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至穷时尽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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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流年,唯一_137 那个乞丐

    猝不及防,江镇原那张遍布鱼鳞状伤疤的脸赫然在我眼前放大数倍,我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慌忙往后退去,没想到身后就是一道台阶,我一脚踩空,瞬间失去重心,摔下台阶,滚进了草丛里,锯齿状锋利的草叶子在我手背上划开好几道血口子,血流如注。

    江镇原左手握着匕首,右手举着麻醉针缓缓朝我走过来,我目光惊骇,掌心撑着草地,一点儿一点儿往后挪。

    乔盛年面带薄怒,咬牙沉声道:“七叔,当年的事情你怨不了任何人,如果不是你当初执意要和意大利黑道合作,走.私.贩.毒,倒.卖.枪.支,后来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二叔、三叔和五叔他们都曾劝过你,让你收手,可是当时的你根本不听劝,仍然一意孤行!”

    “那场大火是个意外,修函的死,我们所有人都不想看到,当时,四叔和五叔都冲了进去,想要救出修函,可是火势太大,而且发生了爆炸,五叔他们冲进火海里把修函救出来时,修函已经被烧焦了,那天是修函的生日,我记得她那天晚上许的生日愿望是,希望她八岁生日时,七叔你能陪她一起过生日!”

    “够了,别说了,别说了!修函,爸爸的乖女儿,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害了你!”江镇原眼底猛地涌起一片猩红的痛色,扔了手里的匕首和麻醉针,踉跄倒退好几步,跪倒在地,抱头痛哭起来。

    乔盛年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即会意。

    趁着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地偷偷往身后的大路上挪去,挪了大概十几米,然后撒腿狂奔。

    “不对,上当了,他这是在拖延时间等救兵!我去抓那女人!”海獭面色大变,放开乔盛年,刚想来追我,乔盛年眸色微戾,一个过肩摔把毫无防备地麻头摔进草地里,然后反手拔下扎在他肩上的麻醉针针管朝海獭膝弯处扔去。

    “shit!”海獭爆了句粗口,“咕咚”单膝跪地。

    我满眼惊惶无措,逃命似的狂奔。

    一直跑出动物园,看到一辆在路边巡逻的警车,我冲过去,拼命敲打车窗玻璃,“help!help!(救命!救命!)”

    十几分钟后,警察赶到,程深也带着保镖赶了过来,抓住了麻头和海獭,但是江镇原趁乱逃走了。

    乔盛年的腹部中了一刀,看样子似乎很严重,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任何血色,他抬手捂住伤口,鲜血顺着他指缝渗出,滴落在地上,不过短短十几秒钟时间,他脚下就汇聚起了一滩血。

    “乔少,你的伤口太深了,需要尽快消毒止血,否则持续失血会导致休克!”程深扶住身体虚弱的乔盛年,刚要将他送进车里,乔盛年忽然眯起眼睛,单手撑住车门,目光锐利如鹰隼般在

    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眉心紧蹙,厉声问道:“等下程深,唯一去哪里了?”

    程深一愣,“我一直没看见过顾小姐!”

    乔盛年冷峭阴沉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急色,伸手推开程深,乔盛年转身,脚步虚浮地朝动物园方向走去。

    程深忙道:“乔少,你的伤口……”

    “滚开!”乔盛年脸色阴沉得厉害。

    我慌忙低下头,拉低帽檐儿,强撑着才没让眼底滚烫的泪溢出来。

    “乔盛年,后会无期!”我唇线微抿,嗓音低低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一字一顿,一笔一划慢慢描摹。

    宛若要将这辈子所有的深情和恨意都灌进这几个字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混进人群里,往跟乔盛年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可是我不想被催眠,哪怕以后我的记忆会全盘错乱,我也不想忘记那段痛苦不堪的过去,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忘记。

    大仇未报,怎能自欺欺人!

