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唐晓和杨郭成的决裂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李想
唐晓的新团队很快组建起来。因为白瑶瑶没人要，唐晓又把她收留在了自己的团队里。
她亲自招兵买马，搭建世界一流的供应链计划团队，团队中有新加坡人，美国人，也有意大利人，在eric的支持下，唐晓雄心勃勃，一心要把那条最隐秘的信息线搞定。
搭建一个团队，培养团队成员，这不是短期内就能一蹴而就的。实际上，培养，训练，学习，唐晓把团队搭建成世界一流的水平，用了三年。
2010年，上海世博会成功举办，鸿羽的名声大振。但此时的鸿羽已经跌出了全球前十的位置，国内市场销量萎靡，每年的经济漏洞全靠鸿羽投资和鸿羽门户网站弥补。
杨郭成那儿是年年水果宴，唐晓这里就天天review。同一间公司，却天上地下，两样人间。
美国人确实厉害，做政治，讲计谋，一点儿不差。
他们密谋了许久，终于在两年前的一次董事会议上，突然拿出了几份准备好的经营分析和运作数据的资料。
股东们震惊了。
这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来自鸿羽公司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数据。数据里暗藏着鸿羽价值链条上的巨大风险和亏损。从这数据看，鸿羽股东们的钱随时都会烟消云散，血本无归。
所有人都看向了董事长，他们的这一计绝杀，让董事长没有任何对策，只能选择让david卸任。
david走的时候，发了一篇很长的farewell给全体员工。没有伤感，只有遗憾。
唐晓和温晴，其实都很喜欢这个沉稳温和的ceo。但是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
david卸任后，董事长请来了原来dell公司的副总裁，后来被鸿羽的人称为“鹰派”长官。
他一上任就说鸿羽公司缺乏狼性，整个公司死气沉沉，开始疯狂地调整组织结构，优化效率和流程。规范员工上下班的时间，就连洗手间里每天用多少手纸，都与后勤部斤斤计较。他拼了一切想节省费用，提高效率，让鸿羽的财务漏洞变小，让鸿羽的员工为公司无偿工作到晚上9点。但是他忽略了鸿羽的内部问题，效率的提升也根本就不来自流程表面的重建。
更可怕的是，他的关于优化组织结构的策略，执行到下面，已经变成了清除中国人出公司，很多颇有绩效的老员工，被意外连续打了两次need inprove，被迫离开公司。其中不乏为鸿羽打下江山，守住江山的那些仅存的功臣们。
11月，腾讯和360大战，炒得互联网沸
沸扬扬。
鸿羽的门户网站，在这场大战之下，出了一条三观模糊的新闻，被两边的粉丝和水军一起攻击。
这事件慢慢发酵，媒体介入，群情激动。杨郭成把守着的鸿羽软件这块最美丽的蛋糕，终于被鹰派ceo以这个借口无情地夺走了。
杨郭成明升暗降，被调拨到了鸿羽硬件，管理服务部门的高级副总裁，而ceo从dell带来的一个老部下，接管了鸿羽最赚钱的部门，鸿羽软件运营的门户网站。
这是杨郭成事业上从未遇到过的低谷，他整日抑郁寡欢，沉默不语。
唐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因为她和杨郭成之间，还有着因为她不愿意离开鸿羽公司，而造成的不能与杨郭成牵手婚姻的小不快。
不过，唐晓凭着卓绝超前的商业眼光，认为杨郭成虽然被派发到一块贫瘠的土地，但服务却还是一块被冻着的好土壤。
唐晓认为，未来的产品，好的服务不再是加分项目，而是产品本身的核心竞争力。
或者说在产品越来越驱同化的趋势下，好服务能带给产品本身的增值，是对销售产品有更大价值的。
但是，杨郭成并不同意唐晓的看法。
他认为服务始终是follow产品的附属位置，他被公司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想要逼他辞职。
杨郭成真的去找董事长请辞了，董事长当然没有答应他。
当时鸿羽集团的元老，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杨郭成一直是那个帮董事长撑着唯一赚钱业务的，最好的一员大将。
可是此刻的董事长也面临严峻的考验，就要江山不在了。在杨郭成面前，董事长想着自己数十年建立起来的公司，不禁老泪众横。
他保护不了杨郭成，不能替他出一口气，给他官复原职。就像当初保护不了赵吉一样。董事长只是以一个年迈的老朋友的身份，请求杨郭成不要再离开，让自己变成一个单身作战的孤胆英雄。
杨郭成确实不能离开，因为他和董事长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工作关系了。
