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十七:蛊惑王爷心
字体: 16 + -

第322章 筹谋

    “我愿以一生荣耀,换你百年无忧。”

    这话,直到夏十七到了自己的院落,还有些恍然地萦绕在她耳畔。像是余音寥寥,又像是一石惊起千层浪,让她有些恍恍惚惚。

    顾清昭对她这样好,她不光无以为报,还不知为何。但有些事情就是没有理由的,像她欢喜苏斐南,那也毫无理由。

    夜色渐深,夏十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她已经在桌案前静静坐了大半个时辰,眼前正陈列着顾清昭这些日子为她编纂的所有小册子,上头分门别类地写着她应该学会的东西。

    但在北朝,女子其实是不必学太多字的。若非想要有大学问,大部分人都是能认些字就罢了,何况学的越多,要花的银两就越多,富贵人家尚且不肯让自己家的姑娘学那么多的孔夫子文化,更别提寻常人家了。且若是女子学的多了,自主的意识会更强,届时谁都控制不住,还不如一开始就少学一些,这恐怕已经成了各个人家心中知而不宣的秘密了。

    一阵轻微的稀稀疏疏声过后,夏十七已经直起身子,她沾湿狼毫,笔尖轻落在徽州砚台中,上等墨块研磨而成的墨汁浓重醇黑,还散发着淡淡的温雅香气,一看便不是凡品。

    而夏十七身姿笔直,眸光轻垂,红唇抿着,隐隐有肃穆沉静的气质淡淡氤氲。

    她执笔落下,素白手腕运转之间,水墨自成风骨。

    顾清昭早已见过她写字时候的绝代风华,难怪他心中会惊诧——夏十七的坐姿,执笔帷幄之间,都似有高人曾指导过。甚至无需他去纠错,连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三七,沉香,没药……”

    夏十七对着册子上的草药一一诵读,运笔写下这些名字。

    长夜漫漫,夜幕低垂,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细密而柔和,然而吹来的寒风却让人手脚冰冷。

    夏十七一遍遍诵读着这些草药的名字,又重复写了三四回,才搁下狼毫,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彼时天光微亮,雨声小了许多,空气中还弥漫着凉意。

    星沉嘟囔了一句,踢开被褥,白嫩的小胳膊小腿蹬了出来。

    夏十七立起身,脚踝正冷硬着,冷不防就牵扯着她往前一摔。她就势撑住桌案,膝盖往前一碰,正撞在桌腿上,磕得生疼。

    夏十七淡淡吸了一口凉气,走起路来有些别扭,但她还是一步步走到了星沉身边,为他牵扯好了被褥,才安静在他身侧坐下。

    侧耳凝神间,夏十七的思绪渐渐飘远。

    耳侧,雨声渐渐凝聚成哗啦哗啦的溪流。在安静至极的府邸内,有人刻意放慢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而她神思跟着声音走,很快便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嗓音。

    “王爷,那些刺杀锦和公主的黑衣人

    ,被十方阁抓住了几条漏网之鱼。根据他们口中泄露的情报,属下总结了三点。”

    这嗓音……是管裕?

    他似乎日日夜夜都精神充沛,不用睡的吗?

    夏十七淡淡吐出一口气,轻靠在床沿的扶柱上,眼睫下落,在眼睑下方笼罩着一片浓重的阴影。

    苏斐南嗓音冷凉,“说!”

    “第一点,他们乃是受人雇佣,且与先前来咱们王府闹的那批刺客是同一个门派。”

    苏斐南不动声色地皱起眉,冷道,“又是那些人?”

    “是!第二点,他们背后之人,是王爷十分熟悉的……”

    苏斐南只动了动唇瓣,掀唇吐出一个名讳,“苏衍。”

    是瑞王?他要刺杀锦和公主做什么?

    而锦和公主……是昨夜遇刺了吗?

    夏十七怔忡地想着,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掐紧了掌心,几欲滴血。

    “是。瑞王此举,是要引王爷前去救锦和公主。但属下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对锦和公主下手!眼下,公主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管裕想起那个娇嫩如一朵玫瑰似的小姑娘,想到她嫁去戎狄,也不知遭遇了多少委屈。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一生都不见得有一次的回朝,却被自己的哥哥下了毒,被利用去害另一个哥哥。

    也不知锦和公主心中是什么感受啊!

    管裕有些惆怅,又想到夏十七。若非锦和公主受伤,苏斐南也断不至于要赶走夏十七。

    苏斐南轻道,“本王给她喂了回转丹,她生性坚强,定能熬过这一回。若是熬不过——十七还在,一定能救她。”

    空气中陷入好半晌的默然。

    良久,管裕才开口道,“王爷,第三件事情,则是——他们身上有天河卫的徽记!”

