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母女相见
第四章：母女相见
看着床边那双鞋子，孙凤娘十指渐渐收拢，缓缓抬头，眸光幽深的盯着颂月，“颂月，你要做什么？”
颂月嘴角勾起笑容来，“我要做什么，凤娘你不清楚吗？”
“稚子无辜，你为何就不能放她一马。”
“呵，凤娘，你十二年前护过她们母子一回，如今是她自投罗网，便说明这就是她的命。”颂月冷笑一下，“她娘亲是入籍的奴隶，奴隶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小奴隶。”
说完这句话，颂月施施然行了个礼，笑着离开了卧房内。
孙凤娘眉头紧皱，不行，她不能让这女娃娃坠入火坑。十二年前都护住了，如今也一定要护住！
六艺馆，琵琶苑内。
杜仲鸯按照颂月所说的，一间间屋子找着，直到一阵哀怨琵琶声响起，引着她的脚步朝着那个偏僻荒凉的院落走去。
门是关着的，但屋内的灯光亮着，窗户上留下一道抱着琵琶的人影。
杜仲鸯离那扇门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了一些，咚咚咚响着，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般。
这刚走到门口，她还没抬手推门，屋内的琵琶声就停了下来，一个略为喑哑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外面是何人？”
这是自己娘亲的声音吗？杜仲鸯的内心一阵涟漪。
她捏紧十指，声音中还是难掩激动之情，“娘亲，是我，我是杜仲鸯，是你的女儿。”
窗户上的影子猛地颤抖一下，沉寂片刻，才再次传来声音，“你该是弄错了，我没有什么女儿。”
“你是清月吗？如果你是清月，你便是我的娘亲。”杜仲鸯疑心自己找错人了，索性报出娘亲的名讳来。
屋里的人淡淡的说道，“我是清月，但我没有女儿。”
杜仲鸯怔住了，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盼望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娘亲，可自己的娘亲却狠心不肯相认？
“娘亲，你开开门，看看我好不好？”她不死心，伸手啪啪啪的拍着门。
“我说过，我没有女儿，你赶紧离开这里，莫要扰我清静。”
“你为什么不肯认我，明明凤娘和那个颂月都说了，你就是我娘亲。你忘了吗，十二年前，是你把我送到白云观去的。对了，你还给我留下一块鸳鸯玉佩，我一直戴在身上。”
杜仲鸯一下又一下拍着门，一双水眸噙着垂垂欲坠的晶莹泪珠。
屋里的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凤娘竟都与你说了……”
“娘亲，你就开门见见我好吗？这十二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为什么娘亲把我生下来，却又弃之不顾。别人都有娘亲疼爱，我却从未见过自己娘亲一面。”
想起这十二年的苦楚，杜仲鸯越发委屈。
可任她在门口苦苦哀求，紧闭的房门始终不肯开一开。
就在杜仲鸯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孙凤娘快步的走了过来，“你这女娃娃，快随我躲一躲，不然你就逃不了这命数了。”
屋内的人影听到这声音，有所震动，出声道，“凤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凤娘急急忙忙应道，“清月，你只管在屋子里莫要出来。否则这不懂事的女娃见着你，怕是更不肯走了。”
“凤娘，你为什么阻止我见娘亲？”杜仲鸯躲避着孙凤娘的手，不解的问。
“你这女娃要是再不走，颂月就要将官府的人带来，抓你入伎籍，到时候你一生可就毁了！”
“不，我想跟我娘亲在一起。”杜仲鸯不懂什么伎籍，她好不容易下山寻到母亲，怎肯一面未曾见到就离去？
屋内的人听到孙凤娘的话，也急了，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凤娘，你赶紧将这孩子带走，千万莫要让她走上我们这路。”
杜仲鸯见屋内的人关心着自己，眼睛一热，闷闷地说，“你还不肯承认你是我娘亲！你若不是我娘亲，又何必关心我？”
屋内的人沉默一阵，见她苦苦执着，只得出声道，“是，我是你娘亲。可仲鸯你听话，赶紧随凤娘离开。如今你知道我在此处，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这话一出，杜仲鸯心底得到安慰，鼻头泛酸，“娘亲你肯认我便好，我听你的。”
她抬手抹了一把泪，转过身，跟着孙凤娘快步离开了琵琶苑。
