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王玉婷的意外摊牌
我们常常装出信仰的表情和虔诚的举动，却用糖衣来包裹恶魔的本性。
—莎士比亚
公寓门口站着的正是周长友的儿子，身边还带着那一胖一瘦两马仔。
唐晓整个身体的神经，都绷紧得要断掉，她机械地走向门边，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办party。为什么不检查糖豆儿的邀请名单！
这下，自己对糖豆儿的保护前功尽弃了，他距离可怕的危险又是一步之遥！
让唐晓更没想到的是，糖豆儿抢先一步跑到门边，竟对周长友的儿子大方地笑了笑。
“大周，你们来晚啦！”糖豆儿在唐晓惊愕的目光下，冲过去搂住了大周的脖子。
大周从兜里掏出糖豆儿曾偷过那笔袋的新款，放到糖豆儿的手里。“豆儿，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有什么喜欢的，别偷了，直接告诉我。大周送给你！”
送完生日礼物，大周没忘了礼貌地站到曾经踹了自己一脚的唐晓面前，对唐晓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好！”
唐晓木讷地点了点头。“嗯，进去玩去吧！”
大周又客气地鞠了一躬。“那我去了，阿姨！”
糖豆儿拉着大周和两马仔，一起走进屋里看他的玩具。公寓里还有一个人神情忧郁，是一直跟糖豆儿忙活着party的大k。
唐晓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屋里就剩下温晴，李想，杨郭成和糖豆儿的时候。
唐晓一把扯了糖豆儿到自己身边。
唐晓蹲下，一眼不眨地盯着糖豆儿。
“你小子，究竟要干嘛？”
“什么？”糖豆儿眼睛一转，又把一直手指放到嘴边儿，看向旁边的温晴阿姨。“你说的，是将来娶温晴阿姨的事儿吗？”
“大周！”唐晓一把打掉糖豆儿脸上的手指。严肃非常地问。“我告诉你糖豆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周打了你朋友，他妈还打了你妈，你会乐于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还把他请到家里来？你小子，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
糖豆儿的表情也严肃了，眼睛不敢看向唐晓，只是紧紧地盯着唐晓衣服上那亮晶晶的水晶扣。
杨郭成将糖豆儿搂了过去，心疼地说。
“你小子，别的不学你妈，怎么嫉恶如仇这事儿学到了骨子里。就算你跟大周混好了关系，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杨叔叔！”糖豆儿突然紧紧抱住了杨郭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凭什么娅娅就不能跟我一样过十岁，十一的生日，她又究竟是得罪了谁？凭什么？凭什么！”
唐晓终于明白，糖豆儿一会说要娶温晴阿姨，一会儿说要找小妹妹，都是给自己释放的烟雾弹。
他心里，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娅娅这个好朋友，也没有忘记过给娅娅报仇的承诺。
他就好像哈
姆雷特一样，无畏地，勇敢地，在自己的复仇之路上孤独地行走着，没有找自己帮忙，也没有把计划告诉任何一个人。
“你想干什么？糖豆儿！”唐晓一把从杨郭成的怀里扯过糖豆儿来。双手哆嗦地扶着他的肩膀。“你不要命了么？妈妈跟你说过多少遍，这是多危险的事！”
温晴挽着唐晓的胳膊。“孩子今天过生日，过几天再说吧！”
“不行！不行！”唐晓抓狂地摇晃着糖豆儿，似乎恨不得把报仇的念头，从他的脑袋里给摇晃出去。
“妈！我们老师讲历史的时候说了，中国最黑暗的时候，有很多勇敢的年轻人站出来，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献出宝贵的生命，我们的红领巾为什么是红的，就是被那些烈士的鲜血染红的。他们为什么不怕！”
唐晓停止了摇晃糖豆儿。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纪还小，却似乎有比自己更强大力量的小孩儿。
糖豆儿见妈妈缓和了下情绪，继续朗声说道。“我们在语文课，还学了鲁迅的文章，“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妈！就因为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小路，您就不愿意让我去走？但是我不走，你不走，我们都不走，路就没了啊！”
唐晓看着糖豆儿那坚毅刚强的眼神儿，想着自己断然拒绝老刘的时候，他那失望的神情，想着老刘说有很多勇敢的人加入到他们的队伍，想着林娇那可怕的尸体，心乱如麻，一把紧紧抱住了糖豆儿。
糖豆儿这幼小的身体中迸发出来的莫大的勇气，莫名其妙地让唐晓觉得脸红，愧疚难当。
不过，唐晓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生死。也不懂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是不懂！”糖豆儿眼泪汪汪地看着唐晓。“但是我知道，如果所有人都贪生怕死，这世界就不会变的更好！”
