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荣宠,下堂公主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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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夜更深了,漆黑的天空隐隐有闷雷声,冷风灌入窗口吹熄了屋里的蜡烛,四周都看不见了。

    云落枫曲成一团,背抵着门框,低声抽泣。外面的雷声越来越响,轻易盖过了哭咽。

    “主子,快要下雨了,先回去吧。”呼延默上前拉住呆若木鸡的男子,往后拽了拽。

    轩绒烨铮愣在原地,手中还捏着那枚平安锁。“你说,她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或许明日就不会生气了。”

    他的声音涩的厉害,喉咙沙哑不同以往,无助的看着要拉他离开的侍卫,蓝色的眼眸渡上了一层轻薄的水雾,就快要溢出来。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最近大家都很累,总是不能好好静下心来谈事情,兴许过几日就没事了,他心里这样想,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摇头,不信,“可是以往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这个还给我。”

    “先走吧,说不定是殿下太疲倦了,人嘛,累的时候控制力弱。”呼延默耐心的劝导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编出的话成了善意的谎言。

    轩绒烨铮挣开他,固执的不肯离开,她还在生气,他就不敢离开,他怕自己离开,她会永远都不原谅他了。

    夏雷滚滚,白亮的闪电将墨黑的天空划开一条口子,照着男子惨白落寞的容颜,凄厉幽怨。

    天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往下砸,疾风掺杂着骤雨,不一会儿就将门外的两人浇的湿透。光亮闪过,能看见门外两个高大的身影默默无言的守着,任凭狂风暴雨的肆虐依旧岿然不动。

    身子传来一波波燥热,轩绒烨铮知道那是什么,可奇怪的是他没有任何反应了,除了全身上下的躁动,某处竟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人世间最大的哀伤莫过于心死,他今夜算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了一整夜。屋里屋外三人整夜不眠,眼看天色转亮,小雨还是滴答滴答下个不停,缠缠绵绵,黏黏腻腻不见放晴。

    呼延默看着身旁站了一晚上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男人,不禁担忧起来。昨晚喝了这么多酒,还受有魅香的困扰,能硬撑一夜已经是很辛苦的事情了,就不知这铁打的身子在受了这打击之后还会不会刀枪不入。

    “主子,要不先回去躺会儿。”

    轩绒烨铮机械的摇头,全身发烫了一晚上,还是倔强的站在门口不愿离开。

    呼延默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伸手抚上男子的额头,烫的他立刻甩开手。

    “主子,你着凉了!”

    “哦。”他毫不在意的回了句。

    “你先回去,身子要紧,殿下由我来赔罪可好。”

    他还是摇头,不肯回去。身子却越来越重,站了一晚上,双腿以及麻木了,胸口处如有千斤石头压住般呼吸困难。

    “枫儿不原谅本王,就不回去。”

    呼延默又气又急,只得大力敲打紧闭不开的门,“公主殿下,你开开门呐!主子病的好严重,你忍心吗?”

    云落枫蜷着身子蹲了一夜,自然知道外面的情况,哭了一夜的双眼已经肿成了水蜜桃,再流不出泪水,只是再听到呼延默的喊叫声后,还是温热了眼眶,有心酸和心疼。

    里面迟迟没有动静,呼延默是忍不住了,见轩绒烨铮死活不肯离开,把心一横,朝着他后颈处狠狠一击,接住了昏过去的男子,转身离开。

    云落枫站起僵麻的身子,双腿似乎有千万只钢针般钻心刺骨。她打开门,外面已经没有两人的身影。如此也好,京城耽误不得了,得尽快离开了。

    轩绒烨铮高烧不退,这还是二十二年来头一次。呼延默急的焦头烂额,汤药不停的侍奉在一旁半刻也不敢离开,终于在暮色将近时等到他苏醒过来。

    “主子,你醒了。”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体温还未退散,嘴唇干涸到枯裂。呼延默端上药碗,耐心道:“主子,先把这药喝了。”

    轩绒烨铮还是不做任何反应,只是睁着眼愣愣的盯着纱帐,呼延默一惊,该不是烧傻了?!

    “主子,这是几?”他伸出一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急切的盯着床上的男子。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主子,你别吓小的。”

    “她呢。”这回床上的人终于发话。呼延默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人没傻。

    “您问公主殿下,上午启辰回京都了…哎哎,主子,你这是跑去哪儿?药还没喝呢。”话没说完,人已经掀开被子往外跑去。

    走了么,怎么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上次那样,醒来见不到人的苦楚,她自己没有尝到过,就不能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呼延默喊不停,放下药碗追了出去,“主子,你不能和殿下一同回去了,大辽出事了!”

    轩绒烨铮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眼里满是不解。

    “刚刚接到探子的飞鸽传信,冀殿下蓄意谋反,恐怕是有心效仿北齐废太子逼宫。这个时候您再去北齐不是白给人家找机会下手吗?”

