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十七:蛊惑王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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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杀夏十七

    陈芸杉匆忙起身,手臂却猛地被拉住,她回眸,季沉欢正攥着她的袍袖,睡得憨甜。她微微一笑,拿过桌上的烛台,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转瞬间衣袖上便有一道黑色痕迹。

    陈芸杉顺着那痕迹将袍袖撕开,又摸了摸季沉欢的脑袋,心里说道,“欢儿,娘亲去了,不论好坏,你总要好好活着。”

    她跟着管裕来到苏斐南书房前,管裕轻轻扣了扣门,里头传来苏斐南低沉的嗓音,“进来。”

    管裕这才领着陈芸杉进去。

    夜色即将淡尽,天光也逐渐冒出了头,在烛火飘曳的书房内,陈芸杉小心地一步步走着,垂着眸,不敢看苏斐南。

    “十七可好?”

    苏斐南问她,陈芸杉一怔过后,忙低声回道,“夏姑娘很好,民妇瞧得出姑娘对王府的依赖。她是个安静性子,不会说很多话,但会做很多事情,民妇从未见她真正休息过。”

    苏斐南没有应她。

    烛火荜拨了一声,陈芸杉小心地抬起余光,鼓起勇气打量了一下梨花丝楠木桌后的苏斐南。

    果然是丰神俊朗,气质如玉。

    这样俊美的男子,世上本就少有。暖黄的烛光落在他面上,更添了几分忧郁的色彩,让人看了心跳都忍不住加快。

    “本王……对她不好,她可有怨怼过?”

    怨怼二字本就难写,但对于自小读书的陈芸杉而言,并不是难事。她甚至从这二字里体会到了一股别的情绪,像是隐忍着痛苦,又像是遗憾又后悔。

    陈芸杉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轻道,“夏姑娘没有怨怼过。”

    “……是她的性子。”

    陈芸杉眸光一转,忽的说道,“不过,夏姑娘近来有些愁思。民妇瞧着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这才神情忧郁。”

    “她愁什么?”苏斐南望向陈芸杉。

    陈芸杉腼腆地笑了笑,她很自然地应道,“民妇不知。”

    但是话她已经给苏斐南带到了,她知道苏斐南一定会关心夏十七,那样就好……不枉夏十七对他一片真情。

    “不知王爷找民妇有何事要问。”

    陈芸杉佯装不知,但她心中很清楚,她来此处,是为了季广。

    管裕说,季广情愿用毒弄哑自己的嗓子,也不肯说出一句话。她——却知道原委!

    长达六年的隐忍,似乎只是为了这一刻!

    她见过一人眼中璀璨的星光,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为人做牛做马的日子了。

    苏斐南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民妇知道的可多了。”

    陈芸杉笑起来,嫣红唇瓣下露出的两行贝齿干净整齐,眯着眼笑的模样分明很美,却暗藏锋利,像是无色无味的剧毒,一点点渗透进人心中,然后一击必杀。

    苏斐南瞧她一眼,便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若非真的被逼到无路可走,她不会这样。

    “你只管说,一个消息一千两。”

    苏斐南有预感,从陈芸杉嘴里说出来的消息,都是真的,而且都价值连城!

    陈芸杉双手撑地,似乎有些累了。

    “管裕,看座。”

    管裕立即为一张太师椅铺上软垫,陈芸杉起了身,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这才来到太师椅上坐下。

    “民妇仔细想了一想,王爷似乎是对我公公的来历很好奇。民妇对此知道的不多,只知他是八年前到的边疆。那时候,他身怀巨款,被北疆人盯上了,又被洗劫一空。是我爹爹接济了他与我相公,后来一段日子他住在我家中,便知道了我爹身中蛊毒之事。”

    陈芸杉没有那么傻,她怎么会让苏斐南知道她爹是养蛊之人?那会跟北疆人扯上关系的!

    “我公公说,他有法子让我爹能活下去。我爹果然多活了两年,但却还是没熬住,撒手而去。那时候,我身上有孕,我公公做主要我嫁给我相公。我便嫁了过来,这些年中,拢共也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她顿住,唇畔浅笑,明明很平静,苏斐南却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怨怼。

    有孕……谁的孩子?自然是季成龙的,所以才会嫁给他。

    至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会有孕……那便要问季成龙和季广了。

    难怪陈芸杉会怨怼。

    “第一件事情,便是关于我公公宁愿服毒也不肯说真话的。王爷不知,北疆人的蛊能控制人,我公公便中了那样的蛊。只要他说出实话,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苏斐南有些惊讶,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难怪季广宁愿服毒弄哑自己的嗓子!

