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身之处
离开了酒楼，每飘一步，豆儿都变得矮小了一些，脸也越发稚气，直到她变成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模样，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她越飘越快。我虽然拼了命地也在狂奔，半天都还没有超过地上的一条鼻涕虫。
“豆儿，等等我——”我呼哧呼哧地喊着，那条该死的鼻涕虫又拉开了和我的距离，尽管它走路的方式是左弯右扭。
“大哥哥，是豆豆，豆豆！”小女孩版本的豆儿咯咯笑着跑回来，“哎呀，你不会走路！”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拍起手来。
“别笑啦，我快累死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鼻涕虫老兄爬进花坛里消失了。
“别担心，我来教你。”豆豆一脸小大人的模样，“灵世是靠着灵力而存在的，虽然我们不能直接吸取灵力，但可以保持同步，也就是说行走的时候不会感觉到阻力。”
接着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拽着我往地面上靠:“摸摸看。”
我的手掌摸到了地面，地面微微地颤抖，好像在呼吸一样。
“感觉到了吗？”
我点点头。
“调整一下呼吸，保持和灵世一致，就能很好地走路啦。”
“呼吸？”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在呼吸的，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也能呼吸的？
“活着的时候呼吸空气，在灵世也要呼吸灵粒子的。”豆豆回答说，“如果没有灵粒子的流动，灵体就无法继续存在。”
“那如果去了阴世呢？”我忍不住问。
“不知道呀，”豆豆天真可爱地眨眨眼，“去了阴世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汪先生说，他们去了就灰飞烟灭了，只要留在灵世就可以保留灵体，可以接着活下去。”
这也叫活着？我朝路过的一个老头子苦笑了一下，老头咳嗽了几声，对着我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径直穿过了我，砸在人行道上。至少这老头子安安全全地活到这个岁数了不是？哪像我，英年早逝，连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想到这里我感觉心里一沉，虽然我现在早已经没有心脏了。
我调整了呼吸，很快就发现脚下轻松多了，什么鼻涕虫大蜗牛，超过它们通通不在话下！豆豆领着我穿过了一条商业街，转到了一个幼儿园大门口。
“汪家大院就在这里。”豆豆愉快地说，穿过大门继续往前面走。
“这不是幼儿园吗？”我怀疑地问。
“阳世的幼儿园，灵世的大院。”一个大妈从里面飘荡出来，她戴着一个白色围裙，生前肯定是食堂大妈。
“幼儿园，学校，都是灵世的人们争抢的地方。”大妈用围裙擦了擦手，“孩子们的灵力是最强的，能提供给我们很多灵粒子。”
“汪大妈，这是姜由。”豆豆说，她的声线突然成熟了不少，我惊讶地发现她又变成了成年人。汪大妈似乎对此熟视无睹，对我笑了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汪由了。”汪大妈说，“顶着汪先生的名号，你在灵世里的生活会好很多。”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对，汪家大院的人都是这样的。”汪大妈一边说，一边往幼儿园里面走，“来吧，我带你转转。”
幼儿园有啥好转的？但谁让我情商高，就跟着汪大妈，汪豆豆一起走走好了。豆豆一直就保持了成年人的模样，这让我非常好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我仔细观察豆豆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尖叫着从我身体里冲过去，其中一个脸上还挂着鼻涕。
“整死活泼的盖子们！”汪大妈透过尖叫声对我吼道。啥？我一头雾水，四下里都没有看到盖子。
“我是说，真是活泼的孩子们。”等那群孩子的尖叫声消失在外面的小操场上，汪大妈说道，“我们汪家大院能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接着，她们带着我参观了年幼者的宿舍（小班教室），年轻人宿舍（中班教室），年长人的宿舍（大班教室），会议室（玩具室），接待室（老师办公室）等。不得不说，生活起居和活着的时候很相似，只是不吃不喝不拉撒罢了。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接待室找我。”汪大妈说完就离开了，把我和豆豆丢在了“果果班”门口，这里是年轻男生的宿舍。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啦！”豆豆的声音从我膝盖附近传来，我这才发现她再一次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
果果班里放着几张床灵，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类型，在房间里上下飘荡，有一张床正忙着把上面的一个男生给甩下来。
“喂，有个新来的！”窗户旁边的一个男生冲我挥了挥手，他是个瘦瘦的光头，他刚才一直盯着给果果班孩子们上课的老师的胸看。
“大家好。”我左右打了个招呼，尽量避开教室里趴在地上认图片的小朋友们，其中两个发现彼此的书，颜色深浅不一样，干脆大打出手，老师赶紧跑来制止。
“咱这老师是最诱人的一个。”刚才冲我挥手的男生说，两眼死死地盯着老师看，“要是我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伙计，你这已经是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了吧？我把吐槽咽了下去，礼貌地问:“我是姜由，请问你是？”
“你是说你叫汪由吧。”他立刻纠正了我，同时看了豆豆一眼，“我叫汪洋。”他指了指剩下的几个男生，“他们分别是汪一，汪二，汪三和汪四。”
