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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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共处一室

    拓木易恍若未闻,在大步走去。他那样子似乎这才是他的家。叶茗儿呆了呆立刻跟上前去。

    入夜,叶府中下人都已早早入睡。叶茗儿因为这几天一直在茶庄中忙到了夜深,所以周氏自然不会去把院门关上。

    拓木易推门而入,如若入无人之境。叶茗儿见他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急忙拦在了他跟前。

    “你来我家做什么?”她虎着一张俏脸,上面写满了恼火。

    拓木易冷冷看着她:“你不是说要回家吗?”

    叶茗儿顿时无言以对。

    拓木易没理她,径直走到了房中。叶茗儿赶紧跟了过去。这拓木易从不按理出牌,谁知道他今日来又是要做什么。

    叶茗儿瞪着眼看着他施施然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了的茶,然后抓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房中没有点烛火,只有窗外皎洁的月色。月光照来,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颜上,叶茗儿心中猛地窒了窒。

    此人,当真是俊得妖孽。

    叶茗儿出完神,忽然泄气地坐下来。今夜遇袭,她到现在腿都还是软的。

    “要杀你的人,恐怕是军中的人。”拓木易忽然开了口。

    叶茗儿愣了下,旋即她缓缓道:“是诚亲王?”

    “没有证据。”拓木易淡淡道:“我只是从他们设伏的方式猜测到而已。至于是不是诚亲王,你心里清楚。”

    叶茗儿定定看着他,良久才问:“你和诚亲王可有勾结?”

    “勾结?”拓木易目光如寒冰。他森然道:“我从不和中原人合作,更别说勾结二字。”

    听到这个回答,叶茗儿反而没有一点轻松。她愁眉苦脸:“那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拓木易冷笑:“你一定是被谢晏牵连上的。他怀疑诚亲王和血煞教有勾结。诚亲王本是功高震主,十分忌惮谢晏。他想杀鸡儆猴奉劝谢晏不要找他的麻烦,所以才要派人杀你。这事只能说你八字带衰,倒霉而已。”

    叶茗儿心想说不是杀鸡儆猴这么简单,而是自己无意中窥破诚亲王和谢晏会面。诚亲王何等厉害,怎么能容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物窥破天机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呢?

    她心中苦如黄连,面上却是笑道:“是啊,我八字带衰,今日要谢谢掌教大人相救了。”

    拓木易冷哼一声:“本司救你并不是出于好意,你不必谢我。”

    “那是为了什么?”叶茗儿问道。

    “本司在你身上种下吸血蛊,你这条命就是我的。我的人,谁敢动?”拓木易冷淡道。

    叶茗儿被他的话噎住,顿时无言以对。这也是个理由?

    不过她向来心大,只是哼了一声:“那掌教大人还有什么指教吗?若是没有请回吧。我要睡觉了。”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赶人的意味很明显。

    昏暗中,拓木易皱眉看着眼前大大咧咧的少女,眼中掠过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沉沉怒火。

    这女人……

    “拿来。”他忽然伸出手。

    叶茗儿问:“拿来什么?”

    “新品天香茶。”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十分阴沉。

    叶茗儿愣了下:“你今日就是为了拿新品天香茶而来?”

    “不然呢?”拓木易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还有什么值得本司出手的吗?人又不够美,脾气又不婉约温柔,整天撒谎骗人。你以为本司是看上你才救你的不成?别搞笑了,叶大小姐。”

    叶茗儿听了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她拍案而起,吼道:“拓木易,你别欺人太甚!本小姐哪有那么不堪?”

    拓木易见她发怒,似笑非笑道:“也就是谢晏这假仁假义的男人才会借口说什么故人之托,舍了兰月郡主那天之骄女不娶,非要和你牵扯上关系。”

    叶茗儿满腔怒火一下子烟消云散。她愣愣坐了下来,慢慢道:“原来你们都知道。”

    “怎么不知道?谢晏是皇太后选中的乘龙快婿,这件事好几年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迟迟不肯娶兰月郡主,不过是因为舍不得那大好仕途罢了。这不是假仁假义是什么?”

    拓木易讥讽:“他先是用家中母亲过世,三年不得娶亲为借口拖着,现在眼看着拖不了,刚好你出现了。他就又借口什么故人之托。这种人我最是瞧不起。”

    叶茗儿听得谢晏被他说得如此不堪,忍不住道:“他才不是这种人。你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是君之所为。”

    “我本就不是君子。”拓木易针锋相对,冷冷道:“废话不必再说了,新品天香茶,我要十斤。”

    叶茗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没有呢?”