唐晓的眼泪突然流下来，她紧紧抱着糖豆儿的小身体，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知道，其实自己一直以来，怕的并不是死。
而是怕失去糖豆儿。
可是，现在，正是她深深害怕失去的这个人，在这里用自己懵懵懂懂的人生观，给她上了应该怎样勇敢的一课。
温晴也蹲了下来，抱住了颤抖的唐晓和唐晓怀里的糖豆儿，她的表情跟唐晓一样，感动，愧疚，纠结。
杨郭成和李想也走过来，此刻的杨郭成格外安静。但是脸上的表情跟唐晓和温晴，甚至李想，都不一样……
糖豆儿最终和唐晓达成了妥协，他不会轻举妄动，有计划一定跟唐晓商量。但唐晓并没有因为糖豆儿的勇敢，而改变自己不想直接对付周长友的决定。
温晴进入鸿羽公司后，唐晓担心的那些并没有发生，杨跳跳因为温晴带着跟david共事过的
那一层关系，而对她尊重又堤防。
温晴和杨跳跳表面上的和平共处，让唐晓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但是，2004年冬天，一次在外地团建的时候，唐晓却意外地被王玉婷叫到了酒店的房间。
唐晓进去的时候，发现王玉婷开好了一瓶红酒在醒着。
唐晓有些拘谨地坐到床上，见师父不说话，自己先开口感激了这四年多来，王玉婷不遗余力的帮助。又说，如果不是当年在攻坚小组里跟王玉婷学的那些本事，自己哪里会做产品，更不会被调去做采购。
王玉婷淡淡一笑。
“唐晓，如果我们两个今天，说得都是徒弟和师父之间的客套话，那就没必要说下去了吧！”
唐晓心里一怔。
心说我想问问你到底偷了谁的孩子？跟孙海是什么寄生关系？跟公司里那个最可怕的内鬼有没有关？你又能回答么？
还是我这一句话问出去，我们两个之前的所有关系和情谊，都会化为乌有！
王玉婷轻轻小酌一口红酒，目光率直地看着唐晓。
“唐晓，那个小孩儿，十多年前你在医院抱着的那个。他现在还好吧？其实，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一直养着他。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唐晓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王玉婷会这样开门见山地把自己进入公司开始就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如此云淡风轻地讲出来。
那么自己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去挖掘，小心翼翼地生怕碰碎了秘密的心情，岂不是很可笑？
“十多年前，我背负了很多秘密！唐晓。”王玉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我干了一件大事儿，就连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
“不过，这事儿干完了，我也很痛快！那以前，我从没有过那么痛快淋漓的感觉。那以后，也再没有了。这也许就是，所谓人生存在的最高意义！”
王玉婷又是淡然一笑。
“十多年前，与你一面之缘，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怎么都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勇敢地把那小孩儿养到现在！”
“你是不是一直有一句话想问我呢？”王玉婷对唐晓温和地微笑着。“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小孩的身世么！”
唐晓蹭地站了起来。
心里说了一百遍不会吧？你要宣布答案了么？
“他是杨沧海的儿子！”王玉婷也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的几个字，说出了唐晓十年多来，一直压在心底的谜团。
“杨沧海的儿子，不是后来找到了么，然后，那小孩儿被杨沧海的老婆带去了美国？你们不是搞了一个乌龙么？”
“事情要从头说起。我在长圊做项目的时候，跟杨沧海有过充分的沟通，本来是关于采购流程的事情，后来聊了更多。杨沧海是
个十分出色的，令人尊重的科学家。我还去他家吃过几次饭，跟他的老婆也算相识，饭桌上，她还一个劲儿夸我是个难得一见的厉害女人。”
“杨沧海出事儿后，他老婆很快就住院了，周长友没有找到u盘，一直在医院产房的外面虎视眈眈。他老婆害怕极了，给我打了电话。”
“我们当时都已经撤出长圊咨询项目了，接到电话，我很惊讶，到他老婆病房的时候，看到了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
“那时我才发现，我一个好心的探望，可能会让我突然置身于无比危险的处境中。当时，他老婆用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她害怕极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听了半天，我才明白她是要我悄悄抱走她的儿子，越远越好，最好远离深圳，远离周长友！而且，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孩子的下落！”
