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至穷时尽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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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流年,唯一_135 歇斯底里症

    “乔盛年,你放开我!”我在乔盛年怀里挣扎,极力扭头往回看,恰好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保镖抡起一拳,重重砸在秦落宸脸上,力道极重,秦落宸整个人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勉强扶住身后的墙壁站稳身形,忽然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我顿时睚眦欲裂,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秦落宸,你快走,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秦落宸,你快走啊,我不要你带我走了,求求你了,你别打了!”

    秦落宸,我真的不想让你带我离开了,求求你,快走,别打了!

    秦落宸特别孩子气地冲我咧嘴笑了笑,又张嘴吐出一口血,“别害怕,小唯一,我说过要带你走,我说话……说话算话,肯定会带你走的!”

    话落,秦落宸就被一个比他高出整整半头的黑衣保镖一脚踹翻在地上。

    “宸少,这里可不是你的意大利,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咳咳咳……我今天,必须要带小唯一离开,你们谁都别想拦我!”秦落宸依然咧着嘴笑,满脸倔强执着,像条离岸脱水的鱼,蜷缩着身子却不肯低头。

    他单手撑着地面,身子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结果还没站稳,就有人在他膝弯处狠狠踢了一脚,秦落宸“咕咚”跪倒在地。

    他还想再站起来。

    我整个人慌了神儿,伸手抓住乔盛年的衣领,眼眶猩红地低吼道:“乔盛年,你让他们都住手,我不走了,你快让他们住手啊!”

    乔盛年脚步微顿,“真的不走了?”

    “我不走了,你放秦落宸走,我真的不走了!”我认命了。我并不值得秦落宸为我做到这份儿上。

    ——

    之后的那几天,我一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病房里,或者看着窗外草坪上踢足球的孩子发呆,或者对着天花板放空自己,不吵不闹,不喜不怒,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一个星期后,我准备出院那天,刚刚吃完中午饭,准备下楼去散散步,这段时间一直照顾着我的护士帮我拿上来一个快递。

    “顾小姐,有你的快递,我顺手帮你拿上来了!”

    “谢谢!”我转动了几下干涩的眼珠,接过快递盒子。

    我以为是前段时间出版的样书到了,也没放在心上,就随意扔在桌子上。

    下午三点多,我妈来接我出院,收拾东西时,不经意间看到那个快递盒子,就问道:“唯一,这是什么啊?”

    我正窝在沙发里喝我妈刚给我带来的鲜榨品果汁。闻声,我扭头瞥了一眼,不太在意地说道:“可能是出版社寄来的样书吧!”

    说着,我放下手里那杯苹果汁,从杂物盒里翻出一把指甲刀,走过去,用那把指甲刀滑开了封住快递盒子的透明胶带。

    将快递盒子上的胶带全部撕掉后,我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下一秒,我面色陡然大变。

    因为,盒子里装的并不是出版社寄来的样书,而是一沓照片,还有一个小型视频播放器。

    照片是一个多星期前,我被绑架到地下室那天,几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按住我的手脚,打算轮女干我的情景……跟二十多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一个星期前,宋明珠以身犯险救了我,可是二十多年前,只有六岁的我,等到最后那一刻,等到世界最后一点亮光消失,也没有等到来救我的人!

    我咬紧下唇,忙反手把那些照片扣过来,然后拿起视频播放器,手指哆哆嗦嗦地按开按钮。

    最开始,屏幕上只是出现“哧哧”一片没有信号的黑白色的雪花,就这样没有音像地播放了十几秒钟后,屏幕上方突然出现一幕极其诡异的流血特效,紧接着,一张用针线缝起来的恐怖的脸赫然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surprise!”

    “嗨,顾唯一,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对不对?现在的你,是惊喜呢?还是惊吓呢?又或者是惊恐呢?……怎么样,我精心为你准备的这份新年礼物,你还满意吗?”

