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语双关
就在莫令仪沉醉诗词的凌晨，归云旗醒了。他见程美卷缩在沙发里，像个婴儿般熟睡着。看了一会后，不觉感到一丝内疚。
对于程美，归云旗的心情始终复杂，尽管谈不上有多少夫妻情份，但毕竟同住一屋檐下这么多年，还稀里糊涂地有了儿子归程，没有爱情的婚姻，如今多了一分亲情，那也是铁定的事实。
更何况，程美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缺少两人间的感情、言语交流，她做妻子还是很称职的。归云旗在闲下来的时候，常常把程美比作朱安，他觉得程美身上有朱安的优点，但比朱安强多了，起码她没有依附在自己身上。
归云旗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暗想自己既然在文学造诣上比不过鲁迅，那么也就做不了与鲁迅先生一般的事，况且，他也没有离了再娶的理想人选，因为他的生活社交圈很小，平常就是宅在家写作，也没有心思去外面招惹女人，也不会，更是不愿，除了与竹梵来往密切外，根本没有第三个女人走进他的视线。对于男人来说，喜欢女人是天性，但这个问题，归云旗从来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不过，归云旗自己心中有数，他对程美的依赖，倒是越来越重了。
他虽然一直有离婚的准备，但也是准备而已，当真主动提出离婚，而程美当真离开了这个家，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他非常清楚明白，也就一去而不复返了。
归云旗安逸于目前的生活，离婚协议就这么搁置着，日子一天一天延续了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归云旗有着做男人的担当，他这个丈夫的角色，确实做得很好。见程美睡在沙发里，归云旗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悄悄地下了床，伸手把程美抱了起来。
他想把程美上病床睡，让她安心睡觉。
前一晚前一天，程美太过劳心伤神，睡得很熟很沉，但感觉有人抱自己，顿时半梦半醒。程美呢喃了一句听不清的话，顺从又本能地用双手搂住了归云旗的脖子。
程美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妆点着清秀白嫩的脸容，乌黑的秀发大部分自然垂落，有几缕青丝扫到了归云旗的脸，他觉得有些发痒，便轻轻用脸刮蹭了一下，不经意地却与程美的脸触碰于一起，归云旗的血脉，顿时受荷尔蒙的驱动，“蹭”一下犹如拨动了琴弦，心剧烈跳动了起来。
归云旗忍不住低头细瞧，时间没有在程美的脸上留下痕迹，依旧玉肤嫩泽，油光暗润，貌美如初的样子。貌美如初？归云旗努力回想当年程美的样子，却又怎么也想不来，但此时此刻，凝目欣赏程美的脸，已经够了！足够心动了！
归云旗双手抱着程美，不缺姿色的妻子，心里产生了小小的冲动，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却在这时，程美因被归云旗的坚硬的胡须刺痛，陡然睁开了眼睛，正巧见归云旗在偷吻自己，一时间大窘，连忙把头侧转进归云旗的怀里，紧张地问：“你想干嘛？”程美之所以有如此反应，也是他们之间尴尬的状态作怪。
归云旗随机应变，悄声说：“睡床吧，可以睡得舒服点。”
程美的脸微微一红，满脸羞涩地说：“让他们看见多不好！”他们，当然是指值班护士和医生。
归云旗把程美放在床上说：“我们是夫妻。”言下之意，夫妻亲吻，或是睡一张床，哪有好与不好的道理？
程美神色一缓说：“哦！我忘了。”说罢，她翻了个身，脸朝病床外，继续放心地睡了。
归云旗跟着躺在程美的身边，背对着她，不再言语。
真是一对要命的夫妻，狭小的病床，背靠背睡着。
然而，归云旗却睡不着了。但他不敢动，唯恐影响程美睡觉，便把视线伸出窗外，遥看皓月清冷的天空，默默想着心事。
归云旗的摒功真是了得，他睁着眼睛看天想心事，身体一动不动，一直熬到了天彻底放亮，整个医院经过一夜的沉寂，恢复了白天的喧闹，他才轻手轻脚地先程美一步下了床。
等到程美醒来，一眼看见归云旗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便讶异地问：“你这是想干嘛？”
归云旗回答得非常干脆：“回家。”
程美翻身起床，坐直了身体问道：“也得等医生查完了房再说吧？”
“我要出院，还需医生同意？”归云旗对医院失去了好感，失去了耐心，满脸不屑地反问道。
程美想起竹梵的交代，一切都依着他，可是，见他太过任性，便一脸委屈说：“那也得等医生开出院单，我们结了账才能走哇！”
“这事交给你了。”归云旗说罢，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和没吃完的安眠药往手里一拽，也不等程美回话，扬长而去。
程美没法可想，只得赶紧给竹梵发了条语音微信：归云旗现在回家了，你赶紧来帮他办出院手续。然后，脸也没来得及洗，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归云旗，他们在医院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回了家。
竹梵在睡梦中收到程美的微信留言，听了后咕哝了一句：“把我当什么人了。”也无法可想，只得苦笑一声暗暗思量：他可能当真是有精神病，而且病得不轻。