“你抱走了她的儿子！”唐晓听到这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诧异的声音从嘴里发出来，几乎听不出来是人发出的。“不对，那丢孩子的报案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慌乱之间，抱走了孩子。护士发现孩子没了，在他老婆睡觉的时候，就报案了。后来我听说，她老婆很快就说孩子找到了，是自己一时迷糊给放到长凳上，被好心人送了回来，她还主动做了销案处理。”
“你抱走了孩子，那送回去的是？”
“他老婆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找我的目的，是帮她送走孩子，找杨沧海的好朋友林娇的目的，是帮她抱来一个孩子，代替她儿子。我不知道林娇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可怜的孩子给她，现在恐怕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了！”
糖豆儿真的是杨沧海的儿子！
唐晓的浑身都哆嗦到了一起，没想到十年后，终于知道了糖豆儿的身世的时候，自己却没有了十年来一直期盼着的满足的感觉。
“为什么没办法知道真相？问问杨沧海的老婆，不就知道了？她，现在在美国么？”唐晓颤抖着声音追问道。
“当然没有！”王玉婷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周长友想要得到u盘，不惜一切代价，他并没有得到u盘，能放杨沧海的老婆吗？”
“那，那！”唐晓心里一紧，已经不敢再问。
王玉婷却有些残忍地说。“都死了！她和两个孩子。在美国机场登陆，还没开到酒店，就出了车祸！”
“什么？”唐晓惊讶地叫了起来，想到糖豆儿，一阵心痛。
“周长友以为，这样的话，就算她有u盘，也没有嘴说出去了。这样，就彻底安全了！”
王玉婷深深叹了口气。
“但是，周长友安稳了没有多久。不知为什么，又对我那个周末离开深圳突然回家产生了怀疑。他找到了我的全部信息，在我的飞机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就给我
老公打了电话。他连威胁再恐吓说要上门来搜查我们。我老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知道我老公看着我抱着那小孩儿走进家门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么？”
“这个小孩儿，就像一颗巨大的炸弹，会把我们全家炸得粉身碎骨。”
“唐晓，我只想做个活着的好人，不想做个死了的英雄，如果这个孩子，他把我的家庭陷入危险中，我真的不能做到那么的高尚和伟大。”
“思前想后，我只能把小孩儿放到妇产医院。这样，周长友在我家里找不到他，航空公司那我的朋友帮我抹去了小孩儿的记录，如果周长友以后再也找不到他！他就会打消对我的怀疑了。”
“我放下孩子的时候，心里内疚到了极点。我也想好人做到底，可是他实在太危险了。在妇产医院，看着那么多慈母的面孔，我相信，他一定会被哪个好心人收养，谁也不知道他是杨沧海的儿子，他会以一个崭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有意思的是，兜兜转转，收养了他的好心人，竟然跟我一个部门，还成了我的徒弟。”
唐晓想起赵吉说王玉婷曾在几年前跟他痛哭流涕地说自己做过坏事，原来她所说的坏事，竟然是这样的。
唐晓坐立难安，她没有想到，今天这么一个普通的晚上，王玉婷竟把如此秘密的真相和盘托出。
更没想到，糖豆儿竟是杨沧海的儿子！
想到糖豆儿对周长友的深仇大恨，来自同样被周长友害了的娅娅。
想到糖豆儿是所有人中，最执着地不顾一切要复仇的人。唐晓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命运之手，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我离开咨询公司，离开深圳，离开周长友的阴暗势力已经很久了，想想那年发生的事情，仍会心有余悸！所以，孙海来鸿羽上班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那一切不好的感觉都回来了。虽然他只是个可怜虫，但是我也不想跟他说话，不想见他！我毅然决然离开赵吉，去了鸿羽软件。如果不是我在鸿羽软件的门口看到了你，我也许会一直躲在鸿羽软件组织中，不愿出来。更不会响应赵吉的召唤，到鸿羽硬件上班！”
唐晓错愕地看着师父，没想到自己在鸿羽软件看到王玉婷照片的时候，王玉婷也见到了自己。
她们两个的命运，在唐晓来鸿羽软件面试的那一天就都已经注定了。
唐晓想要知道王玉婷的秘密，王玉婷想要知道唐晓抱走的孩子。
别说糖豆儿了。王玉婷，自己，甚至杨郭成，温晴！这所有人，谁不是在那天的命运之轮的徐徐转动下，冥冥中被暗自注定？
“师父，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要现在，才把真相告诉我？”
“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了！”王玉婷走到
桌边儿，后背对着唐晓，悠悠地说。
“唐晓，其实，我想用这个真相，换一件事的原委！”
