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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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挣扎

    老人心中翻江倒海,默默念出寄托在记忆中的巨大回声:“主人,你可知?老朽中了至高术——岁月.刹那!一身修为尽属流逝,人间极域中,百年如一载,弹指之间,身死道消。小主人尚且年幼,又该何去何从?老朽认为天峰剑派的天域弟子辛月姫与您有旧,就毅然前来寻求庇护,纵然是这浓郁的仙灵之气,也让老朽感觉十年如一载,现今的我已形如枯木,即将归化尘土!”

    “我一直遵从你的意愿,只教小主人读书识字,从未提到过修炼二字。可,浅滩怎困得住深海的蛟龙,编席的布袋又怎藏得住锋利的刀刃。小主人天生聪慧、过目不忘。而且,武道最初的一重凡体境,自己就能摸索到半重阶段,真乃千年难遇、当之无愧的绝世鬼才、武道妖孽!”

    “让天才陨落,还是让利剑开锋,你让老朽怎的抉择?老朽迷惘了啊,主人!”

    两行热泪缓缓漫过老人凹陷的褶皱,整个面孔已然全是泪花,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牛肆肮脏的小手抚摸过岁月催老着的轮廓,老人脸上那凹凸有致的墨迹刻画出年华似水的波纹,石雕般的心在触目惊心的线条里逐层融化。

    待老人的情绪有所稳定,牛肆又才将布满淤泥的手轻轻放下后伸在老人面前:“鹿爷爷,别哭!肆儿听你的话,好吗?”

    老人将举起的拐杖在地上砰砰的敲打道:“谁说要打你了?赶紧换衣、洗脸、敷药。”

    是夜,一轮圆月悬挂在天边,直指心灵的皎洁月光铺洒在无边萧瑟的枯枝杂草上,却化作灰色的冷霜。灰蒙蒙的小屋中,没有床,只有一堆枯草蓬。木窗外扑来凉飕飕的冷风,蜘蛛的网丝还在有规律的转动。

    漫天星辰,光芒暗弱,大地像盖上了一层巨大的抹布,似乎被这浓浓的夜色抹平了。

    六月的夏风放荡而狂悖,像寂寞的野鬼在小院里呼啸!

    老人蜷缩着身体,抱紧双膝,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睡。牛肆修炼与否一直是潜藏在老人心中的梦魇,他的心中思绪万千,进行着两个自相矛盾的剧烈挣扎。

    修炼之路漫漫兮,没有坚韧不拔的武道之心和武到意志根本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存活。强者,是建立在亿万森森白骨上!若小主人牛肆突然夭折,他尚且九死不足,又有何面目见老主人于地下?可是,天道鸿途,至尊血路。自己一旦亡故,俯瞰天下,小主人再无亲近之人。他若脱离武道,又怎在诸域自保?

    恍惚之间,阴云布合,天降大雪!

    冷、冷得刺骨,仿佛冬天掉入了湖中的寒意。

    老人哆嗦了一下,遂点亮一盏油灯,依靠这稀微的光芒不知从何地抱过一床破烂被褥覆盖在牛肆身上,至于少年经历了什么?困倦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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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追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没有意义,祖孙俩一个半重凡体境、一个凡体肉胎,是这辛月宫最弱的人。

    老人伫着拐杖,轻轻的将木屋的小门推开,雪花乱舞之间,无数雪花倾城,他仰望星空,六神无主的道:“十三年了,辛月姬的若舞梨花功大成了吗?”

    忆往昔,苍白、堪、难以回首。

    老人关紧门窗重新躺上茅草入睡,这一夜,雪扫着墙根,风刮着窗棂。老人躺在牛肆身旁瑟瑟发抖,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将黑夜熬成白天,无数雪花牵绕着他紊乱的思绪,他想了许多。

    次日,老人感到头重脚轻,眼皮像是挂着重铁,浑身无力。昨日至今朝,冷风朔朔,牛肆仍沉浸在甜甜的梦乡里,他却面容憔悴,病入残躯,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满打满算只有一年的寿命了,曾经,他和老主人年纪相仿,共入永生境界,现在,唯有自嘲的笑意相随。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山如玉簇,林似银装。雪花依旧铺天盖地的飘,山峦、小木屋、蔷薇花瓣里……都布满了堆压的雪花,仿佛进入了一个银白色的绝妙世界。

    这里到山谷的宫殿约莫六、七里的距离,老人是那里豪华院府中众多杂役里的一员。今日的杂活尚未完成,他还不能倒下。

    单薄的灰袍抵御不住酷寒,何况还要与体内的病魔斗争,老人重心不稳、步履沉迈,几经跌倒,等他拖鞋疲惫的身躯走到小院中时。

    “砰——”

    一声巨响,如山般倒塌,抖落的雪花飘至老人的衣袍间,老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紧接着,一行人踩门而入,为首一人,鹅冠博带、松形鹤骨,腰悬一口宝剑。身后一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手篡一沓长鞭。其余人等,皆蓝布长袍、青缎坎肩,虎体狼躯,看起来威风抖擞。

    倘若牛肆在此,必会认得这领头者赫然是余申!

    老人看见余申的凶煞模样,眼神略微颤抖,木杖撒手,跪伏双膝的道:“余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切勿怪罪!”

    余申翘唇不屑的俯视着老人道:“杂役天生就是为了干活,鹿老狗,现在是什时辰?”

    老人心中锃亮如明境,余申手下管辖着几百名栽种奇花异木、蓄养珍禽异兽的杂役。对抵触者、不服从命令者行驶的手段极其残忍,灭绝人性。对暗中行贿、钻营献媚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行事准则很简单,不打老弱病残的、不打身强力壮的,单打不长眼的。

    余申今日自领这十几名杂役前来,意欲杀鸡儆猴,以彰显自己的权威,很不幸,老人成为了这座活火山的突破口。

    老人将头埋在地上,不敢举目直视,只是惶恐的道:“余大人,昨夜天道异常,六月飘雪,老朽病痛入骨,行缓迟钝,望你见谅!”

    “哦!”余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偏头对身后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那汉子会意,干笑两声,手中的长鞭摊开,宛若一条垂天而降的毒蛇狠狠抽打在老人的脖颈处。

    “啪——”