    没等他开口,陈芸杉又道,“第二件事情,便是关于我公公为何会到边疆的。他来此,不过是图着边疆的潇洒生活,又有银子,本以为怎么样都能安度晚年,甚至他都花钱买通了边疆的大人,要给我相公安排一个职位。民妇对此知道的不多,却清楚一件关键之事。”

    她扬起脸,笑容仍旧浅浅的,然而眼神却如看穿一切那般。

    “家婆在来边疆的路上病逝,听闻家婆从前是在京城给人接生的,他们做了愧对那大户人家之事,才远远躲到边疆。而公公此番来京,告诉我们是要去寻旧主,也就是京城窦家。”

    窦家,接生,愧对大户人家之事——

    苏斐南几乎是立即接口,“季广与窦家有关?”

    “是。”

    陈芸杉颔首,她用力捏着掌心,“其余小事便不说了,民妇也并非要让他坐牢,只不过见不得他躲躲藏藏的行径。若非嫁给他儿子,民妇定然会嫌恶他至极。可如今没有办法了,民妇生养了两

    个孩子,离不开季家,还望王爷手下留情。”

    “本王知道了。待查明事情,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苏斐南揉了揉眉心,只觉脑海中断掉的那一环正在不停修复,就差一点点了。

    陈芸杉知趣告退,留给苏斐南思考的余地。

    管裕送她回去路上,陈芸杉一直安静落后他几步,快到西厢房时,她往前追了两步,轻道,“你会讨厌我吗?”

    管裕顿住步伐,一时不察,陈芸杉撞上了他的后背。

    那滚烫炽热的温度让她脸颊一红,旋即她低着头,借着月色,嗓音极小,“若非我喝了他们准备的茶水,不然不会这样的。”

    管裕对她还有几分怜悯之心,便回过身来,温和说道,“此事不是你的错。既已造成定局,就看你想如何了。世上女子并非菟丝花,并不是非要靠着男子才能生存。”

    “那我能怎样?”

    夜色融融,天光渐明,管裕对上她清澈中又有期盼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他定定神,说道,“你若想独立门户,在下可以帮你一把。且看你自己的决心如何,若有破除万难的心,区区小事何须担忧?”

    陈芸杉好似茅塞顿开,猛地朝着管裕鞠了一躬,道了一句谢过后,快步进了西厢房的门。

    门扉即将合拢的瞬间,管裕唤道,“你——”

    陈芸杉透过门缝瞧他,眼神微扬,有些疑惑。

    管裕低声说道,“不要怕。”

    你不要怕。

    这话,后来成为陈芸杉心中遥不可及的星光。璀璨而明亮,照亮了她一生的路。

    ……

    有人来了。

    夏十七从地上惊坐而起,冷凉目光望向屋外,一道修长身影被拉长,在灰白色的天光里,显得诡异而惊悚。

    夏十七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星沉,星沉上了药之后,睡得可香了。

    而门口的人似乎并没有进来的意思,静静在门口站了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忽的离去。

    夏十七蹙起眉,深思道,“这是哪个傻子?”

    她重新躺下,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屋梁,回味着苏斐南说的话。她无论如何,都察觉不到他的刻意,就像是自然而然冒出来的一句——“本王讨厌你了。”

    啊啊啊!

    夏十七原地翻滚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冷哼,小声说道,“我也讨厌你!”

    可是——她分明是喜欢的。

    夏十七咬了咬牙尖,闭目养神。

    天色将明的时候,瑞王府内的一处才停歇。

    苏衍拥着汗湿的关婧月,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鬓角,低声覆在她耳边说道,“今日,你去行舟茶会之时,记得等等夏十七。”

    红帐之内,关婧月蓦地睁开眼眸,惊怔地望向苏衍,喃喃问道,“为何?”

    苏衍沉默了片刻,

    从她身上翻下,仰面躺在床榻上,轻轻叹出一声。

    “阿月,你就当为了我做此事,可好?”

    关婧月撑起身,三千青丝顺着白皙手臂滑落,她蹙着秀眉望苏衍,唇瓣轻抿,“为何?”

    苏衍最终抵不过她这样的目光,无声将她拉进怀中,拥着她轻道,“今日行舟茶会,会有刺客出现。我会让侍卫保护你,届时你只需躲起来便可。”

    关婧月惊讶道,“你要杀夏十七?”

    苏衍见她惊讶,心头的酸苦又冒了起来,他冷下眼神,淡淡说道,“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阿衍……”

    “别说了!”

    苏衍推开她,坐起身,将敞开的衣襟合拢,“阿月,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既然要复仇,何不干脆彻底一点?”

    他套上鞋履,又拿了外袍罩上,侧眸的瞬间,关婧月瞧见了他眸中寒意。

    “阿月,你别让我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