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母茶树的下落（二）
叶茗儿淡淡一笑：“天外云香的制茶方法我们叶家都有，哪有什么难处。要说难处只是我与师父行遍好多个地方都找不到天外云香的母茶树。我师父这么厉害的人物都找不到，我恐怕这一辈子也都没希望找到了。”
她说着定定看着潺潺溪水，水光粼粼硬着她赛雪似的肌肤，看起如玉一般莹润。
她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十岁时随着师父学艺外出，整整五年艰辛自是不必说。如今回来家族分崩离析，茶庄人事萎靡。每一样她都要亲力亲为。这些都不算得苦。
哪怕被退婚，被谢晏牵扯进朝廷秘辛，被拓木易下蛊威胁，她都不在乎。最苦之处她都从未和人说起，这天外云香的母茶树才是她魂牵梦萦的所在。
楚张二人面面相觑，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忽然，楚老轻轻咳嗽：“小女娃，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叶茗儿回过神来，收起愁容笑道：“你是楚爷爷啊。”
她方才清丽的面上愁容满面，如乌云蔽月，如今嫣然一笑却是阴霾尽去，端丽明媚，当真是说不出的灵动。
楚老眼中掠过唏嘘，道：“老夫便是人称茶圣的楚离。”
一旁的张老点头：“小女娃是个有福气的人。还不快快拜见茶圣？让他指点你迷津？”
叶茗儿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貌不起扬的茶圣楚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腆着肚子，诬赖自己影响他钓鱼，又馋又懒的老头就是传说中像是仙人一样的茶圣楚离？
楚离摸着白胡须，眼中略有得意之色。
他捏出一个自认为十分高深的笑容：“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姓叶，闺名叫茗儿。”叶茗儿脸色古怪道。
“哦，茗儿，好名字。你爷爷我十年前见过，是一位制茶大家，也是品茶大家。唉，可惜了。”楚离连连摇头。
叶茗儿的脸色越发古怪了。一旁的张老是个急性子，他哼了一声：“好了，楚老头在这里就不要端你的臭架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说得粗俗，叶茗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楚离瞪了张老一眼，不满道：“你懂什么？我得问问清楚她是不是叶家的后人，万一错了呢？”
“她都有天外云香，难道还有假？”张老满脸不屑：“你我又是临时起意在这里钓鱼，她难道是神仙不成？算出了你是茶圣前来套你话？”
楚离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哼哼道：“你老是在外人面前泄老夫的底……算了，不和你计较。”他说着扭头对叶茗儿正色道：“其实十年前老夫和你爷爷有深谈过天外云香母茶树到底生长在何方。”
叶茗儿一愣，旋即眼中猛地亮了起来：“楚爷爷你知道？”
“其实也不算是知道，因为那地方老夫也没有去过。你叶家先祖在一百年前移植来那株天外云香历经千辛万苦，因为当时不知道这茶能传世，所以未曾记录。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叶茗儿眼中掠过焦灼，这姓楚的老者说话居然还带喘大气的。难怪自己的师父曾经对自己说过“以后行走江湖，遇见一个自称茶圣的楚姓老头一定不要客气。这老家伙倚老卖老，最是会摆谱。”
“他若是觉得自己品茶功夫天下第一，你就抬出师父的名头，他必定二话不说灰溜溜跑了。哦，他还欠为师十二两茶钱没还，记得替为师讨回来。”
她当时年幼，还好一顿嘲笑这自称茶圣的老头竟然这么赖皮。是以方才她初初听到楚离身份时，脸色这么古怪。
可是如今这被自己万般鄙夷不屑的人就在眼前，还知道天外云香母茶树的线索，她心中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古怪感觉也要吞回去。
“你这个楚老头实在是太不厚道。”一旁的张老忍不住插话：“小丫头你别理他，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理他，他越是架子大。咱们不理他，憋死他。”
叶茗儿一听，莞尔笑道：“是，有人告诉我说，以后行走江湖，遇见一个自称茶圣的楚姓老头一定不要客气。这老家伙倚老卖老，最是会摆谱。”
楚离听了顿时老脸红了，嚷道：“谁？谁说的？”