竹梵可以不相信医生的诊断，可以相信归云旗的精神正常，但他的举动明摆着，归云旗在医院这样胡来，不是有病那叫什么？她的心情，因而格外沉重。
她立即赶到了医院，帮他结了账，办了出院手续后，又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归云旗家。
归云旗开门，见是竹梵，倒也不觉奇怪，而是挡在门口神态自若地问：“你来干吗？”
竹梵推开归云旗，进了屋内才没好气地说：“帮你擦屁股。”
程美循声过来，不好意思地招呼道：“你来啦，快过来坐。你早饭吃了吗？你肯定没吃，你们在家先聊，我出去帮你们买早饭。”自说自话的程美也不等竹梵说话，就直接走了出去。
屋内留下归云旗和竹梵，他们站在客厅相互对视着，却都没有说话。
两道视线，像两束寒光，相对照射，又互不闪躲。
目光对峙，咄咄逼人，谁先躲，谁认输。
似乎，他们谁也不想认输，可是，总得有一方退让。
竹梵把归云旗当成了精神病患者，病者为大！“我不跟你计较。”竹梵目光不移，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的来意，住院的钱，你从稿费中扣。”归云旗冷漠地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跟你，我们两个人，当中只有钱的存在吗？”竹梵有点生气。
归云旗一听，心里不觉认怂，畏惧之念暗生，吞吞吐吐地支吾道：“谢谢你！这辈子我欠你，下辈子还。”
竹梵闻言，心里顿时一软：“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你还是想想怎么养病吧。”
归云旗详装洒脱地说：“我有什么病？休息几天就好了。”
竹梵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心理咨询师，要不我们今天一起去看看？”她想亲自试探一下，既是有验证程美之言的想法，也有请莫令仪直接介入的念头。
“你少来！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归云旗随即激动起来。
“好好好！算我犯贱，你随意，我走。”其时，在竹梵的心里，已经确定了，他确实有病。
归云旗忽然温柔起来：“程美去买早饭了。”
竹梵说：“我吃过了。那个本子明天开拍，我下午去片场，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好自为之吧。”
归云旗没说话。冷场！
竹梵又想了想说：“我警告你，有病就得治，那个安眠药少吃，有副作用，会吃坏脑子的。”
“坏了最好。”归云旗赌气似的说。
竹梵一语双关地说：“我需要你。”
归云旗一听，愣住了。他的视线，再也不敢停留在竹梵身上。
似乎，最终认输的，是他，归云旗！
对于程美，归云旗的心情始终复杂，尽管谈不上有多少夫妻情份，但毕竟同住一屋檐下这么多年，还稀里糊涂地有了儿子归程，没有爱情的婚姻，如今多了一分亲情，那也是铁定的事实。
更何况，程美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缺少两人间的感情、言语交流，她做妻子还是很称职的。归云旗在闲下来的时候，常常把程美比作朱安，他觉得程美身上有朱安的优点，但比朱安强多了，起码她没有依附在自己身上。
归云旗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暗想自己既然在文学造诣上比不过鲁迅，那么也就做不了与鲁迅先生一般的事，况且，他也没有离了再娶的理想人选，因为他的生活社交圈很小，平常就是宅在家写作，也没有心思去外面招惹女人，也不会，更是不愿，除了与竹梵来往密切外，根本没有第三个女人走进他的视线。对于男人来说，喜欢女人是天性，但这个问题，归云旗从来没有考虑过为什么？不过，归云旗自己心中有数，他对程美的依赖，倒是越来越重了。
他虽然一直有离婚的准备，但也是准备而已，当真主动提出离婚，而程美当真离开了这个家，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他非常清楚明白，也就一去而不复返了。
归云旗安逸于目前的生活，离婚协议就这么搁置着，日子一天一天延续了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归云旗有着做男人的担当，他这个丈夫的角色，确实做得很好。见程美睡在沙发里，归云旗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悄悄地下了床，伸手把程美抱了起来。
他想把程美上病床睡，让她安心睡觉。
前一晚前一天，程美太过劳心伤神，睡得很熟很沉，但感觉有人抱自己，顿时半梦半醒。程美呢喃了一句听不清的话，顺从又本能地用双手搂住了归云旗的脖子。
程美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妆点着清秀白嫩的脸容，乌黑的秀发大部分自然垂落，有几缕青丝扫到了归云旗的脸，他觉得有些发痒，便轻轻用脸刮蹭了一下，不经意地却与程美的脸触碰于一起，归云旗的血脉，顿时受荷尔蒙的驱动，“蹭”一下犹如拨动了琴弦，心剧烈跳动了起来。
归云旗忍不住低头细瞧，时间没有在程美的脸上留下痕迹，依旧玉肤嫩泽，油光暗润，貌美如初的样子。貌美如初？归云旗努力回想当年程美的样子，却又怎么也想不来，但此时此刻，凝目欣赏程美的脸，已经够了！足够心动了！