    光线阴暗昏沉的视频里,男人那张恐怖的脸笑得特别阴森渗人,嘴角两侧的皮肤似乎曾经被什么锋利的利器给豁开过,一直延伸到耳根,后来又用细密的针脚缝合,随着他咧嘴笑,蜈蚣状的针脚疤痕便尽数崩开。

    我手指一抖,播放器掉在地上。

    “怎么了唯一?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我妈正弯腰帮我收拾衣服,不经意间扭头看了我一眼,忙起身走过来。

    她伸手去拿桌子上反扣着的那叠照片时,我猛地瞪大眼睛,“妈,不要看!”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我妈看到那些照片时,身形猛然僵住,陡然苍白的脸色比我还要难看。

    几十张照片,洋洋洒洒飘落在地上。

    宛若看见了鬼怪,我妈已然慌了手脚,神情紧张地看着我,因为太过惊慌无措,就连唇角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唯一,这些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怎么会有你小时候的照片?不对,那个人当年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些照片?”

    我没有说话,弯腰捡起落在我脚边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本应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六岁的小女孩儿,却正在遭受着她此生最大的屈辱不堪,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弄,目光空洞地望着虚无缥缈的某处,身上的痛楚早已感觉不到。

    我眼睛微微眯起,眸色阴郁,眼底戾气翻涌,手指猛然收紧,将那张照

    片攥成一团,“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好端端地活着!”

    我妈缓缓抬起头,神色错愕地看着我,不可置信道:“唯一,当年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全部都忘记了吗?”

    垂在两腿边的手指越收越紧,指甲几乎陷入皮肉。

    我仰头深吸一口凉气,缓缓平复情绪,佯装平静淡然地说道:“当年的事情,我的确忘记过一段时间,不过现在,我已经全都记起来了,而且,他也不想让我忘记!一个星期前,他将我绑架到地下室,重现了我六岁那年的场景,所以,我全都记起来了!”

    那年,我在幼儿园失踪以后,警察找了我整整三天都没有任何音讯,第四天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我从废弃仓库里逃出来,浑身是血地晕倒在家门口,身上都是鞭伤,在医院里醒过来以后,不管是我妈,还是警察,不管他们怎么问,我始终没有说出我失踪的那三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因此患上了歇斯底里症,每每午夜惊醒,身上总是冷汗涟涟。

    后来,我去美国接受了心理催眠治疗。

    再后来,我父母离婚,我的精神状态再次出现异常,歇斯底里症复发,当年说是去加拿大读书,其实也是去接受心理治疗的!

    而现在,托他的福,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傍晚,乔盛年来接我出院时,我已经处理好了那叠照片和视频播放器,佯装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医院。

    没想到,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多,我忽然从噩梦里惊醒,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冲到客厅,疯狂地砸烂了我视线所能及里的所有东西,我妈听见动静从卧室冲出来时,客厅地面上已经满目狼藉凌乱。

    我光着脚踩在碎玻璃碴子上,脚底鲜血汩汩涌出,血流成河,我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在拼命疯狂地叫嚣。

    毁了它们!毁了它们!毁了它们!

    “唯一!”乔盛年从卧室里冲出来,伸手将我抱住,“别怕唯一,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放开我,放开我,别碰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安然,安然呢?顾安然去哪里了,顾安然在哪里?”我睚眦欲裂,眼底血红一片,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朝乔盛年额头砸去,乔盛年没有躲,厚重的玻璃杯底砸在他额头上,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转瞬,右侧额角就见了血。

    我被乔盛年紧紧抱在怀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许久,我才逐渐平静下来。

    乔盛年漆黑幽深的眼底深处,极快地滑过一抹痛色,他弯腰把我从那堆碎玻璃渣子里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然后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浴巾盖到我肩上,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嗓音温和道:“小豆芽儿,你乖乖地在这里坐着,我去拿酒

    精和纱布好不好?”

    我歪了歪头,愣愣地看着乔盛年,然后仰起头,表情茫然、目光空洞地看着客厅天花板中央那盏白炽灯。

    没过多久,乔盛年就拎着一个小型家庭医药箱折回了客厅。

    他半蹲在我身前,抬起我一只受伤的脚放到他膝头,动作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那些扎进我脚心里的碎玻璃渣子取了出来,然后用医用酒精给我消了毒,撒上止血药,最后把两只脚都包扎起来。

    我妈全程抱着我哭,神色凄苦悲伤,而我却全程像个没有灵魂的玩偶,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