听到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屋内的清月双腿一软，径直跪坐了地上。她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流下，那是她内心的无穷悔恨。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永远不要回到这个地方。仲鸯，娘亲这辈子对不起你。若有来世，愿你能投身一个好人家。”
夜黑风高，后院小路光线昏暗。
“快走，咱们从后门出去。”孙凤娘脚步飞快，却恨不得更快一些。
杜仲鸯跌跌撞撞的跟在她的身后，心情低落。她现在脑内还没有概念，不知道入了伎籍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娘亲定是不会害自己的，既然娘亲叫她离开，她就会听话离开。
也不知道摸黑走了多久，等走到后门时，孙凤娘赶紧打开门，朝着杜仲鸯挥手，“女娃娃，快点走。”
杜仲鸯快步的走了过去，然而，当她脚步跨出门槛时，面对门外那一片亮如白昼的火光时，整个人都愣住僵住。
孙凤娘后脚走出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怔住。
杜仲鸯被两个官兵押住的时候，她只听到孙凤娘悲伤地念叨着，“完了，还是完了……”
那个被称为颂月的女人在一旁娇笑着，对着站在那群拿火把的官兵前面的胖子说，“吴爷，这女娃娃是民伎清月的亲生女儿，十二年前，孙凤娘帮着清月将这孩子藏到了道观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娃娃今儿个自己落入这法网，也怨不得谁了。”
“颂月，你好狠毒的心肠。”孙凤娘怒目而视。
颂月却并不看她，只对着那胖子抛了个媚眼，说，“吴爷，你可要依法处置呀。”
被称作吴爷的胖子摸了摸唇边的胡子，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杜仲鸯，随后大手一挥，扬声道，“带走，押到教坊司里。”
杜仲鸯就这样被两个官差带走，她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把，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她的命运，从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看着床边那双鞋子，孙凤娘十指渐渐收拢，缓缓抬头，眸光幽深的盯着颂月，“颂月，你要做什么？”
颂月嘴角勾起笑容来，“我要做什么，凤娘你不清楚吗？”
“稚子无辜，你为何就不能放她一马。”
“呵，凤娘，你十二年前护过她们母子一回，如今是她自投罗网，便说明这就是她的命。”颂月冷笑一下，“她娘亲是入籍的奴隶，奴隶生的孩子也只能是小奴隶。”
说完这句话，颂月施施然行了个礼，笑着离开了卧房内。
孙凤娘眉头紧皱，不行，她不能让这女娃娃坠入火坑。十二年前都护住了，如今也一定要护住！
六艺馆，琵琶苑内。
杜仲鸯按照颂月所说的，一间间屋子找着，直到一阵哀怨琵琶声响起，引着她的脚步朝着那个偏僻荒凉的院落走去。
门是关着的，但屋内的灯光亮着，窗户上留下一道抱着琵琶的人影。
杜仲鸯离那扇门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了一些，咚咚咚响着，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般。
这刚走到门口，她还没抬手推门，屋内的琵琶声就停了下来，一个略为喑哑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外面是何人？”
这是自己娘亲的声音吗？杜仲鸯的内心一阵涟漪。
她捏紧十指，声音中还是难掩激动之情，“娘亲，是我，我是杜仲鸯，是你的女儿。”
窗户上的影子猛地颤抖一下，沉寂片刻，才再次传来声音，“你该是弄错了，我没有什么女儿。”
“你是清月吗？如果你是清月，你便是我的娘亲。”杜仲鸯疑心自己找错人了，索性报出娘亲的名讳来。
屋里的人淡淡的说道，“我是清月，但我没有女儿。”
杜仲鸯怔住了，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盼望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了娘亲，可自己的娘亲却狠心不肯相认？
“娘亲，你开开门，看看我好不好？”她不死心，伸手啪啪啪的拍着门。
“我说过，我没有女儿，你赶紧离开这里，莫要扰我清静。”
“你为什么不肯认我，明明凤娘和那个颂月都说了，你就是我娘亲。你忘了吗，十二年前，是你把我送到白云观去的。对了，你还给我留下一块鸳鸯玉佩，我一直戴在身上。”