他卧薪藏胆留了下来，屈居到了服务部门。
公司内的中国员工越来越少，管理团队基本都是鹰派ceo的嫡系。一年过去了，鸿羽并没有好像ceo承诺的那样盈利，接任鸿羽门户网站的外国老板，按照亚马逊的思路做得各种水土不服之后，唯一用来填补鸿羽硬件窟窿的鸿羽软件公司也开始亏损了。
鸿羽的股价开始三连跳，跌了60%，小股东们大面积抛售手里的股票，生怕抛晚了被套牢。
鸿羽的这艘大船，不知不觉地慢慢抛锚，就要在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自我倾覆了。
david走后，杨跳跳和温晴的关系开始恶化。
温晴和唐晓是好朋友的事儿，
从温晴结婚的时候开始不胫而走。原本有david和温晴的旧相熟控制，杨跳跳还心有顾忌。但是david一走，温晴的保护伞也彻底没了。
但温晴也不屑于跟杨跳跳去斗。对她的指示，能容忍的，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
因为此刻的温晴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养育她和李想的可爱的小女儿甜甜。
温晴已经升级成为一个温柔能干的职场妈妈。工作上，因为一直表现得非常出色，工资很高。但李想的状况，就不是那么稳定了。
他基本上两三年就要换个工作。而且，因为两人对房市看跌，一直还在租着房子，现在温晴想买一个的时候，发现房价已经从2007年就开始飞涨了起来，买不起了。
温晴常跟唐晓抱怨李想没有事业心，玩上游戏的时候，心里就连女儿也没有。温晴说这个暖男，除了温暖，一无是处。
唐晓笑着安慰她说“有个温暖的老公，整天在自己身边热乎着，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儿么？你指望他跑出去花天酒地么？过日子不就是过这股子暖劲儿！看我和杨郭成，我们连抱团取暖都不行！”
温晴一边抱着甜甜哄她开心，一边关心地问唐晓。“老杨也40了，你们在一起十年多了，难道要跟鸿羽公司耗一辈子孤独终老啊！他答应了董事长的委托，不愿意放弃自己几十年的事业，你就让他留在鸿羽，你离开么！你两也该是结婚生子的时候了！”
唐晓嘟着嘴巴。“我才是受了董事长的委托，而且是比他更早受人所托，我事儿没办成，怎么能走！”
温晴听了哈哈大笑。“你说内鬼么？这真是猎捕者跟猎物比命长啊。你都猎了它十年了，说不定它早就离开公司了呢！董事长都忘了这事儿了。你还在替赵老板职业生涯突然中止在这缺德事儿上打抱不平。晓，这是你的执念，要治！”
唐晓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张之恒说得对，她的内心深处有很强的江湖义气。
她怎么又舍得自己为之奋斗了十年的鸿羽公司，看着它起高楼，看着它楼塌了呢！尤其是，唐晓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如此关键。
而且，唐晓并不喜欢输！这个内鬼，让她恨了十年，却没让她从失败的阴影里爬出来。
她走过去看着温晴怀里的小甜甜，用手轻轻在她小脸上刮了一下，心里想着十年了，杨郭成心念念地等了这么久，就算他们两个都不离开鸿羽，也应该先给他生个小孩儿了吧。
“我们两要是生了女儿，他说叫杨唐蜜！”唐晓若有所思地看了温晴一眼。
“甜甜，糖豆儿，杨唐蜜，他们三个一起，会不会糖指数太高了啊！”温晴似乎明白唐晓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开心地一笑。“他们太甜了，我要得糖尿病了
！”
唐晓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两人正说着，李想下班回来了。唐晓一见他就数道开了：“暖男，我把最好的朋友都许给你了，每天山珍海味给你做着，你能不能别整天玩儿游戏啊，没事儿过来带带女儿。”
李想苦笑了一下，走过去抱过女儿亲了又亲，似乎有难言的苦衷，又不想对唐晓说。
唐晓见李想那样儿，提议说几个人唱k去吧。正好老杨最近闲的发慌，一起去散散心。
温晴立刻同意了，一小时后，四个人在钱柜的包间相聚。晚一点儿的时候，已经考上了北大的糖豆儿，也从学校赶了过来。
李想拿着麦克，跟糖豆儿一起唱着李宗盛的歌。“朋友们好久不见，大家相约今天，一起笑看冷暖人间。富贵成云烟，沧海已变沧田，只有甜言蜜语，还留在耳边！”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杨郭成跟杨跳跳两人正在work一个关于产品服务联保的case，杨跳跳把杨郭成气得肝火上行，温晴正在旁边坐着给他拆解对付杨跳跳的方法。
