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1西安
最近几天，我脑子里嗡嗡的响。去医院检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我特意提醒医生，重点看看脑子里进什么东西没有，医生被我弄烦了：“我看你脑子里没进别的，就是进水了。”
我知道，这应该是我旧病复发了。
小时候脑袋一挨到枕头，我就能听见火车的声音。很长时间里，我都以为我家附近有条繁忙的铁路。可是再长大一点，我发现离我家最近的铁路也在100多公里外。从常识上来讲，我不可能听到任何火车的声音。
既然违背了常识，那这自然就是一种病。
我去了很多家医院，见了很多的医生。靠谱点的医生说我这是耳鸣，或者是偏头痛之类；儿童心理方面的医生说我是神经衰弱，其中一个还怀疑我根本没有病，声称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引起家人的重视；更有些不靠谱的，说我这是肠胃疾病，可能是生蛔虫引起的。
我本人觉得看不看医生无所谓。甚至觉得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但我的父母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跟大家一样是好的，跟大家不一样肯定就是病，哪怕这个病人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
后来，几经周折，我父母把我带到一家又小又黑的私人诊所。这诊所在一个不知名小镇最隐蔽的角落里。很多年后我还又去了一趟，终于看到了小时候不认识的那几个字：马记神医堂，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那医生的相貌声音我一点不记得了，但他给我开的药我终生难忘。记得那些药里有干蝌蚪，还有蛇的皮，药引子是什么动物的耳朵。喝这种药真是太煎熬了，为了躲避这种煎熬，我坚决声称我的病好了。
后来长大了些，这种症状才真的慢慢消失。唯一的后遗症是，我现在一听见火车的声音就想起干瘪可怜的小蝌蚪来，从而干呕不已。
我们去陕西坐的正是火车，我感觉有很多小蝌蚪在我胃里密密麻麻的挤着。恶心难当、干呕不止。周围的人都用奇怪又嫌弃的眼神看我，猴子也抱怨：“你这病真够缺德的，搞得大家都吃不下东西。你看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把你搞怀孕了一样。”
我浑身难受，没空理他。还好路途不算远、动车又快，几个小时就到了。
唐诗诗好像还要等什么人，让我们在西安先逛两天。我们出门打车去逛兵马俑，结果被司机拉到一个什么玉厂，墨迹半天，又被送到世界第九大奇迹；发现上当后我们严正抗议，并声称一定要报警。司机害怕了，把我们拉到兵马俑展览馆门口就跑了。
我们交了一百块钱进去，高高兴兴左看右看，还抱着兵马俑照了好几张相。热心的导游提醒我们有些兵马俑年久失修，脑袋快掉了，让我们小心些，说一个兵马俑脑袋值好几千块钱。我们还参观了秦始皇的寝陵，导游告诉我们大红棺材里躺着的就是秦始皇，可惜看不清楚脸，因为千古一帝被五毛一块的毛票子给埋住了。我旁边有个奶奶正抱着她孙子往秦始皇棺材里扔钱，一边扔还一边跟他孙子说：“乖孙子，让秦爷爷保佑你快快长大、门门都考一百分啊！”我心里哼一声，秦始皇焚书坑儒我都知道，您老人家这次算是拜错山门了。
猴子问我：“师父，秦始皇陵墓不是还没挖吗？”
我想了想：“可能是最近挖开的吧。”
这时，一个豪迈的三秦汉子扯着嗓子喊：“来来来！兵马俑博物馆了啊！一人五十上车就走了啊！就差三位了啊！”
我俩一掏口袋，发现钱不够了。后来才知道我们参观的是兵马俑展览馆，是假的，细细一看，兵马俑都是双眼皮红嘴唇，说不出的妖娆性感。