    自古到今,天河卫流传到苏斐南手上,统共不过三千余人,极大部分都是登记入册的了,还有少数是苏斐南身边最后的底线。但除了这些人之外,天河卫绝无遗漏在外的可能!

    那些人是谁?为何会有天河卫的徽记?他们又被苏衍控制,苏衍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苏斐南轻揉了揉眉心,淡道,“苏衍既然能用锦和来设套,日后也会利用十七来设计本王。本王并非嫌弃十七累赘,可她若是受了一丝丝的伤,本王定不会放过苏衍!所以,你要派人好生守着十七,她若去别的地方,都需要有人守护。”

    管裕垂眸应道,“王爷说的是,属下定会安排好这一切!”

    夏十七怔怔然回神,苏斐南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他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吗?哪怕她受了一丝丝的伤,他都会去找苏衍的麻烦?可苏衍是他的二哥,也是关婧月的夫君啊——他、他狠得下心?

    事到如今,夏十七还是

    固执地觉得关婧月是苏斐南心上最重要的人。有些想法一开始形成之后,日后想要纠正就难了。

    夏十七也不想纠正什么,本来苏斐南就爱关婧月啊。即便他中了情毒蛊,可他还是三番两次护着关婧月,足以可见关婧月在他心中的地位。

    说来可笑,过了这么多日子,她还是在原地踏步。苏斐南想要亲近她,她就傻傻地回应。苏斐南推开她,她也不知该如何做。

    果然是傻。

    可又有谁教过她,感情这件事情要怎么做呢?

    苏斐南顿了片刻,又道,“本王送锦和入宫,路上听闻了一件事情。皇上身侧有个名唤木槿的太监,似乎并不简单。”

    管裕从容道,“能留在皇上身边,并且深得皇上喜爱的人,本就不简单。”

    “不,本王的意思是——他并非京城人氏。”

    若要查木槿,自然是查得出结果的,怕只怕那结果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是假的!

    管裕思忖着说道,“其实属下也从十方阁那儿听闻了一些关于这木槿的事情,说是他父母双亡,这才年少入宫。他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几乎这些年没吃什么苦。而他一开始就是待在皇上的御书房内,说不清是何时才得了皇上的心,但唯有一事属下很确定——有人在帮他。”

    不然,木槿怎能那样容易就进了御书房?即便生得好看,那也是皮囊罢了,若非有一颗玲珑心,那便是心有算计了。算计的背后,定然不止一个人。

    苏斐南颔首,“你说的不错,去查查他幼时的背景,并彻查他的户籍来处。”

    “是——王爷,您听说的是,皇上近来极少进后宫,但极为宠爱这木槿的事吧?”

    管裕难掩起伏不平的心绪,语气却是淡了下来。

    “二姐在宫中传来过一回消息,属下觉得听了耳脏,才没有说与您听。”

    苏斐南察觉到他的意思,问道,“是什么消息?”

    管裕深吸一口气,静静说道,“前些日子,敏贵妃趁夜去给皇上送点心,却被拦在宫外。她听得里头嬉笑缠绵的响动,脸色煞白,问是谁在里头。侍卫不答,她也知道今日本就无人侍寝,那里头的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但敏贵妃耳边风言风语那样多,她当即就冲了进去,将皇上和木槿在龙榻上的模样瞧了个正着。皇上大怒,过后却没有惩罚敏贵妃,反而往敏贵妃那儿去的更勤了一些。”

    断袖之癖,自古以来总有些皇帝有这个癖好。专门记录皇上言行的起居郎也不敢写得过于明显,总是在晦暗中能够窥见一丝丝暧昧。

    苏斐南怔了一瞬,忽的笑了出声。他冰凉的笑声回荡在屋内,管裕垂着眸,没有去瞧苏斐南此刻讽刺意味甚浓的神情。

    “真是本王的

    好大哥啊——这才登基十年,他就不太平了。本来还想着他的龙座很稳当,即便本王中了千里藤,也碍不着他江山大好,死便死了。如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作践父皇留下来的基业,也罢,天意如此,本王就将这天掀翻,让世人改头换面!”

    管裕为苏斐南的气魄而倾倒,袖手恭敬道,“王爷,这天下原本就是您的。”

    “管裕,大不敬——”

    苏斐南斜睨来一眼,管裕立即住嘴,笑了笑,眉眼中满是温润,“王爷蛰伏十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属下替王爷不公两句又如何?”

    夏十七意外地有些心惊肉跳,原来苏斐南和管裕在筹谋的是——锦绣江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