李想唱完歌也坐了过来，拿起啤酒瓶儿一饮而尽。
糖豆儿也要喝，被唐晓推走。
“妈！我成人了！”糖豆儿粗声粗气地说。18岁的糖豆儿帅得不可方物，唐晓捡他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能长成这么帅的模样。
“成人了也不能喝！喝酒有害健康，去一边去！”
糖豆儿气鼓鼓坐下，唐晓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你这么帅，学校有不少人追吧？”
“追什么呀？您省省心吧。我才18，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呢。”
“那什么时候是啊？”唐晓扬起了眉毛，嘻嘻一笑。
“您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转眼青春不在了，我妹妹还没给我生出来呢！”
糖豆儿瞪了唐晓一眼，唐晓哈哈大笑。瞥了一眼杨郭成，下定决心，今晚要跟他摊牌，决定一下杨唐蜜的上市计划。
想到这里，唐晓突然举起酒瓶儿，对着几个人大喊了一声。“我就是厉害啊！世界上最美好的男人，最美好的女人，最美好的孩子，都在我身边！你们说，还有比这事儿还幸福的么？来，为了我这么厉害，我们干一杯！”
“苦中求乐吧！”李想附和着站了起来。
“把那些负能量的垃圾丢到九霄云外去。”糖豆儿拿起了可乐。
“祝我们都实现梦想！唐晓抓到内鬼，老杨喜得千金，李想实现理想，温晴，努力奋斗！”温晴也站了起来。
“喜得千金！我喜欢！”杨郭成眼神闪亮地看着唐晓，充满期待和迷恋的微笑着。
唐晓心说晚上再给他加这一块糖吧，太甜！
几个人一饮而尽，糖豆儿捂着肚子说。“妈！您不让我喝酒，可乐就好么？我这糖指数可蹭蹭地涨，比小甜甜还甜。”
糖豆儿说得几个人哈哈大笑。这时候，杨郭成的手机响了，杨郭成闷声不响出去接电话，几个人在屋里又唱了起来。
杨郭成出去了一个晚上，唐晓打电话成了关机状态，温晴和李想要回去照顾甜甜睡觉，糖豆儿回学校了，唐晓一个人坐在突然变得冷清的k房里，等候着杨郭成，心里想着如何跟他说生个孩子的事。难道自己真的要未婚先孕么？又或者，是时候要放下对鸿羽的各种执念，真的离开，跟杨郭成好好过日子了！
唐晓美滋滋地翘着二郎腿，想起杨郭成说过的话。“佛对道，跆拳道对太极拳，杨唐蜜天下无敌。”又是嘿嘿一笑。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杨郭成回来了，表情严肃到能吃人，脸黑成了锅底。
唐晓吃惊地问。“怎么啦，谁的电话，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杨郭成距离唐晓远远地坐了下来，沉着脸说。
“几年前，周晓彤突然离开北京，去深圳工作。她走得匆忙，什么都没说。到了深圳才告诉我。是跟那个身份神秘的人，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打算转正了。我就祝福了她。这么多年，我们只是偶尔联系，她一直都说过得很好。”
杨郭成说到周晓彤，唐晓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人虽然离开了唐晓的视线，却一直都是唐晓眼里的一颗炸雷。“是她给你打的电话？”
杨郭成点了点头。“她刚回北京。”
“你去见她了？”唐晓又是吃惊地问，想到周晓彤拿出假的怀孕b超单，在辣婆婆演的一出又一出戏，逼自己离开杨郭成的情景，再看看杨郭成的脸色，莫名感觉出大事儿了。
杨郭成点点头。“她刚刚，跟我坦白了一件事，一件她做过的大错特错的事！”杨郭成咬牙切齿地看着唐晓。“一个让我用有生以来最丰富的想象力，都无法去想象的事！”
唐晓蹭地站了起来，心说难道周晓彤把当年做的那件丑事，自己坦白给杨郭成了？那他不是要把周晓彤给活活刮皮了吗？
“她，她，她在哪儿呢现在。”唐晓结巴着问，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别管她在哪儿！”杨郭成冷冷地看着唐晓。“我先问你一件事儿，她说几年前在辣婆婆，她把这件事对你忏悔坦白了。有这回事儿？”
唐晓只觉得所有的血都涌向了脑袋。
这么多年来，周晓彤一直都是她心里无法排解掉的雷。她曾经想过无数种周晓彤卷土重来，把杨郭成从自己身边抢走的方法。却没想到，她最终会做出这么惨烈的，玉石俱焚的选择。
虽然，做坏事儿的是她周晓彤，但是唐晓的袖手旁观，对杨郭成隐瞒事实的态度，一定会击穿杨郭成的底线，让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更何况，周晓彤还对事实做了篡改。