无奈，灰溜溜的跑回酒店，说什么也不敢冒险出门了。
一天后，我们按唐诗诗指示到某地汇合，人取齐了又向深山老林里开拔。这次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看架势像是要去掘秦始皇陵。
这次走了很久，上午出发，下午一直走到没了路，早有一批骡子等在那里。改做步行，走到入夜了队伍才停下。停下后人们开始搭帐篷、架仪器，跟野外地质勘探队一样。我想这多好啊，既刺激又安全，还有钱拿，发个朋友圈也不用顾忌太多。
正想着，唐诗诗来了，交个我们一人一个信封。
“啥啊？”我明知故问。
“你们的酬劳啊！”
“哎呀，不用客气！谢谢啊！”
“里面还有巨额人身保险，受益人是你们的父母。你们看一下，随后我会交给律师统一保管。”
“哎呀，真是太客气了，五险一金这些的也劳你费心……什么？！人身保险？！啥意思，这次要玩命啊？！”
唐诗诗笑一笑：“有备无患嘛。希望保费我们白交了。”
猴子急了：“媳…姑娘！我们这次换个合作方式吧，我们不下地了，我们这次要资源入股！”说着，掏出那份云中龙身上的古墓地图来。
唐诗诗忙接过来展开一看，眉头一皱：“原图原来在你这儿？”
“啥意思？”我好奇。
唐诗诗从随身的画筒里取出一份地图来，是这副地图的复印件：“这是我从李教授那花大价钱买的。”
我一听，心想这李教授真阴险，趁机复印了我们的地图已经赚了，还卖给唐诗诗一份又赚一回。地图这东西跟别的不一样，属于知识产权，具有可复制性。我俩这地图一下子贬值不少，可叹可恨。
装好帐篷吃过东西，一群人聚在一起开会。这些人里有几个洋鬼子，属于一家国际有名的寻宝公司，设备先进人员专业，常年打捞沉船探寻古墓，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洋鬼子说话我大多听不懂，只能听懂零星的i、f**k，还有you。商量完，这群人扛了装备出发了，据唐诗诗讲是要去做勘察。
预计勘察需要两三天。剩下的几个人大多睡不着，除了放哨的，都聚在帐篷里喝酒打牌。
后半夜，出去勘察的人回来了。
洋鬼子脸色兴奋，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猴子在旁边听得很认真。我轻声问他：“你能听得懂？”
猴子摇摇头，轻声说：“当然听不懂，我这是在维护祖国荣誉。我不能让台湾同胞跟美国佬看不起我们，让他们笑话我们大陆的英语学习流于表面。”
我点点头，很敬佩他这种饿着装饱的精神。
洋鬼子说完后，开始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一个中国人问：“唐小姐，洋人说啥了？”
唐诗诗指指地图：“他们说，这地下果然有一块很大的地下空间。”
众人都很兴奋。但我看到，唐诗诗眉宇之间却有一点担心。别人不知道，但我跟猴子明白她是在担心地底下那一群毒虫异兽。
再说一会儿，勘察队的明日还有事，早早睡下。我们继续喝酒打牌，喝的多了，我出门解手。走到树丛边开闸放水，起了童心，开始左右扫射。
“尿我身上阉了你！”旁边一个声音说。我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唐诗诗一身迷彩服，坐在两三米处。
我赶紧穿好裤子：“偷窥啊你？！”
唐诗诗笑笑：“有洋人有骡子，我偷窥你干嘛？”内容很邪，声音却很嗲。我尴尬的笑笑，转身准备逃跑。
唐诗诗叫住我：“过来聊聊。”
我在她身边坐下，彼此都没有话。过了一会儿，我问她：“看你这架势，不只是为了搞清楚当年的失踪案吧？”
“当然不是啦！”
“唐姑娘啊，我看你也不缺钱，不需要来盗墓挖宝吧？退一万步讲，你雇专业的人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冒险呢？”
“你关心我啊？”
“都是同胞嘛。”
“不是我不跟你说，说起来一晚都说不完。要说，就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很久以前是多久？”
