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养育之恩
第四十六章：养育之恩
杜仲鸯张了张嘴，那声娘亲卡在喉咙里许久，最后她哑着声音叫出来，倒听着不像是她的声音，“娘亲……”
清月听着这声怯怯的呼唤，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随后缓缓抬起头，对上杜仲鸯的视线，眼中渐渐地蒙上一层水雾来，哽咽半晌才点头答应下来，“嗯。”
杜仲鸯缓缓地蹲在床边，清月伸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摸着她乌黑柔顺的发髻，两行清泪消无声息的从脸颊划过。
一旁的孙凤娘瞧见这一幕，眼圈也不禁泛红，忙拿了帕子在眼角擦了擦，嘴里嘟囔着，“真是讨厌，大概是人上了年纪了，就见不得这种感人的场面……唉，早知道我就不来这了。”
清月和杜仲鸯听到凤娘这一声玩笑的抱怨，皆忍不住笑了笑。
杜仲鸯一只手拉过清月的手，另一只手拉过孙凤娘的手，朗声道，“娘亲生我，凤娘你教养我，你们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孙凤娘听到她这话，不住地点头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心善孝顺，这几年没白疼你。”
几人又说了一会子心里话，杜仲鸯也搬了一张月牙凳坐在床旁。
清月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咳嗽声都透着沙哑与无力，让杜仲鸯听着都心疼不已。可清月似乎有意在躲避着病情的话题，只是握着杜仲鸯的手笑着让她别担心。
当说起崔氏登门的事情时，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伤心起来，紧紧地捏住杜仲鸯的手，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愧疚，“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是为娘的没本事，不能给你一个好的身份，给你一个好的家世，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侮辱……都怪我……”
她越说越难过，又猛地咳嗽起来。
杜仲鸯脸上写满焦心，忙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娘亲，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身份家世什么的我不在意，只要你身体好好地，能够守在你身边便好。而且你辛辛苦苦生下我，给了我这条命，我对你从来只有感激，没有半分埋怨与责怪。”
清月闭了闭眼睛，面容越发憔悴失落，沉默了许久，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却是看向孙凤娘的，“凤娘，我听婉儿说，你将颂月发卖出去了？”
孙凤娘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在一旁候着的婉儿，似乎有些不悦，看向清月时，脸上的表情稍微温和一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像她那样的年纪与姿色，也卖不出多少钱，只得了两百贯钱。好歹是打发出去了，留在璇玑坊内也是多生事端。之前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她在我坊内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清月摇了摇头，最后也只是叹口气，“算了，反正你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说着，她摆了摆手，“我有些乏了，想躺下休息，你们也陪着我这么久了，都各自回去忙吧。”
见清月有气无力的模样，孙凤娘也不再多留，顺道走过去拉起了杜仲鸯的手，“秋娘，我们先走吧，让你娘好好休息。”
杜仲鸯也缓缓起身，对床上之人道，“娘亲，我过些时辰再来看你。”
清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孙凤娘和杜仲鸯两人一起离了琵琶苑，一前一后的走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午后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洒在两人的衣襟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闪闪的亮粉，煞是好看。
待两人走到主楼的二层时，孙凤娘停止脚步，回头交代了一句，“秋娘，我托关系打听了下，这次参加花魁大赛的有不少技艺绝佳的红倌儿，譬如风花楼的柳丝儿，雪月院的方曼曼，她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你可得好好准备啊。”
杜仲鸯一顿，低声应了句，“我知道的。”