“董事长让你查内鬼，你查得怎么样了？他亲自跟杨跳跳说，让你去采购部门，是不是想为赵老板在供应商那里的case翻案？我知道，赵老板的事也折了董事长的脸面，让董事长在董事会的位置不安全。这是他的内忧！”
“还有，鸿羽软件现在还没有盈利，我们吞并的w公司，外表是光鲜亮丽的跨国企业，实际上却千疮百孔，他们财务上的坑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这样下去，董事长身后就算有万贯家财，也得逐步扔到无底洞里给慢慢败没了。那时候，鸿羽就得在蛇吞象后申请倒闭，成为全中国最大的笑话！这是他的外患。”
“这内忧外患，一定让他坐不住，稳不了。他一定会让你这个机灵的丫头，去跟供应商零距离接触，把告发赵吉的人抓出来！”
王玉婷平淡如水的语气中，是对董事长当前的局势和调动唐晓的动机入木三分的分析。
唐晓简直不敢想象，有什么事情，会瞒得过她师父王玉婷的火眼金睛。
但是，她并没有回答。
赵吉说过，知道那供应商问题的人，只有三个。王玉婷，张之恒和孙义。如果期间，他们三个没有把秘密泄露给别人，那最有可能的是王玉婷。
而今天的王玉婷，明摆着是有目的找自己来的。
另外，这段时间以来，唐晓还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
周晓彤为什么会知道她和杨郭成在鸿羽内部通信这么秘密的事。
周晓彤又是怎么知道孙义的电话。
在周晓彤和孙义之间，一定还藏着一个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的，公司内的人。这个人，针对的还是自己。
就如同破坏发布会的神秘人。
也如同颠覆了赵吉的位置的神秘人。
董事长和赵吉，一直认为这个内鬼在针对鸿羽公司，其实，唐晓却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唐晓想到这里，突然开口问王玉婷。
“师父，杨跳跳说，有人给她推荐了孙海，让她找到了笔记本上的监控软件。我想问一句，是您推荐给她的么？”
“是我！”王玉婷斩钉截铁的回答。“她问我部门里谁有黑客相关的技术背景，我们部门只有一个人，他还变态地在自己家里装了监控，研究黑客技术，他比任何人都厉害。是我推荐了孙海。怎么，这事儿跟你有关？”
王玉婷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让唐晓没有办法判断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杨跳跳是个欲杀了自己而后快的人，而杨跳跳在自己面前，如此明显的矛头指向王玉婷，这反而说明王玉婷可能是无意为之。
唐晓摇了摇头，表情阴郁地说。
“跟我没什么大关系！但是
，我儿子糖豆儿是杨沧海的儿子，如果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周长友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王玉婷点了点头。“更何况，u盘一直都没有找到，如果周长友知道当初是我抱着糖豆儿到了北京。他一定会认为u盘在糖豆身上，一起来了北京。”
唐晓对王玉婷点了点头。
此刻糖豆儿的身上就像又绑了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拆除了它，那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只有拿着遥控装置的周长友倒下，糖豆儿才能绝对安全！
不，还有一个遥控定时炸弹的开关。
唐晓抬起头，看了一眼王玉婷。
想到孙海说的寄生关系，想到王玉婷要拿真相交换的是董事长让自己去采购的真正目的。
想到孙海说王玉婷绝对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女人。
唐晓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师父，您今天找我来，根本不是为了问我董事长要干什么？您只是为了一件事！对吗？”
“什么事？”
“您就是想要告诉我，您手里拿着一个能炸得我们全家都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的开关！要问鸿羽公司，真的没有一个人，会像师父您这么厉害，这么恐怖，任工作，权谋，计策，哪一样拿出来，都无人能敌！在董事长一定要找到颠覆赵老板的人的时候，您终于忍不住亮出了底牌，那么，是不是说，您就是给董事会写匿名信的那个人？”
王玉婷扭过身，目光清澈如水地，温柔地看着唐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唐晓，鸿羽虽然收购了千疮百孔的大公司，但是，我也愿意跟你一样留在这里，见证鸿羽的成长是我们很多人难得的荣幸。而且，我相信鸿羽有能力力挽狂澜，更有能力登顶世界之巅。”
“其实，跟我放弃杨沧海的儿子一样，我也只是想独善其身罢了！”
独善其身！
唐晓想到赵老板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那个内鬼的动机，也许不是为了钱。可能有更深刻的动机。
难道是独善己身？
唐晓苦笑了一声，看着曾经倾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师父，如今远远地站在那里，疏远又可怕。轻轻地说。