杜仲鸯一下又一下拍着门，一双水眸噙着垂垂欲坠的晶莹泪珠。
屋里的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凤娘竟都与你说了……”
“娘亲，你就开门见见我好吗？这十二年，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为什么娘亲把我生下来，却又弃之不顾。别人都有娘亲疼爱，我却从未见过自己娘亲一面。”
想起这十二年的苦楚，杜仲鸯越发委屈。
可任她在门口苦苦哀求，紧闭的房门始终不肯开一开。
就在杜仲鸯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孙凤娘快步的走了过来，“你这女娃娃，快随我躲一躲，不然你就逃不了这命数了。”
屋内的人影听到这声音，有所震动，出声道，“凤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凤娘急急忙忙应道，“清月，你只管在屋子里莫要出来。否则这不懂事的女娃见着你，怕是更不肯走了。”
“凤娘，你为什么阻止我见娘亲？”杜仲鸯躲避着孙凤娘的手，不解的问。
“你这女娃要是再不走，颂月就要将官府的人带来，抓你入伎籍，到时候你一生可就毁了！”
“不，我想跟我娘亲在一起。”杜仲鸯不懂什么伎籍，她好不容易下山寻到母亲，怎肯一面未曾见到就离去？
屋内的人听到孙凤娘的话，也急了，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凤娘，你赶紧将这孩子带走，千万莫要让她走上我们这路。”
杜仲鸯见屋内的人关心着自己，眼睛一热，闷闷地说，“你还不肯承认你是我娘亲！你若不是我娘亲，又何必关心我？”
屋内的人沉默一阵，见她苦苦执着，只得出声道，“是，我是你娘亲。可仲鸯你听话，赶紧随凤娘离开。如今你知道我在此处，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这话一出，杜仲鸯心底得到安慰，鼻头泛酸，“娘亲你肯认我便好，我听你的。”
她抬手抹了一把泪，转过身，跟着孙凤娘快步离开了琵琶苑。
听到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屋内的清月双腿一软，径直跪坐了地上。她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流下，那是她内心的无穷悔恨。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永远不要回到这个地方。仲鸯，娘亲这辈子对不起你。若有来世，愿你能投身一个好人家。”
夜黑风高，后院小路光线昏暗。
“快走，咱们从后门出去。”孙凤娘脚步飞快，却恨不得更快一些。
杜仲鸯跌跌撞撞的跟在她的身后，心情低落。她现在脑内还没有概念，不知道入了伎籍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娘亲定是不会害自己的，既然娘亲叫她离开，她就会听话离开。
也不知道摸黑走了多久，等走到后门时，孙凤娘赶紧打开门，朝着杜仲鸯挥手，“女娃娃，快点走。”
杜仲鸯快步的走了过去，然而，当她脚步跨出门槛时，面对门外那一片亮如白昼的火光时，整个人都愣住僵住。
孙凤娘后脚走出来，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怔住。
杜仲鸯被两个官兵押住的时候，她只听到孙凤娘悲伤地念叨着，“完了，还是完了……”
那个被称为颂月的女人在一旁娇笑着，对着站在那群拿火把的官兵前面的胖子说，“吴爷，这女娃娃是民伎清月的亲生女儿，十二年前，孙凤娘帮着清月将这孩子藏到了道观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娃娃今儿个自己落入这法网，也怨不得谁了。”
“颂月，你好狠毒的心肠。”孙凤娘怒目而视。
颂月却并不看她，只对着那胖子抛了个媚眼，说，“吴爷，你可要依法处置呀。”
被称作吴爷的胖子摸了摸唇边的胡子，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杜仲鸯，随后大手一挥，扬声道，“带走，押到教坊司里。”
杜仲鸯就这样被两个官差带走，她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把，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她的命运，从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