归云旗双手抱着程美，不缺姿色的妻子，心里产生了小小的冲动，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却在这时，程美因被归云旗的坚硬的胡须刺痛，陡然睁开了眼睛，正巧见归云旗在偷吻自己，一时间大窘，连忙把头侧转进归云旗的怀里，紧张地问：“你想干嘛？”程美之所以有如此反应，也是他们之间尴尬的状态作怪。
归云旗随机应变，悄声说：“睡床吧，可以睡得舒服点。”
程美的脸微微一红，满脸羞涩地说：“让他们看见多不好！”他们，当然是指值班护士和医生。
归云旗把程美放在床上说：“我们是夫妻。”言下之意，夫妻亲吻，或是睡一张床，哪有好与不好的道理？
程美神色一缓说：“哦！我忘了。”说罢，她翻了个身，脸朝病床外，继续放心地睡了。
归云旗跟着躺在程美的身边，背对着她，不再言语。
真是一对要命的夫妻，狭小的病床，背靠背睡着。
然而，归云旗却睡不着了。但他不敢动，唯恐影响程美睡觉，便把视线伸出窗外，遥看皓月清冷的天空，默默想着心事。
归云旗的摒功真是了得，他睁着眼睛看天想心事，身体一动不动，一直熬到了天彻底放亮，整个医院经过一夜的沉寂，恢复了白天的喧闹，他才轻手轻脚地先程美一步下了床。
等到程美醒来，一眼看见归云旗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便讶异地问：“你这是想干嘛？”
归云旗回答得非常干脆：“回家。”
程美翻身起床，坐直了身体问道：“也得等医生查完了房再说吧？”
“我要出院，还需医生同意？”归云旗对医院失去了好感，失去了耐心，满脸不屑地反问道。
程美想起竹梵的交代，一切都依着他，可是，见他太过任性，便一脸委屈说：“那也得等医生开出院单，我们结了账才能走哇！”
“这事交给你了。”归云旗说罢，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和没吃完的安眠药往手里一拽，也不等程美回话，扬长而去。
程美没法可想，只得赶紧给竹梵发了条语音微信：归云旗现在回家了，你赶紧来帮他办出院手续。然后，脸也没来得及洗，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归云旗，他们在医院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回了家。
竹梵在睡梦中收到程美的微信留言，听了后咕哝了一句：“把我当什么人了。”也无法可想，只得苦笑一声暗暗思量：他可能当真是有精神病，而且病得不轻。
竹梵可以不相信医生的诊断，可以相信归云旗的精神正常，但他的举动明摆着，归云旗在医院这样胡来，不是有病那叫什么？她的心情，因而格外沉重。
她立即赶到了医院，帮他结了账，办了出院手续后，又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归云旗家。
归云旗开门，见是竹梵，倒也不觉奇怪，而是挡在门口神态自若地问：“你来干吗？”
竹梵推开归云旗，进了屋内才没好气地说：“帮你擦屁股。”
程美循声过来，不好意思地招呼道：“你来啦，快过来坐。你早饭吃了吗？你肯定没吃，你们在家先聊，我出去帮你们买早饭。”自说自话的程美也不等竹梵说话，就直接走了出去。
屋内留下归云旗和竹梵，他们站在客厅相互对视着，却都没有说话。
两道视线，像两束寒光，相对照射，又互不闪躲。
目光对峙，咄咄逼人，谁先躲，谁认输。
似乎，他们谁也不想认输，可是，总得有一方退让。
竹梵把归云旗当成了精神病患者，病者为大！“我不跟你计较。”竹梵目光不移，却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的来意，住院的钱，你从稿费中扣。”归云旗冷漠地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跟你，我们两个人，当中只有钱的存在吗？”竹梵有点生气。
归云旗一听，心里不觉认怂，畏惧之念暗生，吞吞吐吐地支吾道：“谢谢你！这辈子我欠你，下辈子还。”
竹梵闻言，心里顿时一软：“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你还是想想怎么养病吧。”
归云旗详装洒脱地说：“我有什么病？休息几天就好了。”
竹梵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心理咨询师，要不我们今天一起去看看？”她想亲自试探一下，既是有验证程美之言的想法，也有请莫令仪直接介入的念头。
“你少来！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归云旗随即激动起来。
“好好好！算我犯贱，你随意，我走。”其时，在竹梵的心里，已经确定了，他确实有病。
归云旗忽然温柔起来：“程美去买早饭了。”
竹梵说：“我吃过了。那个本子明天开拍，我下午去片场，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好自为之吧。”
归云旗没说话。冷场！
竹梵又想了想说：“我警告你，有病就得治，那个安眠药少吃，有副作用，会吃坏脑子的。”
“坏了最好。”归云旗赌气似的说。
竹梵一语双关地说：“我需要你。”
归云旗一听，愣住了。他的视线，再也不敢停留在竹梵身上。
似乎，最终认输的，是他，归云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