孙凤娘又看了她一眼，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拿起帕子咳了两声，便径直转身回了她的凤临阁。
正好霜叶也端着晾干折好的衣衫回来，见到杜仲鸯忙道，“小姐，你今儿练了这么久的舞，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杜仲鸯随着她一起进了秋叶斋，懒懒的伸个懒腰，吩咐道，“我这出了一身汗，你去准备下热水，我要沐浴。”
霜叶将衣衫整齐放进柜子里，应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没过一会儿，热水浴桶便备好，又将平日里遮蔽的四扇折叠绢纱绣花屏风给拉了出来。杜仲鸯将身上的舞服褪下，将身子缓缓地没入温热的水中，她坐在浴桶之中，只觉得一开始练舞的疲累此刻在慢慢的疏解。
“小姐，可要用上次雪姬娘子送来的面药？”霜叶手中拿着两个青瓷盒子，轻声问了句。
“拿来试试吧。”杜仲鸯半眯着眼睛答应了一声，雪姬是这璇玑坊中最擅长香道的，平日里也爱研究各种面脂面药，每一份都是耗费不少功夫才做出来，轻易也是不与人的。这一盒还是前段时间她得了空多做了些，才匀了一份给仲鸯。
霜叶将其中有着镂空梅花盖子的青瓷盒子打开，轻轻嗅了下，不由得感叹道，“雪姬娘子可真是聪慧，竟做出这样的好东西，这味道可真好闻。”
杜仲鸯接过那盒面药闻了闻，的确是香气宜人，她轻声道，“我上次听雪姬姐姐讲过，寻常的面药只用澡豆、面荭两样，再好一些的面药则加入各种香料。她这一盒，是加了丁香、青木香、沉香、木瓜花、钟乳粉、樱桃花、旋覆花、梨花、莲花等……一样样都按照定量配比，再细细碾磨成的粉，最后才得了这么一小盒。能不金贵吗？”
霜叶瞪大了眼睛，惊叹道，“竟有这么多名堂，这得要多少耐心啊。”
杜仲鸯见她这大惊小怪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又道，“等我什么时候得空再与你仔细讲讲，不过你现在再去给我打些热水上来，这寒秋里的水总是凉的快，我还想多泡一会儿。”
霜叶笑着应了一声，旋即离开房内。
等到霜叶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将热水倒进了浴桶里，似乎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杜仲鸯抬眼瞧见她这古怪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打个水的功夫，脸色变得这样不对劲？”
霜叶犹豫片刻，扯着嘴角笑着摇头，“没，没事。”
“真是个怪丫头。”杜仲鸯无奈的说了一声。
杜仲鸯张了张嘴，那声娘亲卡在喉咙里许久，最后她哑着声音叫出来，倒听着不像是她的声音，“娘亲……”
清月听着这声怯怯的呼唤，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随后缓缓抬起头，对上杜仲鸯的视线，眼中渐渐地蒙上一层水雾来，哽咽半晌才点头答应下来，“嗯。”
杜仲鸯缓缓地蹲在床边，清月伸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摸着她乌黑柔顺的发髻，两行清泪消无声息的从脸颊划过。
一旁的孙凤娘瞧见这一幕，眼圈也不禁泛红，忙拿了帕子在眼角擦了擦，嘴里嘟囔着，“真是讨厌，大概是人上了年纪了，就见不得这种感人的场面……唉，早知道我就不来这了。”
清月和杜仲鸯听到凤娘这一声玩笑的抱怨，皆忍不住笑了笑。
杜仲鸯一只手拉过清月的手，另一只手拉过孙凤娘的手，朗声道，“娘亲生我，凤娘你教养我，你们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孙凤娘听到她这话，不住地点头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心善孝顺，这几年没白疼你。”
几人又说了一会子心里话，杜仲鸯也搬了一张月牙凳坐在床旁。
清月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咳嗽声都透着沙哑与无力，让杜仲鸯听着都心疼不已。可清月似乎有意在躲避着病情的话题，只是握着杜仲鸯的手笑着让她别担心。
当说起崔氏登门的事情时，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伤心起来，紧紧地捏住杜仲鸯的手，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愧疚，“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是为娘的没本事，不能给你一个好的身份，给你一个好的家世，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吃这样的苦，受这样的侮辱……都怪我……”
她越说越难过，又猛地咳嗽起来。
杜仲鸯脸上写满焦心，忙好声好气的安慰着，“娘亲，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身份家世什么的我不在意，只要你身体好好地，能够守在你身边便好。而且你辛辛苦苦生下我，给了我这条命，我对你从来只有感激，没有半分埋怨与责怪。”
