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劲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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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多妻烦恼

    除夕之夜是一个祝福之夜,烟花爆竹齐飞响,团坐举杯笑开颜。

    曾府在京城是大户人家,曾老爷坐在主位上,其左右两旁分别是他的二夫人苗氏和三夫人夏氏。夏氏浓妆艳抹,打扮的花枝招展,偎依在曾老爷怀里。苗氏端坐在椅子上,一身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像个当家主母。圆桌周围是曾老爷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厅堂内,红烛摇曳,欢声笑语,尽享天伦。

    苗氏之子曾赐金是曾府的长子,他举起酒杯祝父亲,路路畅通心意遂,运运亨通财源滚。曾老爷是个生意人,儿子的祝福语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笑得合不拢嘴。

    次子曾叠金也不甘示弱,拿起酒杯走到父亲身边祝父亲,一帆风顺、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叠金是夏氏所生,过了今夜就十七了,比赐金少一岁。曾老爷听到次子的祝福语,心花怒放,心里默默地想着:“曾家后继有人了!”想到这里曾老爷整个人都飘飘欲仙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还没署过名的房契说道:“这是我今年一年赚得的,这店铺坐落在长安街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整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店铺。今日我想把它送给……。”曾老爷还没说完话,苗氏就坐不住了起身便说:“老爷,赐金是曾家的长子,这店铺的房契我先替赐金藏着。”说完伸手要去拿房契。夏氏见二夫人要拿房契,急忙撒娇道:“老爷,你最疼叠金了,叠金既聪明又孝顺。”苗氏看着夏氏又施美人计,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不停思索:“这么多年来,这个狐狸精老是缠着老爷不放,要是自己那件事没有烙下把柄在她手上,她早把这个狐狸精赶出府门。”

    “两位夫人不要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房契我打算给叠金,等过了年,让叠金离开家门自己营生。”其实老爷打算培养叠金做生意,以后曾家想让他来掌舵。

    苗氏老谋深算,当然猜得出老爷的意图,于是柳眉倒竖,坚决反对并说道:“不行,赐金是长子,曾家以后当然要由长子接管。”

    夏氏见二夫人跟自己动真格了,连忙从老爷怀里挣脱出来,一双杏目怒视着二夫人道:“曾赐真的是曾府的长子吗?你不要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要不是你使毒计陷害大夫人,曾府的长子还轮不到曾赐金呢!因为大夫人被逐出府门时已经怀孕了。”

    曾老爷听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

    曾老爷的大夫人梁婵君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女子,当年曾老爷年轻时出门去江南做生意,由于盘缠在途中被强盗掠夺一空,没了盘缠的曾老爷在江南生活落魄、挨饿受冻。幸好遇到梁府千金梁婵君,梁婵君见面前公子穿着不凡,一口外地口音,可能是临时遭难,于是赠衣赠银让他返回故里。曾老爷一回京,从家里拿了丰厚的礼品又特地返回去了梁府致谢,曾老爷倾慕梁婵君知书达礼,两人终于喜结良缘。二夫人苗姗蔷是曾老爷父母钦定的儿媳,父母之命实也难违,于是梁婵君进门二个月后,二夫人苗姗蔷了也嫁进了曾府。苗氏进门不久的一个晚上,曾老爷和苗氏刚从苗氏娘家探亲回来,那天回来天色已晚,曾老爷在婵君的房里亲眼看见婵君与他情同手足的好友方铭轩在床上。曾老爷当场一张休书将婵君逐出曾府。那夜婵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脸泪水地离开了,那一幕他今生也难以忘却。

    “你们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曾老爷发怒道。

    曾老爷深爱着婵君,那天自己一怒之下把婵君赶出了家门,不给婵君任何的解释机会,几天后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冲动,于是四处寻找,甚至去梁府找,可是找不到婵君的踪迹,一个月后,有人发现河里有具女尸,由于尸体在河里浸泡多日,被人涝起时,面目全非,女尸模样跟婵君差不多。曾老爷认定他的婵君投河自尽了。曾老爷一直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给婵君解释的机会?曾老爷厚葬了婵君并在家里给她立了碑文。他俩曾经的婚房到现在一直保留着原来的状态。曾老爷只要不出远门,他每晚都会去坐坐看看。

    “说?怎么回事?”曾老爷狂吼着。

    夏氏吓得花容失色,把二夫人如何陷害大夫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曾老爷听后怒火三丈,人一下子晕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房契也掉落在地上。

