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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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蜕变

    老人听见余申的唏嘘声,本有所松懈,下一刻的变故就让他措手不及。他一个前爬,下巴在石头上碰得血肉模糊。僵硬的脖颈上浮现一道青色的淤痕时,他感觉头颅分家,当即裂成了两截。

    其他年轻杂役相视一眼,心中的震撼不言而喻。暗自瞟了一眼场中谈笑自若的余申,所有人的骨脊上兀的窜起一股凉意。

    下巴的骨头受了伤,老人竟像两三岁的孩子,口水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流淌而出。

    一道渺小的身影像劲驽从小木屋射出的锐箭一般咻的蹿到老人身边,一下搂住老人的脑袋,并且带着哽咽的哭腔道:“不要打我鹿爷爷,鹿爷爷少做一件事,我就多做一件事!”

    自从院门被踢落的瞬间,牛肆就从梦中惊醒,他潜藏在木屋的裂缝里偷偷观察着这一幕,目眦欲裂,满腔的愤怒再也难以抑制!

    “你这不听话的孩子,快去睡觉。”老人努力挣脱牛肆的怀抱,转而厉声呵斥道。

    “鹿爷爷,我~~”

    “狗杂种,又是你,你有什么资格给老子谈条件?”

    “嗤——”

    余申衣袖间的一把锋利的小刀化作金色的流光在牛肆的腿上撕拉的划开一道裂口,精致的小刀铭刻着凶残的血槽,像愉悦的恶魔带着残忍的微笑飞舞到余申手中。

    再看牛肆时,他捂住血肉开裂的伤口,在血泊里翻滚哀嚎。

    枯草在风前颤抖,松柏的枝叶扑凌凌的落。除了牛肆捂住大腿根部迸裂而涌的血液,发出的一阵阵凄惨的叫声外,多余的喘息都被众人收敛到终年封闭的腹腔中。

    一股紫色的火苗在老人空白的脑海里燃烧,他站起来,半躬着腰,像一只发威的老瘦猫张牙舞爪的扑向余申。

    曾几何时,他贵为神兽,万众敬仰,高高在上,岂受过这等屈辱!

    曾几何时,他受主子托孤之重,冲破重重阻险,方才保住这一丝血脉。

    曾几何时,他中至高术——岁月.刹那,法力尽失,心亦腐朽。

    曾几何时,爷孙欢声笑语响彻耳畔,久久不能平息。

    ……

    他可以跪、可以辱、可以死,但绝不能容忍小主人受到那怕一丝生命的威胁。他是忠于职责的神兽,更是一位慈祥的守护者。

    “不自量力的脏狗,滚!”面对这个披头散发的疯狂老人,余申眼中充满了不屑,他腾空而起,在空中转身,一脚踹在老人的小腹上。

    老人的身体顿时冲破小院里的薄冰,冰屑四射中,划出了一道褐色的痕迹。最终伴随着一声巨响撞在围栏的墙角。老人蜷缩着身体,翻着白眼,全身抽搐,手呈哆嗦的鸡爪状。

    时间的流逝仿佛减慢了十几倍,风似乎也变成了粘稠的物质。

    “鹿爷爷,你怎么了?”牛肆匍匐在地上,残腿滑动,用双臂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缓缓爬上老人。

    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灰暗,即使意识混淆,四肢也能提醒他老人的存在,血色的线条格外醒目,仿佛是一条死亡的纤索。

    “鹿爷爷,你会死吗?”牛肆忍不住眼泪的滴落,他颤抖的小手不停的抚摸着斑纹遍布的脸颊。这一刻,他是那么的孤独。

    老人依旧在抽搐,浑浊的白眼翻得骇人至极!

    “鹿爷爷、鹿爷爷……”空中回荡着一阵阵凄凉的呼喊,就像祭台前的梦萦的悠扬之声,牵引着迷途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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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的鸡爪状态的手突然一把拽住牛肆的手腕,回光返照般的蹬直四肢,白口沫源源冒出的嘴角微弱的轻声呼喊道:“肆儿~~”

    泣不成声的牛肆快速抹去眼帘的泪痕,眼中焕发出一种火热的光耀,他露出惨白的笑容,激动不已的道:“鹿爷爷,肆儿在这里,在这里呢。”

    老人取下手腕上朴实无华的玉镯,并将它吃力的戴在牛肆的手腕上后,老人释然了,他闭上眼眸喃喃的道:“肆儿,你不能成为别人的帝王,但你能成为自己的帝王!记住,不畏惧穿越漆黑险峻的山岭、不渴望一双怜悯的手送来廉价的资助、不愿意将高傲的骨脊递给别人肆意践踏……方能称…之为…为…强!若你…能将…意志化为利刃,诛戮……尔虞…我诈的仙神世界,冲向美…丽的…长天…你的……的…身世……”

    老人愈来愈虚弱,声音一压再压,至于后面说些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老人逆勃了牛郎的意愿!

    他的头一偏,死灰的脸就倒向了尘埃。

    任回忆千般美好,如今回赠你的不过是一段枯萎皱缩的躯干,一个琐屑不堪的灵魂。

    牛肆将头埋在地上,哭得昏天暗地、山川变色!

    弱小,就注定凌辱和死亡吗?

    弱小,就注定远离和消失吗?

    弱小,就注定卑微和承受吗?

    ……

    牛肆不厌其烦的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自己……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冷峻,他们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眼睁睁的注视着这一切,所担心的只是自身的处境,余申酣畅淋漓的大笑后,几十块悬浮的巨石纷纷安放下去。

    余申走到牛肆身旁,捏着自己昨日的的手笔,滑润的感觉在指尖的蹂躏中流淌。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看着蝼蚁们在哭嚎的悲哀中绝望的死去。

    牛肆就像风雨中灰尘的雕塑,让他最为刻骨铭心的疼痛其实来源于他的——心!

    “杂种,你想报仇吗?”余申依然不知廉耻的笑,就像是狩猎者向猎物吐出幽幽的冰寒,激励着猎物做出令人兴奋的反抗。

    闻言,牛肆像是一只从洪荒觉醒的古兽,他咬唇嚼舌,满口都是鲜血,充满血丝的眼睛中沸腾着杀意和杀意形成的幽光。

    “呸——”他向余申吐出一口夹杂着血沫碎屑的舌头。

    余申大意之下被喷得满脸通红,他默默的用衣袖擦去眼帘处的血液,浑身携带着一股不可忍受的怒气眯眼望着牛肆。却悍然发现牛肆的眼中闪出深绿的光芒,嘴中却在念叨着什么。

    牛肆含糊不清的声音由低渐高,逐渐转为嘶吼,脸色涨红渐而变得狰狞。

    “嚼舌,嚼舌以为誓,誓杀尽尔等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