    ——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繁华的纽约街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可不过相隔一条街的地方,就是肮脏破败的贫民窟,这宛若天堂和地狱般的悬殊对比,简直讽刺。我又冷又饿,可搜遍全身只找到三美元,去超市买了个面包坐在公交站牌旁吃,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直旁边盯着我,趁我没有防备,忽然伸手抢过我手里剩下的半个面包,三两口就将那半个面包全部塞进了自己嘴里。

    吃完后,他也不逃跑,只是用一种毫无畏惧的眼神儿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表情呆滞,被那个乞丐赤裸裸的眼神儿盯得后背发毛。

    夜色渐深,灯火寥落。

    大概到了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街上的人逐渐开始减少,那个乞丐却仍然坐在公交站牌旁,仍然用那种古怪的眼神儿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仰头望天,低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我没钱住酒店,也不敢住酒店,只能找了处避风的地方缩着。

    在零下十几度的纽约街头冻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我就得了重感冒,整个人昏沉沉的,脑子里好像有一团浆糊,四肢也是各种酸软无力。我低低咳嗽了几声,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间,看到那张近在咫尺地打量着我的脸,我猛地瞪大眼睛,瞬间睡意全无,抓起手边的砖头就朝那张脸的主人拍去。

    顿了顿,我反应过来,是昨天晚上在公交站牌抢我面包吃的那个乞丐。

    见我醒来,他往后退了一步,却依然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儿看着我,眼底闪着一种诡异的光。

    我心有余悸,简直要惊出心脏病。

    真的是太恐怖了!

    换言之,极有可能,我昨晚睡着、意识全无的时候,一直有人

    蹲在我跟前看着我,而起却浑然不知。

    饿了两天,第三天,为了活下去,我开始到处翻垃圾桶,找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填饱肚子,第三天晚上,我流落到了贫民窟。

    半夜饿到胃痉挛,我在一条黑暗狭窄的巷子里翻找垃圾桶里的食物时,又遇到了之前在公交站牌抢我面包的那个黑人乞丐。

    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三个黑人乞丐,他们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打量着我,脸上带着猥琐的笑走上前来,挡住了狭窄巷子的出路。

    我心底隐隐涌起几分不好的预感,握紧垂在两腿边的手指,低下头,想要佯装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去。

    果然……

    我低着头,打算快步经过他们身侧时,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蓄满污垢的黑长指甲在我手腕皮肤上滑过,轻佻地冲我吹了声口哨,“hey,bitch!(嗨,小女表子)”

    “滚开,别碰我!”我眉心微蹙,猛地将他甩开,快步往后退了好几步,神色戒备地瞪着那群不怀好意的男人,厉喝一声,“beatit!(滚开)”

    “hey,little-bitch?(小贱人)”那些人仍在不怀好意地放肆大笑着,环抱着双臂,眼神儿猥琐儿肆无忌惮地在我胸前来回打量。

    夜色昏沉,月光皎冷,那些人狞笑的嘴脸丑陋无比,我忽然感觉一阵恶心,俯身干呕起来。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吐不出来,吐到最后,只吐出几口奇苦无比的胆汁。

    那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抬手击掌,似是在眼神交流中达成了某种共识,抬腿朝我走过来,动作十分粗暴地左右架住我的胳膊后,拖着我往那条狭窄巷子的深处走去。

    以我平时的身手,对付这群败类并没有太大问题,可我现在重感冒,而且三天没有吃饱饭,现在头晕眼花,身体虚弱得稍微跑几步就会气喘吁吁。

    “bitch!the-eastern-pig!(女表子!东方猪!)”我刚挣扎了一下,其中一个黑人乞丐忽然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另外一个黑人乞丐见状,也立即冲过来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倒竖起中指,又朝我脸上吐了口唾沫,“fuck-you!(操)”

    我被打偏过脸去,左侧脸颊火辣辣得疼,嘴里涌起浓重的铁锈血腥气息,看着我俯身吐出好几口血,那几个人仍然不肯罢休,在旁边拍着手,幸灾乐祸地大喊大叫,又要抬脚来踹我,只是那脚还没有落到我身上,那几个黑人乞丐就被身后如鬼魅般突然出现的几个男人扼住了喉咙,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顾小姐,您怎么样?”一个身穿笔

    挺黑西装的年轻男人走到我跟前蹲下,语气关切道:“顾小姐您再坚持一下,二少马上到!”

    我疼得蜷缩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

    十几秒钟后,一辆加长宾利缓缓停在狭窄黑暗的巷子口。

    我忍着胃痉挛的剧痛,掩唇低低咳嗽了几声,艰难地歪过头去,看到秦落宸那个妖孽如神祗降世般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顿时感觉整个天旋地转的世界都安宁平静了下来。

    “咳咳,秦落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