周晓彤的这一剑，从穿透她自己的身体而来，同时深深刺进了唐晓的胸膛。周晓彤成功地让唐晓和自己，都成了杨郭成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女人。
唐晓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周晓彤的这一招，可以说是一击毙命，同归于尽。
她不能跟周晓彤一样信口雌黄，欺骗杨郭成。但是，她眼前的，是自己用整个青春在守候的男人，是世间难得的杨过大侠。是一直在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灵魂，无论发生什么，都在自己身边温暖守护的世间最好！
杨郭成绝望地看着唐晓，没等她回答，先开口了。
“你不告诉我真相，是怕我受不了妈妈因为我才间接去世的打击？或者，你不想让我的心里留下阴影，想着因为我和你的恋爱，才惹得周晓彤嫉妒，最终害死了妈？所以你就这样让我一叶障目，让妈妈枉死了这么多年，让我最大的仇人，在深圳开心快活。你没想到有一天，我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吗？”
“郭成！”唐晓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也一样痛得说不出话来。“我是怕这件事伤害到你。而且她并没有跟我坦白啊。其实在之前很久，我就尽了全力去调查她，但是我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
“够了！”杨郭成猛吼了一声。一伸手胡噜掉了茶几上所有的酒瓶，酒瓶摔到地上，一地破碎的玻璃茬儿，唐晓的脚腕儿也被割破了。专心地疼比不上心里的痛。
“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杨郭成已经泪流成河，痛苦地大声说。“你就是怕这事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影响到你自己！工作中那个所向披靡的唐晓，针对长圊药业那个正直不阿的唐晓，都是假象！！”
唐晓的两行热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的肩膀无力地颤抖着，即使这是周晓彤灌输到杨郭成脑袋里的，关于自己隐瞒真相的理由，她也觉得说得不是完全不对。
难道自己不是自私么？
“郭成，我不想让你卷入毕生都要带着的无法摆脱的痛苦中去。”
“唐晓！那是我的妈妈！那是我的痛苦！”杨郭成沙哑着嗓子，冷冷地说。“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难道，我说的彼此之间的那种信任和毫无保留，你就理解成了这样？”
唐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带着这份无法释怀的痛苦有什么用呢？伯母已经离世了，她难道希望你在这种痛苦中活一辈子么？”
杨郭成颤抖着声音说。“唐晓，你知道我妈对我的意义么？我小时候，我爸跟奶奶闹僵，我们家也曾跟你家一样穷过。我妈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为我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画画，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她的世界里全部都是我爸和我。她把每一分钱都省了下来，花在我身上！
”杨郭成哽噎着，已经说不下去了。
唐晓站在他的面前已然哭成了泪人。
“至少，你也要把这个决定交给我，而不是替我做！”杨郭成颓废地坐到沙发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唐晓。那是让唐晓绝望的神情，想到他曾不顾自己的安危，非典的时候每天在医院照顾妈妈，唐晓心如刀绞。
“郭成！”唐晓心疼地走过去，搂住了他冰冷的身体。杨郭成却一把推开了她。
“唐晓，有些事情，不能原谅！”他霍地站起身，木然地走向门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又无比悲伤地回头看了唐晓一眼。