唐诗诗指指不远处一颗三四人才可环抱的大树：“那时候，估计这树还是棵年轻的树苗呢。”
(本章完)
我知道，这应该是我旧病复发了。
小时候脑袋一挨到枕头，我就能听见火车的声音。很长时间里，我都以为我家附近有条繁忙的铁路。可是再长大一点，我发现离我家最近的铁路也在100多公里外。从常识上来讲，我不可能听到任何火车的声音。
既然违背了常识，那这自然就是一种病。
我去了很多家医院，见了很多的医生。靠谱点的医生说我这是耳鸣，或者是偏头痛之类；儿童心理方面的医生说我是神经衰弱，其中一个还怀疑我根本没有病，声称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引起家人的重视；更有些不靠谱的，说我这是肠胃疾病，可能是生蛔虫引起的。
我本人觉得看不看医生无所谓。甚至觉得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但我的父母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跟大家一样是好的，跟大家不一样肯定就是病，哪怕这个病人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
后来，几经周折，我父母把我带到一家又小又黑的私人诊所。这诊所在一个不知名小镇最隐蔽的角落里。很多年后我还又去了一趟，终于看到了小时候不认识的那几个字：马记神医堂，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那医生的相貌声音我一点不记得了，但他给我开的药我终生难忘。记得那些药里有干蝌蚪，还有蛇的皮，药引子是什么动物的耳朵。喝这种药真是太煎熬了，为了躲避这种煎熬，我坚决声称我的病好了。
后来长大了些，这种症状才真的慢慢消失。唯一的后遗症是，我现在一听见火车的声音就想起干瘪可怜的小蝌蚪来，从而干呕不已。
我们去陕西坐的正是火车，我感觉有很多小蝌蚪在我胃里密密麻麻的挤着。恶心难当、干呕不止。周围的人都用奇怪又嫌弃的眼神看我，猴子也抱怨：“你这病真够缺德的，搞得大家都吃不下东西。你看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把你搞怀孕了一样。”
我浑身难受，没空理他。还好路途不算远、动车又快，几个小时就到了。
唐诗诗好像还要等什么人，让我们在西安先逛两天。我们出门打车去逛兵马俑，结果被司机拉到一个什么玉厂，墨迹半天，又被送到世界第九大奇迹；发现上当后我们严正抗议，并声称一定要报警。司机害怕了，把我们拉到兵马俑展览馆门口就跑了。
我们交了一百块钱进去，高高兴兴左看右看，还抱着兵马俑照了好几张相。热心的导游提醒我们有些兵马俑年久失修，脑袋快掉了，让我们小心些，说一个兵马俑脑袋值好几千块钱。我们还参观了秦始皇的寝陵，导游告诉我们大红棺材里躺着的就是秦始皇，可惜看不清楚脸，因为千古一帝被五毛一块的毛票子给埋住了。我旁边有个奶奶正抱着她孙子往秦始皇棺材里扔钱，一边扔还一边跟他孙子说：“乖孙子，让秦爷爷保佑你快快长大、门门都考一百分啊！”我心里哼一声，秦始皇焚书坑儒我都知道，您老人家这次算是拜错山门了。
猴子问我：“师父，秦始皇陵墓不是还没挖吗？”
我想了想：“可能是最近挖开的吧。”
这时，一个豪迈的三秦汉子扯着嗓子喊：“来来来！兵马俑博物馆了啊！一人五十上车就走了啊！就差三位了啊！”
我俩一掏口袋，发现钱不够了。后来才知道我们参观的是兵马俑展览馆，是假的，细细一看，兵马俑都是双眼皮红嘴唇，说不出的妖娆性感。
无奈，灰溜溜的跑回酒店，说什么也不敢冒险出门了。
一天后，我们按唐诗诗指示到某地汇合，人取齐了又向深山老林里开拔。这次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看架势像是要去掘秦始皇陵。
