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出嫁当日（2）
第六十七章：出嫁当日（2）
转过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她穿着月白色袄子，下着一条墨绿色宝相花长裙，梳着高髻，只简单的插着一柄鎏金玉梳和两根白玉花簪。她的五官本就生的寡淡，这样一打扮，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般，素雅清灵，温婉可人。
杜仲鸯觉着她瞧着面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霜叶上前将那女子迎了进来，那女子身后的丫鬟介绍道，“我家主子是大人的第七房妾侍，郑姨娘。”
杜仲鸯心中了然，原来这位便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郑姨娘。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过来了。
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施施然行了个礼，“秋娘拜见郑姐姐。”
郑初锦忙走上前扶住她，声音温柔，“秋娘不要这么客气。”
杜仲鸯直了身子，对郑初锦道，“郑姐姐，外面天寒地冻，还是请屋里坐吧。”
郑初锦随着她一起进了屋子，屋内的炭盆早就烧起来了，此时屋内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两人在榻上坐下，杜仲鸯吩咐霜叶去备些糕点瓜果，郑初锦忙吩咐着她身侧的丫鬟，“晓春，杜姨娘她们才刚来府上，你带着霜叶一起去厨房，也好熟悉熟悉。”
眼见两个丫鬟一起出去了，杜仲鸯轻笑道，“多谢郑姐姐体贴。”
郑初锦摇了摇头，“我去年进府的时候，懵懵懂懂，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倒是迷糊了好些日子才把东西理顺。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要是有人来指点一下，万事都可以简单些。如今秋娘妹妹你大老远嫁到府上，孤苦无依的，我这过来人也是理应帮上一些才对。”
杜仲鸯一开始还以为郑初锦是上门找茬的，毕竟自己作为李锜新纳的妾侍，进府中就是要与她们争宠夺爱，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如今听到郑初锦这一番话，倒真是让她心中诧异。
郑初锦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拢了拢衣衫，眸光平静的看向她，“你心底肯定奇怪，我怎么会上门主动示好？”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杜仲鸯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郑姐姐，管家婆子刚与我说，如今在这府中，大人最宠爱的便是你。”杜仲鸯淡淡的说，“不过你放心，秋娘绝无半分争宠之心。”
郑初锦笑道，“秋娘，打从那日在中秋家宴上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并非寻常女子，绝不屑于困在这深宅之中。虽然我不知道缘何故，你还是进了府中……但对你，我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中秋家宴上……
杜仲鸯这才想起来郑初锦是为何眼熟，当日中秋献技时，在李锜身边伺候的便是这位郑姨娘。
郑初锦继续道，“我并不在乎你是否争宠，本来在这深宅之中与人为妾，就已经够心酸了，何必再斗来斗去，争来争去？而且凭着你的相貌，又有哪个男人能禁得住？这些事情，打从我进府中就早已看淡了。”
她这样风轻云淡，倒让杜仲鸯有几分好奇了。
两人攀谈了一阵子，晓春和霜叶就回来了。
郑初锦吃了些酪浆和糕点，便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待她们主仆一走，霜叶就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小姐，那个郑姨娘没把你怎样吧？”
杜仲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是好端端的坐着这里嘛，她能把我怎样？”
霜叶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她突然登门拜访，定是存了些什么心思。”
杜仲鸯见霜叶这样戒备，一时间哭笑不得，出声道，“你这小妮子，何时肚子里多了这么些弯弯绕绕。”
“来润州之前，凤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把你照顾的好好的。她还说这深宅大院之中，表面光鲜，内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龌龊，叫我们千万要防着点。”
想到凤娘和清月，杜仲鸯好不容易压下的思念又勾了起来。明明这才离开一天不到，却感觉过了无数个苦熬的日子。
霜叶在一旁整理着箱笼，一边絮絮叨叨。
“我刚跟那个晓春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郑姨娘入府也不过刚满一年。她本是一户农女，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个相士，说郑姨娘这面相大贵，日后生子定是贵不可言。大人听后这才将她纳入府中。只是这都一年了，郑姨娘的肚子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宅子里的人都笑话她呢。”
杜仲鸯慢慢的饮着酪浆，想到刚才跟郑初锦闲谈的场景，大概她当初也是不愿意入府的吧。只为了相士的一句话，好好地姑娘家将一辈子年华葬到这深宅大院之中。若是生了个孩子，她的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但如今腹中空空，免不得要被人明里暗里的戳脊梁骨。
哎，怪不得郑初锦会主动登门，应该是怀着惺惺相惜的心情来找寻同类。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言之隐。
“府上现在可热闹呢，我刚才经过正厅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宾客满座，啧啧啧，真是气派……”霜叶说到一半及时打住了话头，小心翼翼的觑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忙不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杜仲鸯才缓缓开口，“将香丸点上，今日大人不会过来，我也好落个清静。”
霜叶从箱笼里寻出带来的香丸，放进案旁的涂金铜鸭香炉里。不消片刻，沉郁的香味便在屋内弥漫开来。
杜仲鸯从榻上起身，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院门高高的，除了白墙，什么也看不见。
可她的眼睛似乎透过那白白的墙壁，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假山，落到了红色幔帐摇曳，大红灯笼亮起的前厅，落到了那一对穿红戴绿的新婚夫妇身上。
他们真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穿着大红喜袍的李景昭一定很俊朗，萧萧肃肃，眉目之间定是喜气洋洋。
他那边欢天喜地的拜着堂，又是否知道自己在不远处的院落中暗自神伤？
罢了，罢了。