“那人就是楚爷爷欠的十二两茶钱没还的主人。”叶茗儿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楚离听了愣住，半天才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是……”
叶茗儿莞尔一笑，明眸中带着一丝怀念：“那人如今已经云游方外，不理尘事。楚爷爷你那茶钱就不用还啦。”
楚离呆了半晌，叹道：“好吧。我告诉你。天外云香有可能在东越。”
东越？叶茗儿一双大眼猛地亮起。
“南疆、东越、北地、西域……”楚离叹道：“这四个地方北地极寒，荒无人烟；南疆潮湿多毒物，瘴气，人畜难存；东越多蛇种，山川险峻；西域为荒漠，鸟兽无踪。这四个地方最是人迹罕至，凶险之地。但也只有这四个地方才有宝物出现。天外云香不可能出自北地和西域，只有南疆和东越。而南疆你们叶氏祖先并不是从那边而来。唯一剩下的便是东越。”
“东越哪儿？”叶茗儿立刻追问。
楚离摸了摸胡子，淡淡道：“也许在一处山水秀丽之地，雾气弥漫，四季如春的所在。”
叶茗儿皱眉。能符合这地形的东越何止一处？恐怕这线索也难以找到。
一旁的张老忽然用力捅了捅楚离，大声道：“你还在卖什么关子？快说！”
叶茗儿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这楚离当真不愧是令师父都讨厌的人啊。
楚离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急？”
他说着从怀中慢腾腾掏出一小片薄绢。绢上画着几个古怪的图形，又似是古老图腾。
他正色道：“这东西你若能找到人解开，也许能找到天外云香母茶树之地。”
叶茗儿看着手中的绢布半天却看不出什么来。这薄绢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形，看着古朴笨拙，不知是哪一族的文字。
她小心翼翼把薄绢收了，转而郑重对楚离道谢：“多谢楚爷爷，将来若是找到了天外云香的母茶树，重新制出新茶，定要给楚爷爷一份。”
楚离神色复杂：“可是你可知道，这薄绢上的东西也许永远都解不开。天外云香茶树也许这个世上就只有一株。你想要寻找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已。”
叶茗儿低头凝思了片刻，抬头道：“我知道。但是世间的事不去做怎么知道会不成呢？如今叶家传到了我的手中已是第四代。四代的叶家先祖兢兢业业，为的就是传承下这属于世间的天外云香，而不是那虚如缥缈的传说。”
“小女不才，愿意用这一生试一试。”
“若是失败了呢？”楚离大声问道。
“失败了就失败了。”叶茗儿笑得很明媚，“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楚离定定看着眼前的清丽少女。她不过十几岁的少女，眼神明亮。明明只是一位弱女子却令人觉得她傲于天地，令人无法直视。
“好一个不过如此而已！”楚离开怀大笑：“叶家有后！天外云香就算再也制不出来，有你这么一句，足矣！”
叶茗儿微微一笑，躬身向两位行礼告辞，转身走了。
……
楚离和张老两位老者目送叶茗儿的马车粼粼离去，这才各自收回思绪。
张老忽然问道：“听说这次秋茶赛中，叶家也有参加。楚老头，你可要帮她一把。”
楚离眯着眼，淡淡道：“张老，你错了。老夫看这丫头心志坚定，傲气内敛，灵气十足，她有信心参加秋茶赛一定有办法取胜。而且你别忘了，她的师父是谁。”
张老好奇问道：“是谁？方才见楚老头你居然还吃瘪。你欠了谁茶钱啊？”
楚离长叹一声：“若是老夫被称为茶圣，他就是茶中之仙。此人惊才绝艳，亦正亦邪，不是凡人。”
张老瞠目结舌。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朋友了。茶圣楚离，在多少人眼中那可是神仙一样的存在。能得他一品的茶都卖上价值千金。
他素日心高气傲，能让他交口称赞的人都极少，更何况能得他这么一个评价的人估计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
“这叶家的小丫头竟然是那个人的徒弟，我们压根就不用担心她。”楚离悠悠道。
……
叶茗儿驱车往家中而去。马车悠悠晃晃，她揣摩着薄绢却始终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她干脆仰头躺在车厢中，暗自道。若是师父在就好了。就算不知道这上面写什么，但是起码能有个商量的人。
师父什么都懂，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肯定能帮她想到办法。但是师父走了，不在了，再也不会帮她了……
叶茗儿想着想着就在马车中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马车“哐当”一声，叶茗儿惊醒过来。
听得外面车夫问道：“是谁？”