    “那我去茶庄拿。到时候拿多少就不知道了。”拓木易似笑非笑道。

    叶茗儿咬牙切齿良久,这才道:“十斤就十斤,但是不可以到处随便送人。”

    拓木易冷冷道:“这个我自然有用,不用你管。你只管给就好了。”

    叶茗儿懒得和他啰嗦。反正秋茶赛大概后天就开始。就算拓木易想要公开这新品天香茶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给他十斤茶,就当做今夜出手救她的谢礼罢了。

    叶茗儿想定心中就不再纠结。她道:“那明日你派人来取吧。”

    拓木易冷冷应了一声,旋即不吭声坐着不动。

    叶茗儿见他还是不走,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

    拓木易冷冷道:“什么还有什么?”

    叶茗儿见他听不出弦外之音,恼火道:“就十斤茶?你还要什么?”

    不然这杀神怎么的不走呢?她心中很是焦虑。拓木易这人在身边就跟一座泰山一样,气势压人。他不走,她怎么能安心?

    “没有了。”拓木易道。他说完依旧不动如山。叶茗儿无言地看着他。

    这人深更半夜地待在她的闺房中是想干嘛?

    “掌教大人,你不回去休息吗?”她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是得体的笑容,柔声问道。

    拓木易忽然冷冷看着她:“你在赶我走?”

    他的眸子危险的眯起。叶茗儿猛地对上他的眼睛,心头不由一窒。这是怎么一双眼睛?像是最好的黑曜石,却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一切都会被它吸进。

    “不不不……我怎么会呢?只是这里毕竟不方便招待掌教大人。”叶茗儿连忙笑吟吟地敷衍。

    拓木易自然是不信她,冷哼一声:“这里不错。你不需要理会我。”

    他说着搬了两块凳子竟就这样躺了下来。叶茗儿睁大眼看着他就这样大大咧咧躺在自己房中,良久无言。

    她鼓着腮帮子想说什么却终是气呼呼地转入屏风后更衣梳洗。水声哗啦,衣衫簌簌作响。

    拓木易躺在外面闭目假寐。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淡淡幽香。他猛地警觉闭气。

    这是什么人放的毒香?竟这么无声无息。他闭气良久,稍稍一运转内力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

    他眼中掠过疑惑,放开鼻息,那香气又悠悠然然地传来,像一只妩媚的小手轻轻撩动心扉。他忽然觉得小腹一股难言的冲动直冲胸臆,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几分。

    他长吸一口冷气,这才恼火地看向屏风后那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一看不打紧,他眼中一紧,竟看得怔住。

    屋内没有点烛火,昏暗一片。可是外面月色亮如白银。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到了叶茗儿的身上。

    那薄薄的屏风此时变成一帘幕布,幕布上少女妖娆的身姿被勾勒出来,曲颈削肩,纤细的身姿宛若层层山峦,优雅起伏。

    夜风吹来,那股馨香随风而去。原本凄冷的夜似乎柔和了几分。

    忽然,他猛地起身,拂袖一跃出窗外,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不知廉耻!”

    叶茗儿正扣上中衣的最后一颗扣子,冷不丁听到拓木易的声音。她走出一看,拓木易已不在,房中空空如也。

    “这人简直岂有此理!”叶茗儿被骂得莫名其妙,只能哼了一声转身上床睡觉。

    夜色寂寥,屋檐上,一道人影僵硬地盘膝而坐。他看着头顶上渐渐升起的满月,清冷的面容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

    冷月无声地流转着,屋檐底下渐渐传来她安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双双兽一样的眼睛,明明灭灭。

    终究,有人还是不死心。

    拓木易薄唇勾起冷冷弧度,手中寒光一闪,下一刻黑暗中有几声闷哼声传来。一切又归于寂静。

    终于,黑暗中的躁动悄然平息。夜还是沉静的夜,而天上的月也升到了西边。

    他终于闭上眼,在夜风中,浓浓的血腥味随风飘散,再也了无痕迹……

    ……

    第二天一早,叶茗儿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出乎意料的一夜好眠,沉沉都不知醒。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衫,完好无损。房中也没有人光顾的痕迹。看来昨夜拓木易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这个怪人。叶茗儿摸了摸翘鼻,心中哼了一声。走了最好,走了她才安心。

    莺儿端来热水和早膳,又将周氏吩咐的事细细说了。叶茗儿一边吃一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