“师父，独善其身这本事，您可没有教过我！”
王玉婷又温和地一笑。“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好好保护那小孩儿的安全吧！我深知他对你的意义！”
王玉婷慢慢走了过来，她举起酒杯，对着正在思前想后，表情又纠结又复杂的唐晓，微微一笑，将口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本章完）
—莎士比亚
公寓门口站着的正是周长友的儿子，身边还带着那一胖一瘦两马仔。
唐晓整个身体的神经，都绷紧得要断掉，她机械地走向门边，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办party。为什么不检查糖豆儿的邀请名单！
这下，自己对糖豆儿的保护前功尽弃了，他距离可怕的危险又是一步之遥！
让唐晓更没想到的是，糖豆儿抢先一步跑到门边，竟对周长友的儿子大方地笑了笑。
“大周，你们来晚啦！”糖豆儿在唐晓惊愕的目光下，冲过去搂住了大周的脖子。
大周从兜里掏出糖豆儿曾偷过那笔袋的新款，放到糖豆儿的手里。“豆儿，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有什么喜欢的，别偷了，直接告诉我。大周送给你！”
送完生日礼物，大周没忘了礼貌地站到曾经踹了自己一脚的唐晓面前，对唐晓深深鞠了一躬。
“阿姨好！”
唐晓木讷地点了点头。“嗯，进去玩去吧！”
大周又客气地鞠了一躬。“那我去了，阿姨！”
糖豆儿拉着大周和两马仔，一起走进屋里看他的玩具。公寓里还有一个人神情忧郁，是一直跟糖豆儿忙活着party的大k。
唐晓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屋里就剩下温晴，李想，杨郭成和糖豆儿的时候。
唐晓一把扯了糖豆儿到自己身边。
唐晓蹲下，一眼不眨地盯着糖豆儿。
“你小子，究竟要干嘛？”
“什么？”糖豆儿眼睛一转，又把一直手指放到嘴边儿，看向旁边的温晴阿姨。“你说的，是将来娶温晴阿姨的事儿吗？”
“大周！”唐晓一把打掉糖豆儿脸上的手指。严肃非常地问。“我告诉你糖豆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周打了你朋友，他妈还打了你妈，你会乐于跟这样的人做朋友？还把他请到家里来？你小子，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
糖豆儿的表情也严肃了，眼睛不敢看向唐晓，只是紧紧地盯着唐晓衣服上那亮晶晶的水晶扣。
杨郭成将糖豆儿搂了过去，心疼地说。
“你小子，别的不学你妈，怎么嫉恶如仇这事儿学到了骨子里。就算你跟大周混好了关系，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杨叔叔！”糖豆儿突然紧紧抱住了杨郭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凭什么娅娅就不能跟我一样过十岁，十一的生日，她又究竟是得罪了谁？凭什么？凭什么！”
唐晓终于明白，糖豆儿一会说要娶温晴阿姨，一会儿说要找小妹妹，都是给自己释放的烟雾弹。
他心里，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娅娅这个好朋友，也没有忘记过给娅娅报仇的承诺。
他就好像哈
姆雷特一样，无畏地，勇敢地，在自己的复仇之路上孤独地行走着，没有找自己帮忙，也没有把计划告诉任何一个人。
“你想干什么？糖豆儿！”唐晓一把从杨郭成的怀里扯过糖豆儿来。双手哆嗦地扶着他的肩膀。“你不要命了么？妈妈跟你说过多少遍，这是多危险的事！”
温晴挽着唐晓的胳膊。“孩子今天过生日，过几天再说吧！”
“不行！不行！”唐晓抓狂地摇晃着糖豆儿，似乎恨不得把报仇的念头，从他的脑袋里给摇晃出去。
“妈！我们老师讲历史的时候说了，中国最黑暗的时候，有很多勇敢的年轻人站出来，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献出宝贵的生命，我们的红领巾为什么是红的，就是被那些烈士的鲜血染红的。他们为什么不怕！”
唐晓停止了摇晃糖豆儿。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纪还小，却似乎有比自己更强大力量的小孩儿。
糖豆儿见妈妈缓和了下情绪，继续朗声说道。“我们在语文课，还学了鲁迅的文章，“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妈！就因为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小路，您就不愿意让我去走？但是我不走，你不走，我们都不走，路就没了啊！”
唐晓看着糖豆儿那坚毅刚强的眼神儿，想着自己断然拒绝老刘的时候，他那失望的神情，想着老刘说有很多勇敢的人加入到他们的队伍，想着林娇那可怕的尸体，心乱如麻，一把紧紧抱住了糖豆儿。
糖豆儿这幼小的身体中迸发出来的莫大的勇气，莫名其妙地让唐晓觉得脸红，愧疚难当。
不过，唐晓还是违心地说了一句。“你还小，根本不懂什么生死。也不懂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是不懂！”糖豆儿眼泪汪汪地看着唐晓。“但是我知道，如果所有人都贪生怕死，这世界就不会变的更好！”