“还有，你不要再自私下去，一错再错。你瞒着糖豆儿的身世，我一直都不同意。现在，更是感同身受，痛苦得无以复加。糖豆儿长大了，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你隐瞒着事实，快乐安稳的，只是你自己而已。不要一味地去扮演上地的角色，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唐晓哭得稀里哗啦，杨郭成站在门口，对她最后说了一句。“祝你幸福！从此，杨郭成和唐晓，形同陌路，不再相逢！”他轻轻地关上了门，哀莫大于心死，他就像金庸小说里的杨过大侠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章完）
—李想
唐晓的新团队很快组建起来。因为白瑶瑶没人要，唐晓又把她收留在了自己的团队里。
她亲自招兵买马，搭建世界一流的供应链计划团队，团队中有新加坡人，美国人，也有意大利人，在eric的支持下，唐晓雄心勃勃，一心要把那条最隐秘的信息线搞定。
搭建一个团队，培养团队成员，这不是短期内就能一蹴而就的。实际上，培养，训练，学习，唐晓把团队搭建成世界一流的水平，用了三年。
2010年，上海世博会成功举办，鸿羽的名声大振。但此时的鸿羽已经跌出了全球前十的位置，国内市场销量萎靡，每年的经济漏洞全靠鸿羽投资和鸿羽门户网站弥补。
杨郭成那儿是年年水果宴，唐晓这里就天天review。同一间公司，却天上地下，两样人间。
美国人确实厉害，做政治，讲计谋，一点儿不差。
他们密谋了许久，终于在两年前的一次董事会议上，突然拿出了几份准备好的经营分析和运作数据的资料。
股东们震惊了。
这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来自鸿羽公司的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数据。数据里暗藏着鸿羽价值链条上的巨大风险和亏损。从这数据看，鸿羽股东们的钱随时都会烟消云散，血本无归。
所有人都看向了董事长，他们的这一计绝杀，让董事长没有任何对策，只能选择让david卸任。
david走的时候，发了一篇很长的farewell给全体员工。没有伤感，只有遗憾。
唐晓和温晴，其实都很喜欢这个沉稳温和的ceo。但是也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
david卸任后，董事长请来了原来dell公司的副总裁，后来被鸿羽的人称为“鹰派”长官。
他一上任就说鸿羽公司缺乏狼性，整个公司死气沉沉，开始疯狂地调整组织结构，优化效率和流程。规范员工上下班的时间，就连洗手间里每天用多少手纸，都与后勤部斤斤计较。他拼了一切想节省费用，提高效率，让鸿羽的财务漏洞变小，让鸿羽的员工为公司无偿工作到晚上9点。但是他忽略了鸿羽的内部问题，效率的提升也根本就不来自流程表面的重建。
更可怕的是，他的关于优化组织结构的策略，执行到下面，已经变成了清除中国人出公司，很多颇有绩效的老员工，被意外连续打了两次need inprove，被迫离开公司。其中不乏为鸿羽打下江山，守住江山的那些仅存的功臣们。
11月，腾讯和360大战，炒得互联网沸
沸扬扬。
鸿羽的门户网站，在这场大战之下，出了一条三观模糊的新闻，被两边的粉丝和水军一起攻击。
这事件慢慢发酵，媒体介入，群情激动。杨郭成把守着的鸿羽软件这块最美丽的蛋糕，终于被鹰派ceo以这个借口无情地夺走了。
杨郭成明升暗降，被调拨到了鸿羽硬件，管理服务部门的高级副总裁，而ceo从dell带来的一个老部下，接管了鸿羽最赚钱的部门，鸿羽软件运营的门户网站。
这是杨郭成事业上从未遇到过的低谷，他整日抑郁寡欢，沉默不语。
唐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因为她和杨郭成之间，还有着因为她不愿意离开鸿羽公司，而造成的不能与杨郭成牵手婚姻的小不快。
不过，唐晓凭着卓绝超前的商业眼光，认为杨郭成虽然被派发到一块贫瘠的土地，但服务却还是一块被冻着的好土壤。
唐晓认为，未来的产品，好的服务不再是加分项目，而是产品本身的核心竞争力。
或者说在产品越来越驱同化的趋势下，好服务能带给产品本身的增值，是对销售产品有更大价值的。
但是，杨郭成并不同意唐晓的看法。
他认为服务始终是follow产品的附属位置，他被公司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想要逼他辞职。
杨郭成真的去找董事长请辞了，董事长当然没有答应他。
当时鸿羽集团的元老，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杨郭成一直是那个帮董事长撑着唯一赚钱业务的，最好的一员大将。
可是此刻的董事长也面临严峻的考验，就要江山不在了。在杨郭成面前，董事长想着自己数十年建立起来的公司，不禁老泪众横。
