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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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遥不可及(1)

    第三十五章:遥不可及(1)

    这份质问来的莫名其妙,杜仲鸯的身子挺直了几分,眉目之间写满疑惑,昨日还是好端端的,怎么今日一大早便这样大的火气。

    “凤娘,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还望你能指出。”

    孙凤娘的目光恍若碎冰般寒冷,没有半分平日的温情,“秋娘,昨天你腰间的那柄玉箫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还有半点隐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杜仲鸯眼底飞速闪过一抹错愕,心底一琢磨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的脸庞浮现一丝懊恼,手指不禁收紧握成拳头,缓缓地垂下了头,咬唇沉默着。

    孙凤娘见她这幅姿态,脸上的怒意更是藏不住。她狠狠地咬着牙,一肚子责骂的话洪水一般涌到嘴边,最后生生的给憋了回去,只是更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她伸手指着杜仲鸯,恨恨的说道,“秋娘啊秋娘,你是疯魔了吗?怎么被猪油蒙了心,竟敢有那样的身份!且不说那公子对你是否真心,单凭你这贱籍女子的身份去攀附官家子弟,便是拖到牢里打个半死,也不为过!”

    凤娘果然是知道了……

    杜仲鸯的心重重沉下,她知道这事情瞒不住凤娘,却没想到会这样快。

    “凤娘,他与旁人不同。”

    “不同?有何不同?这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也没什么不同!我以为你知晓你娘亲的遭遇,有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你会知道分寸的。哪知道……”孙凤娘越说越气,猛地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胸口才将一口气顺了下去。

    “我与他彼此知心,那种感情……”杜仲鸯试图解释,可她也想不出要用怎么去描述那种微妙又深重的情感。

    孙凤娘杏眼微眯,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养了你三年,竟是越活越倒退。现在看你这副样子,倒是与十几年前清月陷入感情时的状态并无两样。”她似乎是想起往事,眉头皱的更深了,倏然径直站起身来,一只手撑着桌子,“罢了,与你多说也是无益。这些日子,你就自己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冷静冷静。眼见着这花魁大赛的日子也近了,你就好好地练习琴艺,日后没我的允许,再不能出这璇玑坊一步!”

    杜仲鸯一惊,抬头看向她,“凤娘!”

    孙凤娘仿若没听到一般,干脆利落的走出了秋叶斋,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待孙凤娘离开后,霜叶后脚就走了进来,一脸愧疚的走到杜仲鸯面前,埋着脑袋出声道,“小姐,我……我对不住你。凤娘她把我叫去房里问话,我,我不敢不说。”

    杜仲鸯抬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一眼面前战战兢兢的霜叶,她只轻声的说了一句,“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姐……”

    “出去。”

    霜叶悻悻的闭上了嘴巴,眸中似乎闪动着泪光,看了一眼桌子旁的杜仲鸯,转身离开了屋内,顺手将房门给带上。

    屋内只剩下杜仲鸯一人,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过分诡异。

    她坐了好一会儿,随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倚靠着。望着窗外开满星星点点金桂的枝头,又抬起头看着那方辽阔无边的蔚蓝天空。秋高气爽,天幕蓝的纯净,没有一丝杂质般,这样干净像极了那双清澈的眼眸。

    杜仲鸯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智为何会消失,凤娘说的话她又怎么不知?但对李景昭的信任让她选择赌一把……

    她疲倦的合上眼眸,清风轻轻地拂过脸颊,她心内的杂草疯狂的生长着,毫无章法的缠成一团繁杂。

    傍晚时分,霜叶将饭菜送进屋内,看到不知何时在美人榻上沉沉睡去的杜仲鸯,快步走上前轻轻地唤了句,“小姐,该用晚饭了。”

    杜仲鸯睡得不安稳,听到她这声唤就醒了过来。

    她还在恍惚的时候,霜叶一边絮絮叨叨着她这样睡过去容易着凉之类的话,一边将菜肴一道道的摆在桌上。

    “咦,小姐,这个锦盒是什么?”霜叶指着桌上放着的锦盒,不解的看向杜仲鸯。

    “哦,今早有人送来的。”杜仲鸯这才想起李纯托人送来的锦盒还未曾打开,她走到桌旁,伸手将盖子打开。

    一旁的霜叶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份糕点呢。”

    锦盒里端正摆着一碟莲花酥,这次做的比上次还要精细一些,花瓣也不只是单薄的几片,反而做成了层层叠叠的的样式,看得出来费了不少心思。

    杜仲鸯看着这份糕点,眼中倒未有多少惊讶,只是想着,看来在李纯心中自己定是个贪吃馋嘴的人。

    “小姐,这个锦盒下面好像还有一层诶?”霜叶将那碟莲花酥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又将底下一层盖子打开,里面却又仔细摆着一样物件。

    当杜仲鸯看到那物件时,不禁错愕了好一会儿——暗黄色绸缎底布上正稳稳地放着一枚鎏金镂空凌霄花鸟纹银香囊,正是那日李纯手中把玩的那枚!

    “小姐,这枚香囊真是精巧漂亮呢。”霜叶在一旁惊呼出声。

    杜仲鸯伸手将那枚香囊拿起,小巧玲珑,拿在手中大小正好可供把玩,且拿近后,那股芙蓉冷香越发明显,幽雅清香,令人难忘。

    按理来说,李纯应该挺喜欢这枚香囊的,但他怎么会突然的送给自己?这是何意?

    她捏着那小小的香囊,坐在位置上思索许久,直到霜叶在耳畔又唤了两声,这才回过神来。

    杜仲鸯将那枚香囊又重新放回了锦盒之中,命霜叶将锦盒妥善收了起来。她想着,既然自己无法揣测出李纯到底是因何缘故赠与香囊,倒不如将这东西放好,若是日后还有机会遇上,这样贵重的物件还是物归原主比较稳妥。

    至于那碟子莲花酥,她倒是不客气,当做解馋的零嘴给吃完了。

    用过晚饭后,杜仲鸯照着颖师和尚给的曲谱练了两个时辰,见时间不早,方才上床歇息。

    夜里,她侧身躺在床上,看着那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的浅浅银白月光,一颗心也渐渐地静了下来,渐渐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