外面有人说了什么。车夫这才犹豫对着车厢中的叶茗儿道：“大小姐，有一个人想要见大小姐。”
叶茗儿揉了揉眼，问道：“谁？”
车夫犹豫了半天，才道：“是阮娘子。”
叶茗儿诧异。
她说着定定看着潺潺溪水，水光粼粼硬着她赛雪似的肌肤，看起如玉一般莹润。
她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十岁时随着师父学艺外出，整整五年艰辛自是不必说。如今回来家族分崩离析，茶庄人事萎靡。每一样她都要亲力亲为。这些都不算得苦。
哪怕被退婚，被谢晏牵扯进朝廷秘辛，被拓木易下蛊威胁，她都不在乎。最苦之处她都从未和人说起，这天外云香的母茶树才是她魂牵梦萦的所在。
楚张二人面面相觑，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忽然，楚老轻轻咳嗽：“小女娃，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叶茗儿回过神来，收起愁容笑道：“你是楚爷爷啊。”
她方才清丽的面上愁容满面，如乌云蔽月，如今嫣然一笑却是阴霾尽去，端丽明媚，当真是说不出的灵动。
楚老眼中掠过唏嘘，道：“老夫便是人称茶圣的楚离。”
一旁的张老点头：“小女娃是个有福气的人。还不快快拜见茶圣？让他指点你迷津？”
叶茗儿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貌不起扬的茶圣楚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腆着肚子，诬赖自己影响他钓鱼，又馋又懒的老头就是传说中像是仙人一样的茶圣楚离？
楚离摸着白胡须，眼中略有得意之色。
他捏出一个自认为十分高深的笑容：“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姓叶，闺名叫茗儿。”叶茗儿脸色古怪道。
“哦，茗儿，好名字。你爷爷我十年前见过，是一位制茶大家，也是品茶大家。唉，可惜了。”楚离连连摇头。
叶茗儿的脸色越发古怪了。一旁的张老是个急性子，他哼了一声：“好了，楚老头在这里就不要端你的臭架子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说得粗俗，叶茗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楚离瞪了张老一眼，不满道：“你懂什么？我得问问清楚她是不是叶家的后人，万一错了呢？”
“她都有天外云香，难道还有假？”张老满脸不屑：“你我又是临时起意在这里钓鱼，她难道是神仙不成？算出了你是茶圣前来套你话？”
楚离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气哼哼道：“你老是在外人面前泄老夫的底……算了，不和你计较。”他说着扭头对叶茗儿正色道：“其实十年前老夫和你爷爷有深谈过天外云香母茶树到底生长在何方。”
叶茗儿一愣，旋即眼中猛地亮了起来：“楚爷爷你知道？”
“其实也不算是知道，因为那地方老夫也没有去过。你叶家先祖在一百年前移植来那株天外云香历经千辛万苦，因为当时不知道这茶能传世，所以未曾记录。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叶茗儿眼中掠过焦灼，这姓楚的老者说话居然还带喘大气的。难怪自己的师父曾经对自己说过“以后行走江湖，遇见一个自称茶圣的楚姓老头一定不要客气。这老家伙倚老卖老，最是会摆谱。”
“他若是觉得自己品茶功夫天下第一，你就抬出师父的名头，他必定二话不说灰溜溜跑了。哦，他还欠为师十二两茶钱没还，记得替为师讨回来。”
她当时年幼，还好一顿嘲笑这自称茶圣的老头竟然这么赖皮。是以方才她初初听到楚离身份时，脸色这么古怪。
可是如今这被自己万般鄙夷不屑的人就在眼前，还知道天外云香母茶树的线索，她心中纵然有千般万般的古怪感觉也要吞回去。
“你这个楚老头实在是太不厚道。”一旁的张老忍不住插话：“小丫头你别理他，这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理他，他越是架子大。咱们不理他，憋死他。”
叶茗儿一听，莞尔笑道：“是，有人告诉我说，以后行走江湖，遇见一个自称茶圣的楚姓老头一定不要客气。这老家伙倚老卖老，最是会摆谱。”
楚离听了顿时老脸红了，嚷道：“谁？谁说的？”
“那人就是楚爷爷欠的十二两茶钱没还的主人。”叶茗儿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楚离听了愣住，半天才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是……”
叶茗儿莞尔一笑，明眸中带着一丝怀念：“那人如今已经云游方外，不理尘事。楚爷爷你那茶钱就不用还啦。”