他保护不了杨郭成，不能替他出一口气，给他官复原职。就像当初保护不了赵吉一样。董事长只是以一个年迈的老朋友的身份，请求杨郭成不要再离开，让自己变成一个单身作战的孤胆英雄。
杨郭成确实不能离开，因为他和董事长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工作关系了。
他卧薪藏胆留了下来，屈居到了服务部门。
公司内的中国员工越来越少，管理团队基本都是鹰派ceo的嫡系。一年过去了，鸿羽并没有好像ceo承诺的那样盈利，接任鸿羽门户网站的外国老板，按照亚马逊的思路做得各种水土不服之后，唯一用来填补鸿羽硬件窟窿的鸿羽软件公司也开始亏损了。
鸿羽的股价开始三连跳，跌了60%，小股东们大面积抛售手里的股票，生怕抛晚了被套牢。
鸿羽的这艘大船，不知不觉地慢慢抛锚，就要在中国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自我倾覆了。
david走后，杨跳跳和温晴的关系开始恶化。
温晴和唐晓是好朋友的事儿，
从温晴结婚的时候开始不胫而走。原本有david和温晴的旧相熟控制，杨跳跳还心有顾忌。但是david一走，温晴的保护伞也彻底没了。
但温晴也不屑于跟杨跳跳去斗。对她的指示，能容忍的，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
因为此刻的温晴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养育她和李想的可爱的小女儿甜甜。
温晴已经升级成为一个温柔能干的职场妈妈。工作上，因为一直表现得非常出色，工资很高。但李想的状况，就不是那么稳定了。
他基本上两三年就要换个工作。而且，因为两人对房市看跌，一直还在租着房子，现在温晴想买一个的时候，发现房价已经从2007年就开始飞涨了起来，买不起了。
温晴常跟唐晓抱怨李想没有事业心，玩上游戏的时候，心里就连女儿也没有。温晴说这个暖男，除了温暖，一无是处。
唐晓笑着安慰她说“有个温暖的老公，整天在自己身边热乎着，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儿么？你指望他跑出去花天酒地么？过日子不就是过这股子暖劲儿！看我和杨郭成，我们连抱团取暖都不行！”
温晴一边抱着甜甜哄她开心，一边关心地问唐晓。“老杨也40了，你们在一起十年多了，难道要跟鸿羽公司耗一辈子孤独终老啊！他答应了董事长的委托，不愿意放弃自己几十年的事业，你就让他留在鸿羽，你离开么！你两也该是结婚生子的时候了！”
唐晓嘟着嘴巴。“我才是受了董事长的委托，而且是比他更早受人所托，我事儿没办成，怎么能走！”
温晴听了哈哈大笑。“你说内鬼么？这真是猎捕者跟猎物比命长啊。你都猎了它十年了，说不定它早就离开公司了呢！董事长都忘了这事儿了。你还在替赵老板职业生涯突然中止在这缺德事儿上打抱不平。晓，这是你的执念，要治！”
唐晓叹了口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张之恒说得对，她的内心深处有很强的江湖义气。
她怎么又舍得自己为之奋斗了十年的鸿羽公司，看着它起高楼，看着它楼塌了呢！尤其是，唐晓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如此关键。
而且，唐晓并不喜欢输！这个内鬼，让她恨了十年，却没让她从失败的阴影里爬出来。
她走过去看着温晴怀里的小甜甜，用手轻轻在她小脸上刮了一下，心里想着十年了，杨郭成心念念地等了这么久，就算他们两个都不离开鸿羽，也应该先给他生个小孩儿了吧。
“我们两要是生了女儿，他说叫杨唐蜜！”唐晓若有所思地看了温晴一眼。
“甜甜，糖豆儿，杨唐蜜，他们三个一起，会不会糖指数太高了啊！”温晴似乎明白唐晓心里做了什么决定，开心地一笑。“他们太甜了，我要得糖尿病了
！”
唐晓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两人正说着，李想下班回来了。唐晓一见他就数道开了：“暖男，我把最好的朋友都许给你了，每天山珍海味给你做着，你能不能别整天玩儿游戏啊，没事儿过来带带女儿。”
李想苦笑了一下，走过去抱过女儿亲了又亲，似乎有难言的苦衷，又不想对唐晓说。
唐晓见李想那样儿，提议说几个人唱k去吧。正好老杨最近闲的发慌，一起去散散心。
温晴立刻同意了，一小时后，四个人在钱柜的包间相聚。晚一点儿的时候，已经考上了北大的糖豆儿，也从学校赶了过来。
李想拿着麦克，跟糖豆儿一起唱着李宗盛的歌。“朋友们好久不见，大家相约今天，一起笑看冷暖人间。富贵成云烟，沧海已变沧田，只有甜言蜜语，还留在耳边！”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杨郭成跟杨跳跳两人正在work一个关于产品服务联保的case，杨跳跳把杨郭成气得肝火上行，温晴正在旁边坐着给他拆解对付杨跳跳的方法。