清月闭了闭眼睛，面容越发憔悴失落，沉默了许久，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却是看向孙凤娘的，“凤娘，我听婉儿说，你将颂月发卖出去了？”
孙凤娘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在一旁候着的婉儿，似乎有些不悦，看向清月时，脸上的表情稍微温和一些，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像她那样的年纪与姿色，也卖不出多少钱，只得了两百贯钱。好歹是打发出去了，留在璇玑坊内也是多生事端。之前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她在我坊内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清月摇了摇头，最后也只是叹口气，“算了，反正你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说着，她摆了摆手，“我有些乏了，想躺下休息，你们也陪着我这么久了，都各自回去忙吧。”
见清月有气无力的模样，孙凤娘也不再多留，顺道走过去拉起了杜仲鸯的手，“秋娘，我们先走吧，让你娘好好休息。”
杜仲鸯也缓缓起身，对床上之人道，“娘亲，我过些时辰再来看你。”
清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孙凤娘和杜仲鸯两人一起离了琵琶苑，一前一后的走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午后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洒在两人的衣襟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闪闪的亮粉，煞是好看。
待两人走到主楼的二层时，孙凤娘停止脚步，回头交代了一句，“秋娘，我托关系打听了下，这次参加花魁大赛的有不少技艺绝佳的红倌儿，譬如风花楼的柳丝儿，雪月院的方曼曼，她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你可得好好准备啊。”
杜仲鸯一顿，低声应了句，“我知道的。”
孙凤娘又看了她一眼，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拿起帕子咳了两声，便径直转身回了她的凤临阁。
正好霜叶也端着晾干折好的衣衫回来，见到杜仲鸯忙道，“小姐，你今儿练了这么久的舞，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杜仲鸯随着她一起进了秋叶斋，懒懒的伸个懒腰，吩咐道，“我这出了一身汗，你去准备下热水，我要沐浴。”
霜叶将衣衫整齐放进柜子里，应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没过一会儿，热水浴桶便备好，又将平日里遮蔽的四扇折叠绢纱绣花屏风给拉了出来。杜仲鸯将身上的舞服褪下，将身子缓缓地没入温热的水中，她坐在浴桶之中，只觉得一开始练舞的疲累此刻在慢慢的疏解。
“小姐，可要用上次雪姬娘子送来的面药？”霜叶手中拿着两个青瓷盒子，轻声问了句。
“拿来试试吧。”杜仲鸯半眯着眼睛答应了一声，雪姬是这璇玑坊中最擅长香道的，平日里也爱研究各种面脂面药，每一份都是耗费不少功夫才做出来，轻易也是不与人的。这一盒还是前段时间她得了空多做了些，才匀了一份给仲鸯。
霜叶将其中有着镂空梅花盖子的青瓷盒子打开，轻轻嗅了下，不由得感叹道，“雪姬娘子可真是聪慧，竟做出这样的好东西，这味道可真好闻。”
杜仲鸯接过那盒面药闻了闻，的确是香气宜人，她轻声道，“我上次听雪姬姐姐讲过，寻常的面药只用澡豆、面荭两样，再好一些的面药则加入各种香料。她这一盒，是加了丁香、青木香、沉香、木瓜花、钟乳粉、樱桃花、旋覆花、梨花、莲花等……一样样都按照定量配比，再细细碾磨成的粉，最后才得了这么一小盒。能不金贵吗？”
霜叶瞪大了眼睛，惊叹道，“竟有这么多名堂，这得要多少耐心啊。”
杜仲鸯见她这大惊小怪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又道，“等我什么时候得空再与你仔细讲讲，不过你现在再去给我打些热水上来，这寒秋里的水总是凉的快，我还想多泡一会儿。”
霜叶笑着应了一声，旋即离开房内。
等到霜叶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将热水倒进了浴桶里，似乎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杜仲鸯抬眼瞧见她这古怪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打个水的功夫，脸色变得这样不对劲？”
霜叶犹豫片刻，扯着嘴角笑着摇头，“没，没事。”
“真是个怪丫头。”杜仲鸯无奈的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