杜仲鸯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无声的落着泪，他们之间的缘分于今日该是彻底尽了。
转过身，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她穿着月白色袄子，下着一条墨绿色宝相花长裙，梳着高髻，只简单的插着一柄鎏金玉梳和两根白玉花簪。她的五官本就生的寡淡，这样一打扮，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般，素雅清灵，温婉可人。
杜仲鸯觉着她瞧着面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霜叶上前将那女子迎了进来，那女子身后的丫鬟介绍道，“我家主子是大人的第七房妾侍，郑姨娘。”
杜仲鸯心中了然，原来这位便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郑姨娘。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过来了。
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施施然行了个礼，“秋娘拜见郑姐姐。”
郑初锦忙走上前扶住她，声音温柔，“秋娘不要这么客气。”
杜仲鸯直了身子，对郑初锦道，“郑姐姐，外面天寒地冻，还是请屋里坐吧。”
郑初锦随着她一起进了屋子，屋内的炭盆早就烧起来了，此时屋内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两人在榻上坐下，杜仲鸯吩咐霜叶去备些糕点瓜果，郑初锦忙吩咐着她身侧的丫鬟，“晓春，杜姨娘她们才刚来府上，你带着霜叶一起去厨房，也好熟悉熟悉。”
眼见两个丫鬟一起出去了，杜仲鸯轻笑道，“多谢郑姐姐体贴。”
郑初锦摇了摇头，“我去年进府的时候，懵懵懂懂，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倒是迷糊了好些日子才把东西理顺。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要是有人来指点一下，万事都可以简单些。如今秋娘妹妹你大老远嫁到府上，孤苦无依的，我这过来人也是理应帮上一些才对。”
杜仲鸯一开始还以为郑初锦是上门找茬的，毕竟自己作为李锜新纳的妾侍，进府中就是要与她们争宠夺爱，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如今听到郑初锦这一番话，倒真是让她心中诧异。
郑初锦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拢了拢衣衫，眸光平静的看向她，“你心底肯定奇怪，我怎么会上门主动示好？”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杜仲鸯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郑姐姐，管家婆子刚与我说，如今在这府中，大人最宠爱的便是你。”杜仲鸯淡淡的说，“不过你放心，秋娘绝无半分争宠之心。”
郑初锦笑道，“秋娘，打从那日在中秋家宴上见到你时，我便知道你并非寻常女子，绝不屑于困在这深宅之中。虽然我不知道缘何故，你还是进了府中……但对你，我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中秋家宴上……
杜仲鸯这才想起来郑初锦是为何眼熟，当日中秋献技时，在李锜身边伺候的便是这位郑姨娘。
郑初锦继续道，“我并不在乎你是否争宠，本来在这深宅之中与人为妾，就已经够心酸了，何必再斗来斗去，争来争去？而且凭着你的相貌，又有哪个男人能禁得住？这些事情，打从我进府中就早已看淡了。”
她这样风轻云淡，倒让杜仲鸯有几分好奇了。
两人攀谈了一阵子，晓春和霜叶就回来了。
郑初锦吃了些酪浆和糕点，便回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待她们主仆一走，霜叶就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小姐，那个郑姨娘没把你怎样吧？”
杜仲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是好端端的坐着这里嘛，她能把我怎样？”
霜叶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我还以为她突然登门拜访，定是存了些什么心思。”
杜仲鸯见霜叶这样戒备，一时间哭笑不得，出声道，“你这小妮子，何时肚子里多了这么些弯弯绕绕。”
“来润州之前，凤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把你照顾的好好的。她还说这深宅大院之中，表面光鲜，内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龌龊，叫我们千万要防着点。”
想到凤娘和清月，杜仲鸯好不容易压下的思念又勾了起来。明明这才离开一天不到，却感觉过了无数个苦熬的日子。
霜叶在一旁整理着箱笼，一边絮絮叨叨。
“我刚跟那个晓春聊了一会儿，才知道这郑姨娘入府也不过刚满一年。她本是一户农女，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个相士，说郑姨娘这面相大贵，日后生子定是贵不可言。大人听后这才将她纳入府中。只是这都一年了，郑姨娘的肚子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宅子里的人都笑话她呢。”
杜仲鸯慢慢的饮着酪浆，想到刚才跟郑初锦闲谈的场景，大概她当初也是不愿意入府的吧。只为了相士的一句话，好好地姑娘家将一辈子年华葬到这深宅大院之中。若是生了个孩子，她的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但如今腹中空空，免不得要被人明里暗里的戳脊梁骨。
哎，怪不得郑初锦会主动登门，应该是怀着惺惺相惜的心情来找寻同类。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言之隐。
“府上现在可热闹呢，我刚才经过正厅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宾客满座，啧啧啧，真是气派……”霜叶说到一半及时打住了话头，小心翼翼的觑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忙不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杜仲鸯才缓缓开口，“将香丸点上，今日大人不会过来，我也好落个清静。”
霜叶从箱笼里寻出带来的香丸，放进案旁的涂金铜鸭香炉里。不消片刻，沉郁的香味便在屋内弥漫开来。
杜仲鸯从榻上起身，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院门高高的，除了白墙，什么也看不见。
可她的眼睛似乎透过那白白的墙壁，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假山，落到了红色幔帐摇曳，大红灯笼亮起的前厅，落到了那一对穿红戴绿的新婚夫妇身上。
他们真是门当户对，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穿着大红喜袍的李景昭一定很俊朗，萧萧肃肃，眉目之间定是喜气洋洋。
他那边欢天喜地的拜着堂，又是否知道自己在不远处的院落中暗自神伤？
罢了，罢了。
杜仲鸯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心中无声的落着泪，他们之间的缘分于今日该是彻底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