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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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1脱困

    胖子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瓶子来:“奶奶的,身子里有毒虫,外面有傀、有仇人——咱们喝酒吧!”

    有的人天生具有这种能力,他一句话、一个眼神,你就会忘掉面前的窘境,生出许多豪气来。我们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这酒很烈,好像忘兑水了。

    李教授抿了一小口,咳嗽了半天,红着脸摆摆手,到旁边研究云中龙脑袋上的“竹笋”去了。

    不多时我们喝完一瓶,胖子又拿出一瓶来。

    吴探花大声说:“你个盗墓的背包里装这么多酒干嘛?!你这漏茶壶、钝菜刀,先人的脸都不够你一个人折腾的!”

    胖子笑道:“三叔,死都快死了,你还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再说,我这酒大有用处。可以用做受伤时的消毒,还可以点着了照明取暖,再不济,也能临死前喝两口暖暖身子壮壮胆——这不比您那些驴蹄子、破铲子强?”

    吴探花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我们在旁边哈哈大笑。

    此时此景,我恍惚觉得我们是在东北菜馆的包间里。

    再喝几口,我也有些醉意。我借着酒意跟别人胡说八道称兄道弟,闹腾一会儿,问胖子:“你是南方人,怎么喜欢喝这么辣的酒?”

    胖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我有个叔叔是北方的,我小时候跟着他。可惜他倒了大霉蹲了局子,我来这鬼地方遇这些倒霉事,多半是为了他。”

    正说着,李教授突然问:“金、吴两位老弟,你们进那古墓时遇到种种毒虫怪物,这云中龙都轻松应对,此话当真?”

    金码头点点头:“我哄你做啥子嘛?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教授指指云中龙尸体上的“竹笋”问:“那你们当时见过这种东西没有?”

    金码头摇摇头:“没得见过。吴老哥,你见过没得?”

    吴探花也摇摇头:“这种东西见一回肯定就忘不了。我也没见。”

    李教授沉思片刻:“我明白了。这云家厉害,毒虫异兽见的多了。云中龙前面应付自如,后面却惨遭不测,说明他遇到了他从未见过的什么毒虫。为了让后人了解这种毒虫、不再受这种毒虫所害,他只有死在一个除了他家人以外别人都到不了的地方,于是他选择了这里。”

    吴探花和金码头面面相觑:“李哥,您什么意思?”

    李教授笑一笑:“我的意思是,等咱们出去,一定要到那个墓里去看一看。”

    金码头喝口酒:“李哥,不说我们体内爬进去许多毒虫,不知以后还能活多久,就说此刻也是凶险万分,我看我们能平安出去很是困难。”

    百无聊赖,我们继续喝酒。

    说了半天篮球啊姑娘啊之类的废话,胡乱吹牛打屁,又一瓶酒见了底。

    我们都喝多了,猴子开始絮絮叨叨的发神经,一会儿要跟我拜把子,一会儿又要跟唐诗诗表白。吐了两回,躺在地上嘟嘟囔囔。嘟囔的话我听不大清,好像再说什么“铜门山”。

    通蒙山。铜门山。有点意思。

    不多时,脑子发沉,我胡乱哼哼着睡去。睡着前的一霎那我还在想,假如这回必死无疑的话,我希望死在我醉过去的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有轰隆隆的声音,有被人抬着飞起来,还有夏夜青草的芳香。

    等我睁开眼,发现我躺在草地上。

    不远处,李教授在指挥一群人将云中龙的尸体装进那副我们先前见过的棺材里。旁边是一个挺大的打洞机,停在一个大洞旁边。这个时代,科技渗透了每个角落。我之前从未想过,盗墓贼会用打井用的钻头来打盗洞。

    我再仔细看看,吴探花他们三个现在不知所踪,只有猴子躺在我旁边,哼哼唧唧,口水流了一地。

    我以为假如我们得救,会有一个异常艰苦惊险的过程,没想到这么简单。

    一个年轻人问李教授:“您看用不用一把火把底下的怪物们都烧了?”

    李教授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不用。这地下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动,这关乎我们的未来。”

    胖子的酒太厉害了,我现在头痛欲裂,但是同时非常开心。我还活着。头顶上是浩瀚的星空,看着看着,我就傻笑起来。这一笑,就笑了三天。

    之后的三天里,我上厕所时笑,吃东西时笑,看着街上狗撵着鸡狼狈而逃也会笑。活着真是太他玛的爽了。

    这三天里,我们打听到牛小虎的那只狗真的是一只傀,已在好多天前被云涌带走。牛小虎本人也可能是一只傀,但我们已无从查证,因为他也被云涌带走了。

    依旧让我不解的是,当时出口那里的石头是什么人堵上的,这块石头不仅堵住了洞口,也一直堵在我的心里。我基本确定这一趟冒险之旅是李教授策划的,让我跟猴子参与在他计划之内。我想不明白,我们两个蹩脚的江湖骗子对他有什么用。

    我把这一趟的见闻全部告诉唐诗诗,并再次重申我们要退出的决心。唐诗诗一如既往的打哈哈,搞得我自己都很纳闷:这唐诗诗为什么一定要留住我?我想了半天,照照镜子,心想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看上我了。一想到这个我就很苦恼,因为我毕竟是猴子的兄弟。

    第三天,猴子跑来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化验结果出来了。云中龙脑袋里长出来的那棵“竹笋”是一种早已灭绝的远古植物,在为数不多的古籍里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这东西是冬虫夏草的远亲,是一种介乎动物与植物之间的存在。与冬虫夏草类似,这种东西也会寻找寄主,但只偏爱灵长类动物。喜欢控制灵长类动物的思维灵魂,在条件成熟时杀死寄主,从寄主的脑子里长出来,繁衍后代,寻找下一批可怜虫。

    听到这里,我摸一摸自己的脑袋,还好没有竹笋,也没有任何别的什么东西长出来。

    我跟猴子根据从地底拿出来的地图分析,这通蒙山地下的一切应该与铜门村传说中的古监狱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这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工程在一半时停了。那些云家人密切关注这里,一是为了看住地下那些怪物,但最主要的,可能还是在某一天把这烂尾工程给建完,让定了房的业主们早日入住。

    我们真是太聪明了。

    我明白,唐诗诗要搞明白铜门村的秘密,离不开我们手中的这张地图。一方面我很想交给她给予她帮助,但另一方面我又不想交给她,因为铜门村地下肯定更加危险,会比这里难搞几百倍。

    不知不觉间,我对经历的一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别误会,我指的是翻翻古籍、查查资料,顶多到乡间去打听一些快要失传的传说。说真的,那些传说比流行的小说要精彩的多。

    这几天,我们打听到吴探花他们那一帮子的人到齐了,准备在传说中的雁泣山那里下铲子。猴子一直怂恿我入伙,我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命比钱重要。

    那天,猴子又跟我提入伙的事,意思是我们把地图交出去,商量商量算个技术入股不用下地。我几乎要动摇时,收到一条微信短消息。

    唐诗诗发的,内容只有一个字——来。

    下面是一个共享的位置,陕西的某座深山里。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个盗墓前辈的墓地所在。

    我们赶紧给唐诗诗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

    我俩商量半天,最后下定决心: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