汪一二三四都对我笑了笑。我去，这都什么名字？
“那么我就先走啦！”豆豆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还要和汪先生一起帮助其他新人呢！你在这里先和大家玩呀。”她鼓起腮帮子，乖巧可爱地离开了。
“这里还有一张床。”汪洋对着给小孩子擦眼泪的老师说，我猜测这句话他是想跟我说的。眼下他着魔了一般地坐在那老师身边，于是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床上。那是一张破单人床，显然有人把它的床头给砍坏了，而且床垫上还凹进去一块，我努力不去想是什么造成的凹陷，把它拉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哎哟！”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整个房间都打了几个滚，妹的，怎么回事？然后我立刻明白过来了，那该死的床把我给甩下来了。怎么没人告诉过我，睡一张床会像是训野马一样？
“这床一直不让人睡。”汪一二三四中的某个笑嘻嘻地说，“可能是太思念它以前的主人了。”
“床哪来的这么多想法。”汪洋心不在焉地搭腔道，“它无非就是想来个下马威。”
我从地上飘起来，尽量避免穿过地上的一张纸巾，上面有点白色的黏糊液体，我实在不愿意去想丢纸的那小女孩做了什么。
“床什么的也有思想么？”我问，伸手把床拉过来，破床一个咸鱼翻身飘走了。
“世间万物皆有灵。”汪一二三四中的另一个说，“有生命的灵能够去到阴世，无生命的灵就留在了灵世。”
我试图又抓了一把，破床一点面子也不给地往天花板上飘走了。好啊，你不愿意？我还不想睡你呢！我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两个小女孩坐在我身边玩过家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看着孩子们吃饭、睡觉、上课、玩耍，最后被家长们一个个地都接走了，就剩下了我和汪洋，还有汪一二三四。
“我们就一直在这房间里吗？”我问到，“不能出去玩玩什么的？不找找回去阳世的方法吗？”
“你还记得你生前的事情吗？”我怀疑是汪四的男生说，“你从哪里来，家里有什么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摇摇头。
“这不就结啦？”汪洋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我们都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了。回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也不想到阴世去灰飞烟灭，现在这样挺好的。汪先生会给我们活干，也会分灵力给我们，我们可以永远地活下去，每天我还能看看小菲，这不是挺好的嘛。”
听起来的确很不错。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也想要——
“年轻人们快走啦！”汪大妈突然出现在门口，“干活了！”她朝我点点头，“汪由，你也跟着去，以后你也要一起干。”
汪洋，汪一二三四飘到门口，汪大妈给他们手上套了个什么。我跟上去，她也给我套了一个。看起来像运动手环，但是一戴上就牢牢地吸住了手腕，任凭我怎么扯都纹丝不动。
阳世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本章完)
“豆儿，等等我——”我呼哧呼哧地喊着，那条该死的鼻涕虫又拉开了和我的距离，尽管它走路的方式是左弯右扭。
“大哥哥，是豆豆，豆豆！”小女孩版本的豆儿咯咯笑着跑回来，“哎呀，你不会走路！”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地拍起手来。
“别笑啦，我快累死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鼻涕虫老兄爬进花坛里消失了。
“别担心，我来教你。”豆豆一脸小大人的模样，“灵世是靠着灵力而存在的，虽然我们不能直接吸取灵力，但可以保持同步，也就是说行走的时候不会感觉到阻力。”
接着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拽着我往地面上靠:“摸摸看。”
我的手掌摸到了地面，地面微微地颤抖，好像在呼吸一样。
“感觉到了吗？”
我点点头。
“调整一下呼吸，保持和灵世一致，就能很好地走路啦。”
“呼吸？”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在呼吸的，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也能呼吸的？
“活着的时候呼吸空气，在灵世也要呼吸灵粒子的。”豆豆回答说，“如果没有灵粒子的流动，灵体就无法继续存在。”
“那如果去了阴世呢？”我忍不住问。
“不知道呀，”豆豆天真可爱地眨眨眼，“去了阴世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汪先生说，他们去了就灰飞烟灭了，只要留在灵世就可以保留灵体，可以接着活下去。”
这也叫活着？我朝路过的一个老头子苦笑了一下，老头咳嗽了几声，对着我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径直穿过了我，砸在人行道上。至少这老头子安安全全地活到这个岁数了不是？哪像我，英年早逝，连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想到这里我感觉心里一沉，虽然我现在早已经没有心脏了。
我调整了呼吸，很快就发现脚下轻松多了，什么鼻涕虫大蜗牛，超过它们通通不在话下！豆豆领着我穿过了一条商业街，转到了一个幼儿园大门口。
“汪家大院就在这里。”豆豆愉快地说，穿过大门继续往前面走。
“这不是幼儿园吗？”我怀疑地问。
“阳世的幼儿园，灵世的大院。”一个大妈从里面飘荡出来，她戴着一个白色围裙，生前肯定是食堂大妈。
“幼儿园，学校，都是灵世的人们争抢的地方。”大妈用围裙擦了擦手，“孩子们的灵力是最强的，能提供给我们很多灵粒子。”