李想唱完歌也坐了过来，拿起啤酒瓶儿一饮而尽。
糖豆儿也要喝，被唐晓推走。
“妈！我成人了！”糖豆儿粗声粗气地说。18岁的糖豆儿帅得不可方物，唐晓捡他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能长成这么帅的模样。
“成人了也不能喝！喝酒有害健康，去一边去！”
糖豆儿气鼓鼓坐下，唐晓笑嘻嘻地凑了过去。“你这么帅，学校有不少人追吧？”
“追什么呀？您省省心吧。我才18，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呢。”
“那什么时候是啊？”唐晓扬起了眉毛，嘻嘻一笑。
“您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转眼青春不在了，我妹妹还没给我生出来呢！”
糖豆儿瞪了唐晓一眼，唐晓哈哈大笑。瞥了一眼杨郭成，下定决心，今晚要跟他摊牌，决定一下杨唐蜜的上市计划。
想到这里，唐晓突然举起酒瓶儿，对着几个人大喊了一声。“我就是厉害啊！世界上最美好的男人，最美好的女人，最美好的孩子，都在我身边！你们说，还有比这事儿还幸福的么？来，为了我这么厉害，我们干一杯！”
“苦中求乐吧！”李想附和着站了起来。
“把那些负能量的垃圾丢到九霄云外去。”糖豆儿拿起了可乐。
“祝我们都实现梦想！唐晓抓到内鬼，老杨喜得千金，李想实现理想，温晴，努力奋斗！”温晴也站了起来。
“喜得千金！我喜欢！”杨郭成眼神闪亮地看着唐晓，充满期待和迷恋的微笑着。
唐晓心说晚上再给他加这一块糖吧，太甜！
几个人一饮而尽，糖豆儿捂着肚子说。“妈！您不让我喝酒，可乐就好么？我这糖指数可蹭蹭地涨，比小甜甜还甜。”
糖豆儿说得几个人哈哈大笑。这时候，杨郭成的手机响了，杨郭成闷声不响出去接电话，几个人在屋里又唱了起来。
杨郭成出去了一个晚上，唐晓打电话成了关机状态，温晴和李想要回去照顾甜甜睡觉，糖豆儿回学校了，唐晓一个人坐在突然变得冷清的k房里，等候着杨郭成，心里想着如何跟他说生个孩子的事。难道自己真的要未婚先孕么？又或者，是时候要放下对鸿羽的各种执念，真的离开，跟杨郭成好好过日子了！
唐晓美滋滋地翘着二郎腿，想起杨郭成说过的话。“佛对道，跆拳道对太极拳，杨唐蜜天下无敌。”又是嘿嘿一笑。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杨郭成回来了，表情严肃到能吃人，脸黑成了锅底。
唐晓吃惊地问。“怎么啦，谁的电话，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杨郭成距离唐晓远远地坐了下来，沉着脸说。
“几年前，周晓彤突然离开北京，去深圳工作。她走得匆忙，什么都没说。到了深圳才告诉我。是跟那个身份神秘的人，有了更进一步的关系，打算转正了。我就祝福了她。这么多年，我们只是偶尔联系，她一直都说过得很好。”
杨郭成说到周晓彤，唐晓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人虽然离开了唐晓的视线，却一直都是唐晓眼里的一颗炸雷。“是她给你打的电话？”
杨郭成点了点头。“她刚回北京。”
“你去见她了？”唐晓又是吃惊地问，想到周晓彤拿出假的怀孕b超单，在辣婆婆演的一出又一出戏，逼自己离开杨郭成的情景，再看看杨郭成的脸色，莫名感觉出大事儿了。
杨郭成点点头。“她刚刚，跟我坦白了一件事，一件她做过的大错特错的事！”杨郭成咬牙切齿地看着唐晓。“一个让我用有生以来最丰富的想象力，都无法去想象的事！”
唐晓蹭地站了起来，心说难道周晓彤把当年做的那件丑事，自己坦白给杨郭成了？那他不是要把周晓彤给活活刮皮了吗？
“她，她，她在哪儿呢现在。”唐晓结巴着问，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别管她在哪儿！”杨郭成冷冷地看着唐晓。“我先问你一件事儿，她说几年前在辣婆婆，她把这件事对你忏悔坦白了。有这回事儿？”
唐晓只觉得所有的血都涌向了脑袋。
这么多年来，周晓彤一直都是她心里无法排解掉的雷。她曾经想过无数种周晓彤卷土重来，把杨郭成从自己身边抢走的方法。却没想到，她最终会做出这么惨烈的，玉石俱焚的选择。
虽然，做坏事儿的是她周晓彤，但是唐晓的袖手旁观，对杨郭成隐瞒事实的态度，一定会击穿杨郭成的底线，让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更何况，周晓彤还对事实做了篡改。