这次走了很久，上午出发，下午一直走到没了路，早有一批骡子等在那里。改做步行，走到入夜了队伍才停下。停下后人们开始搭帐篷、架仪器，跟野外地质勘探队一样。我想这多好啊，既刺激又安全，还有钱拿，发个朋友圈也不用顾忌太多。
正想着，唐诗诗来了，交个我们一人一个信封。
“啥啊？”我明知故问。
“你们的酬劳啊！”
“哎呀，不用客气！谢谢啊！”
“里面还有巨额人身保险，受益人是你们的父母。你们看一下，随后我会交给律师统一保管。”
“哎呀，真是太客气了，五险一金这些的也劳你费心……什么？！人身保险？！啥意思，这次要玩命啊？！”
唐诗诗笑一笑：“有备无患嘛。希望保费我们白交了。”
猴子急了：“媳…姑娘！我们这次换个合作方式吧，我们不下地了，我们这次要资源入股！”说着，掏出那份云中龙身上的古墓地图来。
唐诗诗忙接过来展开一看，眉头一皱：“原图原来在你这儿？”
“啥意思？”我好奇。
唐诗诗从随身的画筒里取出一份地图来，是这副地图的复印件：“这是我从李教授那花大价钱买的。”
我一听，心想这李教授真阴险，趁机复印了我们的地图已经赚了，还卖给唐诗诗一份又赚一回。地图这东西跟别的不一样，属于知识产权，具有可复制性。我俩这地图一下子贬值不少，可叹可恨。
装好帐篷吃过东西，一群人聚在一起开会。这些人里有几个洋鬼子，属于一家国际有名的寻宝公司，设备先进人员专业，常年打捞沉船探寻古墓，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洋鬼子说话我大多听不懂，只能听懂零星的i、f**k，还有you。商量完，这群人扛了装备出发了，据唐诗诗讲是要去做勘察。
预计勘察需要两三天。剩下的几个人大多睡不着，除了放哨的，都聚在帐篷里喝酒打牌。
后半夜，出去勘察的人回来了。
洋鬼子脸色兴奋，叽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猴子在旁边听得很认真。我轻声问他：“你能听得懂？”
猴子摇摇头，轻声说：“当然听不懂，我这是在维护祖国荣誉。我不能让台湾同胞跟美国佬看不起我们，让他们笑话我们大陆的英语学习流于表面。”
我点点头，很敬佩他这种饿着装饱的精神。
洋鬼子说完后，开始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一个中国人问：“唐小姐，洋人说啥了？”
唐诗诗指指地图：“他们说，这地下果然有一块很大的地下空间。”
众人都很兴奋。但我看到，唐诗诗眉宇之间却有一点担心。别人不知道，但我跟猴子明白她是在担心地底下那一群毒虫异兽。
再说一会儿，勘察队的明日还有事，早早睡下。我们继续喝酒打牌，喝的多了，我出门解手。走到树丛边开闸放水，起了童心，开始左右扫射。
“尿我身上阉了你！”旁边一个声音说。我吃了一惊，扭头一看，唐诗诗一身迷彩服，坐在两三米处。
我赶紧穿好裤子：“偷窥啊你？！”
唐诗诗笑笑：“有洋人有骡子，我偷窥你干嘛？”内容很邪，声音却很嗲。我尴尬的笑笑，转身准备逃跑。
唐诗诗叫住我：“过来聊聊。”
我在她身边坐下，彼此都没有话。过了一会儿，我问她：“看你这架势，不只是为了搞清楚当年的失踪案吧？”
“当然不是啦！”
“唐姑娘啊，我看你也不缺钱，不需要来盗墓挖宝吧？退一万步讲，你雇专业的人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冒险呢？”
“你关心我啊？”
“都是同胞嘛。”
“不是我不跟你说，说起来一晚都说不完。要说，就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很久以前是多久？”
唐诗诗指指不远处一颗三四人才可环抱的大树：“那时候，估计这树还是棵年轻的树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