“汪大妈，这是姜由。”豆豆说，她的声线突然成熟了不少，我惊讶地发现她又变成了成年人。汪大妈似乎对此熟视无睹，对我笑了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汪由了。”汪大妈说，“顶着汪先生的名号，你在灵世里的生活会好很多。”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对，汪家大院的人都是这样的。”汪大妈一边说，一边往幼儿园里面走，“来吧，我带你转转。”
幼儿园有啥好转的？但谁让我情商高，就跟着汪大妈，汪豆豆一起走走好了。豆豆一直就保持了成年人的模样，这让我非常好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我仔细观察豆豆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尖叫着从我身体里冲过去，其中一个脸上还挂着鼻涕。
“整死活泼的盖子们！”汪大妈透过尖叫声对我吼道。啥？我一头雾水，四下里都没有看到盖子。
“我是说，真是活泼的孩子们。”等那群孩子的尖叫声消失在外面的小操场上，汪大妈说道，“我们汪家大院能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接着，她们带着我参观了年幼者的宿舍（小班教室），年轻人宿舍（中班教室），年长人的宿舍（大班教室），会议室（玩具室），接待室（老师办公室）等。不得不说，生活起居和活着的时候很相似，只是不吃不喝不拉撒罢了。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接待室找我。”汪大妈说完就离开了，把我和豆豆丢在了“果果班”门口，这里是年轻男生的宿舍。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啦！”豆豆的声音从我膝盖附近传来，我这才发现她再一次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
果果班里放着几张床灵，都是缺胳膊少腿的类型，在房间里上下飘荡，有一张床正忙着把上面的一个男生给甩下来。
“喂，有个新来的！”窗户旁边的一个男生冲我挥了挥手，他是个瘦瘦的光头，他刚才一直盯着给果果班孩子们上课的老师的胸看。
“大家好。”我左右打了个招呼，尽量避开教室里趴在地上认图片的小朋友们，其中两个发现彼此的书，颜色深浅不一样，干脆大打出手，老师赶紧跑来制止。
“咱这老师是最诱人的一个。”刚才冲我挥手的男生说，两眼死死地盯着老师看，“要是我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伙计，你这已经是阴魂不散地缠着她了吧？我把吐槽咽了下去，礼貌地问:“我是姜由，请问你是？”
“你是说你叫汪由吧。”他立刻纠正了我，同时看了豆豆一眼，“我叫汪洋。”他指了指剩下的几个男生，“他们分别是汪一，汪二，汪三和汪四。”
汪一二三四都对我笑了笑。我去，这都什么名字？
“那么我就先走啦！”豆豆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还要和汪先生一起帮助其他新人呢！你在这里先和大家玩呀。”她鼓起腮帮子，乖巧可爱地离开了。
“这里还有一张床。”汪洋对着给小孩子擦眼泪的老师说，我猜测这句话他是想跟我说的。眼下他着魔了一般地坐在那老师身边，于是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床上。那是一张破单人床，显然有人把它的床头给砍坏了，而且床垫上还凹进去一块，我努力不去想是什么造成的凹陷，把它拉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哎哟！”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整个房间都打了几个滚，妹的，怎么回事？然后我立刻明白过来了，那该死的床把我给甩下来了。怎么没人告诉过我，睡一张床会像是训野马一样？
“这床一直不让人睡。”汪一二三四中的某个笑嘻嘻地说，“可能是太思念它以前的主人了。”
“床哪来的这么多想法。”汪洋心不在焉地搭腔道，“它无非就是想来个下马威。”
我从地上飘起来，尽量避免穿过地上的一张纸巾，上面有点白色的黏糊液体，我实在不愿意去想丢纸的那小女孩做了什么。
“床什么的也有思想么？”我问，伸手把床拉过来，破床一个咸鱼翻身飘走了。
“世间万物皆有灵。”汪一二三四中的另一个说，“有生命的灵能够去到阴世，无生命的灵就留在了灵世。”
我试图又抓了一把，破床一点面子也不给地往天花板上飘走了。好啊，你不愿意？我还不想睡你呢！我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两个小女孩坐在我身边玩过家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看着孩子们吃饭、睡觉、上课、玩耍，最后被家长们一个个地都接走了，就剩下了我和汪洋，还有汪一二三四。
“我们就一直在这房间里吗？”我问到，“不能出去玩玩什么的？不找找回去阳世的方法吗？”
“你还记得你生前的事情吗？”我怀疑是汪四的男生说，“你从哪里来，家里有什么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摇摇头。
“这不就结啦？”汪洋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我们都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了。回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也不想到阴世去灰飞烟灭，现在这样挺好的。汪先生会给我们活干，也会分灵力给我们，我们可以永远地活下去，每天我还能看看小菲，这不是挺好的嘛。”
听起来的确很不错。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谁，也想要——
“年轻人们快走啦！”汪大妈突然出现在门口，“干活了！”她朝我点点头，“汪由，你也跟着去，以后你也要一起干。”
汪洋，汪一二三四飘到门口，汪大妈给他们手上套了个什么。我跟上去，她也给我套了一个。看起来像运动手环，但是一戴上就牢牢地吸住了手腕，任凭我怎么扯都纹丝不动。
阳世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