楚离呆了半晌，叹道：“好吧。我告诉你。天外云香有可能在东越。”
东越？叶茗儿一双大眼猛地亮起。
“南疆、东越、北地、西域……”楚离叹道：“这四个地方北地极寒，荒无人烟；南疆潮湿多毒物，瘴气，人畜难存；东越多蛇种，山川险峻；西域为荒漠，鸟兽无踪。这四个地方最是人迹罕至，凶险之地。但也只有这四个地方才有宝物出现。天外云香不可能出自北地和西域，只有南疆和东越。而南疆你们叶氏祖先并不是从那边而来。唯一剩下的便是东越。”
“东越哪儿？”叶茗儿立刻追问。
楚离摸了摸胡子，淡淡道：“也许在一处山水秀丽之地，雾气弥漫，四季如春的所在。”
叶茗儿皱眉。能符合这地形的东越何止一处？恐怕这线索也难以找到。
一旁的张老忽然用力捅了捅楚离，大声道：“你还在卖什么关子？快说！”
叶茗儿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这楚离当真不愧是令师父都讨厌的人啊。
楚离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急？”
他说着从怀中慢腾腾掏出一小片薄绢。绢上画着几个古怪的图形，又似是古老图腾。
他正色道：“这东西你若能找到人解开，也许能找到天外云香母茶树之地。”
叶茗儿看着手中的绢布半天却看不出什么来。这薄绢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形，看着古朴笨拙，不知是哪一族的文字。
她小心翼翼把薄绢收了，转而郑重对楚离道谢：“多谢楚爷爷，将来若是找到了天外云香的母茶树，重新制出新茶，定要给楚爷爷一份。”
楚离神色复杂：“可是你可知道，这薄绢上的东西也许永远都解不开。天外云香茶树也许这个世上就只有一株。你想要寻找的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已。”
叶茗儿低头凝思了片刻，抬头道：“我知道。但是世间的事不去做怎么知道会不成呢？如今叶家传到了我的手中已是第四代。四代的叶家先祖兢兢业业，为的就是传承下这属于世间的天外云香，而不是那虚如缥缈的传说。”
“小女不才，愿意用这一生试一试。”
“若是失败了呢？”楚离大声问道。
“失败了就失败了。”叶茗儿笑得很明媚，“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楚离定定看着眼前的清丽少女。她不过十几岁的少女，眼神明亮。明明只是一位弱女子却令人觉得她傲于天地，令人无法直视。
“好一个不过如此而已！”楚离开怀大笑：“叶家有后！天外云香就算再也制不出来，有你这么一句，足矣！”
叶茗儿微微一笑，躬身向两位行礼告辞，转身走了。
……
楚离和张老两位老者目送叶茗儿的马车粼粼离去，这才各自收回思绪。
张老忽然问道：“听说这次秋茶赛中，叶家也有参加。楚老头，你可要帮她一把。”
楚离眯着眼，淡淡道：“张老，你错了。老夫看这丫头心志坚定，傲气内敛，灵气十足，她有信心参加秋茶赛一定有办法取胜。而且你别忘了，她的师父是谁。”
张老好奇问道：“是谁？方才见楚老头你居然还吃瘪。你欠了谁茶钱啊？”
楚离长叹一声：“若是老夫被称为茶圣，他就是茶中之仙。此人惊才绝艳，亦正亦邪，不是凡人。”
张老瞠目结舌。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朋友了。茶圣楚离，在多少人眼中那可是神仙一样的存在。能得他一品的茶都卖上价值千金。
他素日心高气傲，能让他交口称赞的人都极少，更何况能得他这么一个评价的人估计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
“这叶家的小丫头竟然是那个人的徒弟，我们压根就不用担心她。”楚离悠悠道。
……
叶茗儿驱车往家中而去。马车悠悠晃晃，她揣摩着薄绢却始终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她干脆仰头躺在车厢中，暗自道。若是师父在就好了。就算不知道这上面写什么，但是起码能有个商量的人。
师父什么都懂，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肯定能帮她想到办法。但是师父走了，不在了，再也不会帮她了……
叶茗儿想着想着就在马车中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马车“哐当”一声，叶茗儿惊醒过来。
听得外面车夫问道：“是谁？”
外面有人说了什么。车夫这才犹豫对着车厢中的叶茗儿道：“大小姐，有一个人想要见大小姐。”
叶茗儿揉了揉眼，问道：“谁？”
车夫犹豫了半天，才道：“是阮娘子。”
叶茗儿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