唐晓的眼泪突然流下来，她紧紧抱着糖豆儿的小身体，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知道，其实自己一直以来，怕的并不是死。
而是怕失去糖豆儿。
可是，现在，正是她深深害怕失去的这个人，在这里用自己懵懵懂懂的人生观，给她上了应该怎样勇敢的一课。
温晴也蹲了下来，抱住了颤抖的唐晓和唐晓怀里的糖豆儿，她的表情跟唐晓一样，感动，愧疚，纠结。
杨郭成和李想也走过来，此刻的杨郭成格外安静。但是脸上的表情跟唐晓和温晴，甚至李想，都不一样……
糖豆儿最终和唐晓达成了妥协，他不会轻举妄动，有计划一定跟唐晓商量。但唐晓并没有因为糖豆儿的勇敢，而改变自己不想直接对付周长友的决定。
温晴进入鸿羽公司后，唐晓担心的那些并没有发生，杨跳跳因为温晴带着跟david共事过的
那一层关系，而对她尊重又堤防。
温晴和杨跳跳表面上的和平共处，让唐晓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但是，2004年冬天，一次在外地团建的时候，唐晓却意外地被王玉婷叫到了酒店的房间。
唐晓进去的时候，发现王玉婷开好了一瓶红酒在醒着。
唐晓有些拘谨地坐到床上，见师父不说话，自己先开口感激了这四年多来，王玉婷不遗余力的帮助。又说，如果不是当年在攻坚小组里跟王玉婷学的那些本事，自己哪里会做产品，更不会被调去做采购。
王玉婷淡淡一笑。
“唐晓，如果我们两个今天，说得都是徒弟和师父之间的客套话，那就没必要说下去了吧！”
唐晓心里一怔。
心说我想问问你到底偷了谁的孩子？跟孙海是什么寄生关系？跟公司里那个最可怕的内鬼有没有关？你又能回答么？
还是我这一句话问出去，我们两个之前的所有关系和情谊，都会化为乌有！
王玉婷轻轻小酌一口红酒，目光率直地看着唐晓。
“唐晓，那个小孩儿，十多年前你在医院抱着的那个。他现在还好吧？其实，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一直养着他。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唐晓愣住了。
万万没想到，王玉婷会这样开门见山地把自己进入公司开始就一直想要知道的事，如此云淡风轻地讲出来。
那么自己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去挖掘，小心翼翼地生怕碰碎了秘密的心情，岂不是很可笑？
“十多年前，我背负了很多秘密！唐晓。”王玉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我干了一件大事儿，就连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
“不过，这事儿干完了，我也很痛快！那以前，我从没有过那么痛快淋漓的感觉。那以后，也再没有了。这也许就是，所谓人生存在的最高意义！”
王玉婷又是淡然一笑。
“十多年前，与你一面之缘，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怎么都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勇敢地把那小孩儿养到现在！”
“你是不是一直有一句话想问我呢？”王玉婷对唐晓温和地微笑着。“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小孩的身世么！”
唐晓蹭地站了起来。
心里说了一百遍不会吧？你要宣布答案了么？
“他是杨沧海的儿子！”王玉婷也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的几个字，说出了唐晓十年多来，一直压在心底的谜团。
“杨沧海的儿子，不是后来找到了么，然后，那小孩儿被杨沧海的老婆带去了美国？你们不是搞了一个乌龙么？”
“事情要从头说起。我在长圊做项目的时候，跟杨沧海有过充分的沟通，本来是关于采购流程的事情，后来聊了更多。杨沧海是
个十分出色的，令人尊重的科学家。我还去他家吃过几次饭，跟他的老婆也算相识，饭桌上，她还一个劲儿夸我是个难得一见的厉害女人。”
“杨沧海出事儿后，他老婆很快就住院了，周长友没有找到u盘，一直在医院产房的外面虎视眈眈。他老婆害怕极了，给我打了电话。”
“我们当时都已经撤出长圊咨询项目了，接到电话，我很惊讶，到他老婆病房的时候，看到了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
“那时我才发现，我一个好心的探望，可能会让我突然置身于无比危险的处境中。当时，他老婆用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她害怕极了，话都说不利索了。听了半天，我才明白她是要我悄悄抱走她的儿子，越远越好，最好远离深圳，远离周长友！而且，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孩子的下落！”
“你抱走了她的儿子！”唐晓听到这里，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诧异的声音从嘴里发出来，几乎听不出来是人发出的。“不对，那丢孩子的报案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慌乱之间，抱走了孩子。护士发现孩子没了，在他老婆睡觉的时候，就报案了。后来我听说，她老婆很快就说孩子找到了，是自己一时迷糊给放到长凳上，被好心人送了回来，她还主动做了销案处理。”