    苗氏本来像只丧家之犬耷拉着脑袋,见曾老爷在动上不能动弹,眼疾手快去捡地契,夏氏也不甘落后,急忙去抢,各自的儿女们纷纷冲上来帮自己的母亲,于是大开杀戒。地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被扯下的头发,每个人脸上鼻青脸肿,地契也被撕得粉碎。苗氏掐着叠金的脖子,夏氏扯着赐金的辫子吼道:“上衙门,让你们这些凶手难逃罪责。”

    曾老爷躺在地上,歪着嘴,流着眼泪。刚从府外办完事回来的冯管家看着自家老爷这个样子,急忙又跑出大门找郎中。

    “申堂……”

    之珏端坐在公堂上,见曾老爷躺在门板上一动不动,两位夫人鼻青脸肿。问清原委后才知是因为家产的事两位夫人大动干戈,出手伤人。由于这次争夺家产事情的发生,十九年前陷害大夫人与人通奸的罪魁祸首苗氏也被揪了出来。苗氏重金收买方铭轩,让方铭轩设计与大夫人通奸的假像来欺骗曾老爷。之珏判处主谋苗氏五年监禁,帮凶方铭轩三年监禁。夏氏知情不报,本来也难逃罪责,但曾老爷身患重疾,需要悉心照料,因此免去夏氏之罪,让她好生照顾老爷。

    “薛大人,长安街那处店铺老爷说给叠金的,现在老爷不方便开口,请薛大人替民妇作主。”夏氏说道。

    之珏望了望曾老爷,曾老爷摇了摇头,然后闭上眼睛,流着泪。

    “夏氏,地契的事等曾老爷病好后再作定论,当务之急医治好曾老爷的病。好好照顾曾老爷。”说完退堂。

    “除夕原本是个团圆夜,想不到,在家产面前,亲情竟然显得那么脆弱。为了争夺家产,妻子竟然不顾丈夫的性命;为了争夺家产,子女竟然不顾父亲的性命。为什么会这样呢?曾老爷心中容纳了那么多要爱的人,曾老爷将心中的月饼分享给这么多人,每个人能得多少呢?精神上得不到,只能从物质上来弥补。亲情淡泊,利心加重。”之珏不停地叹息道。

    走亲访友,忙忙碌碌转眼之间又到了元宵节,之珏早早来到衙门忙着翻阅手头的案子,听到击鼓声震耳欲聋,连忙出门探望。击鼓人是曾府冯管家,曾老爷躺在木板上由四位家丁抬着,赐金和叠金兄弟俩怒视着对方。

    “薛大人,曾老爷的家产老奴怕是保不住了,现在老爷病重不能说话,少爷们逼着老奴要分家产,他们是少爷,老奴只是个管家,做不了主啊!他们只顾着挣家产,都没心思照顾老爷了。我刚刚把郎中请过来替老爷看过,郎中说曾老爷的病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严重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后果真不敢想……。”冯管家边说边流泪。躺在木板上的曾老爷不停地抽动嘴巴,想说但一句也说不出来。

    “冯管家,将曾老爷的所有房产、地契呈上来,衙门暂时代为保管。等曾老爷病愈立刻物归原主。”之珏说完转头指向夏氏说道:“曾老爷病情严重,需要妻子和子女悉心照料。”

    “薛老爷,我在曾家只是个小妾,地位卑微,府内婢女有时也不听使唤,曾老爷还是让地位高贵的长子曾赐金照顾吧!”夏氏说道。

    “父亲没病时,你天天缠着他。父亲如今需要别人照顾了,你就来不及要逃了。”赐金讽刺道。

    “你,你目无尊长。”夏氏骂道。

    “你不是说自己地位卑贱吗?卑贱之人还需要分什么尊卑?”

    “你……”两人争吵不休。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对母子,女的正是曾老爷结发之妻梁婵君,男的是新中进士曾一清。

    “薛大人,民妇今日来衙门是想接走曾一清的亲生父亲,民妇会照顾好他的,请薛大人成全。”

    曾老爷望着妻子梁婵君,望着儿子曾一清,泪流满面。曾一清将父亲抱进马车内,让母亲扶着父亲。之珏起身相送,一清谢过薛大人之后赶着马车离开了。

    “人间还是存在真情的,希望曾老爷在梁氏母子的悉心照料下早日康复。结发之妻不可弃啊!今日又是元宵节了,紫黛,你在哪儿?”之珏望着远去的马车,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