    “他不是一直在寻觅机会吗。”

    “是一直不肯安分,可咱们的人消息从未有误,怎能不上心。”

    他迟疑了下,望了望园子外,又看了看暮色四合的天际,终是转身踏着夕阳追了上去。

    呼延默扶额只觉得头疼无比,来回踱步拦也不是,不拦着也不行,想来想去只好一屁股坐在石阶上生闷气。

    云落枫此行并没有带回很多兵马,大部分留在了边疆戍守,又安排了人追击罗仕隽。为了轻便上路,行礼也带的不多,除了几千士兵的口粮和作战装备,再无其他。

    眼看着天色已晚,带兵的教头体恤她身子骨,还是建议留宿客栈。云落枫点头答应,放空了一整天的心干巴巴的,说不出的滋味。

    此地正是两城相接的地方,方圆百里鲜少人烟。客栈不算豪华,却也能安顿旅人的风尘匆忙。

    一天一夜未曾休息,脑子已经开始晕乎乎的,她叹了口气,不自觉的摸上脖子,那里已经干净的不着任何物件装饰。这个动作她白日里做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失望难过的收回手。许是还不习惯,戴久了的东西突然间没了,一时半会总是习惯不了,总觉得有个地方空空的。

    她躺在床上,明明已经累得睁不开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又传来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云落枫突然想起那个生病的男人,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这样想着,手又不自觉的抚摸上脖子,又一次失望的收回手。

    客舍在二楼,外面起下雨,店家早早打烊闭店,一切都静的发闷。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迷迷糊糊睡过一觉,被噩梦惊醒后百般无奈的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客房。屋里一片漆黑,就剩下窗边一处微亮。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窗边确实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有人推开了窗棂。

    “谁?”

    她惊的坐起身,第一反应是淞为何没有拦着,等她朝着窗边看去,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钻了进来,呆呆的立于墙角,不敢上前。

    心中空缺的某处似乎被一团烈火燃烧着,腾起无法忽视的灼热感。云落枫太熟悉这个身影,也明白大半夜最喜欢爬她窗户的是谁,除了那个爱在自己面前耍小孩子脾气的男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烨铮?”是你吗。

    墙角的人影颤抖了一下,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似在隐忍。

    “是我。”那人影回了句,声音沙哑的让她心疼。

    确认是来人之后,屋里再次静默下来,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半晌,轩绒烨铮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朝床那边挪动了几步。

    云落枫心里一紧,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像往常那样死死抱住她,不禁又难过了些。

    “你…身体好些没有。”

    “没有。”

    她叹了口气,轻微的不易被察觉,“你回去吧,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那身影不回答,又往床边挪动了几步。她的心又紧了几分。

    这屋子本就不大,窗边比床沿不远,他双腿修长用不了几步就逼了上来。

    云落枫抓住床单,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呀,你衣服是不是湿了。”外面还在下雨,滴滴答答未曾停过,这男人马不停蹄地赶来,肯定没少被雨淋,明明生病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伸出手探了去,果真触摸到一片湿哒哒的衣角,“你快些把衣服脱了。”话刚说完,她便后悔了,黑暗中脸颊烫的通红。

    男人果真听话的脱了湿黏的衣物,然后又傻愣愣的杵在床边,借着床边微弱的光芒,可以看见他是乖巧的脱了所有的衣服。云落枫咽了口水,似乎能感觉到他因为高烧而发烫的体温。接下来该如何做,她却不知了。

    “我…我去问问店家,能不能找到合适你穿的衣服。”她作势要下床,却被男人的略带薄茧的大手一把攥住,烫的她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烨铮?”

    黑暗中有高大的身躯朝她扑了过来,被掀开的被子让两人毫无阻挡的贴在一起。她忍不住惊呼一声,被他逮着机会侵犯,大舌顺势撬开贝齿溜了进去。缠绵火热的激/吻,让两个本不愿分离的人紧密相连。

    感受到他的霸道,云落枫却觉得尤为心安,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起来。

    许久,两个气息不稳的人才不舍的分开。

    轩绒烨铮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子,抵住她的额头,黑暗中有他的颤栗,“等,我愿意等,等多久都没有关系,你要我等到死都可以。”他的声音沙哑苦涩,有无尽的痛楚。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可还是被他一句话丢了最后的防线,“你这个人,是傻子么!”

    “是,我是。”

    除了傻还是傻,傻到可以被她任意操控,任她随意拿捏。

    云落枫搂住他再次呜咽起来,娇软是身子惹的他心生怜惜。

    “别哭了,眼睛会难受。”他吻去她溢出的泪珠,不忍看她落泪。他能上战杀敌,能浴血奋战,能无坚不摧。可就是受不了她流泪,这与他而言是最致命的毒药,能轻易让他溃不成军,丢盔弃甲,甘愿做个俯首称臣的败将。

    “这锁,你还要吗?”

    黑暗中传来玲珑骰子清脆的声音,未等她回答,他已经将那枚平安锁又戴回了她脖子上。

    “以后,不要再还给我了,比杀了我难受。”

    云落枫抚上脖子上的物件,熟悉的感受让她心中某处再次充盈起来。

    “好,不还了,一辈子都不还了。”

    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已经许诺了此生,就安安心心等着做他的妻子,不能心无旁骛,也不可以再伤害这个痴傻的男人,她对他总是心软的,再不愿意看他眼睛处的伤痛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