“你抱走了孩子，那送回去的是？”
“他老婆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找我的目的，是帮她送走孩子，找杨沧海的好朋友林娇的目的，是帮她抱来一个孩子，代替她儿子。我不知道林娇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可怜的孩子给她，现在恐怕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了！”
糖豆儿真的是杨沧海的儿子！
唐晓的浑身都哆嗦到了一起，没想到十年后，终于知道了糖豆儿的身世的时候，自己却没有了十年来一直期盼着的满足的感觉。
“为什么没办法知道真相？问问杨沧海的老婆，不就知道了？她，现在在美国么？”唐晓颤抖着声音追问道。
“当然没有！”王玉婷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周长友想要得到u盘，不惜一切代价，他并没有得到u盘，能放杨沧海的老婆吗？”
“那，那！”唐晓心里一紧，已经不敢再问。
王玉婷却有些残忍地说。“都死了！她和两个孩子。在美国机场登陆，还没开到酒店，就出了车祸！”
“什么？”唐晓惊讶地叫了起来，想到糖豆儿，一阵心痛。
“周长友以为，这样的话，就算她有u盘，也没有嘴说出去了。这样，就彻底安全了！”
王玉婷深深叹了口气。
“但是，周长友安稳了没有多久。不知为什么，又对我那个周末离开深圳突然回家产生了怀疑。他找到了我的全部信息，在我的飞机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就给我
老公打了电话。他连威胁再恐吓说要上门来搜查我们。我老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知道我老公看着我抱着那小孩儿走进家门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么？”
“这个小孩儿，就像一颗巨大的炸弹，会把我们全家炸得粉身碎骨。”
“唐晓，我只想做个活着的好人，不想做个死了的英雄，如果这个孩子，他把我的家庭陷入危险中，我真的不能做到那么的高尚和伟大。”
“思前想后，我只能把小孩儿放到妇产医院。这样，周长友在我家里找不到他，航空公司那我的朋友帮我抹去了小孩儿的记录，如果周长友以后再也找不到他！他就会打消对我的怀疑了。”
“我放下孩子的时候，心里内疚到了极点。我也想好人做到底，可是他实在太危险了。在妇产医院，看着那么多慈母的面孔，我相信，他一定会被哪个好心人收养，谁也不知道他是杨沧海的儿子，他会以一个崭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有意思的是，兜兜转转，收养了他的好心人，竟然跟我一个部门，还成了我的徒弟。”
唐晓想起赵吉说王玉婷曾在几年前跟他痛哭流涕地说自己做过坏事，原来她所说的坏事，竟然是这样的。
唐晓坐立难安，她没有想到，今天这么一个普通的晚上，王玉婷竟把如此秘密的真相和盘托出。
更没想到，糖豆儿竟是杨沧海的儿子！
想到糖豆儿对周长友的深仇大恨，来自同样被周长友害了的娅娅。
想到糖豆儿是所有人中，最执着地不顾一切要复仇的人。唐晓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只命运之手，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我离开咨询公司，离开深圳，离开周长友的阴暗势力已经很久了，想想那年发生的事情，仍会心有余悸！所以，孙海来鸿羽上班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那一切不好的感觉都回来了。虽然他只是个可怜虫，但是我也不想跟他说话，不想见他！我毅然决然离开赵吉，去了鸿羽软件。如果不是我在鸿羽软件的门口看到了你，我也许会一直躲在鸿羽软件组织中，不愿出来。更不会响应赵吉的召唤，到鸿羽硬件上班！”
唐晓错愕地看着师父，没想到自己在鸿羽软件看到王玉婷照片的时候，王玉婷也见到了自己。
她们两个的命运，在唐晓来鸿羽软件面试的那一天就都已经注定了。
唐晓想要知道王玉婷的秘密，王玉婷想要知道唐晓抱走的孩子。
别说糖豆儿了。王玉婷，自己，甚至杨郭成，温晴！这所有人，谁不是在那天的命运之轮的徐徐转动下，冥冥中被暗自注定？
“师父，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要现在，才把真相告诉我？”
“也没什么！就是想说了！”王玉婷走到
桌边儿，后背对着唐晓，悠悠地说。
“唐晓，其实，我想用这个真相，换一件事的原委！”
“董事长让你查内鬼，你查得怎么样了？他亲自跟杨跳跳说，让你去采购部门，是不是想为赵老板在供应商那里的case翻案？我知道，赵老板的事也折了董事长的脸面，让董事长在董事会的位置不安全。这是他的内忧！”
“还有，鸿羽软件现在还没有盈利，我们吞并的w公司，外表是光鲜亮丽的跨国企业，实际上却千疮百孔，他们财务上的坑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这样下去，董事长身后就算有万贯家财，也得逐步扔到无底洞里给慢慢败没了。那时候，鸿羽就得在蛇吞象后申请倒闭，成为全中国最大的笑话！这是他的外患。”
