬起下巴，沉声道，“我大唐自安史之乱以来，藩镇割据成风，节度使叛乱四起，这所谓大唐盛世不过是浮光掠影，表面锦绣，内里却是疮痍遍地，民不聊生。而李锜身为镇海节度使，不但不爱惜百姓，惠及一方，反而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穷兵黩武，早有不臣之心。像他们这种乱臣贼子，不用多久，我定会一一收拾掉。”顿了顿，他锐利的目光如刀剑般直直的射向杜仲鸯，“到时候株连三族，你以为你会落个什么好下场？顶不过贬入掖庭为奴，终身不见天日，你宁愿要这样的结局吗？”
杜仲鸯从未想过她这么个只知风花雪月家长里短的小小歌伎，有一日会接触到这种翻云覆雨的朝政大事。乍一听到他这话，她的脑子都有点发懵，他的意思是李锜有造反的心思？那可是滔天大罪！
在听到李纯这番慷慨陈词后，她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李纯知晓她聪慧，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他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在宫闱内遇害的消息不日便会传到镇海节度使府中，就算李锜听到这个消息有所质疑，谅他也不敢有所动作。至于金陵璇玑坊那边，我自会派人暗中保护她们，等到时机成熟，将你娘亲和那鸨母接来长安，与你团聚。”
杜仲鸯紧紧地皱着眉头，看向李纯，道，“不知郡王接下来怎么安排秋娘？”
李纯打断她，面容严肃的纠正道，“以后不要再自称秋娘，你名为仲鸯。”
杜仲鸯心口一滞，耐着性子，再次问了一遍，“不知郡王要怎么安排仲鸯？”
李纯见她这温顺态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是我的女人，就且放心。再过些时日，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名分。”
呵呵，给她一个名分。
他的这一番作为，他的这一句承诺，要是换作其他女子，早就感激涕零，欣喜若狂了吧？
可杜仲鸯不想。
她从未想过成为李纯的女人，也从未想过要他给予名分。
杜仲鸯抿了抿红唇，直直的迎上李纯的目光，淡淡道，“郡王，仲鸯感激你的一番好意，你刚说的那一番安排也是天衣无缝，只是……你未曾问过仲鸯一句可愿意这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