周晓彤的这一剑，从穿透她自己的身体而来，同时深深刺进了唐晓的胸膛。周晓彤成功地让唐晓和自己，都成了杨郭成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女人。
唐晓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周晓彤的这一招，可以说是一击毙命，同归于尽。
她不能跟周晓彤一样信口雌黄，欺骗杨郭成。但是，她眼前的，是自己用整个青春在守候的男人，是世间难得的杨过大侠。是一直在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灵魂，无论发生什么，都在自己身边温暖守护的世间最好！
杨郭成绝望地看着唐晓，没等她回答，先开口了。
“你不告诉我真相，是怕我受不了妈妈因为我才间接去世的打击？或者，你不想让我的心里留下阴影，想着因为我和你的恋爱，才惹得周晓彤嫉妒，最终害死了妈？所以你就这样让我一叶障目，让妈妈枉死了这么多年，让我最大的仇人，在深圳开心快活。你没想到有一天，我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吗？”
“郭成！”唐晓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也一样痛得说不出话来。“我是怕这件事伤害到你。而且她并没有跟我坦白啊。其实在之前很久，我就尽了全力去调查她，但是我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
“够了！”杨郭成猛吼了一声。一伸手胡噜掉了茶几上所有的酒瓶，酒瓶摔到地上，一地破碎的玻璃茬儿，唐晓的脚腕儿也被割破了。专心地疼比不上心里的痛。
“没想到你这么自私！”
杨郭成已经泪流成河，痛苦地大声说。“你就是怕这事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影响到你自己！工作中那个所向披靡的唐晓，针对长圊药业那个正直不阿的唐晓，都是假象！！”
唐晓的两行热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的肩膀无力地颤抖着，即使这是周晓彤灌输到杨郭成脑袋里的，关于自己隐瞒真相的理由，她也觉得说得不是完全不对。
难道自己不是自私么？
“郭成，我不想让你卷入毕生都要带着的无法摆脱的痛苦中去。”
“唐晓！那是我的妈妈！那是我的痛苦！”杨郭成沙哑着嗓子，冷冷地说。“你凭什么替我做这个决定。难道，我说的彼此之间的那种信任和毫无保留，你就理解成了这样？”
唐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带着这份无法释怀的痛苦有什么用呢？伯母已经离世了，她难道希望你在这种痛苦中活一辈子么？”
杨郭成颤抖着声音说。“唐晓，你知道我妈对我的意义么？我小时候，我爸跟奶奶闹僵，我们家也曾跟你家一样穷过。我妈舍不得买一件新衣服，为我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画画，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她的世界里全部都是我爸和我。她把每一分钱都省了下来，花在我身上！
”杨郭成哽噎着，已经说不下去了。
唐晓站在他的面前已然哭成了泪人。
“至少，你也要把这个决定交给我，而不是替我做！”杨郭成颓废地坐到沙发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唐晓。那是让唐晓绝望的神情，想到他曾不顾自己的安危，非典的时候每天在医院照顾妈妈，唐晓心如刀绞。
“郭成！”唐晓心疼地走过去，搂住了他冰冷的身体。杨郭成却一把推开了她。
“唐晓，有些事情，不能原谅！”他霍地站起身，木然地走向门外。站在门口的时候，他又无比悲伤地回头看了唐晓一眼。
“还有，你不要再自私下去，一错再错。你瞒着糖豆儿的身世，我一直都不同意。现在，更是感同身受，痛苦得无以复加。糖豆儿长大了，他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你隐瞒着事实，快乐安稳的，只是你自己而已。不要一味地去扮演上地的角色，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唐晓哭得稀里哗啦，杨郭成站在门口，对她最后说了一句。“祝你幸福！从此，杨郭成和唐晓，形同陌路，不再相逢！”他轻轻地关上了门，哀莫大于心死，他就像金庸小说里的杨过大侠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