“这内忧外患，一定让他坐不住，稳不了。他一定会让你这个机灵的丫头，去跟供应商零距离接触，把告发赵吉的人抓出来！”
王玉婷平淡如水的语气中，是对董事长当前的局势和调动唐晓的动机入木三分的分析。
唐晓简直不敢想象，有什么事情，会瞒得过她师父王玉婷的火眼金睛。
但是，她并没有回答。
赵吉说过，知道那供应商问题的人，只有三个。王玉婷，张之恒和孙义。如果期间，他们三个没有把秘密泄露给别人，那最有可能的是王玉婷。
而今天的王玉婷，明摆着是有目的找自己来的。
另外，这段时间以来，唐晓还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
周晓彤为什么会知道她和杨郭成在鸿羽内部通信这么秘密的事。
周晓彤又是怎么知道孙义的电话。
在周晓彤和孙义之间，一定还藏着一个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的，公司内的人。这个人，针对的还是自己。
就如同破坏发布会的神秘人。
也如同颠覆了赵吉的位置的神秘人。
董事长和赵吉，一直认为这个内鬼在针对鸿羽公司，其实，唐晓却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唐晓想到这里，突然开口问王玉婷。
“师父，杨跳跳说，有人给她推荐了孙海，让她找到了笔记本上的监控软件。我想问一句，是您推荐给她的么？”
“是我！”王玉婷斩钉截铁的回答。“她问我部门里谁有黑客相关的技术背景，我们部门只有一个人，他还变态地在自己家里装了监控，研究黑客技术，他比任何人都厉害。是我推荐了孙海。怎么，这事儿跟你有关？”
王玉婷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让唐晓没有办法判断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杨跳跳是个欲杀了自己而后快的人，而杨跳跳在自己面前，如此明显的矛头指向王玉婷，这反而说明王玉婷可能是无意为之。
唐晓摇了摇头，表情阴郁地说。
“跟我没什么大关系！但是
，我儿子糖豆儿是杨沧海的儿子，如果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周长友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王玉婷点了点头。“更何况，u盘一直都没有找到，如果周长友知道当初是我抱着糖豆儿到了北京。他一定会认为u盘在糖豆身上，一起来了北京。”
唐晓对王玉婷点了点头。
此刻糖豆儿的身上就像又绑了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拆除了它，那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只有拿着遥控装置的周长友倒下，糖豆儿才能绝对安全！
不，还有一个遥控定时炸弹的开关。
唐晓抬起头，看了一眼王玉婷。
想到孙海说的寄生关系，想到王玉婷要拿真相交换的是董事长让自己去采购的真正目的。
想到孙海说王玉婷绝对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女人。
唐晓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师父，您今天找我来，根本不是为了问我董事长要干什么？您只是为了一件事！对吗？”
“什么事？”
“您就是想要告诉我，您手里拿着一个能炸得我们全家都粉身碎骨的定时炸弹的开关！要问鸿羽公司，真的没有一个人，会像师父您这么厉害，这么恐怖，任工作，权谋，计策，哪一样拿出来，都无人能敌！在董事长一定要找到颠覆赵老板的人的时候，您终于忍不住亮出了底牌，那么，是不是说，您就是给董事会写匿名信的那个人？”
王玉婷扭过身，目光清澈如水地，温柔地看着唐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唐晓，鸿羽虽然收购了千疮百孔的大公司，但是，我也愿意跟你一样留在这里，见证鸿羽的成长是我们很多人难得的荣幸。而且，我相信鸿羽有能力力挽狂澜，更有能力登顶世界之巅。”
“其实，跟我放弃杨沧海的儿子一样，我也只是想独善其身罢了！”
独善其身！
唐晓想到赵老板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那个内鬼的动机，也许不是为了钱。可能有更深刻的动机。
难道是独善己身？
唐晓苦笑了一声，看着曾经倾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师父，如今远远地站在那里，疏远又可怕。轻轻地说。
“师父，独善其身这本事，您可没有教过我！”
王玉婷又温和地一笑。“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好好保护那小孩儿的安全吧！我深知他对你的意义！”
王玉婷慢慢走了过来，她举起酒杯，对着正在思前想后，表情又纠结又复杂的唐晓，微微一笑，将口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